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閣層級再高端,也只是天道之下的力量演繹,一遇到跟天道之力完全對立的無道之力,立刻運轉不靈。
“無道之力!”陳天宗怒吼:“無知小子,敢在萬象閣施展無道之力,你是自取滅亡!”
他的頭發一起,萬象閣中天道偉力如潮如海,無道之力形成的渾沌海直接倒卷……
林蘇一聲長笑:“陳天宗你又錯了!我不是與你直接對抗,我只是給他們創造機會……人族諸圣,合力破閣!”
他的聲音一出,外圍人族諸圣圣力陡然提到最高……
霸圣一刀硬斬,萬象閣浮雕半數盡滅,陳天宗身后的五圣站立不穩。
病僧手一合,佛門千葉化一葉,重重印在萬象閣上,幾乎所有浮雕盡滅。
李澤西頭發高高飛起,掌中長劍收盡諸天星河……
江南二段、孫真同時出掌……
人族諸圣,所有人聯手一擊……
萬象閣轟然而塌!
以他們為中心,萬里之內,盡成真空!
圣力狂飚之際,道宗最后五圣齊滅。
陳天宗被病僧、瘋道、霸圣三尊頂級圣人同時擊退百里開外,氣血翻騰染紅了他身后的道海。
哧,一道月光飛來,掠過他的脖子。
陳天宗腦袋飛起,遁入虛空。
又是一劍飛來,來自西北。
這一劍美麗驚艷無邊。
腦袋爆裂。
血霧彌漫之中,一枚晶瑩的圣格作飛鷹之形,突然凌空飛起。
眼看就在破入虛空,虛空突然改變,化為百里春江,一條破船、一個漁翁、槳起水花飛,這頭飛鷹一聲長鳴,真正消亡。
道宗宗主陳天宗,圣格消亡于李澤西之手。
北邊天空,林蘇白衣如雪,手輕輕一抬,一劍斬在虛空。
這一劍,輕飄飄。
這一劍,宛若斬空。
然而,這一斬之下,卻傳來一聲慘叫:“林蘇,你該死!”
陳天宗的元神,死于林蘇之手。
這一劍,對于他們而言,是很低端的地道之劍,獨孤九劍第六式:滅劍式,亦稱滅魂式。
一劍滅魂!
林蘇眉心一扇古老的青銅門微微一啟,吞噬掉這些元神碎片。
隨即關閉。
雖然只是一開一合,在場之人幾乎全不可知,但是,孫真還是看清了,她的心頭不由得一緊。
吞天魔功!
小相公,你到底有多少底牌?
“阿彌陀佛!”病僧一步來到林蘇面前:“林施主之妙手,貧僧敬服也,下一步該當如何?”
堂堂佛圣,這一步似乎算是真正來到了林蘇旗下。
“貧道以為,該當腳踏道云山。”瘋道出現在病僧身邊。
段慕春、段永昌一左一右出現:“蘇兒,兩位前輩所言甚是,你之分身目前孤身在道云山,還存在變數,我們該當接應之!”
霸圣肩扛大刀,橫空而落:“本圣百萬大軍已然云集,只待本圣一聲令下,即可徹底蕩平道云山!”
陣道金光一震,陣祖出現在林蘇面前:“自然該當立刻蕩平道云山,林小子可是已經答應過,道宗陣道資源、陣道秘籍歸我所有!”
諸圣一齊皺眉。
陣祖你是不是真的貪婪之心,死性不改?現在就想著分資源了?
林蘇眼睛慢慢睜開,輕輕一笑:“道宗搜刮無心海,搜刮各界,資源也著實不少,諸位前輩這就啟程吧,陣道資源的確是晚輩答應陣祖的,還望各位前輩莫要跟他爭,反正這玩意兒,給他作用才能放到最大,至于其他的,你們分了吧。”
陣祖哈哈大笑:“小子你夠意思!前輩們也不可能太小氣,道宗最好的資源,給你留著!”
“我就免了吧,晚輩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斯文講禮,盡最大所能不干殺人奪寶的勾當……”
瘋道輕輕搖頭:“你小子這就是將大伙兒當傻瓜了,你一個人居于道云山長達半月之久,你要是沒將最好的東西拿在手中,就算我重新回到發瘋的境界,大概也是不信的……”
你個老道,看破別說破……
哈哈哈哈……
人族諸圣同時大笑,同時破空……
一般情況下,以他們的身份,是不至于如此猴急的,但是,也得看是何種情況。
目前道宗已在掌中。
道宗的資源何其恐怖?
