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好夢,無疑是讓人愉悅的,遺憾后悔、都在夢里得以滿足。
夢中的人,也會有著希望、絕望、七情六欲,但夢里的人,在低谷之際,也會有著美好,如人生之旅。
夢比現實更好,因為它有著起伏。
而現實,在某些時候,如巨石滑落山崖,墜落之勢,無可避免。
但,當這場夢一路順風、太過順利,太過美好之后,便會變得虛假。
兩千萬的巨額捐款、一路上的關心關懷,無底線的對自己好……這樣的人,即使出現在夢里面,也太過虛假。
對于夢中的她而言,一切苦難,都會有著希望,一切災厄過后是彩虹。
有著自己的追求,有著自己的目標,跌宕起伏,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夢。
吉崎川像是早晨照在眼睛上的太陽,清晨打鳴的公雞一樣,不斷地重復著,這是一場夢,你該醒了。
“真子,原來是這個真么?”
而此刻,吉崎川才終于明白為什么是“真子”而并非“貞子”了。
因為,她既是假的、也是真的。
假的命名為真,真的命名為假……
這又是何等的惡趣味。
“正如你在夢中如此順利,便能察覺到這是夢境一樣,她因為你的原因,也產生了如你一樣的困惑,但她不是你,你走出來,有著更寬廣的世界,我走出來,只有絕望的現實。”
“吉崎川,你感到夢醒的時候,有什么感覺?”
她問道。
“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感覺自己說不定還在夢里,但又能感覺到現實真實的分量。”
吉崎川認真的回答了這句話。
“是啊,分不清現實和夢,但現實是有著重量的。”
“你還有七天的時間,七天之后,伱會死于心臟病發作。”
山村貞子如是這般說道,而這句話對于已經死過幾次的吉崎川,其實并無威懾力,他問道 “對她好,就該死么?”
山村貞子并沒有回答,或許是得到了真子的記憶,讓這只原本麻木的惡鬼有了某些情緒,所以她才會說這些話。
但這些,也僅僅于此了。
見山村貞子沒有回答,
即使這是一只超級大惡鬼的詛咒,甚至能與伽椰子的咒怨匹敵,即使是富江對自己的影響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對面的傷害。
畢竟,面前這位已經算是完全覺醒體,與一直被自己花樣削弱的伽椰子還有被自己欺騙,連自己的能力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川上富江。
但吉崎川并無慌張,他只是繼續問道:“真子,真的只是你的一場夢?夢醒了,她呢?”
“還有,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面對吉崎川的問題,露出一只眼的山村真子依舊面無表情。
但在吉崎川的眼中,前方的畫面已經開始扭曲,像是層層疊疊的幕布堆在一起,一層又一層的破開,幾張破舊的報紙在火焰中燃燒殆盡,燃燒著的白色蠟燭成了終景;
福利院,街道,長鳴鎮,整個長鳴市;
這一切都如微觀場景一樣,在白蠟的燭火中燃燒著。
吉崎川的視野又穿過一道紅色的門門,畫面如鏡子一般出現無數蜘蛛網一樣的裂紋,隨后轟然破碎——
當他回過神來后,發現自己已經再一次回到了警察局外邊;
而在他的前面,那道木門,其實一直都緊閉著。
“出來了。”
警察局一如既往的破舊,這次,自己才是真正的出來了。
“伽椰子的筆記本、琴子的符咒、還有草環,在那個世界里面也沒有作用么?”
