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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何桂清之死順昌逆亡驚為天人

  何桂清要狂奔去上海,然后乘船北上,前往京師告密。

  養尊處優的他,此時也不顧辛苦,拼命狂奔。

  但是,漸漸地他就覺察到不對了。

  兩邊的樹木,影影綽綽有人。

  “大人,有人!”

  何桂清心中驚駭,道:“快,快,跑出這片密林區。”

  都說逢林莫入,但有些時候是必經之路,又有什么法子?

  何桂清帶著馬隊一直狂奔,狂奔。

  但是很奇怪,樹林里面的人,一直藏頭露尾,一點都并不急。反而不慌不忙,但是卻始終緊緊跟隨。

  足足好一會兒后。

  前面出現了一條河大河,一座石橋。

  一支上百人的太平軍精銳圍堵在橋面之,而且已經布置好了防御工事。

  何桂清等人見之,魂飛魄散。

  “砰砰砰砰砰……”

  沒有任何言語。

  守橋的太平軍,直接猛烈開火。

  這座大橋,整整六隊太平軍,前面一排射擊完畢,第二排立刻接替。

  這不止是三段式射擊了,而是六段式射擊。

  彈幕,始終不停。

  “跑,跑,跑……”

  何桂清下令,然后他的馬隊拼命向后跑。

  但是,身后三百米處。

  幾百名士兵出現,整齊列隊。

  抬出一個個組建好的木架子,直接橫在官道之上,當成防御工事。

  幾百名士兵,也開始六段式射擊。

  前后截殺!

  何桂清的衛隊簡直要瘋了,然后他們也顧不得樹林里面的危險了,拼命逃竄到兩邊密林之中。

  但是,進入密林之后,更是進入了狩獵場。

  洪人離帶領最精銳的殺手,一個個追殺。

  就這樣,何桂清身邊的衛隊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最終,幾乎被殺得干干凈凈。

  何桂清,整個人蜷縮在一個巨大樹洞里面,瑟瑟發抖。

  幾個腳步聲,緩緩地走了過來。

  也沒有人說話。

  片刻后,何桂清自己哆嗦地出來了。

  “蘇曳大人,我,我愿意簽字!”

  “我愿意簽字!”

  蘇曳道:“晚了!”

  此人本來就是要死的,歷史上在太平軍破江南大營的時候,他棄城而逃。

  常州軍民阻攔,被他下令槍擊,殺死十幾人終于逃出,想要進入蘇州,結果被巡撫徐有壬拒絕入城,結果又逃去上海。

  徐有壬戰死蘇州,臨死之前,遺折彈劾何桂清。

  然后,何桂清被押往京師,菜市口問斬。

  蘇曳緩緩道:“我也壓根沒有指望你簽字,就是想要借你人頭一用。”

  何桂清不由得渾身顫抖,知道自己必死,頓時破口大罵道:“蘇曳,你這個亂臣賊子,亂臣賊子,朝廷不會放過你的,皇上不會放過你的,我在地下等你。”

  洪人離上前,手中匕首伸進他嘴里,輕輕一劃。

  接著,在何桂清兩支手腕一劃。

  頓時,此人就再也說不了話,寫不了字了。

  “送去給石達開,讓他當著無錫城的守軍殺掉。”蘇曳道。

  洪人離道:“是!”

  接著支開何桂清的大口,對舌頭的傷口進行簡單的縫合并且上藥,免得他流血過多而死。

  然后,將他扔到箱子里面,放在馬車上,直接朝著無錫狂奔而去。

  旁邊的廷忍道:“大人,我們現在去哪里?去蘇州和徐有壬談嗎?”

