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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命運的一次拉扯

  虛空城。

  城中央有一座高樓。

  高樓之頂。

  這里有一個小房間,四面墻皆白,印滿不可見的白色符文。

  房間極其樸素,只有一個茶幾。

  茶幾上放置著一副畫像。

  ——是一名七八歲孩童的畫像。

  城主布羅迪跪在畫像前,恭恭敬敬地開口道:

  “偉大的主神啊,今天我看到了有人施展破盡萬物滅世雙斬秘錄,并且用了第三招。”

  “是完整的第三招。”

  “——也許我們對深淵的窺探引來了深淵之主的怒火,所以才會派人警告我們。”

  “現在我已暫時拖住了他,請您指示,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做。”

  他跪在地上不動,雙手開始結出術印。

  等到術印成了之后——

  自己的匯報便會全部抵達主神那里!

  與此同時。

  拍賣行。

  一間極其豪華的辦公室里。

  沈夜揮退了兩名女秘書和三名得力干將,以及四名財務助理和八名拍賣負責人。

  關上門。

  他徑直走到大落地鏡前,注視著自己。

  今天自己用了雙斬。

  這是因為自己實在沒有什么毀滅類的招式。

  ——如果用其他招式,就露餡了。

  只有雙斬。

  贏當然是贏了,但對面眾人乃至城主的態度變化,自己有點摸不準。

  事實上。

  自己對于毀滅陣營的勢力構成是兩眼一抹黑。

  為了看清一切,自己才會追求“層次”,想要獲得更多的情報。

  這一關必須過。

  但是——

  雙斬似乎有些超出了自己和對方的預料。

  為了生存,也為了重新掌握主動,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他看著鏡子。

  鏡中的自己,雙目中忽然泛起細沙般的金芒。

  神技·命運的提線!

  這一招依然具備流沙之瞳的力量,可以看過去和未來。

  霎時間。

  沈夜看到鏡中密布著無盡金色的沙子,它們構成了一幅幅沙畫。

  在毀滅深淵之中,一道身影沖天而起。

  它正與另一道身形爭斗。

  它們的戰斗驚天動地,摧毀了四周一切。

  與此同時。

  在虛空城中,拍賣行被數不清的職業者圍困。

  自己無法再呆在這里,只能開了一扇門,迅速離開了毀滅陣營。

  更多的流沙涌來,化為黑色,開始構建那更為不祥的一幕——

  “唔……”

  沈夜忽覺雙目一陣劇痛,忍不住哼了一聲。

  霎時間。

  所有流沙一散而空。

  未來的畫面再也看不見了。

  血從雙目中流了出來,順著臉頰緩緩滴落在地。

  他捂著雙眼,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一行行微光小字頓時浮現:

  “你所窺探的未來,與毀滅大劫的化身有極強關聯,已經引起了反噬。”

  “最近一段時間,你無法再使用流沙之瞳。”

  毀滅大劫的化身。

  那就是主神。

  自己的實力不夠,根本無法窺探與它們有關的未來。

  所以遭受了反噬!

  沈夜喘了口氣,神情變得凝重。

  似乎有些不妙啊。

  這雙斬刀法究竟有什么來歷,竟然會引動這么多不確定的未來,甚至還有那極其不祥的黑色流沙——

  必須搞清楚這件事。

  自己決不能像流沙中顯示的那樣,黯然退場。

  那樣的話,就再也無法爭取主動,只能在真理世界等著挨打了。

  爭取主動……

  情報實在太少了。

  必須再看一次!

  哪怕是再多獲得一丁點的情報也行啊!

  但眼睛已經不能再用了!

  怎么辦?

  有了!

  伴隨著沈夜的念頭,遠在毀滅深淵之底的鴨子立刻有所感應。

  “是嗎?要我用流沙之瞳看一眼?”

  鴨子念叨著,忽然在沈夜的基礎上,又產生了新想法。

  “占卜未來是極其兇險的事,非常容易受到反噬。”

  “與其如此,還不如看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一樣可以獲得大量情報!”

  “而且不必看我自己!”

  “因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看我的過去未來,既兇險又沒有什么收獲。”

  “要看就看虛空城主布羅迪!”

  “他不是主神,但卻掌握著整個虛空城,一定知道些什么!”

  鴨子這樣想著的時候,一扇門打開。

  手機被沈夜扔了過來。

  鴨子接住手機,習慣性面部識別,但卻失敗了。

  ——對了,自己現在是鴨子!

  它只好輸入密碼。

  手機打開。

  之前沈夜戰斗時拍攝的視頻出現在鴨子眼前。

  視頻中。

  布羅迪站在不遠處,作為一名觀察者,正默默看著沈夜與洛肯戰斗。

  行了!

