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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龍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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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蒂妮沒有問如何向外謀劃,那外又是哪兒。

  她拿出酒壺,赤紅的酒水流入透明的杯內。她沒有說話,少年也沒有往下說,兩人靜靜喝完酒。

  她的城堡本就安靜,地下的書房里尤其寂靜,靜得仿佛可以聽到燭火搖晃的聲音。

  “到龍門洞天里,不用和誰客氣,若你能把他們都殺了,再好不過。”溫蒂妮開口道。

  “我明白了。”夏遠點頭答應。

  “去吧。”

  鐵門的開合聲響起又落下,溫蒂妮看著空蕩蕩的書房,給自己倒上第三杯酒。

  酒杯在她手中閃著光澤,酒液在其中搖晃。

  她盯著那酒水,看那猩紅色在彩光里翻滾。她的手腕輕輕擺動著,酒水搖出漩渦,越來越快,杯壁的酒水越來越高,杯底的酒水越來越薄。

  那猩紅終于撲出了酒杯,劈頭蓋臉,澆在下方的書頁上。

  白色的紙張瞬間被血染紅了。

  向外謀劃。

  她放下酒杯,杯底只余小半殘液。

  “陛下。”安雅從后方走出。

  她一直斂息守在附近,見溫蒂妮灑出了酒水,擔憂地出聲。

  “你怎么看?”溫蒂妮看著書頁上的酒水,沒有回頭。

  “無稽之談。”安雅回答道。

  “我不是問你怎么看那句話,而是問你怎么看他。不過,先聊聊那句話也不錯。”

  “人類比我們強大。”

  “然后。”

  “向人類宣戰不是明智的事情,戰爭只會讓妖族滅亡。”

  “你沒聽懂他的意思。”溫蒂妮搖搖頭。

  安雅動了動眉頭,除了這個意思,她想不到別的。

  溫蒂妮沒有解釋,又問:“你對他怎么看?要和伱妹妹一齊嫁給他嗎?”

  安雅板著臉,沒有回答不愿,也沒有說愿,平淡道:“但憑陛下吩咐。”

  溫蒂妮啞然失笑,知道安雅這是同意了,故作矜持。

  她合上潮濕的書本,丟在一旁,轉身向安雅看。

  “我突然想收回這個命令。”

  溫蒂妮的話嚇了安雅一跳,從小時候起,她就沒聽過溫蒂妮說這樣話。作為女王,作為多頭蛇一族的首領,怎么能輕易收回自己的命令?

  她又惶恐,莫不是少年的回答讓陛下不滿,不準備招婿了?

  “陛下,他還年幼……”安雅為少年辯解。

  “不是這件事,他回答的很好。”溫蒂妮從椅上站起。

  “我乏了,睡吧。”她向著書房后走去。

  書房有兩扇門,一扇通往外側走廊,一扇通往寢屋。

  安雅跟在她身后,疑惑女王剛剛的話語。

  不是不滿意,為什么說想要收回命令?既然要拉攏,肯定是聯姻更穩定些。陛下不想聯姻,是準備將少年發展為探子,派到別處去?可那些探子,只是不在明面上結婚,暗地里還是要有妻子孩子留下。

  伺候溫蒂妮睡下,她走出房間,走過昏暗的走廊,回到自己的臥房,躺在床鋪上,還是想不出答案。

  她也想過,是不是溫蒂妮不想把她給少年了,這個可能讓她歡喜,但仔細一想,根本沒有可能。就算她和少年成婚,她依舊是女王的。

  她又想,是不是女王陛下覺得她不合適,可她不合適,哪里還有更合適的?比她與女王更親近,比她更貌美、更強大的,還有誰?

  她沒能睡好。

  夏遠睡得很香。

  龍門洞天距離蛇都不遠不近,需要半日的行程,進入龍門后,就要面對燭龍留下的種種考驗,他必須養精蓄銳,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梁非簫沒睡著,用觀想替代了睡眠。