  蘇曳道:“不,此君果毅,我不忍害之,等到無錫城破,石達開圍城的時候,我再與其談。”

  廷忍道:“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蘇曳道:“李岐,廷忍,林厲,你們三人猜猜。”

  這一次大事,蘇曳把李岐、廷忍、林厲帶在身邊,當然是有深意的。

  就是想要借機對三人進行歷練,日后大用。

  懷塔布留在九江,做李司的副手。

  究其原因,還是跟隨程度的不一樣。

  崇恩一家,已經跟隨蘇曳到底了,關系密不可分。

  但瑞麟大人那邊可不一定。

  林厲想了一會兒道:“肯定是去淮安。”

  聰明!

  厲害的人,真的一直都是厲害的。

  幾乎新軍剛剛練出來不久,這個林厲就脫穎而出了。

  雖然表現得非常多缺點,極端,偏激,燥進。

  但是在這種特殊的時刻,這種人絕對比四平八穩的人更好。

  極端燥進這些毛病,都可以在做事中漸漸成熟掉,但失去了銳氣,那這個人就不好用了。

  “走,去淮安!”

  蘇曳馬不停蹄,帶領著幾百精銳,朝著淮安狂奔而去!

  此時,淮安城已經破好幾日了。

  一兩萬捻軍,把城內劫掠一空,漕運總督也被抓了。

  原本排名靠后黑弓,因為炸破城門,立下了大功。

  排位急劇上升。

  不過,捻軍始終沒有一個真正的首領,只是一個松散的聯盟,表面上奉命張落行為主,但實際上還是各自為戰。

  表面上,也接受太平天國的領導,封了幾個王。

  而淮安城外,幾十里的地方。

  江蘇布政使王有齡,仿佛遭遇到了人生的至暗時刻。

  淮安被圍,前任江蘇巡撫趙德轍不太管事,而他這位江蘇布政使卻勇于做事,立刻招募兵馬,前去救援淮安。

  但是,臨時招募的兵馬,都是散兵游勇,戰斗力不強。

  幾次激戰,都沒有成功解圍淮安城,反而損兵折將。

  這些捻軍攻打城池的能力不強,但是在外野戰的能力,卻很了得。

  王有齡連敗了幾場。

  眼看著捻軍圍攻淮安不利,打算撤軍了,王有齡心中竊喜,覺得自己就算沒有大功,也有薄功,至少給朝廷留下勇于任事的印象。

  此君捐官出身,做到了江蘇布政使,因為不是功名出身,不是正道,是被仕林瞧不起的,所以越發想要證明自己。

  所以在歷史上,杭州城被太平軍李秀成攻破的時候,他先服毒自殺,死不了,又上吊自殺。

  此人雖然是何桂清提拔,但和何桂清不同,他是有能耐的,某種程度也是有骨氣的。

  而且此人還有一個長處,因為長期和洋人打交道,有一定的國際視野,懂經濟。

  最近他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

  一開始,他第一個沖出來召集兵馬去救淮安,皇帝非常高興,立刻下旨嘉獎。

  但是淮安城陷落之后,皇帝的旨意,一份比一份嚴厲了。

  現在,江南大營破了,丹陽破了,常州破了。

  石達開大軍,正在攻打無錫,接下來就是蘇州。

  一旦無錫和蘇州破了,那整個江蘇差不多就算完了。

  到時候,江蘇巡撫徐有壬,他這個江蘇布政使,都會被問罪。

  要么自殺,要么等朝廷派人來抓。

  這幾年時間,封疆大吏真是一茬一茬地死。

  所以,王有齡隱隱有大禍臨頭之感。

  “大人,蘇曳來訪!”

  王有齡不由得一愕,這個時候?蘇曳來做什么?

  這個時候,蘇曳的位置很尷尬啊。

  但是王有齡還是親自出門迎接。

  “蘇曳兄!”

  “有齡兄!”

