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伏殺紀逸風的時候,為了行事謹慎,選擇的是一擊斃命,所以并未囚禁紀逸風的元嬰,進而搜魂。
關于一氣芝的消息,也是他在事后整理紀逸風遺物的時候,從其身上搜到的,因此完整性不怎么高。
只知道元陽寶地有此物,卻完全不知道,該從哪里搜尋。
適才,進入元陽宮后,他已經用神識在附近找尋了一遍,但未曾發現“一氣芝”的具體蹤跡。
見此,衛圖也很果斷,直接放棄了自己搜尋,開始等待天意宗長老到達,然后在此地進行守株待兔。
“最多兩個月時間,白芷就可以蘇醒了。”衛圖目中“蛛眼”一閃,觀測白芷神魂與魔魂之間的剝離速度。
元陽寶地內的“元陽之氣”是魔魂的天敵,二者相觸,魔魂就如水汽一般迅速蒸發掉了。
若不加遏制的話,僅需數個時辰,附身在白芷鬼軀上的魔魂,就會立刻凈化干凈。
只不過,這般做的話,白芷的鬼軀也會隨同魔魂一同“逝世”。
所以,為了確保白芷的安全,只能由他人為的操縱“元陽之氣”,放緩進程,一點點的驅逐白芷體內的魔魂。
半個月后。
在衛圖的耐心等待之下,元陽宮外圍,終于飛來了一高一瘦兩個老者。
“石飛,想不到你個老不死的,這次竟然會單獨來尊王宮,貴派的紀掌教呢?他這次怎么缺席了?”
“按理說,這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啊?”
待飛到元陽宮上空的時候,面色紅潤的高胖老者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呵呵的問道。
尊王宮的內殿區域廣大,有數千座殿宇。在核心三宮內,他們這些沒有元嬰后期的門派,難以分一杯羹,所以便轉而經營“核心三宮”外的宮殿。
元陽寶地,便是他們“剪靈派”和“天意宗”兩派所霸占的一個地方。
本來,剪靈派的實力,是弱上天意宗一籌的,但若是……天意宗真像傳言中,掌教紀逸風意外身死的話……
那么,剪靈派的實力,無疑要穩壓天意宗一籌。
“這樣的話……”
高胖老者目光微閃,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冷笑。
“羅長老說出此話,是想撕毀兩派的協議,獨占一氣芝了?”
聞言,名叫“石飛”的天意宗長老直接冷哼一聲,挑明了高胖老者的心思。
“這……”羅長老吶言,擺了擺手,示意他沒有這個想法。
“一氣芝”在一千兩百年前,即前兩屆尊王宮秘境的時候,就已經被當年的“天意宗”和“剪靈派”兩家元嬰老祖封印在了元陽宮內的一處“異空間”內,讓其繼續被元陽寶地蘊養,等藥性徹底成熟。
而想要打開這“異空間”,就必須有天意宗和剪靈派兩派的“靈印”,才能打開。
所以,在此之前,他哪怕有此想法,也不能和天意宗鬧翻臉。
至少,也得等到取得一氣芝之后。
見羅長老服軟,石飛臉上也松緩了一下,回復起了羅長老適才所問之話。
“紀掌教這次沒來,是因在外界受了重傷,幾近身隕……”
“幾近身隕?”羅長老聞言挑眉,對石飛的話,半信半不信。
說話間,二人也已經落步到了元陽宮之內。
“羅長老,可以準備取寶了。”
石飛從袖中,取出一枚刻著“天意”二字的四方玉章,笑道。
不過,沒人看到,在此刻,石飛藏在右袖的另一只手,卻已經激活了掌內所握的一張玉符。
“好!”羅長老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亦取出了一枚刻著“剪靈”二字,與石飛手上制氏一模一樣的玉章。
接下來。
二人在玉章內各打入了十幾道法訣,然后袖袍一揮,將其按在了虛空的某處。
下一刻,便見虛空處顯露出了一個黑色漩渦,在黑色漩渦的深處,則有一株粗如兒臂、高掛九葉、內蘊點點光華、晶瑩剔透的靈芝熠熠生輝、隨風搖擺。
“這就是一氣芝?”
