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白井而言,她所書寫的東西對于世界都會產生一種“吸引”的力量,會驅使事情往自己書寫的方向以合理的方式發展。
但是如果自己書寫的劇情過于離譜的話,那么自己書寫的內容就會潰散,無法形成“故事”。
所以,白井黑子需要寫出符合現實邏輯的劇情,去推動世界按照自己所預言最完善的方向去發展。
原本預言的劇情無論自己如何書寫,都無法改變自己命定的結局,即使知道未來的絕望,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墜入深淵。
于是,當看見唯一的變數吉崎川的那一刻。
她一手布置了這個局面,但這也導致自己和吉崎川的聯系越來越深,以至于后續就連自己的未來每時每刻都在不停改變。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她適應了這種瞬息無數信息的澎湃來潮。
即使如此,在面臨重大的選擇事件后,那瞬息萬變的未來依舊會沖擊她的意識,比如剛才流鼻血,便是因為自己在書寫那段劇情的時候,看見了更加龐大、如群星一般閃耀的未來。
其中結局,全然不好,但相較于之前已經更好。
這足可以證明自己的選擇會造就多少的未來,在這無數且時間久遠的未來,想要找到那個正確的答案,無疑是在沙漠之中,刺眼的陽光之下,穿過千萬根銀光閃閃的針林,找到那唯一的針孔,穿過去。
也正是因為這種能力,導致她常常沉默,不愿意說話。
未來像是從自己現在時間點蔓延到整個世界的一張巨網,在這網上,又交織了無數人的命運,他們的命運,又是大大小小的網,而自己一句話,便會讓這本就復雜的巨網,變得更加錯綜復雜。
因為自己可能隨便一句話,便會引導出接下來無數個未來——其中自己未來所有經歷的結局都是悲劇。
分尸,剁碎,欺凌。
但這些并不怪那些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因為這是人心之惡,是命運決定的這一切。
或者說,之所以誕生自己與伽椰子這種獨特的存在,便是因為這個“惡”。
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使是好人,在接觸自己這種人之后,也會變得窮兇極惡。
這就是命。
憎恨到最后,總歸是怪罪命運,命不好而已。
這句話倒頗有些放開了的意味,但又怎樣放得開?又憑什么要放開?
于是,怨念也自然堆積在命中。
成了詛咒,成了怨恨,怨恨累計,又如盤踞的毒蛇中積攢的毒液,總要釋放出去的。
于是,自己這類的人就誕生了。
都是可憐人而已,承擔罪孽、永遠都無法解脫的倒霉人。
被如此不公對待,也理所當然的憎恨詛咒一切,延續著命運的詛咒。
但吉崎川不在命的這條線里面,所以自己有試錯的機會。
白井黑子將那未來的“預言”寫好之后,心中也果然萌發了寫字條的想法;
她抿嘴,感受著那略顯好轉,更加“持續”的未來,笑了笑,隨后便將那紙條沾在漫畫的中間,隨后隨意丟到了樓下;
那張紙條上也只是很簡單的寫了一個地址;
按照未來,既定伽椰子會撿到這本書,并且因為吉崎川教導的原因,她會找到自己還了這本漫畫。
隨后自己便構建了與她的“緣”,可以進行第二段的劇情。
“這么好個女孩,真是便宜你個花心大蘿卜了!”
在某些時候,她是能與伽椰子她們感同身受的,并心存憐憫的,因為都有著同樣的未來以及相似的過去。
對于天定被選擇的人來說,自己這些存在的價值,便是化作厲鬼。
即使自己也渴望著美好的未來——
命運不容。
所以便宜也就便宜了吧,總比既定的結局要好,而且即使沒走到最后,但現在她們總歸是幸福的,不是么?
一時的幸福,即使在淪陷之后,或也會偶爾回想,即使是倒霉的人,或也會懷有那么一絲懷念?
即使是一絲的遲疑與懷念,對于鬼這種存在而言,無解也有可能變成“有解”。
死亡是既定的、但解脫是不一定的。
沒錯,對于白井黑子而言,她認為最好的未來依舊是慘死,但卻在未來的未來,有那么一絲解脫的希望。
——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琴子大人,您依舊不見他么?”
醫院中,光頭大個子的附魔師恭敬的站在只露出一張臉,其余部分皆被刻滿符咒的繃帶纏繞的琴子身邊。
聞言,琴子并無言語;
或許是在醞釀,良久后,她才用沙啞的嗓音開口:“不見。”
“可是,琴子大人,您為了他立下了約,如果……”
“木之介。”
“你真的認為是我立下的約么?”
琴子打斷了他的話,自從安培長齋消失后,為了完善自己的計劃,比嘉琴子便又調派了一個自己親信的人過來。
“那個約是他體內的東西與那個東西立下的,我是見證者,不那么重要的見證者而已。”
“他體內?”
木之介愣了一下,雖說知道這個家伙并不正常,但也沒想到如此逆天。
“嗯……之前我覺得我或許能掌控這一切,但之間發生的東西,也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某些東西是不能被掌控的,因此,我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琴子所言的代價,自然是自己的四肢,她的目光如今精光不在,略顯暗淡,似乎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世界。
“但我依舊沒死,是因為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完。”
——在必要的時候,她會親自帶走一個人。
吉崎川并不是穩定器,雖然看似穩定,但那三位被壓抑越久,反而愈發可怕了。
這樣的策略無疑是失敗的,特別是貞子這件事情發生后,琴子一直在思考;
比嘉琴子望著天花板,心中回想了自己驅魔的一生,
年少時出生自破落的神社,因天生通靈,故轉到這條路,簽訂契約,也剝奪了自己身為通靈者的能力——靈感。
靈感是能窺見鬼神,靈力才是驅使鬼神的力量。
犧牲靈感,換來了強大的靈力,簽訂契約,驅役鬼神,從此作為頂級水平的驅魔師,在業內聲名鵲起,原本的破落神社也發展成全日本香火最鼎盛的神社。
憶往昔,曾經的畫面也如落下的雪花一般,從窗前一片片掉落、閃過。
“又下雪了。”
在這時,那飄雪的窗戶玻璃上忽然出現一個倒掛著的女人身影,女人有手有腳,并且其模樣赫然便是比嘉琴子的模樣;
只是窗戶玻璃上那倒影的“比嘉琴子”眼睛被黑色的針線縫好,雙手則是各被一串巨大的鐵鏈束縛,鐵鏈蔓延向后,通向無名之處。
當看見這道身影,琴子卻并無慌張,或是經歷這么多,哪怕面對再大的事情,她也不會慌亂。
“在給我一點時間,最后的一點時間……”
話音未落,整個窗戶猛地炸裂,在那無數破碎的玻璃碎片中,隱隱倒影出一道幾乎可以稱之為“浩瀚”的巨大石門;
無形的鎖鏈理所當然的瞬息降臨——
但,只是靠近琴子片刻后,便宛如被定在了原地一樣。
“我不想死,你帶不走我。”
她語氣依舊平淡,充滿死氣的平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