  就是他!

  鴨子死死盯住布羅迪,雙目中泛起金色流沙。

  ——我不看主神!

  我看一個人類!

  還是男的!

  這總不會也是限制級畫面吧!

  無盡流沙開始勾勒出一幅幅畫面,但畫面又迅速歸于平整的沙海。

  什么也沒有出現。

  應該說,這個虛空城主的過去被某種力量保護住了。

  自己看不到!

  什么樣的人有這種能力?

  ——主神。

  鴨子心頭一沉。

  對方事先已經進行了保護措施。

  所以自己得不到任何情報!

  這可真是棘手。

  鴨子默了一息,忽然抬起雙眼,朝布羅迪的頭頂望去。

  主神會想到保護重要手下的信息。

  這是有可能的。

  但是主神能想到手下會突然獲得一個詞條嗎?

  鴨子冷笑一聲,心念微動。

  立刻有微光小字浮現:

  “你發動了‘命運的提線’,以此占卜與演化的雙刃之鞭,令布羅迪獲得一個命運類負面詞條。”

  只見布羅迪渾身散發出一個個散發微光的絲線。

  這是命運的絲線。

  人的每一次舉心動念,乃至言行舉止,都會產生命運的絲線,牽扯著人走向他所應有的命運。

  只見所有絲線飛躍而起,在布羅迪頭頂凝聚成一個詞條:

  “猶大。”

  “為主神打理事務,并且極受主神信任的跟隨者,在腥風血雨中歷經了大大小小的考驗,立下無數功勞,不被任何事情影響判斷,但對于錢財有著特殊的收集癖。”

  “當你扯動命運的提線,此人心中對于金錢的渴望將無限放大,甚至為之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

  還等什么!

  眼下局面兇險詭譎,而自己又是兩眼一抹黑,連毀滅陣營的各種基本知識都不具備。

  用詞條。

  立刻!

  鴨子雙眼中閃現出一根根金色的絲線,它們以螺旋結構擰在一起,用力一扯——

  另一邊。

  魔巢,虛空城。

  沈夜立刻有所感應,知曉了其中的情況。

  他拿出徽記,直接連接了城主布羅迪,然后靜靜地等待通話。

  虛空城中央。

  那棟最高的建筑之頂。

  小房間里。

  布羅迪已經結成了術印,正準備激活獻祭,把自己的情報傳遞給主神——

  滴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響聲。

  胸前的徽記不斷顫抖,發出聲音。

  明明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的。

  ——是誰會在這種時刻打擾自己?

  找死吧。

  布羅迪獰笑一聲,索性激活了徽記上的通話請求。

  沈夜的聲音頓時響起:

  “尊敬的城主,我有一事要與你說。”

  “請講。”

  “拍賣行以前的收益歸誰?”沈夜問。

  “當然是誰負責,便歸誰——你放心,我作為城主,是絕對公正的,不會允許任何人去擾亂你的拍賣行。”

  布羅迪控制著語速,努力讓語氣也變得溫和而通情達理,臉上甚至帶起了些許的笑意。

  ——有些人在通話之時,能感應到對面的人是什么表情。

  面對這個外來者——

  布羅迪自認已經做到天衣無縫。

  “我有一個建議。”

  沈夜道。

  “請講。”

  “拍賣行的收益,我們對半分。”沈夜道。

  布羅迪連忙道:“這怎么行,明明是你的產業,我又如何能——”

  “不必多說,我以后經常不在虛空城,需要城主大人幫忙照看一二,這種事肯定要花費精力。”

  “經營所得分您一半,是應該的。”沈夜道。

  不等布羅迪說話,他又道:

  “我在這里呆一個月,然后就要離開——我走的時候會立下契約。”

  “如果我三年沒回來,拍賣行就是您的了。”

  布羅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語氣不再透著那股“真誠”,而是帶上了些許詫異:

  “您要離開?去哪里?是否需要我幫忙?”

  沈夜自然而然地接話:

  “不瞞您說,我其實是為毀滅原始之靈效力的,它要求我去做很多事,所以我不會在虛空城久待。”

  布羅迪微微點頭。

  是的。

  這小子確實能召喚原始之靈。

  原始之靈是最純粹最古老的靈,能與毀滅大劫溝通,甚至與大劫是共生關系。

  他跟著原始之靈,自然有他的路要走。

  那么。

  拍賣行的事……

  虛空城的相當一部分收益,都要依賴拍賣行!