吉崎川的心有些沉重,當然,這也并不單單只是因為情緒而導致的。
而是自己心臟被山村真子植入了病毒,現在他隱隱已經能感覺到心臟有些疲倦,似乎隨時都可能停止跳動一樣。
七天的時間,在這七天之內,如果自己不解決這件事,便會真正死于非命。
貞子的能力,類似于命定之死。
吉崎川有一種冥冥中的預感,或許這次死了連富江都不一定能救回來。
伽椰子的能力,因為被自己削弱了很多次,現在咒怨都分裂不知道變成了多少,從草環失效這邊,便可以看出一些東西了。
咒怨,在完全體覺醒的貞子面前,或許并不是對手。
除非……
伽椰子也隨之覺醒。
但吉崎川肯定不會讓伽椰子變成這樣的。
“果然啊,看似最安全、最無害的,才是最可怕的。”
在最初的時候,自己從未發現過山村真子的異常,就連琴子也感覺不到她身上的鬼之氣息。
作為真正貞子向往美好的一場美夢,便化作如真人一樣的存在,這的確有些驚悚了。
相較之下,吉崎川頓時覺得還是川上富江好,本身就是傲嬌的性格,只要不死,便不會出事。
從廢棄的警察局走出來,便是一個到處是廢墟的小鎮,當年長鳴是一個市,后面因為地震變成了小鎮,地震又引發海嘯,便將這里淹了,等到潮水褪去,居民已經被安置到安置房,所以這里自然也就廢棄了。
——這是吉崎川從公告欄的報紙上所推斷的信息。
而這個廢棄的小鎮,因為山村貞子的原因,已經變成了一個鬼鎮。
想到剛才自己從那白色蠟燭的燭火上看見的內容,吉崎川知道,當年的整個長鳴市,都蘊藏在這個小鎮的里面。
甚至于就連死于兩次災難的人們,也都在里面,整個長鳴市,早就變成了一座鬼城。
它們在山村真子的力量之下,過著如提線木偶一樣的生活,隨生隨死,隨是他人,就連那些鬼的記憶里的人,也出現在了那個世界之中,記憶的他們,記憶的記憶的他人,構建了一整個世界。
而通道,便是那扇門。
想到這里,吉崎川又想到了午夜兇鈴的原著;
環界。
環界是一個科幻,山村貞子所在的世界,其實是一個虛擬世界,山村貞子則是這個虛擬世界的恐怖病毒,擁有摧毀一切的能力。
并且在環界的后面,貞子這個病毒,已經突破了管理權限,像真正的世界發起了攻擊。
當然,這個世界的貞子肯定不是科幻貞子,但她與那本一樣,她也創造了一個虛擬的世界。
在吉崎川想的時候,他的心臟處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吉崎川下意識捂住胸口,整個人也無力的依在一邊的殘檐斷壁上,一時間心跳如麻,大腦因為供血不足,眼前更是一陣陣的發黑,手腳發軟,四肢無力,直到過了將近十來分鐘,他這才緩過來,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果然啊,貞子的詛咒并非是一句玩笑話。
走出廢墟的鎮子,吉崎川掏出手機,撥打了琴子的電話;
“來接我一下,這邊打不到車,中間備點腎上腺素,謝謝。”
而面對吉崎川的電話,正在查詢之前那個小鎮資料的比嘉琴子愣了一下:“你什么時候從那個世界出來的?”
她問道。
“就剛才,等會過來再解釋吧,快點,我撐不住太久。”
說完具體位置后,吉崎川這才掛斷電話,依靠在墻壁,大口的喘著粗氣。
心臟,掌控了全身的血液運輸,其中最關鍵部分是大腦。
一旦心臟驟停,大腦供血不足,陷入暈厥,只需要幾分鐘,便會徹底腦死亡。
當然,對于吉崎川來說,肉體的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這是被這只大惡鬼詛咒的命定之死。
在原地,半依在原地的吉崎川見琴子久久沒來,實在太累,便打算閉上眼休息一下。
可誰知一閉眼,便睡了過去。
睡夢中,腦海中無數之前被貞子強行塞進去原本已經快速消失的記憶,在此刻卻愈發變得清晰起來。
但很多的記憶,卻又與那個世界所知道的不太一樣。
比如,
真子在福利院里面,哭著對自己說,自己沒有辦法放下他們。
是他們舉起沉重的石板將自己救下下來。
但一幕幕的畫面,卻在此刻扭曲了,吉崎川看見,因第一次地震而墜落的天花板壓在一個女孩的身體上,為了救另一邊院長的兒子,有人撬動了天花板的一邊,而貞子在廢墟之下被壓得渾身出血,斷裂的鋼筋斜著貫穿了眼眶;
而露出一只眼睛的山村貞子就這樣,看著這一切,并未吭聲。
他又看見了院長得知此事后,怒斥,連忙召集人手前來解救貞子,也看見了在解救的途中,突發二次地震,原本就垮了的建筑二次垮塌,院長只能在外邊看著;
他聽到了——
“埋得太深了,而且隨時可能第三次地震,那孩子救上來也活不了多久,放棄吧。”
“反正我是不會去救那個怪物的,她平時就跟個怪物一樣!”
