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蕭國封州分別的時候,衛圖曾給了嚴孝蘭兩個選擇。
一,維持侍妾身份,在荒山野外等他上百年時間。
二,解除體內靈毒,重為自由身,自此不受他的約束。
那時,嚴孝蘭很大膽,比衛圖自己還相信自己,選擇了賭性最大的第一個選擇,愿意誓死追隨他。
因此,到了現在,他突破元嬰境界,功成名就之后,自不會去做什么違約之人,只給嚴孝蘭一筆浮財,就將其輕易打發走了。
衛圖清楚,嚴孝蘭對他沒有什么真心可言,其愿意成為他的妾室,是惦記成為此身份后所能帶來的名利。
然而,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接納嚴孝蘭為妾室,也沒什么心理負擔。
畢竟,妾室與妻室不同。
對妾室,他無需過多擔負責任。
甚至,換句更冷漠的話,他和嚴孝蘭之間,是各取所需。
一如當年戚鳳之事。
苦修這么多年,在不影響自己修行的前提下,衛圖當然不介意,自己多一個年輕貌美的妾室,用來暖床。
說到底,他又非什么禁欲的圣人。
一直清心寡欲,不現實。
片刻后。
囚室內的二人,衣衫散落。
嚴孝蘭宛如樹袋熊般,掛在坐在太師椅上的衛圖身上,其雙眼迷離,一雙皓臂勾住衛圖脖頸,同時杏唇輕點,在衛圖臉上印上淡淡的唇印。
咯吱!咯吱!
盞茶時間不到,支撐二人的檀香木椅便被二人搖得快要散架。
最終在一道“咔嚓”聲,徹底散落,成為地面上的一堆木屑。
而這,還是衛圖控制力度所致,以他的煉體修為,若真爆發全力,恐怕輕輕一擁,懷中的嚴孝蘭就會碎成一灘肉泥。
“等一下,去床上。”
聽到木椅破碎,嚴孝蘭猛地驚醒,連忙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衛圖。
“也好。”對此要求,衛圖自然不會抗拒,他松開攬住嚴孝蘭柳腰的大手,將其從自個身上卸了下來。
落地的嚴孝蘭,抬頭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衛圖,接著其思索片刻,一拍儲物袋,從中取出一塊白色方帕,鋪在床榻上后,這才橫躺了上去。
“還望衛老祖憐惜。”嚴孝蘭輕咬紅唇,含情脈脈的說道。
作為深諳此道的老前輩,衛圖自然知道嚴孝蘭此舉是為何意,他也沒廢話,順步走上床榻,與其繼續溫存了起來。
少傾。
一朵血梅出現在了白帕之上。
而囚室內,亦傳來了靡靡之音。
和囚室內的歡愉不同。
此刻,在嚴家族務大殿的嚴家一眾長老,臉上卻盡皆泛起了愁容。
原因無他。
在小半刻鐘前,他們發現了,囚禁嚴孝蘭的陣法禁制,竟然失效了。
而且,在其囚室內布置的“分光投影陣”,此時也是一陣模糊,看不清晰。
見此情況,他們再蠢,也大概猜到了,嚴孝蘭這邊,出現意外了。
只是,礙于出手之人的來去無蹤,嚴家一眾長老,此刻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得罪了一尊大敵。
“莫非是崔丹師回來了?”席間,有一個嚴家長老,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幾十年前,嚴家眾修雖然沒有看到衛圖攜嚴孝蘭出逃的那一幕,但他們事后根據傳言,亦猜到了——衛圖當時的真正境界為“金丹后期”。
如今,時隔將近百年,衛圖的修為定比之前,還要高深。
而嚴孝蘭身為衛圖的侍妾,其前來嚴家囚室,帶其離開,也是一件“合情合理”之事。
“不可能!”身為族長的嚴振平搖了搖頭,說道:“我嚴家族地位于樓高宗之內,崔丹師盡管修為不低,但想要繞過重重陣法、禁制,悄無聲息進入囚禁孝蘭的密室,根本不可能!”
