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釋之是摩拳擦掌,終于等到了大展拳腳的機會。他是相當清楚那些夷商的德行。見到了中原的好物,一個個眼珠子都冒光,嘴里流口水。
這要是能捏住商路,控制往來貿易,能賺多少,簡直不能想象!
劉盈這個豎子,總算還沒有徹底壞了良心,到底給了舅父一點甜頭……就看在這個敦煌侯的份上,暫時原諒他的冒犯吧!
對了,現在河西之地怎么樣了?
呂釋之急匆匆給兒子呂祿寫信,詢問狀況。
呂祿是隨著灌阿一起出兵的。
他們趕上了一個非常巧妙的時間點……冒頓成為匈奴單于之后,東擊東胡,南取樓煩、白羊,西擊月氏,將整個長城以外,都納入了版圖,形成和大漢平分天下的局面。
歷史上漢朝無力反攻,一直等到劉小豬登基,才開始大舉反攻,打得很辛苦。
而這一次有韓信,有彭越,名將云集,戰術得當,冒頓接連失敗,威勢比起歷史上差了不少。
匈奴雖然幾次擊敗月氏,但是河西走廊并沒有完全成為匈奴的草場,月氏人還在。
這時候漢軍大舉進入河西,只需要驅逐休屠王和昆邪王兩部匈奴就夠了。
這幫小崽子,帶著羌騎殺過來,跟一群乳虎相仿,雖然年幼,但張牙舞爪,依舊要吃人的!
兩部匈奴留下數千尸體,倉皇退去。
樊噲率領著人馬過來接應,沒等他出手,就看到一地狼藉。
“你們這些豎子,怎么這么著急?”樊噲大聲責備。
樊伉不服氣,“阿父,你是嫌功勞都歸我們,自己什么也沒有撈到!”
“屁!”
樊噲破口大罵,“休屠王和昆邪王不算匈奴本部,兵馬戰力有限,你們稍微等等,兩面夾擊,足以全殲兩部,現在人都跑了,只有這么點斬獲,有什么臉跟朝廷報捷?”
樊伉頓時啞口無言。
灌阿倒是看得很開,“舞陽侯,這一次陛下交代,關鍵不是殲滅多少匈奴,而是打通商路,駐軍保護,要讓商隊順利經過河西,進入西域。只要完成這個目標,其余都是細枝末節,不是很重要。”
樊噲哼了一聲,“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這個商路也不是這么容易打通的。”
灌阿不解道:“怎么回事?難道月氏不愿意?”
樊噲沉著老臉,把幾個小崽子叫到了近前,“是這樣的,月氏王屢次敗給匈奴,他的部眾向西遷徙,據說找到了一塊水草肥美的所在,他有意避開匈奴鋒芒,把人都遷徙過去。”
“什么?”
灌阿大驚,這小子可不是昔日單純的少年了。
他一路上就盤算過了,河西走廊兩千里,光靠漢軍駐防,沒有三五萬人,那是絕對不夠用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月氏留在河西。
可問題是月氏人未必會盡數聽大漢的話,所以就需要匈奴在外壓制著。
休屠王和昆邪王戰力不強,與其把他們消滅了,引來冒頓主力,還不如留著他們,等漢軍站穩腳跟,再出兵剿滅。
只是誰也沒想到,月氏人竟然要走!
這下子就打斷了整個漢軍部署。
“舞陽侯,你勸說過月氏王沒有?讓他留在河西,和大漢共同抗擊匈奴?”
“勸倒是勸過了,可你也知道,我這人嘴笨,要是酈食其活著就好了。現在月氏王就盼著咱們和匈奴兩敗俱傷,然后他休養生息,能占便宜就占,不占便宜,也好過安穩的日子。”樊噲氣哼哼道:“這幫蠻夷,真是狡猾無恥……祖宗之地,怎么能輕易放棄?”
灌阿聽完,點了點頭,急忙把周勝之、蕭延、陳買、夏侯灶,這幾個都叫了過來。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月氏王跑了,伱們拿個主意!”
夏侯灶和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這還能有什么注意?
“他想走,咱們不讓他走,那就只有留下來!”
“留下來?”灌阿遲疑道。
“沒錯!就像當初對付田橫那樣,把月氏王抓了,押解回大漢,交給陛下。”夏侯灶惡狠狠道。
周勝之眉頭緊皺,“我不是反對啊,就是害怕因此惹惱了月氏部眾,萬一他們翻臉了,或者投靠匈奴,那就弄巧成拙了!”
夏侯灶也怔住,似乎有點道理。
“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啊!”陳買的話打破了僵持,“咱們抓了月氏王,封鎖消息,就說他主動去大漢,覲見陛下。然后他主動留在大漢,愿意帶著族人,歸附大漢,不就行了!”
一群臥龍鳳雛,互相看了看,太有道理了!
