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戰爭，如火如荼。
平西軍的山地機械合成旅，在南疆邊境遭遇巫術師的堵截，大量陰法師操縱陰鬼沖擊部隊，坦克裝甲根本抵御不住超自然能力的沖擊。好在軍府第七修士連隊就在附近，很快御劍過來一輪沖殺，才將合成旅救援下來。
事后參謀部進行復盤，確認應該是這批陰法師換裝了前所未有的新陰鬼，內部稱呼其為Preta，是某種力大無窮的巨型怪物，可以扛著子彈甚至榴彈的轟炸，輕而易舉地將坦克裝甲給打穿掉。
操縱它們的陰法師，則是能夠躲在好幾公里以外的叢林之中，借助環境優勢來遮蔽自身，除非神識掃描否則很難從遠處發現。
參謀部最終得出結論：巫術師的攻擊手段進步太快，常規的軍事手段很難及時做出針對性的調整，因此請求抽調更多的修士力量到前線去。
樞密院很快批準，更多的軍府修士開始奔赴前線。
雖然官方沒有公開承認，但戰爭的號角聲已經近在咫尺。有大量南疆市民開始往南川、嶺右遷移，同樣也有許多民間修士自發組隊前往南疆，打出了“保家衛國，人人有責”的旗號。
起先只是百來個人，但幾天后數量就過萬了，以至于樞密院也不得不出臺民間修士臨時管理條例，允許在南疆戰爭期間民間修士打到的戰利品“登記造冊，盡數發還”。
另外，又借鑒歐洲的成熟制度，結合國內的求招安傾向，推出了符合國情的“雇傭獎酬制”。
簡單地說，就是公開發放各種（炮灰）任務給民間修士，并且以積分作為獎酬。
積分則可用于兌換現金、丹藥，各種修行物資等等，還有積分排行榜和前幾名招安收編的噱頭……一時間也給民間修士打滿雞血，紛紛嗷嗷請戰，士氣爆棚。
“所以現在南邊戰況沒什么問題對吧？”武當山基地里面，燕裕跟梅老師確認問道。
“嗯，不用擔心。”梅映雪看著電腦，在鍵盤上使出一指禪打字法，“會贏的。”
“你這種說法就有點嚇人。”燕裕將頭湊過去看她的電腦屏幕，“雖然我是不信毒奶這種東西，但過分的自信往往是嚴重失敗的開始。”
“這也不是過分自信的問題。”梅映雪搖頭說道，“南境和天竺剛征戰不久，巫術師還未完全恢復過來，整體實力完全被我們碾壓。勝利是必然的，區別只在于要付出多少代價。”
“所以要付出多少代價？”燕裕皺眉問道。
“那就要看南境會打出什么底牌了。”梅映雪回過頭來，嚴肅說道，“如果只是當前這種情況，他們一定會大敗虧輸。”
至于是什么底牌，不說燕裕也猜得出來：無非是要用“八岐大蛇”方案，通過大規模的血祭來培育出足夠厲害的妖怪，然后將其當做威懾的核武器，在陸國和西方之間左右橫跳。
“話說回來，葉筠那邊的聚靈陣研發進度，如今怎么樣了？”燕裕問道。
“她的研究計劃，你為什么不自己問她？”梅映雪詫異問道。
“問了，一天問三遍，嫌我太煩。”燕裕說道，“威脅說要把我屏蔽了。”
“哦。”梅映雪點了點頭，恍然說道，“以你的修行資質，會操心這個也是可以理解的。”
梅老師為國為民，貢獻莫大。梅老師心思單純，沒有惡意。我還是選擇原諒她！
“聚靈陣其實已經可以用了。”梅映雪繼續說道，“只是程序上還要做很多安全性的保險試驗。我就這么說吧，起碼得試兩三百個人都沒出問題，才能輪到給你們用。”
“真的有必要嗎？”燕裕哂笑問道，“是怕這陣法爆炸了把我送走？”
“也不是沒有可能。”梅映雪一本正經地道，“如果陣法回路逆向橋接，會引發能量對沖。輕則陣法紊亂自行爆裂，重則連同陣中之人一起被炸個粉身碎骨。”
燕裕聞言不說話了。他對陣法實在是不了解，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雖然急著要在修為進度上超過戰隊眾人，但也只能以梅老師的意見為準。
“話說回來。”梅映雪忽然說道，“我有個問題……”
“您問。”
“就是你這個資質天賦，究竟是怎么踏入修行的？”梅映雪的眼里流露出求知欲來，輕聲問道，“我其實一直很好奇。”
