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東華妖國南部邊境,在波光粼粼的蔚藍海面上,不斷傳來元嬰層次激烈的斗法余波。
其中一人,便是向閭丘晉元求救的“廣長老”了。
此刻其身上不復衰老之氣,渾身上下肌肉虬結,雙眸綻露攝人精芒,四肢生有細密的血紅色鳥羽,散發著恐怖的法力威壓,赫然已經變成了真靈世家的“半妖形態”。
而與其相對的另一人。
則面帶斗笠,身穿青袍,看不清真容。
不過從其在斗法途中,對廣長老攻勢越來越緩慢的應對過程中,亦足以看出,這個斗笠修士在此戰中,亦極為吃力,并不怎么輕松。
二人斗法波及數百里。
雙方的各種秘術、神通、法寶,開始了激烈的碰撞。
短短時刻,空間坍縮、海水倒流等滅世場景便在周遭一一浮現。
“衛圖?”不多時,趕來戰場的閭丘晉元,目中異芒一閃,卻是借閭丘一族的血脈靈瞳,認出了衛圖的真正身份。
“衛圖?”
聽到此言,正在與斗笠修士斗法的廣長老亦是為之一怔,詫異了一下。
他不敢相信,眼前與他拼了個旗鼓相當的元嬰中期強者,竟是在一百多年前,曾“投靠”閭丘青風的那個小小的新晉元嬰?
盡管同是元嬰境界,但任誰也知道,新晉元嬰和元嬰中期之間的天淵之別。
“看來此子,就是閭丘青鳳精心培養的屬下了。這份天資,確實稱得上不錯。”
見閭丘晉元過來支援,廣長老也不著急與衛圖分出勝負了,他遁光一閃,來到了閭丘晉元的身旁,面帶贊賞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有閭丘晉元在,除非衛圖的實力達到元嬰后期,否則就難以逃脫其追殺。
這便是他對自己麒麟子的信任!
“純血后裔”的恐怖,所有真靈世家的族人都知道。
更何況,閭丘一族的血脈等階,是東華妖國內,所有真靈世家的第一。
“是閭丘青鳳搶了我的吞魂木,然后賜給你了?”
和廣長老想法不同,此刻的閭丘晉元反倒對衛圖頗為忌憚,因為按照他的猜測,搶走“吞魂木”的修士,理應是一陌生元嬰中期。
衛圖百年前的境界,為元嬰初期,明顯不符合他在決定出手之前的猜測。
有疑點,便意味著,可能有危險!
當然,若僅是因此的話,他明顯也不可能放棄——此刻對衛圖出手,搶奪走“吞魂木”的打算。
心性謹慎,不等于怕事。
不過,在出手之前,閭丘晉元并不介意,以問話的形式,從衛圖的口中探得一些相關情報。
和閭丘晉元一樣。
衛圖亦有意拖延時間,等待在戰場之外的二山主等人前來支援。
所以,聽聞此言后,他緩緩搖了搖頭,道了一句“不是”。
“閭丘皇子的分身武芳,是衛某在百年前,所斬殺的。武芳手上的吞魂木,也是自那時始,被衛某得到了。”
衛圖語氣淡漠的補充道。
“武芳是被你所殺?”
閭丘晉元聞言皺眉,心中有點不敢相信,畢竟他的分身“武芳”,已經有了準元嬰中期的戰力,非是普通元嬰所能對付的。
但很快,隨著他一細想,他卻發覺,此事并非不可能,反倒是大有可能之事。
無它,眼前的衛圖,太不尋常了。
其現在都已經有此境界了,那么以元嬰初期境界,逆伐他的分身“武芳”,也非是什么不可想象之事。
而且,極有可能,其并非是因為煉化了“吞魂木”,然后境界晉升如此之快。
因為修士煉化吞魂木后,再轉贈他人,是極為損傷元氣的一件事。
根據此前的情報,現在持有“吞魂木”的修士,并非是衛圖,而是另一元嬰初期修士。
很快,閭丘晉元就思索出了,這件事的可能的前因后果。
他眸光微閃,問道:
“是你殺了法光圣子,從他的手上,奪走了鬼眼魔蛛,繼而……我的分身武芳才因為這件事,反過頭追殺你……”
有鬼眼魔蛛在,法光圣子很難隕落,因為其很難不長眼,欺負境界比他高的修士。
換言之,法光圣子隕落有且只有一個可能:欺負到了,境界與其相同的硬茬子。
而恰好,衛圖就符合這一點。
一想通這一點,“武芳”追殺衛圖,并隕落在衛圖之手,以致于丟失“吞魂木”的原因,就好尋多了。
“就因此結仇之事,今日閣下……就要精心設局,對付本皇子?”