  王有齡稍稍有些不自然,因為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某種意義上算是劃清界限了。

  上一次蘇曳納妾辦婚禮,王有齡一下子給近十萬兩銀子的紅包,就還掉了蘇曳所有的人情,表示以后不再是朋友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何桂清認為蘇曳要完,讓王有齡和其劃清界限。

  另外,胡雪巖本是王有齡的人,結果受到了蘇曳的感染,跟著他做事去了。

  最后一個,王有齡是江蘇布政使,背后站著江浙財團,和蘇曳的九江經濟試驗區有競爭。

  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蘇曳會來見自己。

  進入書房后,王有齡道:“蘇曳兄來見我,所謂何事?”

  蘇曳道:“時間緊迫,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王有齡道:“請!”

  蘇曳道:“天津條約的內容,你看到了嗎?”

  王有齡道:“看到了。”

  蘇曳道:“伱怎么看?”

  王有齡道:“有兩條,禍害無窮。洋人有在內地傳教的權力,而且教區有自己的裁決權。那今后有人加入了洋教,開始為非作歹,官府還能不能管?如果不能管,那不知道有多少歹人加入洋教,屆時百姓遭到迫害,官府無能為力,那地方官府的權威大損。”

  厲害,一眼就看出了關鍵所在。

  幾十年后,之所以有義和團,有庚子國亂。

  洋教在國內為非作歹,就是重要原因之一。

  就單單這一條,殘害了多少中華兒女。

  王有齡繼續道:“第二條,洋貨進入中國,只繳納關稅。之后進入各省銷售,再無任何稅賦。而現在天下到處都是厘金局,地方官府全靠這個賺錢。洋貨雖然萬里迢迢而來,但是因為工業發達,成本低廉,又不用繳稅,那我國產品根本沒有抵抗之力,再將來幾十年內,我國所有的手工業會大面積破產,工業希望全無。”

  接著,王有齡冷笑道:“唯有鴉片不需要工業技術,到時候大清只怕要靠全部種鴉片,來對沖這種傾銷,靠出口鴉片賺錢了。”

  “長久以往,我國工業無望,銀子大量外流,只怕……”

  他本能想說江山要亡。

  但想到自己是朝廷官員,終究沒有說出口這句話。

  蘇曳聽完后,心中寬慰,果然不負自己奔波幾百里,此人眼光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

  其實,此時真正能放眼看世界的官員,還是有幾個的。

  但是有一點,朝廷最上層保守腐朽。

  而且這些能放眼看世界的官員,也算一知半解,手中沒有絕對的權力,又缺乏行動力,只看到了問題,但是卻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蘇曳緩緩道:“我和有齡兄算不得好友,但勉強算志同道合。”

  “所以有一件東西,我交給有齡兄看,你是國內第二個看到這件東西的官員。”

  接著,蘇曳把九江經實驗區的密約副本,交給了王有齡。

  然后,把大英帝國阿爾伯特親王的旨意交給對方看。

  頓時間,王有齡陷入了更大,更深的震撼。

  比左宗棠更深的震撼。

  首先,他沒有左宗棠那么聰明,對這一切全然未知。

  而左宗棠,已經大致猜出了蘇曳的路線。

  所以對一切未知的王有齡,看到這個當然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

  但是有一點,左宗棠不喜歡洋人,打交道得很少。

  而王有齡對洋人的強大,有敬畏之心,甚至還有一絲傾慕。

  他對這兩份東西的理解,會比其他人更加透徹深刻。

  所以,他看到這兩件東西,受到沖擊是無以倫比的。

  甚至,有一種驚為天人的意思。

  沒有想到,蘇曳已經把這條路走得這么遠了。

  竟然在萬里之外的倫敦,為中國開辟了一條新路線。

  這……這是真正的篳路藍縷啊。

  而且撬動的,竟然是大英帝國的無冕之王。

  看了一遍又一遍,王有齡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朝著蘇曳拜下道:“蘇公,請受我一拜。”

  蘇曳趕緊將對方攙扶起來,道:“萬不敢當。”

  接著,王有齡道:“我現在終于知道,蘇兄為何會和皇上決裂至此了,你做的這件事情,幾乎每一個字都踩在皇上的逆鱗之上,哪怕有一點點退讓,這件事情就鐵定變形,就一定半途而廢。”