“話又說回來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轉移話題道，“那聚靈陣要什么時候才能可以讓我用呢？”
“過幾周吧。”梅映雪說，“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燕裕無奈豎起雙手，搖頭說道：
“這是不可以碰的話題。”
“為什么？”梅映雪越發不解。
“原因也是話題的一部分。”燕裕說道。
“哦。”梅映雪沉吟起來，“抱歉，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只是最近有不少人旁敲側擊地來問我，說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秘法來修煉，所以我才先問問你。”
燕裕用兩根手指搓了搓下巴，心想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資質這玩意是沒法永久保密的。哪怕是同樣的修為境界，天賦更優秀的修士也擁有更雄渾充沛的真元，這些都是可以通過戰斗表現而粗略計算出來的。
燕裕的實際資質，基本沒有辦法獨立修行，就像是沒有引擎的汽車不可能發動起來。過往一直是依靠趙元真當拖車來牽引他，時間久了當然會惹人起疑——好在他如今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小貓小狗。那些人不敢直接試探他，就跑到梅映雪這邊拐彎抹角問東問西。
沒想到吧？梅老師也是我的人！
“這樣吧。”燕裕故弄玄虛地道，“我偷偷告訴你——其實是我天賦異稟。周圍的漂亮姑娘數量越多，我的吐納修行速率也就越高。”
“很奇怪的天賦啊。”梅映雪沒有半點懷疑，只是沉吟起來，“限定女性，而且是跟顏值掛鉤的嗎？定義漂亮的及格線又是什么呢？”
“像梅老師你這樣的就是了。”燕裕笑道。
“那你的及格線有點低啊。”梅映雪生起幾分探究的心思來，便拉動椅子靠近燕裕，問道，“這樣呢？你吐納看看，修行速率有沒有增加？”
燕裕頓時大感意外。哪怕是換做最為憨傻的謝若溪，也不至于把他這個玩笑當真，只能說梅老師的心思實在太過單純了。
他便裝模作樣地在椅子上盤坐雙腿，假裝正在吐納煉氣。過了片刻，搖頭說道：
“感覺沒什么變化。”
“是我不夠漂亮嗎？”梅映雪仔細思索。
“也可能是距離不夠近。”燕裕說道。
“嗯，‘身邊’、‘漂亮’和‘數量’，總共有三個變量。”梅映雪沉吟片刻，忽然伸出手去，輕輕觸碰他的指甲，“這樣呢？”
“可能面積不夠大。”燕裕說道。
“我怕你介意。”梅映雪說。
“我確實有點介意。”燕裕嘆了口氣，裝出寬宏大度的樣子來，“但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只是出于求知欲，所以也沒關系。”
“嗯，謝謝。”梅映雪有些感激，隨后將手蓋在他的手背上，“這樣呢？”
她的手既不溫暖，也不柔軟，反而有些冰冰涼涼，如觸白玉，鑒定為是長期握鼠標給握的。
燕裕終于忍不住失笑出聲，坦誠說道：
“好了，我承認：剛才我說的其實是騙人的。”
“為什么騙我？”梅映雪詫異問道。
“因為你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所以想著跟你開個玩笑。”燕裕帶著歉意笑道。
“嗯……”梅映雪再次沉思起來，忽然說道，“我懂了，這就是所謂的‘暗示’對吧？”
“啊？”
“你一開始說，這是不可以碰的話題。”梅映雪煞有介事地分析說道，“然后你又‘偷偷告訴我’，也就是說這個秘密對你很重要……我明白了，我不會說出去的，就當你剛才所說是‘騙人的’好了。”
說到這里，她還努力露出個“我懂”的微笑，示意燕裕可以安心下來。
難怪你當初能和妖女打個昏天黑地，原來你們的情商閱歷是半斤八兩呀！