  如果自己能分得利潤,當然值得慶賀,以后徹底收歸于手上,更是一樁極其理想的事。

  “就這么說了,我這邊讓人擬定契約,然后送到城主你那里去。”

  “有財大家一起發嘛,我又不是吃獨食的人。”

  “請城主以后多多關照拍賣行。”

  沈夜說完,主動斷開了連接。

  布羅迪手里拿著徽記,怔了一會兒,忽而冷笑起來。

  想求得自己的庇護?

  真以為這個世界上,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去,把那個登記員帶來,我有話親自問他。”

  他對著徽記道。

  ——這時候倒是不必急著跟主神匯報。

  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沒一會兒。

  那個“毀滅仆從注冊登記處”的工作人員便被帶到了布羅迪面前。

  “尊敬的城主大人!”

  登記員渾身發抖,跪在地上,連連行禮。

  布羅迪伸出手,按住他的前額,低喝一聲:

  “不要動。”

  術法起。

  登記員所經歷的一切浮現在布羅迪的腦海之中。

  很快。

  他就看到了當時沈夜召喚原始之靈的情形。

  “是真的……”

  布羅迪喃喃道。

  “大人。”登記員誠惶誠恐道。

  “嗯,你做事還算不錯,但你不該收錢辦事,那等于幫助外人鉆我們虛空城的空子。”布羅迪說。

  他手上一用力。

  登記員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燃成一團烈焰,“噼里啪啦”燒了一陣,最后化作烏有。

  布羅迪緊鎖的眉頭松了松。

  如果對方確實代表著一位毀滅原始之靈,那么也確實不會在虛空城久留。

  毀滅大劫與原始之靈是共生關系。

  大劫需要對方的效力。

  ——也就是說,這個小子完全有辦法獲得大利益,大造化。

  反而跟自己這邊沒有什么利益沖突了。

  “大人。”

  一名手下跪在門外。

  “說。”

  “這是拍賣行的契約,以及近三個月的收益。”

  一個小袋子,以及一份契約呈了上來。

  布羅迪拿起袋子,掂了掂,目光又掃向那份契約。

  他遲疑數息,先將契約收了起來,然后摸出了自己的徽記。

  “城主大人,有何吩咐?”

  徽記里很快響起了沈夜的聲音。

  ——非常自然的語氣,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敬意。

  這應該是個很自信的人。

  布羅迪忽然笑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問:

  “小兄弟,我怎么聽說你是一名高貴的原始之靈仆從?”

  “我是啊。”沈夜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什么時候照拂一下老哥我,讓我也能跟著混一下。”布羅迪說。

  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眼神變得陰冷而暴虐,語氣卻依然溫和親切。

  自己畢竟是跟他做了一場。

  ——自己這邊還死了幾個人。

  如果這小子記仇——

  他一定會拒絕。

  甚至以后他發達了,還會殺回來報仇!

  那樣的話。

  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徽記上傳來沈夜的聲音:

  “這個倒是沒問題,因為原始之靈會從大劫那里得到各種任務。”

  “那些任務都極其艱難,我一個人也完成不了。”

  “如果老哥肯來幫忙是最好了。”

  “我也不必再辛辛苦苦的去挑選一些陌生人。”

  他解釋的極其誠懇。

  事實么。

  從過往那些原始之靈的情況來看,也的確是如此。

  ——這小子愿意帶著自己一起!

  那么他一定不在意之前的那幾場戰斗。

  “行,那先這樣說,我還有事,晚點我們喝一杯。”

  “沒問題,隨時恭候。”沈夜道。

  通訊結束。

  布羅迪大步走出去,朝外面等候的手下道:

  “派索命二老去殺那小子的事,中間有多少人經手?”

  “三個人。”手下道。

  “都殺了,立刻。”

  ——絕不能承認自己事后派人殺他。

  一切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要死。

  至于這手下——

  布羅迪拍拍手下的肩膀,沉聲說道:

  “不要讓任何人看見——這種事,整個虛空城我只信任你。”

  “是,大人!”

  親信語帶感激,認真行了一禮,退下去辦事去了。

  布羅迪滿意地嘆了口氣。

  這人是自己的親信,非常得力,忠心耿耿,為自己辦過許多上不得臺面的事。

  也罷。

  等這次的事辦妥之后,厚葬吧。

  房間里忽然亮起了一陣幽暗的流光。

  布羅迪臉色一變,即刻回身進屋,關上門,布下層層禁制。

  他迅速跪地,膝行至那畫像前,朝畫中男孩恭敬行禮道:

  “主神在上。”

  “嗯,最近有什么事情發生嗎?”畫像上的男孩問。

  布羅迪開口要說話,不知怎的,腦海里全是那張契約,以及一整袋寶石的樣子。

  是的。

  自己只是主神的一條狗。

  如同自己的手下,隨時會被自己滅口一樣——

  主神如果覺得自己不得力,甚至看自己不爽,同樣可以隨時捏死自己。

  自己兢兢業業了這么多年!