“事不宜遲,現在就動手,千萬別走漏消息。”灌阿斷然說道。
夏侯灶問道:“那怎么讓他過來?”
“這還不容易,就說我們消滅了數千匈奴,繳獲了不少好東西,請月氏王過來,跟我們共慶大捷。如果有什么東西,是匈奴從月氏搶走的,我們愿意還給朋友!”
說完之后,灌阿又一指周亞夫。
“來,你去給月氏王送消息去。”
周亞夫下意識道:“為什么是我?”
83最新地址 “你最小啊!又長得憨憨的,不像是會撒謊的。”
周亞夫翻了翻白眼,好像是對的,可怎么聽著都不順耳。
“我去可以啊,你們以后對對我尊重點!”
一個熊孩子不可怕,一群熊孩子就嚇人了。
而且還是一群組織起來的熊孩子,那就徹底捅破天了。
月氏王也是倒霉催的,聽說之后,還真就來了。
“匈奴很是兇猛,漢軍能贏,真是勇猛無敵!”
周亞夫哼道:“那是,區區匈奴,算得了是什么!我大漢天下無敵!”
月氏王也沒想太多,就這么個尾巴翹上天的小屁孩,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他只帶著少數護衛,來到了漢軍這邊。
“你們都繳獲了什么,讓我瞧瞧?”
“大王,這邊請!”
灌阿在前面領路,帶著月氏王,到了堆放戰利品的地方。
“您請看,這里有鑼鼓旗幟,還有帳篷兵器。”
月氏王掃了一眼,幾乎都是殘破的,就皺起眉頭,“也沒什么,月氏雖然窮,但也不至于連這點東西都沒有。”
灌阿不動聲色,笑道:“外面還有,都是最好的戰馬,請這邊來。”
他又帶著月氏王,從帳篷出來,直奔馬場。
這一次月氏王倒是來了一點興趣,可看過之后,也輕笑道:“西域多駿馬,匈奴的馬匹,比不上的!”
灌阿笑著道:“這些東西大王都看不上眼,想必大王喜歡的是金銀珠寶,絲綢瓷器了?”
月氏王怔了下,“這里有嗎?”
灌阿搖頭,“沒有……不過我知道哪里有!”
“哪里?”月氏王還在遲疑。
左右的熊孩子已經一擁齊上,直接把月氏王給按住,綁了起來!
“你們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送大王去那滿是珠寶綢緞的地方!”
月氏王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沒有折在匈奴手里,反而成了幾個熊孩子的階下囚。
灌阿立刻讓周勝之、夏侯灶、陳買幾個,帶著二百羽林騎,押解月氏王,立刻返京。
“灌阿,我們走了,萬一月氏出事了,那該怎么辦?”夏侯灶還挺關心的。
“沒事的,我會想辦法,安撫月氏的,就算我不行,不還有舞陽侯嗎!”
樊噲只覺得一口鐵鍋,無端飛來。
臥龍鳳雛,果斷分工,十日之后,押解著月氏王的隊伍,直入長安。
“阿父,大功,我們立了大功啊!”
夏侯灶樂顛顛道。
“大功,什么大功?”夏侯嬰還在遲疑。
“我們抓了月氏王!”
“月氏王?他是……大漢的盟友啊!”夏侯嬰氣得一躍而起,“豎子,你們沒本事抓匈奴王,抓了月氏王,這算什么功勞?這是胡來!要治罪的!”
夏侯灶一臉不屑,“你懂什么,這叫隨機應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就瞧著吧,陛下肯定會重賞我們的!”
夏侯嬰一臉陰沉,恨不得宰了這個豎子。
“還好不是只有一個,不然咱們家非讓你弄得斷子絕孫不可!”
夏侯嬰嘴里罵著,卻也是無可奈何,只有帶著夏侯灶等人,前去未央宮,拜見劉盈。
“陛下,豎子無狀,竟然抓了月氏王,還請陛下恕罪!”
劉盈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抓了也就抓了,月氏王三心二意,不愿意跟大漢同心同德,一起抗擊匈奴。抓他也是咎由自取。”
夏侯嬰大驚,“陛下,他們胡來,還真有功勞?”
劉盈哼道:“有沒有功勞,還要看接下來怎么辦!數十萬的月氏部民,要讓他們聽咱們的,你這個太尉該拿出方略才是。”
夏侯嬰留在京城,是署理太尉。
他稍微思索,說道:“陛下,月氏人數不少,要想安頓他們,怕是要從北地、上郡拿出土地才行。”
劉盈微微瞇縫著眼睛,思索半晌道:“這么一來,月氏人聚集在一起,難道不會喧賓奪主,成為禍患嗎?”
夏侯嬰道:“陛下,那就只有從各地調集百姓,同月氏人雜居在一起,才能避免出現禍端。”
這時候夏侯灶突然開口了,“阿父,你調集百姓多麻煩啊,還不如讓諸位徹侯從封地征發,咱們家就能出兩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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