“難怪我沒有找到,原來是兩派將其藏在了異空間。”
躲在暗處的衛圖,見此一幕,忖道。
這等藏物的方法,與赤龍老祖藏“煉魂幡”如出一轍,不知此空間的空間節點,以及打開的方法,極難取出。
除非對空間靈陣極有造詣,借助陣法,然后發現此間的端倪。
“該奪寶了!”衛圖心念一動,準備對石飛、羅長老二人下手,搶走“一氣芝”。
如果這次,天意宗和剪靈派所來的元嬰修士不少,他或許還會忌憚一二,不會輕易下手。
但僅是兩個普通的元嬰中期……
他完全沒有忌憚的必要。
只是——
就在衛圖剛以咒鬼血遁降臨到石飛和羅長老二人面前的時候,便見石飛在一團白色靈光的包裹下,于原地迅速消失不見了。
“大挪移符?”
衛圖微怔,詫異了片刻。
但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明白這是石飛,或者說天意宗對他的“將計就計”。
大挪移符是四階靈符,比小挪移符的品階更高一籌,是元嬰境的逃生靈符。
可以瞬間挪移到三百里之外。
三百里范圍,一般的元嬰后期神識,都很難到達這一距離。
不過,若沒有提前準備的話,此靈符的激發時間,至少在三息以上。
這也算是此符的唯一缺陷。
現在,從他遁來,再到石飛逃走,這期間的時間,不過瞬息之間,按照常理,根本不夠石飛激發大挪移符逃走。
若說石飛是為了提前防備羅長老……
那也不太可能。
畢竟,這二人的實力相差仿佛,誰勝誰負還是未必之事。
而且,按理說……石飛逃走之際,是完全有機會,奪走“一氣芝”的。
其逃走,唯一的解釋便是:算準了他會在這里出現。
這一原因,衛圖也不難猜測,畢竟他作為襲殺紀逸風的強者,若獲得了紀逸風手上關于元陽寶地對一氣芝的記載,十有八九會來到此處,并暗中奪寶的。
“玩陽謀?一石二鳥之計?”
衛圖在空中滯步,看了一眼仍在“異空間”內的一氣芝,以及在其面前,對他抱有警惕之心,已經祭出法器的羅長老。
見此,衛圖不得不佩服起了,天意宗或者“石飛”的心思了。
不論是他,還是羅長老,若想獨占“一氣芝”,勢必會拼上一把。
而不論誰死,或者身受重傷,對于天意宗來說,都是好事一件。
此外,若形勢有利,逃走的“石飛”亦可再次回來,當一次黃雀。
想要化解此危機……
唯有兩個辦法。
一人放棄“一氣芝”,自愿退出,或者雙方聯合,瓜分“一氣芝”。
前者,壓根不可能。
無論是他,還是羅長老,都不可能放棄爭奪“一氣芝”。
而后者,倒有一些可能。
但問題是,他們雙方都是陌生人,沒有合作的基礎,到此形勢,已經是劍拔弩張了。
“可惜!你算錯了!”
衛圖轉頭,向石飛的遁逃方向,冷冷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幾分諷色。
——赤龍老祖的神識范圍,不止三百里。而他的實力,也遠非普通元嬰中期修士所比。其根本沒有當黃雀的資格。
他一拍靈獸袋,喚出裂空雕,讓裂空雕口銜“龍璃珠”前去追捕的同時,目光再次移向了面前的“羅長老”。
這一切的動作,在電光火石之間,羅長老雖有所反應,但他的目標是在衛圖身上。
在衛圖放走裂空雕的一瞬間,他雙手掐訣,暗喝了一聲“斬”,便見在衛圖的頭上突兀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黃色剪刀,刃口在這一瞬間,立刻閉合。
“成功了?”眼見靈剪閉合,羅長老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
剪靈派,算是仙道中偏向于器法一派的宗門,和劍道宗門相似。
只不過,剪靈派修士所修的非是靈劍,而是一把把“靈剪”。
待“靈剪”閉合,命中之后,哪怕是同階強者,也會因此身受重傷。
本來,他還不會這般容易命中,但幸運的是,他面前的衛圖,似乎為了追殺“石飛”,把他這個強者給忽略了。
然而——
就在羅長老竊喜的時候,他便看到,在他靈剪中的衛圖,竟然沒有受到絲毫傷勢,反倒是他的靈剪,刃口隱有崩壞的趨勢。
“四階煉體士?”
