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元公,踏入會昌也算是一時風頭無倆了,沒想到返程之時,會有一劫么?”前面的窺人高手冷冷道。
“直說吧,秦放翁派來的還是藥神谷?”
“我能不能……都選呢?”前面的人笑了。
都選!
林佳良臉色鐵青:“藥神谷受秦放翁指使的吧?你們少谷主與我兄弟之間的決戰,乃是文道圣戰,雙方言明,不得事后報復,今日你們背棄圣道誓約,就不怕觸怒諸圣?”
哈哈哈哈,四周之人全都大笑……
前面之人笑聲陡然一收:“林家兄弟文道高深,奈何生于破落之戶,底蘊終究不足,就不知道天下間有幾處絕妙之地,可絕‘天地之通’?”
絕天地之通?
林佳良臉色大變。
什么叫絕天地之通?那就是一些特殊場所,圣道之光無法到達,比如說無道深淵,比如說西海極淵,縱然是開文界之人,到了這些地方,文道之力都無法發揮,跟常人無異,文道誓約在這里,也是廢紙一張,這里做什么事情,圣殿無法監察,難道陰風谷竟然是其中之一?
“陰風谷最核心位置,也就是你們目前所站之地,絕天地之通,縱然大儒在此,一應文道神通,盡皆不顯,亦非尋常武宗之敵,今日本人四人,一個妖王,三個窺人,敢問神通廣大的林三公子,還有何妙策能夠脫身?”
陳四陡然回頭:“公子,向后逃!”
聲音一落,她猛地躥出,撲向身后之人,她要以自己為器,為公子硬生生打開逃生的通道,陰風谷并非每個地方都是“絕天地之通”,只要逃出這個中心點,公子就有機會……
但林蘇陡然伸手,直接抓住了陳四。
陳四猛地一驚……
林蘇道:“四位達到窺人一級的高手,圍攻我這個無名小卒,秦放翁和藥神谷實在沒有輕視我,但我林蘇,更不會輕視秦放翁和藥神谷的無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林蘇有一個良好的習慣,那就是殺雞同樣用牛刀!”
聲音一落,陳四和林佳良同時大震。
車廂里面的綠衣,臉色也陡然改變……
“妖皇陛下,你再不出來,你女兒就見鬼去了……”
他的聲音一落,天空突然改變,從陰云四起,變成血光萬里……
“妖氣沖天,立殺這小子……”四人同時飛起,剛剛飛起,血光之中突然分出四條血色尾巴,將四人同時鎖住。
“青丘……”
三個窺人高手直接捏爆。
那個妖王一聲慘呼:“陛下,同是妖族一脈,手下留情……”
“好的,我不用手!我用尾巴弄死你!”空中傳來一個清雅的聲音,尾巴一震,那個妖王變成一堆血霧,一顆妖丹沖天而起。
與此同時,血光一收,一個驚艷無邊的美女一步踏過虛空,落在林蘇面前,正是青丘族長。
“娘!”小九一竄而出,車廂里的虛空禁制失效,兩女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佳良和陳四同時閉一閉眼,長長吁了口氣,危機終于過去了。
原來他跟九公主已經商量好了,請出了妖皇。
這大概就是九公主最大的優勢了,她身后站著一尊妖族的龐物大物,可以隨時解決別人解決不了的問題,沖著這一點,或許他們可以真的承認這個不著調的少奶奶……
“娘,你看!”小九將手舉高高,手臂上的守宮砂清晰入目。
林佳良直接掩面,內心深處剛剛有點認可她的意思,這會兒好象又沒了,這是不是太不靠譜了?哪有一見面就直接亮這玩意兒的?
更奇葩的是,族長對這一手很滿意:“好,你跟他搞的些小動作,娘也不追究了,只要沒破還算乖……”
“娘你太好了……”
林佳良幾人同時轉身。
有人說,什么樣的娘生什么樣的女兒,反過來似乎也成立,什么樣的女兒,反向基本也能推出什么樣的娘……
“咳……族長,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了小九……”
陣法到手了!
