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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一點點喜歡

  烏日圖熄了大半的火把,只余三柄,一個在頭,一個在尾,最后一個在阿茹娜手上。

  隊伍繼續前行,火把少了,他們的行蹤更加隱蔽。

  阿茹娜走在夏遠身側,輕聲道:“你又知道魔的行蹤了。”

  夏遠一指天上:“是火號鳥告訴我的。”

  少女抬起頭,樹冠遮擋了視線,瞧不見天空,更瞧不見火號鳥的身影。

  “又騙我。”她哼一聲,“你還能附身在火號鳥身上不成?”

  在草原的傳說里,一位英雄可以附身到雄鷹的身上,得到雄鷹的視野。

  夏煜當然不能附身在火號鳥身上,不過,火號鳥的確有警報的功用。

  在歲月寶鑒的一個未來里,草原眾人被魔圍攻,正是火號鳥給了警示。

  而導致草原眾人被魔圍攻的,正是剛剛那只魔。

  “你就像大薩滿一樣。”阿茹娜盯著夏遠,喃喃道。

  火焰在火把上搖晃,光影在少年臉上閃爍。少年的一只眼眸在火光下,一只眼眸在陰影里,如同日月,分領晝夜的天空,那處在光暗交界地帶的鼻梁,一面沐浴著日光,一面沉浸著黑暗,如同傳說中的圣山。

  所有草原人,都是天神的信徒,而大薩滿,是天神的代言人,是天神賜給草原王的幫手,他有著神明贈予的力量,能夠看破虛妄,引領荒人前往正確的方向。

  草原現在沒有大薩滿,現在的大薩滿只是叫做大薩滿而已,沒有真正的大薩滿該有的神力,也不能代替天神在草原行走。

  大薩滿應該只有一個,而現在,每個大部落都有自己的大薩滿。

  正是因為如此,草原各部落的聯合才困難重重。

  “我看起來有那么老?”夏遠摸摸自己的臉,草原的大薩滿,都是年邁的老人。

  “無關年齡,能夠預知未來,溝通天神的,就是大薩滿。”阿茹娜嘆口氣,“可惜,你不是草原人。”

  “當了大薩滿能娶各部落的公主嗎?”夏遠問。

  “當然不能,薩滿是神的使者,要將一切獻給天神!”

  “還好我不是草原人。”

  阿茹娜噘起嘴,覺得夏遠輕視了薩滿,輕視了天神,但她隨即想到,她就是草原的公主。

  少年問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呢?

  心臟猛烈撞擊胸腔,帶來不安的疼痛,火把似乎燒到了她的臉頰,燙得厲害,她望向少年的手掌,剛剛,那只手掌摟在她的腰上。

  火把一晃,從隊伍中央滑到了最后。

  阿茹娜走到兄長身側,捂著自己的胸膛。

  烏日圖笑道:“怎么到我這里來了?先說好,你問我沒用,得問父王。”

  “你在想什么啊!”阿茹娜斜他一眼,將手上火把伸向他的頭發。

  烏日圖忙躲開:“要燒燒伱帳子里的去。”

  除了幽北部落,草原沒有住房屋的傳統,都是在草地上扎帳子,帳子里的,就是屋子里的意思。

  阿茹娜明白大哥的意思,雙眼瞪他:“我沒有那么想!”

  她繼續說道:“我早說過,我阿茹娜要的漢子,得是能夠保護我的英雄!”

  這句話,她說得很嚴肅,聲音卻很低,仿佛怕被某個人聽見。

  烏日圖瞧向隊伍中央的夏遠,夏遠抱著小侍女,正在嬉戲。

  “聽到了沒有?”阿茹娜踢了他一腳。

  “聽到了。”

  烏日圖心中嘆息。從六歲起,阿茹娜每次說起未來,都說要找一個和故事里一樣的,能保護自己英雄丈夫。

  這是阿茹娜給自己的愛情定下的規則,定下的要求。

  但是,男女之間的情感,正是因為有著無視要求,破壞規則的偉力,才如此令人著迷。

  他看得清楚,這個妹妹已經陷入了夏遠的掌心,規則已在動搖,遲早像雪一般融化。

  要阻攔嗎?

