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裕此言一出,現場氣氛立刻安靜下來。
不少女巫團長老互相交換眼神,很快紛紛低眉順眼、不說話了。
至今為止,阿穆爾女巫團還未有成功登臨下一個大境界的女巫,因此大家對“金丹境”具體是什么實力水平,只能通過有限的情報去進行猜測。
目前猜測最多的可能性是,金丹境界的燕裕戰斗力,大抵跟女巫團所有人迭加起來差不多。如果再弱點,那就沒人信了;如果再強點,那燕裕此時應該直接橫掃六合,把周圍的國家勢力全部滅掉然后稱霸地球,不然就解釋不通。
燕裕擁有單人覆滅一個大型超凡勢力的能力,但他自己也會為此付出不小的代價——所以他結丹后才一直留在陸國內部,這種說法聽起來還是有點道理的 然而,如今聽到他說出“全部殺光”的言論時,大家又陡然驚覺之前的猜測很可能還是保守了。
再怎么發育不良的“八岐大蛇”,依舊不是女巫團全員合力就能輕松殺掉的,否則北境問題也不至于糜爛至斯。但燕裕可以,這是不是說明……
“怎么都不說話了?”安娜用羅剎語問道,“如果誰有更好的主意,可以提出來。我這里并不是不允許異議存在的地方。”
眾人依舊保持沉默。您老公都放話說能把這些“八岐大蛇”全殺光了,我們還能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沙利文沉默片刻,說道:
“我并非懷疑您有這樣的能力,但您不可能一直待在北境。如果哪天您在遙遠的地方,北境內部又有八岐大蛇現身,我們總不能苦苦撐到等您來救。感謝您愿意為北境伸出援手,但這個問題應該由北境自己解決。”
“確實。”燕裕聞言微微頷首。
若是沒有安娜在此,他才不會理會沙利文的這番言論,直接將北境的所有妖物全部干掉,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至于北境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只能說陸國巴不得北境解決不了,這樣就只能被迫建立對陸國、對燕裕的實力依附,最終徹底淪為需要宗主保護的附庸。
但如今安娜是北境之主,又是自己人,四舍五入就是北境屬于自家地盤。比起獨自解決所有妖物,當然還是幫助安娜盡快踏入下一個大境界更加迫切。一方面能徹底解決北境的隱患風險,另一方面也能讓安娜的統治地位更加鞏固。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升級之后,咱們再去把那些宵小之輩給殺光吧。”燕裕轉頭跟安娜商量道。
“可以。”安娜淡定地答應下來。
為什么解決不了這些妖物?因為阿穆爾女巫團沒有晉階的女巫。那為什么不晉階呢?這就不得不提女巫的渡劫儀式,會把自己全部肉身融化,最終變成一個由精純魔力構成的“肉球”。
這種肉球自然是極其脆弱的,被人從外面干擾一下,馬上就有魔力暴動而死的風險,所以渡劫地點絕對不允許泄漏給任何人。但問題就在這里,只要安娜什么時候不露面了,大家立刻就能猜到她已經開始渡劫,自然也會有不軌之徒開始試圖尋找安娜的位置。
因此,女巫不僅需要一個絕密的渡劫地點,還需要在地點周圍設下重重陷阱作為保險,來拖延虛弱期間被敵人找到自己的時間。
而安娜有個最強的保險,甚至不需要刻意隱瞞以免被敵人找到破解之法。
也就是燕裕。
女巫團長老會議就此結束,確認接下來的首要目標為幫助安娜沖擊下個境界。在燕裕這個第一金丹修士的威懾下,想要干擾安娜的渡劫過程,就要賭上自身性命作為代價。
因此女巫們無論此前心思如何,如今也都將其按捺下去。與之相反,許多心思活絡的女巫們開始考慮,燕裕會在北境滯留多久?