族長更開心了:“咯咯,會元公,我太喜歡你了!這來得匆忙也沒給你帶個禮物,這送你了……”她的手輕輕一亮,掌中的妖丹打入林蘇體內。
林蘇眼睛猛地睜大……
我說你們……你跟章亦雨這小娘皮是不是一個師傅下山的?怎么都來這手啊,上次一只蛟龍內丹被打入我體內,折騰得我死去活來的,后來還差點被無道深淵給干掉了,可謂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你現在又將這妖丹打入我的丹田,你當我的丹田是個啥?溲水缸么?隨便什么東西朝里面亂塞……
族長尾巴一甩,直接抓住馬車,下一刻,林蘇坐在她熟悉的大尾巴上騰云駕霧。
看著在她尾巴尖上浮沉的馬車,感受著身體下面的異樣感,林蘇極度無語,拜托,你家閨女都在馬車里,你單獨將我拎出來放在你尾巴上,考慮過你閨女的感受沒有?
“放心,他們看不到,你也不用那么坐立不安的。”族長笑瞇瞇地靠近了他。
看不見就亂來啊?
林蘇緊急屏蔽掉鼻尖的迷離香氣,切入正題:“族長,你剛才打入我體內的妖丹,是個什么妖丹?有副作用嗎?”
“怎么可能?妾身說了喜歡你,不會害你的,你的武道進步也太慢了些,這妖丹我已經消除了妖性,就是一塊純粹的能量源,可以快速提升你的武道修為。”
這樣就好!
林蘇反思自己的武道,也的確是進步太慢了些,不,確切地說是一開始進步太快了,后來進步又太慢,從武者到武極,他才花幾天時間,而其后的幾個月里,他依然還是在武極第一變,按這進度,武極九變,遙遙無期。
最大的可能就是原來體內的那顆蛟龍之丹消耗光了,沒有能量補充。
現在有新的妖丹入體,或許他武道的快車道又開啟了。
開心。
開心之余他還是不太放心:“真的沒什么副作用?比如說,這妖丹主人的后臺老板突然跳出來找我的麻煩,比如這妖丹帶來人的……什么影響?”
妖丹后臺你不用管,我直接警告他就完事……
林蘇稍微放了點心,族長果然跟章亦雨還是不一樣的,她多少負點責。
族長妙目流轉,補充:“至于影響,自然是有的,如此充沛的能量凝聚于一丹之中,進入你的體內又怎能沒有些許反應?也沒啥,每天天地初分、人妖分割之際,找幾個女人折騰幾個時辰即可……”
每天?
幾個女人?
幾個時辰?
林蘇拍的一巴掌打在自己額頭,剛剛還表揚你負責任,你這比章亦雨更不負責……
族長微微沉吟:“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以你目前的體質,外面馬車上的幾個女子怕是頂不住……這可如何是好?”
林蘇目瞪口呆。
“哎!”族長一聲長嘆:“佛家云,種什么因結什么果,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收兜吧,今天午夜,妾身安排幾個本族女子為你擋一波,可好……”
最終結果出來了,族長比章亦雨終究還是更負責一些,她自己干的缺德事兒,自己可以收兜……
林蘇大汗:“族長,你說的話我沒聽懂,我還小……”
族長笑了,笑得前仰后合,隨著她放肆的笑聲,林蘇坐著的尾巴也在顫抖……
天空云卷云收,陡然靜止,馬車出現在林家院門外,族長消失得無影無蹤,與她一起消失的,還有小九。
“轉瞬之間,千里橫渡,一代妖皇,竟至如此……”林佳良遙望天空,感慨萬端。
是啊,是啊,林蘇深深認同,一代妖皇,竟至如此,你知道她都干了些啥嗎?
院門打開,老賀眼睛猛地睜大:“公子!”
今天上午才張榜公布中舉成績,知府楊大人也才是剛剛從這里報喜離開,林家的狂歡和張燈結彩也第一時間展開,但誰能想到,紅燈籠才剛剛掛上去,兩個公子爺就返程了。
“公子……”小桃從臺階上沖了下來,神情無比的激動。
小夭也從里面屋跳了再來。
將個可憐的林母孤零零地丟在臺階最上方。
但她又哪有什么失落?開心地沖下了臺階,連貴婦人慣有的矜持與緩慢都忘了,急切無比:“二郎、三郎……知府大人剛剛從這里離開,他說三郎乃是會元,二郎也高居第九位,可是如此?”
“是!”林佳良一拉林蘇,兄弟倆同時跪在母親面前:“多謝娘的栽培!”
“娘的栽培,娘又哪有這能耐能夠栽培出一個會元來?”母親眼中淚光閃爍:“你們都起來,隨娘去祭拜,感謝列祖列宗的保佑,感謝你父在天之靈……”
“娘,稍微等下!”林蘇說:“家里來了位客人。”
“誰呀?”
陳四扶著綠衣從車廂里下來,綠衣深深一禮:“綠衣拜見夫人!”