不得不說，如果說妖女有種天真爛漫的魅力，那梅老師就是純潔無邪的美好。妖女是哪怕你跟她結為道侶，她也不忌憚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你；而梅老師則是只要跟她成了朋友，她就完全不會把你往任何壞的方面去想了——甚至哪怕你承認錯誤，她也會主動給你找補！
一個本性至惡，一個天生純良，再考慮雙方分別是魔門和正道的出身，簡直就是把刻板印象給完全拉滿。
哪怕如今兩人已經沒了沖突，性格上的相對也是明擺著的。若是設法叫她們待在一起，然后自己再假裝去上廁所離開，是不是回來時就能欣賞到她們互相扯頭發的樣子了？畢竟女孩子貼貼到處都是，女孩子打架才叫稀奇呢！
燕裕稍稍有些心動，但他終究是一個正人君子，斷然做不出這種為了取樂就使壞的靈韻屑事，因此很快就將念頭用力壓下，繼續試圖讓梅映雪理解：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可能是真的在騙你嗎？”
“為什么要騙我？”梅映雪微微歪頭，“如果不方便說，你完全可以不說的。反之，我也不會吐露出去，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騙我吧，邏輯上也說不過去。”
“跟邏輯沒關系。”燕裕被她的純真所感染，一時間居然有些自慚形穢，坦誠說道，“我其實就是想逗逗你，占點便宜。”
“也不對。”梅映雪搖了搖頭，淡定說道，“我的性格很古板無趣，這點我自己也是知道的，沒人會覺得逗我有意思。至于占便宜，我的相貌也不好看，更何況你身邊都是些漂亮女孩子，怎么可能還會對我感興趣？”
“好了，我知道啦。”梅映雪再次微笑起來，眼神里稍微露出些“你至少也多相信我”的無奈表情，“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嗯，是騙我的，我就當做你是在騙我的好了，不會往外說的，你放心吧。”
燕裕完全無言以對，只能訥訥敷衍幾句，隨后告辭離去。
身邊的漂亮女孩子越多，吐納修行的速率也就越高——如此離譜的設定，也只有梅老師能信以為真了。
不過她倒是給自己提了個醒，就是外界已經有很多的人，意識到自己是借用某種手段來踏入修行之路的。接下來若是等她們金丹品階齊齊擢升，這種懷疑肯定會立刻加深。
當然，那時自己身邊已經聚了一群受過我恩惠的金丹真人，地位簡直是穩如泰山，就更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了。
燕裕并未將其放在心上，繼續帶隊修行數日，忽然就收到了樞密院的調令：
說是南境戰役已經進行到了關鍵時刻，要求清安戰隊和火鳳戰隊迅速介入，一錘定音奠定勝局。
周紅羽和李照江迅速帶隊啟程南下，開拓隊直接少了一半人馬。燕裕則是找到陳靈韻，詢問她前線的真實戰報。
“很簡單。”陳靈韻輕描淡寫地道，“馬上就要完全打贏了，對方還有一張最大的底牌藏著掖著，所以現在才要壓下重注，逼對方狗急跳墻。”
“話說回來，南境究竟有沒有大規模血祭，這點有確切被證實嗎？”燕裕問道。
“沒有。”陳靈韻回答說道，“但是姑且認為有。”
“什么意思？”
“就是代入巫王的立場來看，他幾乎是必然會做這件事情。”陳靈韻幽幽說道，“有這張底牌在手，他就會有勇氣繼續負隅頑抗。而盡快結束南境戰爭，對我們非常重要。”
“算了，無所謂了。”燕裕說道，“反正我會出手。”
“你……身上的太陽真昧劍意，只剩下最后一道劍氣的量了，對吧？”陳靈韻忽然問道。
“沒有太陽真昧劍意，我依舊是無敵的。”燕裕傲然說道。
“我倒不是懷疑這點。”陳靈韻微微一笑，“但是……”
“在劍意徹底消耗之前，它愿不愿意將太陽真昧劍的本體位置告訴你呢？”
“要不，問問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