  小冷秋沒睡,望著窗外的明月。

  除了他們外,還有六個人,也在為了明日的事,為了龍門的事欣喜和心憂。

  更多的妖域掌權者們,在為了龍門之外的事謀劃著。

  龍門洞天在中央妖域,每次龍門開啟的日子,也是四大妖域的掌權者聚集的日子,如同寧國的紫藤花宴。

  龍門宴會的舉辦,由中央妖域負責,中央妖域又將迎接的部分,丟給了鳥域負責。

  一早,安雅領著夏遠一行人,在城堡的頂樓用餐等待。

  “不是說今天去龍門嗎?怎么還舉辦起宴會了?”葉籠煙坐在夏遠身邊,往嘴里塞著點心,舉止豪放。

  “那不就來了?”夏遠一指遠方的天空。

  葉籠煙抬起頭,透過窗戶,見到了一片烏云,只一瞬,那烏云便靠近了城堡,巨大的身子遮蔽了日輪,影子罩住了整個城堡。

  那是一只鳥,一只和白蛇一樣大的鳥。

  “大膽!”安雅的沉聲響起,一股龐大的威壓落在大鳥身上。

  大鳥的嗚咽如同響雷,在四周散開,烏云落下了,安安靜靜地趴在城堡外的土地上,上空重歸光明。

  “走吧。”夏遠站起身。

  “啊?我也走?”葉籠煙詫異地指了指自己。

  “龍門是個好地方,你也一起去,挺好。”一個老邁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葉籠煙扭頭看去,說話的是大長老艾莎。

  老婦人看夏遠:“你倒是消息靈通。”

  她前幾日,才幫葉籠煙換到了名額。龍門是燭龍留下的洞天,葉籠煙是燭龍的血脈,她覺得,少女越早去了那洞天越好。

  “奶奶!”葉籠煙一改在夏遠面前的隨便,化作小鳥依人的模樣,躍到了老婦人身邊。

  她的小臉甜津津的,好似老婦人真是她的長輩。

  老婦人笑呵呵的,好似少女真是她的孫女。

  兩人你摟著我,我拉著你,一副其樂融融、溫馨和煦的場景。

  溫蒂妮不要葉籠煙,老婦人要。這些天,不斷給葉籠煙送各種寶貝,拉近關系,葉籠煙有奶便是奶,立即認了老婦人當祖母,兩人你依我濃,都知道對方是裝的,都很滿意對方愿意裝一裝。

  “這名額是從象王那邊拿的,可費了我一番功夫。”老婦人向乖孫女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奶奶辛苦了,我給奶奶捏捏肩。”葉籠煙懂事地跟進,一副感激的模樣。

  夏遠搖搖頭,懶得看她們演戲,走到安雅和拉雅的身邊。

  他摟住了拉雅的腰肢,又去摟安雅的,安雅躲開了,板著臉盯他一眼。

  夏遠也不在意,專心和小蛇女交流感情。

  巨鳥便是通往中央妖域的方式,鳥背上足以運送數百人,不過這次的隊伍只有數十人。

  大長老艾莎和安雅一同領隊,溫蒂妮瞧不上這緩慢的鳥車,等下午自行過去。

  騎乘大鳥和騎乘巨蛇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葉籠煙好奇地四處張望,四處亂竄,四處摸索。