雖然在感情上,嚴振平希望來人是衛圖,畢竟他作為嚴孝蘭生父,也不愿看到嚴孝蘭一直被家族幽禁……但理智告訴他,來者是衛圖的可能性,并不大。
說一千道一萬,境界永遠做不了假。
金丹后期?其根本不敢在樓高宗這準元嬰勢力中放肆,更不可能潛入樓高宗,偷偷跑到他們的嚴家重地。
倘若是金丹大修……
那還能有一些可能。
“孝蘭不過筑基境界,與其有關的外來高階修士,據我等所知,也只有崔丹師一人了……”
“此人不是崔丹師的話,又能是何人?”適才言說的嚴家長老皺眉,語氣略有不滿道。
在他看來,嚴振平否決此事,不外乎是想推卸責任,撇清自己的干系。
畢竟,當年衛圖能對嚴家“騙財騙色”結束后跑路,嚴振平可是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責。
再加上今日的罪責……
嚴振平這個族長,也算當到頭了。
“若是擅長陣法的金丹之修,潛入我嚴家族地,也非是不可能之事。”
這時,又有一位嚴家長老補充道。
對這一質問,嚴振平并未直接回答,他皺了皺眉,語氣多了一些淡漠,凝聲道:“此事,暫時不做討論。一切等老祖回來后,再行商議!”
嚴振平明白,己身的優勢。
在族中,他的威望并不足以當上嚴家族長。之所以能成為族長,與他是嚴澤志這金丹真君的親侄,分不開關系。
所以,與其吵架,還不如搬出自己的叔叔嚴澤志,一力降十會。
果不其然,在嚴振平說出這一番話后,在場的嚴家眾修,頓時保持了沉默,再無質疑之聲了。
嚴澤志并未居住在嚴家族地,其和樓高宗的其他實權長老一樣,洞府位于樓高宗后山的準四階靈地。
因此,嚴家眾修給嚴澤志這位老祖通傳消息時,難免存在一定的滯后性。
大概過了半日時間。
嚴澤志才架起遁光,從樓高宗后山趕到了嚴家族地,姍姍來遲。
隨后,在嚴振平等嚴家眾修的帶領下,嚴澤志來到了囚禁嚴孝蘭的嚴家要地。
“這法力……”走至囚室門口,嚴澤志在看到遮蔽囚室視野的法力時,頓時瞳孔一縮,臉色有些蒼白了。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眼前的沛然法力,與他當年有幸接待過的一位元嬰老祖,所施展的元嬰法力,幾乎不相上下。
顯然,進入囚室內的修士,九成九的概率,是一尊元嬰老祖了!
“你們幾個真的該死……”
想及此,嚴澤志瞬間臉色鐵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望向自己身后的幾個嚴家的嫡系長老。
若非這幾個有眼不識泰山的貨色,他豈會在今日,“誤入此地”,然后沖撞了這位潛入嚴家重地的元嬰老祖。
此時,要不是顧忌顏面,他恨不得大罵嚴振平幾人的祖宗十八代了。
畢竟,一旦待會與這位元嬰老祖接觸不怎么愉快,他堂堂的金丹真君,無疑就會折戟在此了。
“老祖,可是有什么意外?”
擅長察言觀色的嚴振平,看到嚴澤志臉上露出如此神態后,當即心中一驚,連忙出聲詢問道。
不過,此刻的嚴澤志就無暇向嚴振平解答疑惑了,其在這短短一瞬間內,便換上了一副面孔,并上前一步,對囚室所在的方向躬身揖了一禮。
“老祖在上,晚輩及家族后人有眼不識泰山,若有沖撞之處,還請老祖見諒,不要過多怪罪……”
嚴澤志語氣謙卑道。
“老祖?”
聽到這話,嚴家眾修先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覷了一會,但很快,就有反應靈敏的嚴家修士,意識到了嚴澤志口中的“老祖”代表的含義。
其是真元嬰老祖,而非他們平日里在家族中稱呼的“假老祖”。
“元嬰老祖?”