這是……
夫人目光投向林蘇的臉上。
林蘇連忙解釋,這是會昌的一位奇女子,跟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她因為我被知州打斷了腿,所以,我將她帶回家。
只需要這個解釋,夫人就對綠衣生出了無限好感,為了自家兒子被人打傷?那當然得當成貴客。
“小雪,你將綠衣姑娘帶到……三公子的西院吧,讓杏兒好生照料。”
小桃站了出來:“夫人,杏兒姐姐身體也不太好,要不,我來照顧綠衣姑娘吧?”
夫人橫她一眼:“瞎說,杏兒身體有什么不好了?天天蹦蹦跳跳的,你管著府中財務,哪有空做閑雜之事?”
小桃假借照顧病人的機會,住進西院的愿望落空了,無限失落。
林蘇挺會安慰人的,抬手拿出一個盒子:“小管家婆,給你一堆銀票,好好管著。”
銀票?
小桃拿來一數,一跳八丈高,公子,二十萬兩?
這下,所有人全都震驚了,包括陳四和綠衣,她們全程陪著公子,也沒見到什么銀子啊,怎么突然變出來二十萬兩?難道是林老板給的?
但也不至于一下子給二十萬啊。
林佳良咳嗽一聲,上前解釋:“娘,這真是三弟瞎胡鬧了,他又一次在考前跟一堆人賭博,每人一萬兩……娘,別的事情我都聽三弟的,就這件事情,你必須得訓他一頓……”
眾人目瞪口呆。
科考那是花錢的差事兒啊,多少人傾家蕩產就因為子女一次科考?而他,偏偏賺了二十萬!
而且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跟林老板合股的事,這事兒目前只有陳姐知道。
夫人輕輕搖頭,將林佳良訓了一通,你三弟年紀還小,做錯了事你做兄長的怎么不管著?要訓也是你訓,以后他再瞎胡鬧,你按住他打P股……
林佳良直抓腦袋:“娘,我打不過他。”
噗,夫人嚴肅的表情瞬間崩了,院中的丫頭們個個笑得前仰后合。
綠衣嘴角彎了,進入林家,她很緊張,但如今,她不緊張了,林家,雖是大戶豪門,但這豪門跟其他的豪門完全不同。
夫人慈祥,公子有愛,下人輕松活躍,她喜歡這里!
一番流程隆重而又莊嚴,等他們走完流程出來,院子里已經掛滿了紅燈籠,地上打掃得干干凈凈,院子里的丫頭們也個個換上了新衣,爆竹震天起,四周的街坊紛紛進門,前些時候,因為張家和知府對林家的打壓,這些街坊很少登林家的門,但如今情況大改,張家在海寧的影響力完全清零,知府雷中州也走了,換了個楊知府,楊知府可是親自登過林家的門。
楊知府都敢來,普通百姓誰不敢?
于是,林家再度門庭若市。
這些人,大多并不是讀書人,所以老周、老賀、老孫三個侯府老人出面接待,安排眾人吃飯,喝酒,白云邊如此昂貴的酒,一壇壇地喝,歡笑聲四起,三個老人也許是喝多了,都喝出淚來了。
曾幾何時,林家落魄到那個程度。
而如今,繁華甚至超過了全盛之時。
人間世事,變幻無常,怎不叫人無限感慨?
林蘇和林佳良坐在書房,剛剛寫完給大哥的家書,鴻雁飛去……
看著金色鴻雁消失的方向,林佳良輕聲道:“三弟,真想也隨著鴻雁飛去南方,咱們三兄弟在邊塞同喝一杯酒。”
“是啊,但你我都明白,這個時候,并不是前往南方最好的時機,怎么著我們也得先拿下科考的最后一級臺階,才有能力在風波詭譎的邊疆戰局中把控局面。”
“你知道邊疆風波詭譎?”
“那是自然,咱們文道之上,無數人打壓,大哥武道之上,又怎么可能幸免?”
“三弟,你武道之上也是如此神奇,能不能給大哥傳授點經驗?讓他快速強大起來?”
“這我可真沒辦法,我自己也是機緣巧合……話說回來,這個時候,大哥不強大或許才是最好的,他一旦真的強大起來,那些人感受到了威脅,更會堅定除掉他的認知……”
這倒也是。
林蘇以前可是沒有任何人針對的,因為他根本沒有威脅。
現在為什么這么多人針對?就是他開始具有威脅性了。
大哥眼前是一只菜鳥,反而沒有多少人下大力氣針對他,因為他不具威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