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個豎子,還真有點勇力,不愧是我的弟弟,沒給劉氏丟人,打得很好!”劉盈興匆匆贊道。
旁邊的呂后直接黑了臉……光聽說話,還還以為是你阿父從長陵爬出來了!
呂后仔細看過之后,把捷報放下,沉聲道:“盈,你看出來沒?長這個豎子謊報軍情了!”
劉盈一笑,“自然是看出來了,他說俘虜馬匹牲畜過萬,結果全是馱馬,連一匹戰馬都沒有,如果沒猜錯,必是那個豎子私藏了。”
呂后點了點頭,“戰馬并非小事,你不管嗎?”
“為什么要管?”劉盈呵呵一笑,“他打贏了,是他的本事,給他點甜頭也是應該的。”
呂后怔住,這怎么不像劉盈的做事風格啊……過去的他對這類事情可是很在意的。
繳獲的東西,還是要上交朝廷,雷霆雨露,恩出自上。
下面人自己霸占,或者私自分了,目無朝廷,那是要嚴懲不貸的。
“盈,這是你的真心話?”
劉盈一笑,“阿母,不同的地方,還是要有不同辦法……長是藩王,他往外面打仗,自然要多給他點好處……不光是他,其余藩王也都是如此。我不是小氣的人,只是涉及到中原之地,我不能分,關乎漢家根本,我也不能讓!”
這一番話聽得呂后心頭一動,默默松了口氣。
這么多皇子,劉盈是她親子不假,劉長卻是她最在乎的孩子,畢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
感情最是深厚,乍聽劉長建功,呂后大喜過望。
可她又不免擔心,生怕劉長功勞太大,劉盈會有所忌憚,到時候兄弟相殘就不好了。
現在聽劉盈這么一說,她也就放松了。
中原之地,漢家根本……這里無論如何,也不能分。
這也是呂后的看法。
“盈,假如長不斷立功,勢力越來越大,引來忌憚,又該怎么辦?”
“誰會忌憚?”劉盈笑道:“難道是恭那個豎子嗎?”
呂后眉頭微皺,不管是劉長,還是劉恭,都是她在乎的人。
“盈,假如真是恭又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打屁股唄!”劉盈不客氣道:“我不封中原之地,把這么大家業傳給他,那個豎子還沒法對付長,需要我幫忙剪除隱患……那就證明他不配當皇帝啊!難道不該打屁股嗎?”
呂后怔了怔,感嘆搖頭,“也有道理……兒孫自有兒孫福,是我多慮了。你們能安安穩穩,太太平平,我就放心了。”
通往長安的大路之上,劉恭翹首以盼,伸長脖子張望……過了好一會兒,終于見到了塵土飛揚,有騎兵疾馳而來。
一見此情此景,劉恭樂了,他急忙催動馬匹,迎了上去。
“仲父!仲父!”
小家伙離著老遠,就大聲吆喝。
聽到劉恭的話,劉長也咧嘴笑了,他催動戰馬,快速沖了過來。
叔侄相見,那是喜笑顏開,別提多開心了。
劉長伸手比了比,皺眉頭道:“我走的時候,你到我的腰,現在伱怎么還到我的腰?沒長啊!”
劉恭狂翻白眼,仰著頭怒道:“仲父,我長了,可你長得更快!”
劉長怔了下,“是嗎?我怎么沒感覺啊!”
劉恭哼道:“你走的時候,還沒我阿父高,現在你比我阿父要高半個頭!”
“是嗎?二哥都沒我高了!哈哈哈哈!”劉長咧嘴大笑,“這么說,我是咱們家最高大雄壯的?”
“嗯!”劉恭拼命點頭,“也是最能打的!仲父威武,天下皆知,仲父所向披靡,簡直是項羽重生,霸王再世。天下間沒有比仲父更勇猛的了。”
這話可說到了劉長的心坎上,他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
“恭啊,你是真的會說話……仲父這一次繳獲了不少好馬,我都留下來了,你想要多少,你跟仲父說,就算仲父沒有,我也給你去匈奴那里搶過來!”
劉恭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那叫一個開心。
“仲父,你可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很受欺負的。阿母出書讓我花錢,東宮養兵,我阿父也不給錢,還讓我自己想辦法……我都懷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要說起來,我還是和仲父親。”
劉長哈哈大笑,“猶子也是子……恭啊,咱們說好了,你想要什么,就跟仲父說。戰馬咱們有,錢咱們也不缺!這一次啊,我在匈奴搶了好些黃金珠寶,回頭我送幾十車給你!”
珠寶都論車了,劉長這家伙屬實是發了財。
劉恭也是沒口子夸獎,還跟劉長念叨,要把他的戰績寫到邸報上面,讓天下人都知道。
這下子劉長更高興了。
“猶子啊,你知道吧,阿父活著的時候,成天說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如今看來,阿父說的猛士正是我啊!”
