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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不和殿下睡

  昨日下晚,老仆告訴凈我,送了那壇火云燒的公子過來了,想請她教導劍術。

  她沒有多想,沒有多問,直接拒絕。

  倒不對方送的禮不夠好,而是在見到那個男人前,她不想節外生枝。

  不久,隔壁傳來了舞劍聲。

  她在屋中坐著,喝那壇火云燒。到她這個境界,只是聽兵刃的破空聲,就知道對方耍的什么劍招,力道如何、功力如何。

  她搖搖頭,對方基礎太差,這樣舞劍,還不如她十歲的時候。

  她不知道的是,隔壁舞劍的女孩,正是個十歲的小丫頭。

  明月升起不久,劍聲停了,她喝得半醉,睡在床上。

  第二日一早,鳥雀的鳴叫和著舞劍聲,到了她的耳中。

  她用手臂撐著腦袋,聽一會兒,心中疑惑。

  這次使劍的手法,有了她十一二歲的水準,是換人了?可劍招里的小習慣還在。

  她從床上起來,坐在屋門口,一邊用早膳,一邊聽。

  日輪升到了高空,她又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聽。

  劍聲響了一個上午,使劍的手法從她十一二歲的水準,上到了她十三歲的水平。

  又一個中午過去,對方的劍招愈發嫻熟,但沒有精進,這是遇到了瓶頸。

  她知道瓶頸處有多難,有多煩躁,僅次于想到那個男人。

  她想起身去指點,屁股抬起一半,又坐下了。

  隔壁一個女聲響起,喚舞劍者用午膳。

  半個時辰后,劍聲再起,又耍了一下午,在黃昏的微光里停住,勉強精進了一些,仍未能突破。

  她嘆口氣,回到屋子里,老仆已經準備好了下酒菜,供她借酒消愁。

  正好,將隔壁的劍聲也一并忘了。

  “主子在意隔壁的人?”老仆打開火云燒,倒入酒碗里,遞給她。

  “他多大了?”凈我接過,的確有些在意。

  老仆猜到凈我用的是他不是她,解釋道:“不是那位公子,是一個女孩,瘦瘦矮矮,倒是可愛,估摸十歲上下。”

  “怪不得舞劍時手腳放不開,我還以為是個侏儒。”凈我點點頭,解了心中一道疑惑。

  但她不信有人可以在兩日里進步神速。

  她琢磨:“大約是許久不使劍了,這兩天剛撿起來,今日的劍比昨日好多了。倒是挺有天賦。”

  “紫藤花宴還有一個月,主子不如教教她解悶。”老仆知道凈我對劍道的喜愛,浪跡天涯的日子里,沒少指點別人劍術。

  “算了。”凈我飲下一碗酒,“等手上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老仆遺憾地嘆息,他不是為夏遠說話,而是想讓凈我轉移轉移注意力,不要總想著那個男人。

  他拿起酒壇,給凈我滿上,卻發覺主子持碗的手掌一顫。

  凈我猛地轉頭,瞧向隔壁。

  “真意!”