  他看夏遠,想到阿茹娜與自己說的,少年的種種神異,又想到草原各部落的暗潮涌動。

  不管是對夏遠這個人,還是對大寧七皇子這個身份,他都很滿意,朔陽和大寧的結合,是雙贏的場面。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大寧七皇子,真能看上自家妹妹嗎?

  烏日圖憂愁。

  阿茹娜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公主,他從未懷疑過自家妹妹的魅力,——直到他遇見夏遠。

  不論是夏遠懷里抱著的女孩,還是幽北部落的那個侍女,都有著不輸于自家妹妹的美貌。

  那個女孩還能說一句風格不同,無法比較,但那個幽北部落的侍女……無疑要勝過自家妹妹些許。

  罷了,聯姻的作用能有多少不能肯定,何況阿茹娜是草原的天才,她日后肯定可以邁入洞玄,運氣好說不定有望涅槃,為何要便宜寧國?

  看他們自己的緣分吧。

  接下來一天一夜,草原的隊伍走得很平靜,沒有遇到魔,也沒有發生內部沖突。

  在荒人的信仰里,預言是核心的神權之一,而能夠提前知道魔的存在,引出魔的大寧七皇子,因此沾上了偉大和神秘。

  第二天傍晚,用輕功行進的他們,見到了北部村落。

  村民們熱情地接待他們,給他們備好房間,備上酒食,稱他們為遠方的朋友。

  人魔洞天五年開啟一次,南境每五年派來一批年輕高手伐魔,不管是洞天內的人還是魔,都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存在。

  用完晚宴,眾人進入屋中休息。

  每個人都有單獨的房間,包括冷秋,小女皇的房間在夏遠的隔壁。

  但女孩沒有去自己房間的意思,她跟在夏遠身后,跨入他的臥房。

  房間不大,床鋪很硬,女孩心里卻很雀躍。

  就像婆婆說的那樣,這里沒有含月,只有殿下和自己,自己獨占了殿下。

  她爬到殿下懷里,拉殿下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側,就像他一天前摟草原奶牛的那樣。

  靠在這溫暖寬廣的懷抱里,她感到喜悅。

  她高興得太早了。

  屋門沒落鎖,她討厭的草原奶牛一把推開門,拎著一壇酒進來了。

  她來聽夏遠許諾的秘密。

  與夏遠獨處和等待秘密這兩種情景,讓她感到歡喜。她沒把冷秋當做一個成人,小孩子就像木偶一樣,不用避著。

  她高興的也早了。

  屋門又一次被推開,烏日圖和巴根走了進來。

  他們來打探夏遠對自家妹妹的感覺,順便問問襲殺金蟬圣子的計劃,沒想到,自家妹妹就在夏遠的房間里。

  五人坐著,一時有些尷尬。

  “聽到他們的消息了嗎?”夏遠問。他們是指別的隊伍。

  烏日圖回答:“還沒有,我問了斬魔人的首領,他們與東部幾乎斷聯,只與南部和西部有著穩定的聯系。大約明日中午,就能通過來往的信鴿,知道南部和西部的訊息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遭遇襲擊。”巴根想到路上遇見的魔,低聲說。

  “他們沒事。”夏遠說道。

  “七殿下怎么知道?”烏日圖疑惑。

  “六國隊伍殺了魔的探子,東去的隊伍沒發現魔,云國的隊伍發現了魔的行蹤,但沒追上。”夏遠以預言般的口吻說道。

  想要襲殺金蟬圣子,他首先需要草原三人無條件地信任自己。

  “殿下如何知道?”烏日圖驚疑不定。

  夏遠一指天空:“天上的火號鳥都是我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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