  “這個世界上,像我這等人,是做不成大事的。能夠做大事的,曾國藩這個性子可以,一往無前,剛硬無比,但是他這個人……”

  說到這里,王有齡停頓了下來,不好評論他人是非。

  “蘇曳兄這等人,才是能做大事的,同樣一往無前,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后退半分,而且有高瞻遠矚的目光,有著清晰的路線。”王有齡道:“我之前還很奇怪,你為何這么執拗,何其偏執愚鈍,完全不知道妥協。現在知道了,這件大事,你現在妥協一點點,日后就會放大十倍,一百倍,整個計劃就會徹底變形,最終徹底失敗。”

  “越是偉大的事情,開頭一定要純粹,開頭一定無比艱難。”

  “否則根基歪了,房子根就算能建起來,也一定建不高。”

  接著,王有齡自嘲道:“我這個人,一說什么都懂。但是做起事來,卻是完全變形了,也就剩下空談了。”

  接著,他笑道:“多謝蘇曳兄信任我,這里面的一個字透露出去,蘇曳兄就是這朝廷的奸臣,逆賊,皇上不顧一切,也會派人把你押解進京,押到菜市口問斬的。”

  何止如此?

  簡直就是國賊。

  就是這么可笑,桂良代表朝廷和洋人簽賣國條約,那就沒事。

  因為有朝廷公權背書。

  蘇曳私下和洋人簽訂密約,而且和朝廷完全相悖,這就是國賊。

  你把朝廷置于何地?

  王有齡道:“然后呢?蘇曳兄有何教我?”

  蘇曳道:“原本呢,我想說我和有齡兄做一個交易。你在我的這個密約上簽字,我幫你謀求某個官職。”

  “但是,你我志同道合,所以交易二字就不談了。”

  “我這里有一份密約,請你看一看。”

  接著,蘇曳拿出密約,遞給王有齡。

  對方看完后,再一次遍體發涼。

  這……這密約,就是要和朝廷對著干啊。

  就是要全面否定朝廷和洋夷簽訂的《天津條約》。

  《南方經濟合作體》、《七省密約》。

  這是要另立秩序。

  王有齡道:“為何這么急迫?這般行徑,是在分裂朝廷,對朝廷威嚴有巨大的損害。”

  蘇曳道:“因為朝廷免了我的江西巡撫,就代表九江經濟實驗區徹底和朝廷撕破了臉,得不到朝廷中樞的任何許可。所以在倫敦那邊,我就成為了非法政府,我的九江經濟實驗區就風雨飄搖,隨時瓦解。”

  “阿爾伯特親王的政治動作就無法持續下去,1860年的世界博覽會工作,可能會停擺!”

  “到那個時候,英國對華新外交路線就會徹底夭折。”

  “對華戰爭,傾銷,殖民地路線,就會徹底成為主流。”

  “屆時,這個國家就完了。”

  “所以,我必須立起來一面政治旗幟,至少在倫敦看起來,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禮的旗幟,這樣阿爾伯特親王的工作,才能繼續推進,要讓他們看到成功的希望。”

  王有齡道:“皇上太急了,真的太急了。如果罷免你江西巡撫的圣旨哪怕晚三天,南邊的戰爭就爆發了,他就會收回成命了,你的江西巡撫之職也就保住了,局面也不至于惡化到這個地步。”

  誰說不是呢?