  酒碗碎裂,珍貴的酒水灑在地上,凈我沒心思心痛,身子一轉,已踩在了院墻上。

  天際,日輪只剩一道薄邊,殘曛將盡,光與熱即將沉入漆黑的地底。

  在這落日時刻,院落中的女孩刺出了手中的劍,刺向那最后的薄邊,銀色的鋒芒挑破了橘色的光,天忽地一暗,卷起冷風。

  凈我感到一陣寒氣。她閉上眼,見到湖面凍結,天穹蒙上了黑簾子。她覺得自己待在冬夜里。

  這是完整的真意雛形,不,是意猶未盡的真意雛形,因為女孩的修為不夠,神魂太弱,不能使出后面的部分。

  “你叫什么?”凈我睜開眼,問下方的女孩。

  女孩劍尖一轉,指向了她,一雙明麗的眸子,上下打量院墻上的老婆婆。

  須臾,她跑向了屋子里,說,院墻上站了一個怪婆婆。

  夏遠從屋內出來,瞧墻上的怪婆婆。

  比起飛升中那個頹廢的劍術導師,現在的凈我師太英姿煥發,一身素色長袍,一個混元道髻,容顏雖老,眼眸鋒利,可以看出往日的風采。

  冷秋站在夏遠身后,小手握著他的衣擺。

  有著劍心通明,小女皇的直覺格外強大,剛才一瞧怪婆婆,就知道自己打不過。

  “師太何不進屋一敘?”夏遠邀請道。

  他知道凈我不會答應,這個老太太不喜歡繁文縟節,但客套話還是要說一說。

  “不必了。”凈我瞧瞧夏遠,又瞧瞧一旁的含月,最后將目光放回在冷秋身上。

  “叫我王婆婆就好。”凈我說道。

  王婆婆,忘婆婆,只是不知道,這個忘是忘記的忘,還是兩忘庵的忘。

  凈我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冷秋覺得她有些兇,不想和她說話,將臉轉向旁邊。

  夏遠拍拍她的腦袋,她才低聲道:“冷秋。”

  凈我將女孩的反應看在眼底,又瞥夏遠一眼,繼續問。

  “多大了?”

  “還有一個月十一。”

  “有師承了嗎?”

  冷秋不知道師承是什么意思,猜測這是在問自己屬于誰。

  她貼在夏遠身側:“冷秋是殿下的。”

  凈我眉頭一皺,能稱殿下的只有皇子。

  她原以為,找來的是故人,或是師門那邊的人,沒想到,居然是寧國皇子。

  寧國如何知道她的行蹤?

  夏遠揉揉冷秋的頭發,說道:“婆婆既然已不是師太,何必再管什么師承?”

  凈我剛剛是在想,能不能把女孩拐到兩忘庵去呢。

  她三十年前與師門鬧得不快,但時過境遷,如今兩忘庵的掌權者,都是她當年要好的師姐師妹。

  凈我躍下院墻,目光掃過女孩手上的劍。

  居然用名劍練習,真是奢侈,不愧是大寧王朝。

  女孩剛剛用的真意劍招,也頗為不凡,恐怕不弱于兩忘庵的兩忘劍。

  再看女孩對那少年的依賴,簡直如同父女。

  兩忘庵沒有任何優勢,這劍道天才是拐不走了。

  “我可以教她劍法。”她回答。

  “多謝婆婆。”夏遠露出笑。

  果然,這個劍術導師根本拒絕不了自家小女皇。

  “不過,我只會教她基礎,不會教她師門傳承。”

  “基礎便夠了。”

  冷秋有冰心劍咒的真意傳承,差的只是基礎。游戲劇情里,玩家也不是一上來就能學到兩忘庵的劍法。

  等混熟了,還怕她不教?

  “還有,我觀她劍法以靜為重,習劍的日子里,她要獨自睡一個屋。”

  “可。”夏遠點頭。

  這個要求很簡單,一間獨立的臥室而已。只是,這話聽著怎么有點兒怪?

  凈我點點頭:“等她穩固了真意,凝結了劍心,不為外事所亂,你便可任意施為了。”

  夏遠明白是哪里怪了,苦笑道:“婆婆誤會了。”

  “呵呵,老婆子我見過的可不少。”凈我嘴角一扯,睨夏遠一眼。

  她可是聽得清楚,昨夜三人的腳步都進了一個屋子。越是世家大族,越有如此的癖好,越是尋常人家,反而越喜歡豐腴的。

  她又瞥含月,心想這個皇子癖好廣泛。

  “明日一早,來我院子。”她丟下這一句,消失在院墻后。

  冷秋悶悶不樂,她沒聽懂剛剛對話的深意,但知道了,那怪婆婆不讓自己和殿下睡。

  好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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