閭丘晉元掃了一眼附近,皺眉問道。
此刻,他已經察覺到了“二山主”、“曹宓”、“傅志舟”等人的接近了。
不過,有實力作為憑依,自忖可以全身而退,所以他并未立刻驚慌逃竄,反倒頓了頓聲,問了衛圖這一句話。
——他需要搞清楚,衛圖對他的設局,僅是個人報復行動,還是背后有人支持。
若是前者,自不用擔心。
但要是后者……他就該思索,怎么應對了。
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然而,對于此話,衛圖就沒像先前,對閭丘晉元耐心回話了,他暗喝了一聲“咒鬼血遁”,便化作了一道鬼魅靈影,徑直沖向了閭丘晉元。
下一刻。
二山主、傅志舟二人也應聲而出,攔在了準備趕去救援閭丘晉元的“廣長老”面前。
兩處戰場,迅速爆發大戰。
“僅你,還難以攔住本皇子。”閭丘晉元見到沖來的衛圖,眼底閃過了一絲輕蔑。
戰前,他雖然萬事小心,唯恐中伏,但這并不是他對諸如衛圖這些敵人的重視……
在他心里,同等級的修士,已經沒有人是他閭丘晉元的對手了。
他做這一切,只是對自己性命的看重罷了。
“赤靈翼……展!”閭丘晉元冷哼一聲,背后的青色雙翼,瞬間多了幾分血色。
此翼雙翅一展。
下一瞬間,閭丘晉元便出現在了千丈之外,遠遠的避開了衛圖的攻擊范圍。
同時,他的懷中亦多了,適才被二山主等人包圍的“廣長老”。
眨眼間,衛圖在此戰的設伏,以及精心謀劃的分而擊之的策略,便被閭丘晉元以此精妙的遁術,輕易化解了。
然而,見此驚人一幕后,衛圖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仍舊是一副淡然神色,好似這一切的發生,都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鎮定的本錢是什么?”
閭丘晉元一直在觀察衛圖的神態,他見衛圖仍舊泰然自若后,心中不由狐疑了起來。不知是否繼續戰斗,還是趁此撤退。
若是按照他的往常行事,此時撤退無疑更好,只是他實在舍不得,遺失“吞魂木”這件至寶。
此外,放虎歸山也是大忌。
如果可能的話,他亦想畢其功于一役,徹底解決衛圖等人的威脅。
只是,還不等閭丘晉元思索,該如何處事的時候,便見衛圖已然在他顯露蹤跡的這一刻,向他廝殺了過來。
此間,他逗留的時間,不足一剎那!
“煉體四階中期?”閭丘晉元從衛圖的法體上,感知到了恐怖的肉身之力。
正是此肉身之力,才讓衛圖僅以“血遁”的速度,趕上了他的“赤靈翼”神通。
要知道,他的“赤靈翼”神通,并不是什么普通遁法,而是——空間遁術!
簡而言之,他施展遁術,并非是一個點向另一個點的趕路,而是在點對點的空間騰挪。
“怎么可能?”
閭丘晉元眸露震驚之色。
凡人怎能伐仙?
此時,衛圖給他的感覺,便是如此。
——就像……凡人的腳力,突然之間,比修士的飛遁還快。
他的“赤靈翼”,是閭丘一族先祖“九鳳神”的先天神通。
他作為“純血后裔”,繼承了這一神通。
九鳳神,盡管不是真龍天鳳那些頂尖的真靈大妖,但其也是排在前列的一流真靈,其先天神通在典籍上,幾乎等同于仙術。
縱然……閭丘晉元清楚,衛圖能如此,是四階煉體士肉身實力的一種體現,但知道歸知道,此刻衛圖給他的沖擊力,還是委實太大了。
“遁!”眼見衛圖即將襲來,閭丘晉元神念一動,再次借赤靈翼瞬移到了千丈之外,遠遠避開了這一擊。
他為半妖,盡管在肉身上比同階的元嬰強者強上不少,但與煉體士硬碰硬,無疑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先退……”
閭丘晉元轉頭,深深望了一眼向他追來的衛圖,咬牙放棄了繼續斗法的打算。
煉體士,是修士中的異類。
他在元嬰中期境界,已近無敵,但與衛圖這法體雙修之士硬碰硬……勝算并不高。
更何況,衛圖身邊,還有足夠的援兵!
只是——
就在閭丘晉元剛下定決心逃走的時候,便見衛圖已經接近到了他的身邊,如同兇獸般,向他一拳搗來!
“噗哇”瞬間,閭丘晉元布設在體外的法力護罩,龜裂破開,他如遭重擊,像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不對!他的速度,怎么比之前快了一成?比先前更快接近我了?”
“而且,這一擊的威力,已不亞于元嬰后期修士的全力一擊了。”
閭丘晉元心中大驚。
未知實力的對手,最為可怕。
之前,在他的估算下,在他施展赤靈翼遁逃后,衛圖至少需要半息的時間,才能以肉身之力爆發“血遁”,再度接近他。
但現在,衛圖卻以比“半息”更短的時間,接近到了他的身邊,給了他一道重擊。
明顯是故意為之,借此創造戰機。
“是武芳,是武芳暴露了我的底細!”