  如今總算有一條別樣的路擺在自己面前。

  ——如果那小子說謊騙人,自己再匯報給主神也不遲。

  但是現在——

  “一切正常,偉大的主神。”

  布羅迪恭聲道。

  “嗯,那就好,最近毀滅深淵那邊可有動靜?”畫像上的男孩問。

  “我派了些人過去,但并不能如往常那樣,隨意地觀測它,大人。”布羅迪如實稟報。

  “深淵之主最近很瘋狂,一切與它有關的任務,暫時取消,明白嗎?”

  小男孩吩咐道。

  “是。”布羅迪恭敬地說。

  “你一直做得不錯,希望接下來,你能繼續忠心效力,不要對我有絲毫的假話,明白?”

  “屬下明白。”

  “很好,我給過你機會了,現在去死。”

  布羅迪還沒反應過來,身形突然一陣膨脹,爆成漫天的血霧。

  房間里。

  墻壁、地板、天花板上全都是粘稠的血水。

  他死了。

  畫面上的小男孩也被染上了一層血色。

  小男孩一言不發,只是伸出手,輕輕蘸了一點血水,放入口中慢慢品嘗著。

  死寂。

  在這個鮮紅色的房間里。

  逐漸無數血水凝聚成一個個符文,構成了獻祭的壇城。

  一個虛幻的身影懸浮在血色的階梯之上。

  看他那模糊的面貌,正是布羅迪。

  它四下一望,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連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發出無聲的哀求。

  但是沒有用。

  小男孩終于開口道:

  “無論多么忠心的狗,也有變心的一天。”

  “不,也許可以說,我從來都沒得到過你的真正效忠。”

  “你讓我很失望,布羅迪。”

  小男孩說完,將手指朝畫布外一指。

  布羅迪的靈魂頓時融入那祭壇之中,化為一抹深紅色的流光符文,在房間里旋轉不休。

  忽然。

  畫像上的小男孩消失了。

  他出現在房間里。

  所有血水從墻壁上飛落而回,擁在他身上,如血肉般不斷蠕動。

  一息。

  兩息。

  三息。

  小男孩變成了布羅迪。

  “非常時刻……還不如我自己來一趟……”

  他活動了下脖子,自言自語道。

  另一邊。

  拍賣行。

  沈夜卻不知布羅迪那邊的情況。

  話已經說到位。

  事情也辦的很到位。

  命運的提線也狠狠地扯了一把。

  那些預兆中的未來,是否有了新的轉機?

  不知道。

  如果布羅迪還要為難自己,那就只能跟他做一場了。

  沈夜默默地嘆口氣。

  這種感覺十分讓人不爽。

  因為主神實在是一種不可力敵的存在,自己必須想辦法與之周旋才行。

  目前是打不過的。

  真是煩。

  他定了定神,努力集中精神,低頭去看手中的那頂毀滅寶冠。

  這玩意兒是毀滅圣器。

  它蘊含著惡毒的詛咒,但能夠讓使用者的技能提升一個等級。

  當初自己把它分成三份,融入了永恒之腦。

  但現在自己成了永恒之腦——

  索性又把它們融合一體,重新拿了出來。

  ——順便還完成了一次超限進化。

  畢竟只要使用“曼荼羅·烏洛波洛斯”就可以做到這種事。

  至于那其中的詛咒——

  沈夜將其化為要素,依附在一顆寶石上,也算是將其分離了出來。

  接下來——

  做什么?

  沈夜有些心不在焉。

  按理說。

  自己現在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首要的便是收集情報,了解整個毀滅陣營的情況。

  其次,可以把這寶冠的要素抽離,轉移到詞條“戰舞歌姬”上。

  這都是很重要的事。

  但不知為何,自己不愿意去做。

  那么。

  現在做什么呢?

  如果是靈覺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于那些事務——

  現在做什么可以讓自己安定下來?

  ……有了。

  既然跟布羅迪說了原始之靈的事,那就做這件事!

  沈夜默默等了幾息。

  很快。

  鴨子那邊還真從毀滅大劫的意志上接到了一項任務。

  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現在沈夜眼前:

  “修復毀滅深淵的天坑。”

  “描述:天坑之下通往一處未知的‘屏障’,仆從啊,修復天坑吧,不要讓人知曉‘屏障’的存在。”

  這個任務自己倒是可以做。

  沈夜默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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