頃刻間,幾個意念不堅定的嚴家修士就有點被嚇得癱軟了。
畢竟,元嬰老祖那是何等境界,整個樓高宗內,都無一尊存在。
現今,他們幾個小輩,竟差一點沖撞了這位元嬰老祖,這后果,壓根就不是他們難以承擔起的。
其一指,就足以抹殺他們!
萬一這位元嬰老祖脾性不好,恐怕他們這些在場之修,一個都逃不了,都會魂歸黃泉。
“就是不知。”
“為何這元嬰老祖,偏偏跑到了秀蘭的幽禁之地了?”
嚴家眾修心中疑惑,大為不解。
只不過,現在的狀況,也沒有人能給他們答疑了。
他們只能學著嚴澤志的模樣,面露恭敬之色,戰戰兢兢的給囚室內的元嬰老祖,施禮賠罪。
縱然他們心知,此次有錯的是元嬰老祖,是其擅闖了嚴家要地。
但實力為尊。
在元嬰老祖面前,他們只能領錯,自認倒霉。
然而——
令嚴家眾修意外的是。
面對他們的賠罪,在囚室內的元嬰老祖似是沒有聽到一般,遲遲沒有回應。
時間緩緩流逝。
半日后。
事情這才有了轉機。
在嚴家眾修的期待目光中。
遮蔽在囚室內的濃霧漸漸散去,從中走出了一個梳著雙環髻,容光煥發、眉眼漸開的藍裙少女。
“秀蘭?”身為生父,嚴振平在嚴孝蘭剛推開囚室大門,顯露身姿時,便從這濃霧中,認出了自己的女兒。
只是,在看到自己女兒別扭的走路姿勢后,嚴振平不禁眉宇微挑,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在猶豫,今后該如何向“崔丹師”解釋,畢竟崔丹師實力縱使不如囚室內的元嬰老祖,卻也不是小覷之輩。
至少,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好在,隨著下一刻嚴孝蘭的開口,他懸在喉嚨的心,重新落了回去。
“妾身傳衛老祖之話。”
嚴孝蘭先對在場長輩微服一禮,然后杏眸掃了一眼在場修士,頓了頓聲,語氣平靜道:“此次嚴家,并無不敬之罪。若說不敬,是衛某擅闖貴族的族地,并以小計,在幾十年前,詐得小寒山。”
話音落下。
在場的嚴家修士,只要不蠢,就都明白了,嚴孝蘭口中的“衛老祖”,正是當年從小寒山逃走的“崔丹師”。
“幸好!我顧及父女親情,沒有太多懲戒秀蘭,只是將其幽禁在此地,給族人和門派一個交代,不然的話……”
同一時刻,嚴振平如釋重負,不禁暗道了幾句“僥幸”。
他清楚,不管衛圖對嚴孝蘭這個妾室是否重視,但一旦他苛待了嚴孝蘭,其作為元嬰老祖,隨手降下的懲戒,就是他所萬般難以承受的。
“多謝衛老祖寬宏,不計我等之過。”
相比嚴振平,嚴澤志的態度就更顯得諂媚了一些,其在嚴孝蘭代傳之話說完后,當即表態,對衛圖開口稱謝。好似是嚴家修士真的做錯一樣。
“多謝衛老祖寬宏,不計我等之過。”
下一刻,嚴家眾修也反應了過來,附和起了嚴澤志的話。
“不必多禮!”