  她的大名已經傳遍了蛇都的上層,在場妖族,都知道那個燭龍血脈,是個喜歡順手牽羊的竊賊,都躲著她,防著她。

  葉籠煙走好幾圈,沒摸到東西,撲到大長老懷里尋求安慰。

  老婦人摸著她的腦袋,不只沒有訓斥,反而喜笑顏開。老人覺得,這才是多頭蛇一族該有的模樣,現在那些小輩,居然學著人類講起了什么禮義忠信,真是不像話。

  葉籠煙成功從老婦人那里哄來了幾個玩意,跑回夏遠身邊,向他炫耀,送了他一樣。

  夏遠看著歡喜的少女,心想,她似乎把龍門洞天,看作了某種郊游場所。

  算了,等到了地方,她就明白了。

  夏遠把玩著少女送的蛇鱗,扭頭向后方看去。

  一個蛇人青年,在他看去的瞬間,低下了頭。

  那蛇人青年,也是龍門的參與者之一,是二長老的子侄。

  除此外,他還是夏遠手上一份龍門名額的前主人的好友。

  在城堡里,那蛇人青年不敢做什么,現在出了城堡,去了中央妖域,敢悄悄瞪夏遠了。

  夏遠沒去管,到了地方,自然有別人為他管。

  巨鳥飛了兩個時辰,日輪到了天穹中央的時候,他們也到了妖域中央。

  迎接他們的,是雜亂的妖。

  夏遠用歲月寶鑒簡單照了照,有貓妖狗妖獅妖豹妖,甚至還有魚妖,可謂一鍋雜燴。

  中央妖域的妖王神秘且大度,基本不管領土事務,只讓五個代理人治理,那一妖之下的五位里,也是各種族的雜燴。

  這樣的中央妖域,異常繁華,也異常衰弱。

  資源分散著,不夠集中,那五個代理人過來迎接,夏遠看了,居然還有兩個洞玄境。

  在別的妖域里,洞玄根本沒有資格進入中樞。

  中央妖域的接待,也較為拘謹,能看出他們認真招待的意愿,但無論是吃食還是住所,都無法與別的妖域的王室待遇媲美。

  吃了一個小宴席,歇息一陣,便是龍門開啟的儀式。

  這在寧國,未免太局促,太不合禮儀。紫藤花宴上,要各種節目過去,才會上最重要的洞天比試。

  妖域這邊別說節目,連一場大的宴席都沒有。

  甚至直到現在,夏遠還未能見到別的妖域的人,還未能見到梁非簫和——小冷秋。

  中央妖域的妖王沒有出面,代理人里出來了一位主持儀式,聚集了眾妖和眾人。

  這時候,夏遠才見到了別的妖域和人類勢力的人。

  他打量著他們,他們也在打量他。

  蛇域的情況,沒能逃過別的妖域和人類勢力的探查。蛇域本就與人類勢力接觸得多,某方面,甚至比龍域更被人類滲透得多些。

  他們看夏遠,打量他的容貌,注視他的眼眸,想知道這個在蛇域風頭無量的新妖,到底是什么來頭。

  兩個月前,所有人所有妖都在在意燭龍血脈,都在在意葉籠煙,無人在意過葉籠煙旁邊的少年,直到少年護送葉籠煙,一路跋山涉水,躲開了所有暗殺,到達了蛇域,他們才開始重新審視少年,覺得他有不小的本事,但還是個添頭。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本該是添頭的少年,到了蛇域,居然蓋過了本是主菜的葉籠煙。

  蛇王看中了他什么?他有著怎樣的秘密?

  其中幾個年輕氣盛的妖,在夏遠的目光掃過他們時,帶著戰意和惡意,瞪了過去。

  少年沒有與他們對視,目光平靜地劃過,沒有怯意也沒有怒意,清清淡淡,如同看過一湖水。

  這種無視令他們惱火,更令他們怒火中燒的是,看完在場的妖后,少年居然嘆了口氣。

  那微弱的氣流沒能瞞過修為高深的妖族,少年嘆氣時眸子里閃過的失落更沒能瞞過他們的目光。

  這少年,果然是在瞧不起他們!

  夏遠的確沒把他們放在心上,但也沒有他們想得那么囂張。他嘆息,只是因為沒有見到那女孩。

  他想快點兒見到對方。

  人類站著的那片土地上,四周空曠一片,所有妖都不往那邊瞥,所有妖都想要遺忘那些人類的存在,遺忘人類將要進入妖族神圣的洞天里去這件事。因為這是恥辱。

  這里是一片平地,平地中央的高臺上,那中央妖域代理妖的發言簡短,已經到了尾聲。

  他讓所有參與洞天的人和妖上前。

  夏遠和葉籠煙走了過去,那悄悄瞪了夏遠的蛇人青年走了過去,另外四個妖,也走了過去。

  人類圈子里,一男一女兩個青年走了過來,他們邁過妖族選手的身邊,立在比他們更前一步的地方。

  這一步,是一種輕蔑。

  沒有妖敢回應這輕蔑。

  夏遠看過他們,他們或低著頭,或昂著頭,或移開了視線。

  低著頭的,是怯弱的也是羞恥的,昂著頭的,是愚笨的也是倔強的,移開視線的,是漠不關心的。

  夏遠看了看那兩人,用歲月寶鑒照了照,驚奇地發現,里面一個人,與自己有著一些關聯。

  那青年,是天母教的教徒,也是南境王室的血脈。

  天母教果然插手了許多妖域的事,連龍門名額都拿得到。

  他又看身旁的葉籠煙,少女并非不知畏懼,但依舊皺眉看著那兩人。

  這里是妖域,是妖族的大本營,在這里,有什么可畏懼的?

  夏遠收回目光,學著其他妖,移開了視線,看向前方,看向龍門。

  高臺上,一個高聳的石像擺著,石像雕的不是獸形,也不是人形,而是一個圈。

  一個百米高,中空的圈,圈上刻著鳥獸,幾乎所有動物,都能在上面找到,——包括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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