他又看見了,為了營救那些比較淺層的人,許多人從她身上的許多層的石板踩了過去,還有一些孩子會故意在上面跳一下。
他也感覺到了,在黑暗的縫隙中,聽見那種話、僅剩的眼睛看著縫隙上來來往往身影遮住唯一的光,又是怎樣的絕望。
于是,第三次地震發生了。
震源就在福利院,在半夜的時候,整個長鳴市開始劇烈震動,福利院這邊所在的小鎮,再一次劇烈地震;
所有孩子都死了,只有院長還活著。
因為地震災后,捐款變多的原因,院長準備再建一座大點的福利院,此舉得到了日本政府的肯定,并愿意為其籌集捐款,要求是賬目明細必須由那邊審核后才能撥款。
“你不考慮我,就不能考慮我們的兒子么?他那時候,就是因為在你的福利院被壓斷了腰,他這輩子都躺在床上,永遠起不來了!”
“是,你是大好人,你籌錢建立這所福利院——幾千萬,你從里面拿一點,又怎么了?”
“我弟弟正好是包工頭,你們合作搞,再把那些官員喂飽,絕對不會有事的!”
院長抽著煙,蹲在玄關,眼中布滿了血絲。
院長拿著錢袋子,找到了管理這方面的官員,并在第二天,他弟弟承包了整個工程,耗時兩年,建立了一所新的福利院——
在這兩年期間,一個名叫山村真子的孩子,被發現于原本候鳥保護區的海域海灘處。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兩年前的山村貞子,而這名山村真子被送進了福利院——
原本老福利院的地方,又建立起小鎮,興興向榮。
三年后,地震再次來襲。
福利院因工程建設原因,第一波地震便垮塌,小鎮更是天崩地裂,死傷無數,新福利院中,在黑暗中,幾名孩子為真子舉起了石板。
院長帶著家人逃跑,幾天后,回來自首。
因積極交代的原因,判處三年。
當時負責這件事的官員紛紛下臺,因失去信任,他無法再次籌建福利院,出獄后,選擇守在廢墟,雕刻了刻著大家名字的號牌。
山村真子在這里刻下了“我們終將會相遇”,并且跟著老人一起生活。
后此地又被警局看中,要強拆,因黑戶加上老人之前貪污行事為人不恥,他被當著山村真子的面,被混混活活打死。
真子躲在后面,身體發抖,始終不敢出聲,她將鋼筆插入自己的大腿,血流如注。
她瘋了。
一年后,一名叫山村真子的孩子,笑容滿面的加入了埼玉大學。
“吉崎川,醒醒。”
比嘉琴子皺眉的推著吉崎川,他為什么會在這個老地方,自己醒來是醫院,之前帶吉崎川去,也是新的警察局才對。
吉崎川迷迷糊糊被叫醒,之前混亂的記憶在清醒的這一刻,似乎被迅速理清楚。
他愣愣的看著前面,片刻后,在琴子緊張的注視下,這才長嘆一口氣:“原來,如此。”
“發生什么事情了?”
比嘉琴子緊張的問道。
吉崎川搖了搖頭:“上車吧,上車再說。”
等到上車后,面對有些緊張的比嘉琴子,吉崎川這才說道:“是我錯估了,山村貞子……她在幾年前,便已經是完全覺醒的真正鬼王了。”
“還記得那幾次長鳴的地震么,是她造成的。”
“我們都錯了,這一切……太繞了,讓我說,我都無言可說起。”
“簡而言之說一下,地震死亡的所有人,都進入了貞子的虛擬鬼城,她真正創造了一個鬼以為存在的真實世界。”
“而我的學生,山村真子,其實是真正的惡鬼的一場夢……或者說,一場原本應該是噩夢,但卻被我改成好夢而驚醒的夢。”
一場……夢?
比嘉琴子目瞪口呆,她想過一千一萬種可能,但唯獨沒想到這一點。
“那你有辦法解決么?”
回過神來,她立馬問道。
“解決?我被貞子詛咒,七天后就會死于心臟病,現在還得找你商量該怎么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