哪怕不能實際說服他來幫自己渡劫護法,至少也可以故弄玄虛,讓敵人不確定燕裕是否在幫自己護法……
各方面的心思按下不表。卻說會議結束之后,燕裕來到安娜房間,開始檢閱首席女巫才能瀏覽的各方面的絕密情報。
如今的阿穆爾女巫團,權力結構經過幾輪改革后已經穩定下來。每個女巫在加入之前都需要長老進行引薦,由此和長老結成獨特的師徒關系。長老們組成的長老決議會,日常可以決定阿穆爾女巫團的各種事務。倘若發生了相爭不定的意見分歧,則由女巫之王安娜來進行最終裁決。
燕裕立刻便意識到:在這種制度下,一個分裂的、充滿爭吵的長老決議會,對安娜是最為有利的政治環境。她最好盡量防止不同派系的長老們抱團起來給她施壓,因此就需要一個刺頭在決議會里到處蹦跶、煽風點火并挑起爭端。
這個人需要在明面上跟安娜毫無關系,所以像克拉拉這種親信是不能擔任的。
沙利文?
如果沙利文就是安娜安排的那個刺頭,那他故意在公開場合說什么“北境的問題應該由北境人自己解決”,正是在故意誘導自己去往幫助安娜渡劫方面去想,背后其實是安娜自己的意思。
她之所以不跟自己明說,應該是為了維持自己對她的最初印象:一個單純的、直率的,沒有那么多心機的普通東北姑娘。
但是仔細想想吧,前世能統領阿穆爾女巫團和北境這么大的地盤,幾十年都沒有被人威脅過地位(相反南境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巫王了),月蝕女王又豈是那種完全沒有心機的白蓮花呢?
想到這里,燕裕心中已經開始冷笑。
無所謂。不管是傻白甜嘴硬大金毛,還是心機深沉的月蝕女王,只要敢自不量力來挑釁我,我都是一樣地揍啊!
以武會友,暴打對手,爽!
安娜從浴室里出來了,用潔白的浴巾裹住凹凸有致的身體,該遮的地方全都好好遮著,但看起來反而更加魅惑誘人。尤其是燕裕注意到,她并沒有將裹住身體的浴巾仔細塞好,而是故意用手將浴巾的頭尾連接處笨拙拿住,這也意味著只要她稍不留神一松手……
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我什么世面沒有見過,會被你這種小伎倆給迷惑嗎?
安娜慢悠悠來到燕裕后面,身子前傾壓著他的脊背,讓帶著香氣的金發垂落在他的臉頰旁邊,笑著問道:
“看出什么了嗎?”
“嗯,都看出來了。”燕裕毫不掩飾地冷笑起來,“你以陰謀和權術來統治阿穆爾女巫團,以此在北境構建其巨大的陰謀帝國,不得不讓我對你刮目相看。誠然,一個上位者必須在智略上快速成長,來應付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險惡環境,但你錯在不該將這些小手段用在我的身上……以為我會輕易地被你騙過嗎?”
安娜詭異地沉默下來。她的頭垂得更低,似乎要進入親昵耳語的姿勢。燕裕在她的金發之中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她那雙湛藍色的迷人眼眸,里面充滿了疑惑、迷惘和不解。
“啥?”
“別裝了!”燕裕一把將其抱住,讓她坐在自己懷里,隨后用力捏住她的柔嫩臉頰,冷冷說道,“你的這些小伎倆瞞不過我的!馬上從實招來!”
“啥?啥啥啥?”安娜在他腿上不安分地亂動,同時將燕裕的手用力打開,生氣說道,“你在說什么啊?故意挑釁我是吧?”
“我問你,沙利文是不是你的人?”燕裕問道。
“當然了。”安娜說道,“我是女巫之王,所有服從阿穆爾女巫團的超凡者,都是我的人。”
“我不是說明面上的效忠!”燕裕便將自己剛才的推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遍,聽得安娜是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終于忍不住說道:
“原來如此!他不讓你去解決那些妖物,背后其實是希望你來幫我渡劫!”
“還裝!”燕裕用力捏了她一下,以示懲罰,“你的算計都被我識破了!”
“跟我可沒關系!”安娜立刻叫起冤來,“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
“你是想說,這些都是沙利文擅作主張?”燕裕冷笑起來,“當初彼得大帝東征失敗,狼狽而歸,副手沙利文束手請降,而你最終選擇留他一命,不就是為了讓他當你的秘密下屬?”