這時,衛圖在囚室內,也整飭了好了自己的裝束,他袖袍一振,驅散了自己所施的遮掩術法,并目光望向囚室外面的嚴家眾修,語氣淡漠道。
“竟這般年輕?”嚴澤志抬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衛圖一眼,暗地驚詫道。
雖然,他早就知道,衛圖化名的“崔丹師”只是一個假身份,其容貌大概率也是易容而來,但此次第一眼看到衛圖的原貌,他還是不免為之大感意外。
畢竟,他記憶中的元嬰老祖,大多都是中年人、或者老年人打扮,極少見到如衛圖此般的青年模樣。
——選擇哪一年齡段的樣貌,于元嬰老祖而言,雖是易事,但此舉,無一都要法力維持。
普通的駐顏丹,對這一境界的修士,已無太多效用了。
因此,除非對樣貌特別在意的修士外,一般的元嬰老祖,都不會特意維持自己的面容,讓其一直年輕。
而要說衛圖在意的話,其樣貌,就不會如現在一樣,平平無奇了。
顯然,衛圖這幅青年模樣,符合其本身真正的壽齡。
過了片刻。
見嚴家眾修恢復平靜后,衛圖這才從囚室中走了出來,來到了嚴孝蘭的身前。
“多余的話,衛某不愿多說。”
“當年,衛某既然決定,收秀蘭為妾,就自不可能違約。今日過后,秀蘭就是衛某,光明正大的妾室了。”
“而你們嚴家……”衛圖看了面前的嚴澤志一眼,沉聲道:“當年是衛某行事有虧,騙了你們一次。衛某可以答應,答應你們嚴家一個要求。算是了結了這一樁恩怨。”
幾十年前,嚴家代樓高宗收容他為門派長老,并將嚴孝蘭許給他,當作了妾室,其意雖是為了謀奪他的死后遺產,但……說到底,人無完人,以他當時那個狀態,嚴家動心很正常。
而且,嚴家所打的主意,也合情合理。
或者說,是他和嚴家雙方保持了默契,然后敲定了這一份死后協議。
——嚴家伺候他到死,而他,將自己的遺產,留給嚴家。
至于中途,嚴家是否有殺人奪寶的心思,衛圖不知,但面對正道修士,他也不宜去做有罪推論。
此外,現今他既然納了嚴孝蘭為妾,那么他和嚴家先前的不愉快,自然化作飛灰,不再多提了。
當然,他此刻,說出這一番話,目的不僅于此,還有另一目的。
這一目的,便是暗示嚴家,待此要求提罷,今后別再因與嚴孝蘭的關系,繼續找他幫忙了。
他一次性,直接買斷了嚴孝蘭的歸屬,算是省了日后的麻煩。
話音落下。
嚴澤志不由回頭,和自己的侄子嚴振平對視了一眼。顯然,作為老江湖的二人,聽明白了衛圖的話意。
而且,他們清楚,這一要求需要及時兌換,過時即廢!
——畢竟,衛圖對嚴孝蘭的感情有限,自不會再將精力,浪費在他們嚴家身上。
“嚴家,想要稱霸樓高宗,將樓高宗徹底化為嚴家私域!”
很快,嚴澤志便斗膽,向衛圖提出了這一要求。
而對此要求,衛圖并未理睬,他冷冷的看了嚴澤志一眼,寒聲道:“重新換一個!衛某過時不候。”
以他境界,悄無聲息滅了樓高宗,問題不大。但想要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扶持嚴家稱霸樓高宗,并將一宗宗產化為嚴家私域,就非是易事了。
一者,此事極其耽誤時間。
二者,擅自干擾他派內政,容易被蕭國的正道門派問責。
樓高宗看似只是一個準元嬰門派,但其后,亦與幾個元嬰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而聽到衛圖拒絕的嚴澤志,心中雖有失望,但好在,他對此并沒有抱有多大的期望,所以稍稍思索了片刻后,便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還請衛老祖賜予嚴家,三道元嬰法術,做庇護家族之用。”
嚴澤志深深一揖道。
“可!”聽到這話,衛圖就沒再推拒了,他微微頷首,點頭答應了下來。
施展元嬰法術和長時間貯存元嬰法術,是兩碼子事。
后者,有一定的難度。
不然的話,當年的宇文丞,也不會只隨身攜帶了一道金霞神師的元嬰指力。
不過,這一要求,于普通的元嬰老祖而言,是極為耗費氣力之事,但在他身上,就未必是了。
他凝嬰時所用的靈物,乃是“通靈之物”,元嬰靈性極為充盈,因此在操縱法力這一方面,比其他元嬰老祖,與生俱來,就強了一大截。
更別說,他又有“元重神光”,有此神通,作為操控法力輔助之用。
“不過,在留下三道元嬰法術之前,衛某需要知道,嚴家真正的意圖!”
衛圖淡淡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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