幾乎可以說,這方天地,不,幾方天地搜刮來的各類頂級資源,全都在道宗寶庫之中。
何人能不動心?
哪怕是最清淡的江南二段,這一刻,也是第一時間赴了道云山。
轉眼間,江面完全空了。
只有四人!
林蘇,孫真,李澤西,還有那個血衣。
血衣一雙妙目好像就沒離開過林蘇的這張帥氣面孔,讓孫真都有點警覺,女人對這小壞蛋起心思是常態,用不著奇怪,但是,血衣這么不遮不掩地盯著,讓她有點警覺,你這小娘皮,動動腦筋是可以的,送送菜我也并不太反對,但是,你可千萬悠著點,別將他的老二給割了,這老二一割,咱們大伙兒都沒什么玩的……
林蘇一步踏上了李澤西的破船。
這船,很奇異。
剛剛在陳天宗手下是散了架的,但這一刻,竟然又恢復如初。
這就是碧梧樹的妙用。
碧梧樹,沾染了鳳凰一族的玄妙,也擁有一定程度的涅槃之能。
能自我修復就是它最大的功效。
從這個功效,從李澤西這個選擇來看,李澤西破船走天下的作派,是真的沒打算丟。
一上李澤西的船,李澤西手輕輕一揮,船上出現了一張茶幾,茶幾之上,空空如也。
“小子,船是我的,茶幾是我的,但是,茶,還是你的!來,給我燒上一杯南山茶。”
一句話,意味無窮。
船是他的,茶算林蘇的。
還有意點明是南山茶。
茶如果代表著千秋大業這條路的話,他也就走上了林蘇的路,而不是林蘇走上他的路。
茶如果有地域的話,南山代表著一份家園牽掛。
林蘇手起,一壺水慢慢燒著……
無心海上,無風無浪,唯有兩人一壺,一葉孤舟……
“諸圣都已去了道云山!”林蘇托起燒開的茶壺,給李澤西倒上一杯:“前輩你坐得住?”
李澤西笑了:“諸圣都選擇性地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邪凰一族所有的底蘊,他們選擇將這份戰利品讓我獨享,我豈能貪得無厭再分道宗?”
林蘇笑了……
隨著李澤西這句話的出口,他與李澤西的關系進入了第四個階段……
因為李澤西說了“貪得無厭”這四個字。
他與李澤西之間最大的隙,就是無字天碑。
無字天碑出于道宗。
有理由相信,道宗寶庫之中,還有跟無字天碑同等級的高端異寶,李澤西如果不要臉皮地上道云山,以他的功績,以他的劍道,分到這種等級的高端異寶也是大概率事件。
然而,李澤西拒了。
理由就是:不可貪得無厭。
既然他連道云山上的資源都拒,又豈會再惦記林蘇身上的那塊無字天碑?
無字天碑,兩人之間,都小心守著的一層膜。
到今日今時,事實上是很難守得住的。
但是,李澤西還是守住了。
他告訴林蘇,道云山上有何種寶物,我都不再動心,間接就是告訴林蘇,你我之間因無字天碑產生的一切糾葛,到今天劃上句號。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李澤西手托茶杯,悠然而吟:“如今吟起你這首《木蘭辭》,可有些許感觸?”
“人生之事往往如此,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聞已是曲中人!”林蘇輕輕嘆道:“前輩,當日的春江,如今該當也是萬里秋光了吧?”
“是啊,江山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李澤西道:“我要去了,可能有很久我們不能再見了,有無什么話想跟我說?”
“只有一句!”
“說吧!”
“三年之后的某一天,我希望能在春江劍門關下,美麗平和的夕陽下,與你痛飲一壺!”
李澤西緩緩抬頭:“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林蘇飄然而退,一步退入無心海,腳下一動,孫真腳下一條小舟準確地接住了他。
李澤西手中船槳輕輕一搖,小船遠在天邊,再一搖,無影無形。
孫真遙視海天一色間,輕輕吐口氣:“三年之后,痛飲一壺,這就是你們的約定?”
“是!”
“一個約定,看似尋常,然而,這個約定,大概需要生命來踐行!”
“人生到此知誰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記東西?”林蘇一首詩送給已然遠去的李澤西。
他跟李澤西之間的約定,孫真言,這個約定很平和,很平凡,很類似于人世間幾乎每天都有無數人重復的那種。
她是看到了真東西。
今日已是九月,三年之后的無心大劫,也是九月。
時間只剩下三年!
林蘇言,希望在三年之后,美麗平和的春江劍門關下,與李澤西痛飲一壺。
然而,如果無心大劫不能渡,又哪有美麗平和的劍門關?
