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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最可怕的魔考,至今無人可過

  白經理?

  擱這騙誰!

  冒益昶冷笑,寧海禪作為十三行的大敵,滅門四家的仇讎(抽),他收徒親傳的消息早就迅速傳開。

  白七郎本人的畫像,更是送到每一位大老爺的案首,接著拓印數份,發給平日性情跋扈的長房子弟,避免無端生亂,禍及合府上下。

  故而,冒益昶對眼前這個身姿挺拔,神采英武的少年郎,印象深刻得很,絕不可能認錯!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找尋!”

  黑漆漆的神魂暴跳,帶起陰慘慘的寒風,氣流嗚嗚尖嘯,好似尖刀刮骨。

  大團濃云當頭籠罩而下,隱隱可見各種毒蟲,蝎子、蜈蚣、花斑長蛇……個個都有牛犢般大,齊齊撲向白啟。

  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冒家從偌大的行當頭把交椅,淪作只剩幾只孤魂野鬼的亂葬崗,罪魁禍首正是寧海禪。

  如今看到他的親傳徒弟,如何能夠不恨,不怒?

  打不過寧海禪,還教訓不了他徒弟?!

  冒益昶起手便是禾山道的歹毒道術,五毒烏煙瘴!

  以八百只金針蝎、血鱗蛇、百足蜈蚣……等毒物熬煉血肉,匯成一釜,采集里面蘊含的“五毒陰絕氣”。

  湊夠整整三十六縷,才能練成這一道變幻無窮,消蝕血肉的烏煙瘴。

  縱然三練武夫的橫練體魄,也經受不起,沾染挨上,必定化為腥臭膿水。

  “雕蟲小技,竟敢班門弄斧!”

  白啟目光凌厲,千手千眼的神魂本相扶搖而升,化為一股幾無陰性的浩蕩長風,悍然撞向五毒烏煙瘴!

  雖然剛突破道藝三境,可有著五十年苦修功力的進補,哪會畏懼冒益昶。

  隨著《蛟伏黃泉經》運轉開來,顆顆念頭如蘊金輝,好像一輪大日被擎拿托舉!

  五毒烏煙瘴像冰雪消融,發出“嗤嗤”聲音,竟是頃刻就被打散!

  “寧海禪的徒弟,怎么會修道?”

  冒益昶好似被壓在燒紅鐵板上,滾了幾個來回。

  神魂震蕩如水波,有種被燙熟的劇烈痛苦,不由地慘嚎:

  “無垢大人,救我!”

  跟這種蟲豸如何能夠共謀大事?

  又如何振興圣教?

  石質經書大為惱怒,跳出嫌惡文字:

  “沒用的東西!好歹也是三境,一兩百年的功力,都修到哪里去了!?”

  冒益昶欲言又止,心里頭暗暗委屈,他剛被無垢大人借走五十年,確實沒剩多少。

  “經書大哥不必苛刻,正所謂‘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福報都一視同仁,不以資質優劣,根骨高低區分。”

  輕易拿下道藝三境的冒益昶,白啟并無丁點兒欣喜,通文館一脈相承的傳統,同層次不算對手,越境界殺強敵,才夠得上亮眼戰績。

  千手千眼的神魂本相回歸肉殼,他再次跟冒益昶自我介紹:

  “在下忝為四逆教福報項目的經營管理者,你可以叫我‘白經理’。”

  經理?

  教中何時多出這個職位?

  冒益昶神魂虛弱,好像被燒傷,顆顆念頭表面浮現粗劣瓷器的皸裂紋路。

  無奈縮成一團,眼巴巴瞅著石質經書,期盼著得到解釋,啥叫福報項目?

  “這位小兄弟,是本大爺順從天意,聆聽道音,所尋到的圣子上選!

  他提出的福報之說,乃本教重中之重的千秋大計!力求三年超過白陽教,五年推翻龍庭,讓四逆教在赤縣神州遍地開花!