劉恭連忙點頭,“那是,仲父勇冠三軍,蓋世絕倫!”
83最新地址 劉恭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等到未央宮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勾肩搭背,狼狽為奸了。
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劉盈下意識看了眼呂后,心說阿母啊,你還用擔心他們叔侄會翻臉嗎?
呂后輕嘆了一聲,還沒等她說什么,劉長就沖過來,猛地跪倒在地。
咚的一聲,就跟一面墻倒了似的。
“阿母,您還好嗎?”
呂后看了看他,不由得長嘆一聲,“豎子啊,你怎么長得這般高大?”
劉長咧嘴笑了笑,“我也說不好,許是老天爺讓我生得如此,方能滅了匈奴,替阿母出氣!”
他這一句話,竟然觸動了呂后。
“長啊,你還記得那件事?”
劉長用力點頭,咬著牙道:“二哥跟我說了,必須砍下冒頓的腦袋,才能洗雪恥辱!這回啊,二哥運籌帷幄,我在前面沖鋒陷陣,我們兄弟聯手,滅了冒頓,替阿母出氣!”
呂后心里熱乎乎的,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念著自己。
“長,不許說大話!”
劉長一晃腦袋,“沒有!阿母,這一次我不光大破匈奴,還找到了韓王信的墳地。”
這回輪到劉盈來興趣了,“這個老賊竟然死了,不能生擒此賊,明正典刑,當真是遺憾!”
劉長忙道:“那可不……所以咱們必須快點,萬一哪天冒頓也死了,就白費功夫了。”劉長湊到了劉盈近前,“二哥,我把韓王信的墳挖了,你不會怪我吧?”
“怪?有什么好怪的!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那我把他的骸骨用馬蹄踏碎,成了一灘爛泥!”
“那更好了!”劉盈欣然笑道。
劉長精神振奮,繼續道:“那我把抓到的韓王信家人悉數斬殺呢?”
劉盈深吸口氣,“雖說禍及家人不好,似他這般,也是罪有應得……長啊,你干得很好!”
得到了兄長的夸獎,劉長更加得意了。
“那個欒布總是在我耳邊說這說那,我還以為二哥會責備我呢!”
劉盈一笑,伸手拍了拍劉長寬厚的肩頭。
“長,你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吧?人皆有一顆赤子之心。你這么處置韓王信,我是贊同的。但我也希望你往后遇到事情,也有一個思量……到底該不該做,合不合適!畢竟欒布那些人也有他們的思量。”
劉長怔了片刻,點頭道:“我記住了。”
劉盈欣然道:“那好,你風塵仆仆回來,我給你準備慶功宴。”
劉盈請來了朝廷重臣,宗室子弟,總之,有頭有臉的,都被他叫來了。
劉長是個喜歡熱鬧的,眾人齊聚宣室殿。
觥籌交錯,開懷暢飲。
劉長的酒量極好,喝到了一半,他竟放下酒杯,突然哭了起來。
劉盈哼道:“怎么回事?難道不滿意?”
劉長忙道:“兄長,環顧四周,少了不少人,皆是追隨阿父的老臣,都是兄長和我的長輩……現在他們都走了,我豈能不傷心!”
這話一出,眾人都心有戚戚。
蕭何、曹參、樊噲……最近連盧綰也走了。
眼瞧著老面孔越來越少,如何不傷悲?
劉盈不由得長嘆一口氣,“你說的沒錯,不光是你,朕也時常傷心!”
劉長猛地挺直身軀,感嘆道:“兄長,我要請旨,繼續出擊匈奴!我要趁著諸位仲父還活著,把冒頓的腦殼砍下來,讓諸位仲父親眼瞧著,匈奴滅亡!”
劉長大聲說道,同時環顧四周。
群臣都為之一振,周昌不由得贊道:“代王,好,好志氣!”
劉長哈哈大笑,“冒頓老兒,根本不堪一擊……過去他能猖狂,那是沒遇到我。如今我劉長只要稍微出手,就能打得他狼狽逃竄,冒頓不過如此!”
劉盈把臉一沉,“長,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除了你之外,朝堂上都是飯桶不成?”
劉長連忙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想明白,過去朝廷怕冒頓什么?莫非說再等我不成?”
劉盈直接黑了臉,“喝酒,不要廢話!”
劉長答應,可在場眾人,尤其是老一輩的人,一個個都好像被抽了嘴巴子。
我們竟然被小兒輩瞧不起?
簡直奇恥大辱!
最后還是太尉周勃挺身而出,“陛下,臣以為到了反攻匈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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