羅長老心中一跳,頓時嚇壞了,他和此前衛圖對付的姬無涯一樣,并不認為自己有對付法體雙修之士的能耐。
在靈剪未消散之前,他大手一抓一氣芝,將其放入玉盒扔進儲物袋內后,便化作一道遁光,準備逃之夭夭了。
“該死的石飛,他肯定知道,這里面還潛伏了這一個勁敵。”
“在大廳的時候,這人和一個身穿白裙的女修在一起。現在,他的實力都如此強,與那個女修合力之下,更不用說……”
羅長老心中暗罵道。
但下一刻,剛起遁光的羅長老,就看到自己的面前,忽然多出了一個數百丈高低的龐大身軀,其雙掌向他迅速合拍而來。
“法天相地?”
羅長老心中驚駭,連忙張口吐出一把五色羽扇,向面前一扇。
這一扇之下,衛圖的“法天相地”動作頓時一滯。而在此停滯期間,羅長老的遁光險而又險的脫離而去。
不過,剛脫離的羅長老,便感覺自己剛脫虎口,又進入了狼穴。
因為,這一次不再是衛圖的神通擋住他的去路了,而是換成了衛圖的本體。
“去!”羅長老再次揮扇。
下一瞬間。
搗拳而來的衛圖,動作為之一滯,與適才的“法天相地”一模一樣。
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這次的衛圖明顯有了應對的辦法,只見他的本體在僵滯片刻之時,便褪去了一層薄薄的蟬蛻,余勢不減的向羅長老轟了過去。
羅長老胸口被轟出一個大洞,如斷線風箏般,張口噴出一道鮮血,染紅了胸前胡須。
“不好!他的動作太快了,用七禽控靈扇,也無法形成有用的戰機。”
羅長老一邊遁逃,一邊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從衛圖手底下,順利逃命。
七禽控靈扇,是他手上的禁錮手段,若對付普通修士,這一招極為有用,但可惜……面對衛圖這煉體士,這一招只能用來給他爭取逃命的時間。
原因無他,即便衛圖被控制住,他也難以用合適手段,破開其四階體魄。
“他的目標是一氣芝,只需舍棄一氣芝,就可以活命。”
羅長老開始思索,是否要做出“斷臂之舉”,借此保存性命。
只是,就在他剛升起這一想法的時候,便見眼前忽然多了一個黑色旗幡。
只見這旗幡一搖,從里面瞬間就遁出了兩個異色嬰孩,以及近二十多只元嬰惡鬼。
“煉魂幡?”
“還有這么強大的主魂?”
瞬間,羅長老面色大變,他連忙從儲物袋內取出所有防御法器、防御符箓,激活貼在自己的身上。
但這一切都晚了。
在兩儀嬰和五行嬰兩個主魂的配合下,羅長老身上的防御靈符、法器在堅持了數十息后,開始寸寸破裂。
“既然我無法得到此寶,那么我死之前,也不會讓你得到!”
羅長老面露狠色,他沒有挾寶向衛圖求饒,而是取出裝有“一氣芝”的玉盒,法力一震,就欲直接摧毀這一四階靈藥。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一道灰色霞光落下,羅長老的身體,便被瞬間定住了。
“元重神光?”羅長老駭然,想不到衛圖手上,還藏有這一驚人神通。
下一刻,羅長老便感覺到自己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之感。
他眼睛向下,看了一眼。
此刻,他的腹部已經洞開,他的元嬰也被面前的青袍修士取走,并丟給了環繞在他身旁,嘻嘻哈哈的兩個異色嬰孩。
“這就死了?”