  冒益昶,他遵照他的話,好生辦事……不得有半點忤逆之舉!”

  《無垢經》迸出的文字沉重有力,宛若鐵石澆鑄,可見態度之正,決心之大。

  圣子?

  選寧海禪的徒弟,當皮魔王麾下圣子?

  無垢大人您糊涂啊!

  冒益昶痛心疾首,咱們四逆教哪能招好人進來!

  他強忍著神魂灼燒的痛楚,分析道:

  “此子來歷不明,興許就是別家派來的細作!禾山道內景地的進出方式,除我之外,只有蘇、韓、方三家,以及天水府那邊的貴人曉得,白七郎突然出現,其中定有蹊蹺!”

  對于冒益昶的連篇廢話,《無垢經》聽得頗不耐煩,就算這位小兄弟是白陽教的道子又如何?

  四逆教收人,向來不問出身,甚至妖魔都可以拜入門下。

  至于潛伏臥底帶來的隱患?

  但凡地位高上幾分,例如圣子圣女,必須前往濁潮接受上尊神靈的賜福洗禮。

  而濁潮,乃長生秘境的仙人都抵擋不住,避之不及。

  放眼整個赤縣神州,還有誰能不受影響?

  所以,四逆教一直葷素不忌,且最喜歡拐騙別家的真傳道子,納入自個兒囊中。

  十年前,子午劍宗的寇求躍叛宗而逃,就有四逆教暗中使勁。

  “胡說八道!白小兄弟還未入教,便能夠領會歷代祖師創教的愿景,無疑是一等一的圣子人選!

  冒益昶,我知道你與白小兄弟的師父有過血債,但冤家宜解不宜結,相逢一笑泯恩仇,反正你把冒家人屠滅了,連同其余兩家也沒放過。

  俗話說,人死賬消。蘇、冒、韓、方四家的滅門大仇等于沒了,皆大歡喜啊。”

  《無垢經》做著和事佬,若非后面與天水府那邊對接,還用得上冒益昶,它才懶得理會這人死活。

  區區一個“普通股”都勉強的貨色,哪能跟白七郎這種“潛力股”相比!

  “無垢大人,切莫被這小子蒙騙了!你看他一身正氣,儀表堂堂,軒昂器宇,英姿勃勃……哪像是我教中人!”

  冒益昶語氣激烈,眼中透出憤恨,好像巴不得將白啟生吞活剝。

  但后者卻樂意他再多說兩句,七爺愛聽這個。

  “經書大哥,要我說,咱們圣教發展不順,遲遲未能蓋過白陽教,根本原因就在這里。”

  白啟絲毫未把冒益昶放在眼里,這等貨色,被自己打死的資格都沒有,于是開口道:

  “恕我直言,那些作奸犯科,逞性妄為之輩,投身教中,皈依上神,終其一生都未必進得了濁潮。

  他們的欲求太淺薄了,我且問你,殺生害命難道就是‘魔’?

  伱賜一屠夫神通巨擘般的修為,不出三五日,他就能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以強凌弱,放縱私欲,蕓蕓眾生都能做得了,有什么稀奇?”

  冒益昶像被問倒,啞口無言,寧海禪那種動輒滅門的兇人,他親傳徒弟卻如此擅長用言語惑眾?

  “小兄弟你這話,很有見解。”

  《無垢經》再認可不過,作為修持神魂道術的經典法門,它已見識過無數人心私欲,實在沒甚意思。

  “照你看來,何為‘魔’呢?”

  白啟從容自若,一本正經道:

  “以一己之心,煉眾生之愿,就是‘魔’!

  譬如,我若食素,那么,天下人只能吃草,違背我意,皆不留也。

  佛說普度眾生,覺著萬般生靈如溺海中,故而慈悲為懷,盡力救濟,以期登上彼岸。

  而魔,不在意萬物生死,他若喜歡沉淪苦海,那么眾生與他一同沉淪,他若想要超脫彼岸,那么眾生得享極樂。

  這才叫做‘魔’!