所以,他的約定,其實是與李澤西并肩戰斗的宣言!
他們并肩而戰,共護天道。
打破無心大劫的死劫,才有美麗平和的劍門關!
所以,孫真才說,這是一個需要用生命來踐行的約定。
所以,今日之約,生死之約!
“連番大戰,勾連縱橫,你也有些倦了,躺下來,歇息歇息……”孫真在他身邊坐下,抱住他的肩頭拉過來。
突然,船上血氣彌漫,一條血裙憑空出現。
林蘇和孫真同時一驚,我靠,血衣!
你個小娘皮竟然沒走?
你不走也就罷了,在人家心情激蕩、情愫瞎子都看得見的時候,不該遠遠回避嗎?
你竟然上了船!
血衣臉上露出了很難見到的笑容,面對林蘇挺起了胸:“我很欣賞你!”
“嗯?”林蘇有點吃驚,欣賞?啥意思?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欣賞一詞兒,意義寬泛。
血衣道:“我喜歡你!”
“……”林蘇和孫真對視一眼。
“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歡你,我肯定不割你的老二,喜歡你,我或許也會喜歡上你老二……”
我靠!
你一個女人,喜歡男人的老二……
孫真臉上又紅又有些迷茫。
林蘇彈了起來:“血姑娘,我感謝你的好意,但我得走了,有朋友過來……真的!”
大衍一步一出,一步踏向深空。
深空之中,氣機彌漫,真的有人過來,只是,不知道是誰。
血衣臉上彌漫的血色有了些許改變,幽怨地看著孫真:“孫姑娘,我……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沒有,喜歡一個人怎么算錯?喜歡他身體的很特殊的那一部分……咳,也不能算錯,他沒有生氣,放心!全天下的男人不會有人因為這種喜歡而生氣的,他只是有朋友要見……”孫真解釋一番:“我也得走了,再見啊!”
腳下船兒輕輕一推,將血衣送入無心海,船兒一動,沖天而起。
血衣輕輕甩一甩腦袋,還是去了。
云層之上,林蘇真的在會客。
這個客人,還是很重要的客人。
因為這個客人,就是他自己!
來自道云山的那具分身。
分身與本體相遇,直接化為一團血霧,三長老這幅臭皮囊,就此永遠消失于人世間。
林蘇一番大計形成的另一具分身,就此歸位。
這一歸位,林蘇心跳加速……
果然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分身進入道宗,就職道宗二號實權人物,他的所得,超乎想象……
道宗的布局,道宗總部的風光一眼盡收!
道宗的天材地寶,他收了一堆!
最大的收獲卻還不是這些,他的識海之中,再增一塊石碑。
這塊石碑名“陣源碑”。
陣源碑,直達陣法本源。
這本源一經解讀,他突然覺得陣祖將天道規則融入陣法,變得并不神秘。
陣祖號稱陣法祖師,于陣道之途腦洞大開,但是,跟這陣源碑相比,這根本不算什么……
他還有另一個收獲,那就是他知道了陣源碑,道源碑(無字天碑)真正的根腳。
這兩塊碑,其實都是天道道果,是一方小世界天道崩滅之后掉落的道果。
天道崩,道果掉落,無數圣級以上的人挖空心思瘋搶,有的甚至不惜身毀圣基,打落境界,潛入大蒼界,搞那么多事情,目的就是這個……
誰能想到,其實天道道果,他很早就已經獲得了一樣——無字天碑。
而今日,再獲一樣——陣源碑。
“無心海的行程,是不是結束了?”孫真道。
“是!明日,我們就可以踏上進入仙域大世界的路。”林蘇道。
“你有無路徑?”
“有!”
“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打算選擇道云山的那條域路。”孫真目光閃動。
域路!
進入仙域大世界的路。
仙域大世界與無心海,是有天道壁的,天道壁,縱然頂級手段都很難逾越,所以,才保持著無心海的相對平靜。
但是,仙域大世界的頂級宗門,全是野心家,又有誰不做些文章?
以通天手段打通天道壁,化為一條域路,就是各大頂級宗門都在干的事兒。
所以,邪凰一族有域路,它那棵鎮族碧梧,其實就是域路的門戶,你當李澤西為何非得砍了這棵樹做他的破船?他需要一條破船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要關閉這條域路,免得邪凰總部的人過來。
域門一關,域路斷絕,那邊的人縱然手段通天,想再開域路也是大費周折。
邪凰一族有域路,與它同層級的道宗自然也有域路。
孫真有點擔心這個無法無天、不知禁忌為何物的小子,選擇道宗那條域路。
道宗的域路,直通道宗本部,你敢選擇這條域路,你不折不扣就是找死。
幸好林蘇搖頭了:“怎么可能?我愣是愣了些,但我傻嗎?那條域路,我早就斬了!”