“當然不是!”安娜理直氣壯地道,“是他說有些見不得人的臟活,身為女巫之王的我不方便去做,他在這些方面可以替我干活……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是我的什么秘密下屬,他做事情可是從來都不跟我匯報的!”
“你會在狡辯!哪有下屬做事情不跟上級匯報的道理!”燕裕喝道。
“其實最開始也是向我匯報的。”安娜摸著下巴,仔細回憶起來,“但我覺得太麻煩,所以就讓他自行便宜行事了。”
燕裕沉默了一會兒,懷疑說道:
“我跟你說,你不用刻意在我面前維持沒有心機的傻白甜人設。當女巫之王這么久了,其實如果你還是以前那副沒心沒肺的蠢樣,我反而會有些失望的。”
安娜聽得火冒三丈,惱怒說道:
“合著你就認定了我是在裝傻是吧?那我就如你所愿!沒錯,沙利文就是我指使的,那些培育八岐大蛇的超凡者幫派,也都是我私底下故意縱容的,為的就是把你從陸國引出來跟我在一起!”
“臥槽,你好狠的心!”燕裕頓時大驚失色,義憤填膺,“為了能與我相會,甚至不惜讓北境尸骨遍野,生靈涂炭!你這惡魔,你不配做北境之主!”
“桀桀桀!”安娜發出冰冷的邪惡笑聲,“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呢?現在你可是在我的房間里,難道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乖乖服從我的意志吧,燕裕!”
她用力將燕裕撲住,試圖將其強行摔倒在地。
但燕裕早有準備,腳下馬步扎住重心,腳跟一擺便甩開椅子,反手就將安娜的手臂緊緊抓住,眼中更是精光爆閃:
“來得好!今天就教你一個道理:再多的心機算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呀!”
見他如此狂妄,安娜氣得咬牙切齒,心說把我想成心機婊就算了,大不了我陪你演戲,結果你又不按劇本來!
好嘛,那我也不再演下去了。你要打,我奉陪,看最后是誰把誰給打趴下!
她提起砂鍋大的一對拳頭,當頭就朝燕裕面門砸下。
論拳法之剛猛,魔門妖女可算第一,而安娜雖然稍遜一籌,卻也沒有落后太多。狠狠砸在燕裕臉上,頓時便叫他嗡的一聲,仿佛正面中了一個閃光彈,視野里只剩下白花花的光點,什么都看不清了。
哪怕暫時被致盲了,但燕裕身為凡武者,經歷過各種極限狀況下的對策訓練,哪怕閉上眼睛也不會戰力大降。右手拳頭悄然攥起,趁安娜以為制服自己的瞬間,突然如毒龍般猛力打出,狠狠直搗她的要害!
安娜也沒料到燕裕在視野被遮的情況下,居然還能騰出手來還擊,頓時吃痛悶哼一聲,差點兒沒咬到舌頭。
好痛!燕裕,你居然真敢對我下這么重的手!
她心頭的無名之火,頓時便騰起三丈之高,索性完全不再舉臂防守,雙拳猛力砸向燕裕,帶著難以抵御的拼命威勢。
來!要么打死我,要么就被我打死!
燕裕同樣被點燃戰意,開始和安娜近身對攻。
相比與缺乏格斗經驗的金毛,他可算是身經百戰了,技巧細節方面完全碾壓對手。哪怕是簡簡單單的一拳打去,在擊中安娜身體的瞬間,甚至還能左右前后進行震蕩,讓直拳的沖擊力朝周圍飛快擴散。
安娜哪里經得住如此厲害凌厲的拳法?原本想要仗著身體素質強行交換傷害,很快就被打得差點兒吐了血,驚叫說道:
“你真要打死我啊?”
“這不正如你所愿?”燕裕反問她道,“你把我從陸國騙到這里,不就是皮癢了想要領教我的厲害嗎?”
“才不是!”安娜在劇痛之下,終于沒法演下去了,臉上也露出委屈表情,“我只是想你了……”
“事到如今,多說無用,再吃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