  經書大哥,我之心簡單得很,愿圣教光大,名傳神州!愿教中兄弟姐妹,皆得福報!

  任何有違我心愿者,都是要被打死的攔路虎!”

  《無垢經》震動悚然,作為皮魔王麾下的通靈之物,它比其他人更能理解白啟話中的那份魔性。

  尤其這位小兄弟親口說出心愿的那一刻,神意堅定,毫無偽飾,全然發自真心,由衷而言。

  “真是天生的魔種!白七郎,他總能夠一而再,再而三,拔高本大爺的期待,若繼續下去,本大爺都忍不住想要教主退位讓賢了!”

  冒益昶忽地靈光一閃,冷冷說道:

  “空言虛語,不著邊際!無垢大人,這種鬼話誰都能講,白七郎他若真有入教之心,何不照著皮魔王的規矩來?棄絕七情,先殺自己的師父,提著寧海禪的人頭,當做投名狀!”

  白啟眼神輕蔑,這種攀咬的路數實在太落伍了,他毫不在意:

  “如果只要殺掉自己的親族友朋,摯愛手足,便可成為教中圣子……未免太可笑了。

  江湖上這種衣冠禽獸多的是,四逆教倘若只是惡人、奸人、賊人、蠢人的老窩,那我確實沒什么入教的興致。

  我所欽佩的,乃創教祖師人人如龍的大愿景,而非一幫蟲豸想要為所欲為的任性縱情。”

  冒益昶氣得咬牙切齒,還想再辨,石質經書卻再沒興致聽下去了,兀自凝聚一個斗大的“吞”字,再次抽走他五十年的苦修功力。

  迷魂窟內,登時慘叫不止!

  “你太放肆了,冒益昶!擺正自己的身份,再對白小兄弟無禮,休怪本大爺毀了你心中的神龕!”

  《無垢經》呵斥道。

  “經書大哥莫要動怒,教中兄弟難以接受,我這樣的根底來路,也很正常。

  既然他剛才提到皮魔王的規矩,那便照規矩辦,我請試四逆教最可怕的魔考!”

  白啟擲地有聲道。

  他相信有師爺幫忙,加上黃泉道種的加持效用,哪怕皮魔王親身降臨,應當都扛得住一時半刻。

  想要完全取信于《無垢經》,遭逢魔考在所難免。

  “最可怕的魔考?白小兄弟你三思啊,這話不能隨便講的,趕緊收回去。倘若駐于冒益昶神龕內的皮魔王降下感應,信以為真,你就沒退路了。”

  《無垢經》勸道。

  “在下白啟,請試魔考!”

  白啟眼中毫無懼色,字字斬釘截鐵,讓旁邊的冒益昶都看傻了,不禁開始懷疑,難道寧海禪的徒弟,真是個天生魔種?

  實則,白七爺早就跟南明離火溝通過了,萬一有啥風吹草動,趕緊帶著自己跑路。

  “好,這才是圣子的氣魄!”

  見到白啟堅持,《無垢經》不再奉勸,讓冒益昶請出心中供奉的神龕,祈求皮魔王降下感應。

  片刻后,一縷極其細微的波動傳來,回蕩在迷魂窟。

  “竟是這個!皮魔王英明,完全無愧于最可怕的魔考!”

  冒益昶聽清楚后,大喜過望,神魂散發激動之意,再看向白啟,好似瞅著死人。

  緊接著,《無垢經》也表現得垂頭喪氣,好似灰心。

  盡管白啟接連展現自身的不凡,但這一回的魔考,委實太兇險。

  縱觀千秋歲月,至今無一人可過!

  片刻的寧謐轉瞬即逝,石質經書艱難給出魔考之題:

  “潛入三陽教,任一脈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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