孫真松了口氣:“那你選擇哪一條?”
林蘇輕輕一笑:“聽過我第一首流傳世間的歌嗎?”
“《西海情歌》?”孫真眼睛中有了朵小火苗,燒啊燒的不知道燒的是什么意思。
“對啊,西海情歌!西海情歌,是對應人魚一族的一樁遺憾事,我曾答應盈盈,進了無心海,去看看她母親。”
“異族的域路!”孫真輕輕吐了口氣。
“是!”
“異族之中居然也有你的熟人!”孫真道:“你還真是處處都有丈母娘啊。”
“寶貝我說過了,到了你的輪回宗,如果你有認父認母打算的話,我也可以叫你娘為丈母娘……”林蘇抱著她的肩頭哄。
孫真眼珠慢慢橫著他:“算了你還是別入輪回宗了,我怕我娘將你直接打入輪回道!她女兒容易嗎?輪回九世硬是遇到你這個大禍禍……好吧,上路!看你家長尾巴的那個丈母娘會不會比別人多長一個心眼……”
“明天吧!”
“明天?”孫真瞅著他,有點怪異的表情,她似乎猜到了,這小壞蛋不想這時候上路是幾個意思,這是要辦她啊。
但是,在出征途中也可以辦啊,有沒有必要非得開房?
要不要提醒一下下?
林蘇目光投向東北方,眼中有神秘的表情:“還有件事情需要辦,凌風閣,該清也!”
凌風閣?
凌風閣,號稱但有難題俱有解,向以計謀馳名天下,拿下這座無心海上的奇閣,將是計謀的終極大碰撞,不知為何,孫真是越來越喜歡看他用計了。
以至于直接就喘了:“你打算用什么妙計來弄凌風閣?”
“妙計?”林蘇道:“媳婦啊,腦筋這東西,能不傷還是不傷為好,在天時地利人和我全盤占盡的時候,還跟那個狗屁風十三玩計策,豈不是有傷我‘得勢就猖狂’的美名?”
離城,已夜深。
凌風閣三樓,風十三面前一盞孤燈,窗外風起,他的頭發輕輕飄揚,露出他的面孔。
這幅面孔,往日每時每刻都閃耀著智慧之光,但今日,很奇怪地呈現另一種狀態。
何種狀態?
有幾分迷茫,有幾分震動……
老天作證,這種狀態在他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至少,面前這位身兼情報隊長外加情婦的美女,從來沒有見過。
全部匯報完畢,房間很安靜。
風十三緩緩側身,遙望深空。
“公子,這……這一切究竟是為何?我真的糊涂了。”
她的糊涂,是因為她讀不懂往日熟悉的時局。
也因為這半個多月來,變化快得讓人來不及解讀。
西淵變了。
城主變了。
陣祖變了。
江南苑變了。
甚至病僧、瘋道、蓮花峰全都變了。
最大的變化還是大時局,道宗滅了邪凰,人族所有圣人聯手,滅了道宗,無心海,從三強并立,轉眼間變成了一家獨大。
“你不能解讀清楚,是因為你的情報只有一部分,如果聯系金珠那條線,你就會明白一切!”
“金珠?”美女一驚:“這件事情真與林蘇有關?”
從金珠聯想到林蘇,只因為她知道一件事情。
上次林蘇在凌風閣接過天師谷那件難題之后,公子就給另一名情報頭目金珠下達了一條指令,專門收集林蘇的相關消息。
消息剛剛傳回,還沒來得及跟她收集的各大勢力變遷相交融。
風十三緩緩點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果然無愧于智道天驕,果然無愧于攪屎棍之名!”
美女驚道:“憑他一人,竟能在區區半個月時間內,勾連人族各大頂級勢力?將一盤散沙的人族勢力整合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何止是人族勢力?他的觸覺直接延伸到道宗,道宗與邪凰一族的滅族之戰,幕后的推手也是他!”
美女臉都白了:“這……這……”
突然,燈影一花,另一條身影出現于閣樓之上,她的臉色是淡金色,一旦移動,沒有半分移動的痕跡,但一旦站定,這淡金色的皮膚,立刻就異常顯眼。
金珠,她就是金珠!
金珠跟這位美女不一樣,她的身體特殊,充當不了情婦的角色,所以一般情況下,她不會無事來風十三的私密空間。
但只要她一來,必有要事。
“稟公子,他進了閣!”
“誰?”
“林蘇,還有他的女伴,孫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