閭丘晉元心念電轉,很快就想到了,衛圖熟知他赤靈翼的原因了。
武芳,作為他的分身,其盡管不能施展赤靈翼用來遁逃,但借此神通的部分威能,跳躍空間殺人,還是能做到的。
而衛圖,作為殺死他分身武芳的兇手,其怎么不可能,對他的赤靈翼萬分防備。
“這衛圖斗法老辣,其在戰前,故意不殺廣長老,不僅是為了引我前來,也是為了讓我搭救廣長老,從而分心應敵……”
想到這一點,閭丘晉元臉色難看至極。
現今,他已經清晰看出來了:沒了赤血翼的他,絕不是衛圖的對手。
倘若舍棄“廣長老”,他施展赤靈翼的速度無疑可以提高一個檔次。
固然,這兩者之間,只是一丁點時間之差,但此時間之差,已經足可作為高手對戰,決定勝負的關鍵了。
但若不舍棄“廣長老”……
以他的法體,再承受衛圖這四階煉體士近戰一擊,必定會身受重傷。
屆時,他若還想從戰場逃走,可就不是易事了。
“除了這兩個選擇之外……”
“還有一個選擇!”
閭丘晉元冷眸一閃,他“棄掉”廣長老,讓其注意防備衛圖后,便雙翅一展,向二山主、傅志舟二人的方向,俯沖了過去。
上卒對下卒。
中卒對上卒。
這便是他此刻應對的策略。
只要,他能趕在衛圖殺死廣長老之前,殺死二山主和傅志舟二人,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一旦此二人身死,他就可和廣長老一同,圍殺衛圖這個法體雙修之士了。
閭丘晉元相信廣長老,能在這短短時間內,拖住衛圖,讓他達成此戰略。
哪怕不成功,導致失敗……
他也盡力了,不至于擔上一個“弒父”的罪名。
然而——
就在閭丘晉元施展兩次赤靈翼神通,趕往二山主和傅志舟二人身旁的時候,身后散布的神識卻突然發現……廣長老在此刻,忽然血染長空,身首異處了。
此間,只有一息時間!
“法天相地?”閭丘晉元吃驚的望著,衛圖斬殺廣長老所用的神通。
此刻,其宛如神魔一般,身高數十丈,懸浮在半空,顯露著駭人的法力氣息。
他萬萬沒想到,衛圖除了在煉體方面,有此高深造詣外,在神通秘術上,亦是如此不俗,遠超常人。
單一的“法天相地”,或許不足以斬殺和衛圖同階的廣長老,但若是借肉身實力,迅速接近,然后使出如此強勢一擊……哪怕是元嬰后期強者,一時之間,也難以吃消,更何況已經被衛圖摸透底細的廣長老。
“爹!”閭丘晉元心中悲傷,他從幼年開始,憎惡廣長老的同時,亦一直希冀得到這個生父的贊賞、嘉勉。
此刻,看到這個最親之人離世,他心中的痛恨可想而知。
只不過,閭丘晉元知道自己何時該憤怒,何時該理性的退縮。
這一戰,他中了圈套,輸在了衛圖隱藏的重重實力之上。
少了廣長老的輔佐,他現今不宜再戰了。
但就在這時。
以他為中心,方圓數十里之內,突然化為了一座幽藍火域。
在火域升起的同時,一朵冰色蓮花在他的落腳處,亦悄然開始了綻放。
“這個范圍?”
閭丘晉元心中一驚,他的赤靈翼最遠只能遁逃十里。
也就是說,在他施展赤靈翼遁逃的時候,至少會在此火域內停足兩次,即一息的時間。
換做其他時候。
此冰色蓮花的禁錮之力,他并不擔憂,隨手幾擊就能破碎。
但現在,卻大不相同!
無它,在這幽藍火域之內,還有二山主、傅志舟兩個元嬰修士虎視眈眈,以及一個在幽藍火域之外,向此處趕來追殺的衛圖。
無論是二山主、傅志舟,還是躲藏在海域之下的“曹宓”,這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然而,在強者垂危之際,凡人都有能手刃其的力量,更何況這三個元嬰修士。
只要……這三人拖延他的時間一久,等衛圖趕到后,他就逃無可逃了。
“拼了!”閭丘晉元狠下心,開始燃燒體內的“祖血”,準備做最后一拼。
“唳!唳!”
下一刻,隨著兩聲鳳鳴響起,便見在幽藍火域之內,忽然多出了一只青紅二色,形似神鳳的三頭異鳥。
“三頭的九鳳神?”
“不愧是閭丘一族的純血后裔。”
二山主見此,眸中浮現一絲驚色,不過作為元嬰中期強者的他,并未因此心生懼怕,他默念幾句咒語,向“三頭異鳥”的方向,連續打出了十幾道法決。
簌!簌!
瞬間,閭丘晉元所化的“三頭異鳥”身旁,就浮現出了五只惡鬼,這五只惡鬼肩上各擔了一座巨山,紛紛向其扔了過去。
五鬼擔山之術!
此術是二山主修行了上千年的高深秘術,平常斗法根本不舍得使用,但此刻,為了閭丘青鳳所許諾的“增壽丹”,他顧不得這么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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