羅長老意識昏暗,氣絕身死。
他萬難想到,自己堂堂元嬰中期強者,竟會落得個這般輕易慘死的結局。
“下一個,就是石飛了。”
衛圖把羅長老殘體收入儲物袋,遙遙感應裂空雕的氣息,鎖定方向后,瞬間遁了過去。
半日后。
衛圖重返元陽宮,他的儲物袋,亦或者“藏尸袋”內,此刻已經赫然多了一個嶄新的元嬰中期強者尸體。
和羅長老一樣,石飛的實力盡管不俗,但也在常規之內,面對他這個非常規修士,落敗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現在,就靜心等待白芷的蘇醒了。”
衛圖把玩了一會“七禽控靈扇”后,目光看向了面前,躺在石板上、一臉恬靜之色的白芷。
兩百年前,他剛入元嬰境,白芷便因被魔魂入侵,被迫昏迷。
現今,他已到元嬰中期,僅差一步,就可突破元嬰后期,觸碰到大蒼修仙界的頂尖戰力……
這兩百年雖短,但卻著實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一個半月的時間。
一閃而過。
如衛圖最初所料那般,徹底剝離“魔魂”的白芷,終于緩緩蘇醒了過來。
“衛道友,這里是……”
白芷扶著腦袋,緩緩從石床上直起身子,她看著眼前的一切,詢問道。
此處地域,給她一種不是大蒼修仙界的感覺,有種“異域”的氣息。
“尊王宮秘境。”
衛圖淡淡一笑,回道。
“尊王宮秘境?”白芷愕然,她記憶中,并沒有聽過,大蒼修仙界還有一個叫“尊王宮”秘境的地方。
看到此幕,衛圖笑了幾聲,隨口向白芷解釋起了,這一被封禁在元嬰境以下,被世間修士罕為知曉的高階秘境。
聽完這些話,白芷臉上并沒有多少高興,反而露出了幾分落寞之色。
她錯過了兩百年時間。
兩百年后蘇醒,她與衛圖之間的距離,已經大到了難以接近的地步。
現今的她,想不到自己對衛圖還有什么用……似乎只能當做“舊友”,讓衛圖懷念一下,昔日的舊時光。
不過,這些感受,白芷卻也不想讓衛圖察覺,她勉強一笑,斂衽一禮,向衛圖道賀了幾句。
但白芷不知道的是……
有蘇冰兒在前,衛圖對她心中的落寞,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白道友不嫌棄的話,衛某的煉魂幡……愿請白道友做主魂。”
衛圖沉吟一聲,說道。
現在,煉魂幡的主魂,雖是奪自齊成楚、獐南丘二人的“五行嬰”和“兩儀嬰”,但讓白芷這一可信之人吞噬二嬰,然后替換成為他煉魂幡的主魂,還是可行的。
此舉,盡管會極大的折損“兩嬰”的實力,不過現在煉魂幡又非他的仰仗之物,借此催生出一個潛力更高的“鬼王”,對他來說,也非是一件壞事。
煉魂幡的“主魂”,這便是衛圖給白芷所留的身邊“位置”。
“當然,白道友若是不愿的話,衛某也不勉強。待離開尊王宮,衛某會安排一奪舍之身,讓白道友轉生。”
衛圖頓了頓聲,誠懇道。
現在,白芷的壽元也沒有多久了,哪怕為鬼修,也最多一百年,就將坐化了。
奪舍他人,最多只能撐上幾十年,神魂就會自此奔潰而亡。
所以,他并不介意,待離開尊王宮秘境后,放白芷“自由”。
“鬼王?煉魂幡主魂?”
話音落下,白芷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露出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