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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服餌辟谷,嗑藥修仙

  “統攝萬方靈機?”

  白啟緊盯著那行字,張開五指虛虛抓握,好似想要感受有東西從掌縫溜走:

  “這要怎么做到?靈機不就是山川湖海,日月星辰,一應自然散發的至精至粹之氣么?按照書上說的,形質渺茫,無而生有,如虛如空。

  竟能全被……收歸為龍庭所有?手段真是可怖,怪不得可以終結千年道喪,君臨赤縣神州!”

  看書的確能夠極大地增長見識,原本許多困惑之處,而今都迎刃而解。

  “如果龍庭掌握著全天下的靈機變化,能夠隨意支配調取,黑河縣的收稅、征丁,乃至于官府衙門形同虛設,確實好像沒啥大不了。

  因為命脈始終緊緊地攥在手里,地方上再怎么放權出去,也影響不到大局。”

  白啟又埋頭看了一陣,等到燭火有些昏暗了,才放下那本近乎野史的通行散記。

  他總結了一下,刀伯所說的道官冊封,類似于上輩子的考編。

  得到龍庭授予的“名位”,就能合理合法的吞吐靈機,享受高人一等的修煉待遇,平日坐鎮于各大府城、郡城,只遵照圣旨的差遣。

  仙師則更加不受拘束,因為本身就出自大宗門,行走天下無不方便。

  倘若是真傳、圣子之類,還有先斬后奏,生殺予奪之威權。

  “三籍之首!不愧是龍庭欽定的,人上人!”

  白啟嘖嘖兩聲,相比之下黑河縣當真算不得大地方。

  縱有魚欄、柴市、火窯,加上武行盤踞,也只是小打小鬧。

  想必對于那些名列三籍,眼高于頂的仙師道官來說。

  這里的一切皆似螻蟻塵埃,不值得投以半分目光。

  “眼界可以放長遠,但做事還得腳踏實地。

  大鵬展翅九萬里之前,也得乖乖窩在低矮山丘吃蟲子。”

  白啟沒什么氣餒念頭,伸個懶腰,舒展筋骨,專門挑選一本講述“道藝煉神”的古書。

  “道藝之所以難在入門,比習武練功更加苛刻,除了龍庭統攝萬方靈機,缺乏條件外,還在于外物要求繁多瑣碎,耗費財力遠遠超出武藝之途。

  因為天地環境大變,無法再像原來那樣,安心打坐練氣即可,進而衍生出另外一條路,便是服餌補形,辟谷不食。”

  他有識文斷字的技藝加持,一目十行看書極快,越瞧越覺得驚詫。

  道藝之起步,首重服餌。

  這一關,乃是秉承“以形補形、攝食煉精”之理念。

  從天地之凡物,采集長生之真氣,讓肉體凡胎逐漸蛻變。

  最開始用性質溫和的木石藥草,調和五臟六腑;

  再吞服丹砂鐘乳,以靈機煉化。

  等到臟腑腸胃漸能消磨硬物,就可以升級為鉛汞金玉。

  只吃這些東西,如同人食酒肉飯菜。

  做到七日、十五日、乃至一月不沾水米。

  便是第一境,服餌辟谷大成。

  再進行下一步,入定抱胎,孕育精血本源!

  “……簡直是嗑藥流修仙,極度重氪玩法!

  感覺家底低于個十幾萬兩,沒點日進斗金的財路,完全不配沾邊!

  相比之下,練功藥浴那點兒花銷,簡直是物美價廉,少的可憐。

  跟我想象中的修仙,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白啟嘴角扯動,忍不住腹誹,這幫仙師道官玩的忒高端了。

  不過仔細琢磨過后,又覺得是無奈之舉。

  “說到底,仍是道喪之禍波及廣大,靈氣失序,如潮急退。

  這本書里提到,以前的修士待在洞府里打坐練氣,每日都能有進益,還有‘靈石’這種奢侈之物,用于自身修煉,放在現在,根本無法想象。”

  虧得白啟還以為,老刀說道藝入門,修成不易,是有啥五行靈根之類的資質限制。

  沒想到單純就是暗示自個兒太窮,趁早熄了心思。

  “道術,方術,常以秘文編撰成書,若不得其門,大字難識。

  也有天生體質特殊之人,可以感應當中的靈性,大概洞悉內容含義。

  比如那種“陰陽眼”的靈童,或者與草木精怪溝通的赤子之心,看來阿弟就是這種了。

  如果不認識秘文,也沒有這方面的資質。

  通常以心頭血、指尖血刺激,可起到作用。”

  白啟略微松了口氣,阿弟曉得黃紙上的方術秘文,用書里的解釋,乃是魂魄敏感,心思純凈,故而容易感知周邊細微變化。

  像上輩子能開陰陽眼的靈童,他們因著出生年月份的特殊,或者其他原因,可以洞見幽微,也就是俗稱的“看到鬼”。

  至于王癩子學得會制餌的手藝,靠得多半便是心頭血、指尖血這種笨法子了。

  “我還以為阿弟是什么蓋世天驕,修仙奇才……日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讓我也好享享清福。”

  白啟玩笑似的想道,合上書封。

  眼瞅著外頭天色已經漆黑,念及阿弟還在家里等著,遂欲起身出門。

  他眸光一閃,喚出墨箓。

  技藝:識文斷字(小成)

  進度:695/800

效用: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觸類旁通,漸有所成  “看書增進見識,還有助于技藝提升。”

  白啟挑了幾本涉及風土人情、野史軼聞的雜書,問過刀伯得到允許,就離開通文館。

  順道在腳店用荷葉打包些熟食,踩著夜色回到二仙橋的那棟宅子。

  堆金街,楊宅。

  長街上的靈棚已經撤掉,茶師傅領完賞錢,帶著吹吹打打的一眾人走干凈。

  嗚嗚冷風卷過紙錢,家中老仆彎腰打著燈籠巡夜,照看門戶是否栓好,免得賊人偷摸進來。

  他腳步蹣跚,不甚利落,好像跛子一瘸一拐。

  “不曉得灶頭是否還熱著,弄一碗肉粥給猛爺送去,他都好些天沒進過水米了。”

  老仆名叫“忠叔”,曾是大田灣的鄉民,因為認識幾個字,常跟著貨船跑單幫。

  結果正巧趕上十年前最為猖獗的那窩水賊反天刀,險些被砍死。

  人在黑水河泡了兩天兩夜才撿回半條命,從此落下病根,成了老寒腿。

  忠叔本想著回去報信,沒料到附近村落早被洗劫一空,屋子也給一把火燒個干凈。

  沒了婆娘、田產,他只能賣身進魚欄當雜役幫工。

  幸好有猛爺額外照顧,帶在身邊做事,混得三餐飽飯。

  “泉哥兒也算我看著長大,認字念書都是我教的,卻被妖魚叼走吃了,老天爺真心狠,讓猛爺白發人送黑發人。”

  許是上了年紀,忠叔最近總會想起以前,自家婆娘挺著大肚子靠在門口,啥也不說,彎著眼睛笑意淺淺。

  “唉,狗屁的世道,好人都沒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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