  只要蘇曳是江西巡撫,那他就能代表朝廷,九江經濟實驗區,就有官方屬性。

  在倫敦看來,這就是大清朝廷的意志。

  結果,皇帝急吼吼地罷免了蘇曳的江西巡撫。

  以至于蘇曳不得不另立秩序,舉起另外一面旗幟。

  這個時代,想要做成大事,太難了。

  哪怕蘇曳有微信群這個金手指,哪怕他有一往無前的意志。

  王有齡道:“蘇曳兄,首先我不是巡撫,我代表不了江蘇,無法在密約上簽字。其次就算我有資格簽字,我大概也不敢。”

  “這件事情太大了,完全是對抗朝廷中樞。”

  “朝廷中樞的威權太大了,我扛不住。”

  “我早就說過了,我這個能什么都知道,但是真去做的時候,還是會瞻前顧后。”

  蘇曳道:“有齡兄,你我志同道合,我就不說交易的話了。”

  “我不逼你簽字,更不會說你不簽字,我就如何如何?”

  蘇曳拿起前面的茶水,一飲而下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浙江巡撫,你要不要做?”

  “沒有任何條件,只要你說想做,我就幫你。”

  “一旦我幫你,你就能做上。”

  王有齡心臟一抖,眼睛大亮。

  他,他當然想做。

  此人捐官出身,拼命做事,最高的目標,就是封疆大吏。

  他雖是福建人,但長期在浙江,早就把浙江當成第二故鄉,能夠做浙江巡撫,那就是衣錦還鄉。

  但是,蘇曳現在已經和朝廷鬧翻了,已經被皇帝視為逆臣了。

  你如何幫我做浙江巡撫?

  王有齡道:“如何做?”

  蘇曳道:“淮安是漕運重鎮,一日不奪回,漕運就不能恢復。而現在榮祿已經南下了,他的目標就是收復淮安城,立下大功。”

  “有齡兄,榮祿的天津新軍戰斗力很強,因為算是我練出來的。一旦讓他攻下淮安,你知道是什么結局嗎?”

  王有齡道:“我作戰不利,我就要給榮祿讓路,他會成為江蘇布政使,類似的風聲,我早有耳聞,否則榮祿也不會奔著淮安而來。”

  蘇曳道:“對,雖然只是一個跳板,他在江蘇做不了多久,就會回京,但你的位置被人搶了,那就是被搶了。”

  此時的榮祿,取代蘇曳,成為了皇帝的寵臣。

  因為他掌握了天津新軍,而且對皇帝言聽計從。

  說來也可笑,榮祿和蘇曳從未翻臉過,一直春風和睦,但莫名其妙就成為了敵人。

  蘇曳道:“榮祿大概還有三天,就會進入淮安戰場,所以有齡兄還有三天時間。”

  在這一點上,蘇曳絕對不說謊。

  他的特務處,時時刻刻都派人遠遠盯著榮祿新軍的行蹤。

  王有齡道:“現在我手頭只有幾千殘軍,而淮安城內有一萬多捻軍,我軍士氣低落,戰斗力一般,很難攻下來!”

  蘇曳道:“我帶來了近千人,當然這也不頂大用。”

  “但只要你答應,你愿意,這個淮安城就能攻下來,而且明日之前,就能攻下來!”

  “淮安如此重要,你為朝廷收復了淮安,朝廷一定會重賞。”

  “接下來,你要么成為江蘇巡撫,要么成為浙江巡撫。”

  這句話,又讓王有齡心臟微微一顫。

  因為這話里面充滿了殺機。

  如果江蘇巡撫徐有壬聽話在蘇曳的七省密約上簽字,那他的蘇州就能保住,那他這個江蘇巡撫也能保住。

  如果不聽話,那蘇州淪陷,徐有壬這個江蘇巡撫,也大概如同歷史上一樣,兵敗自殺。

  蘇曳愛才,不愿意走到這一步。

  所以,蘇曳才為王有齡謀取浙江巡撫。

  現在的浙江巡撫晏端書勉強還行,但是傳統之人,蘇曳用不著。

  此人之保守,肯定不會在蘇曳的密約上簽字,就算簽字了,此人也不頂用,隨時會出賣。

  所以,這個人蘇曳一定會趕走。

  要么走!

  要么死!

  蘇曳其實不愿意殺人,尤其是大官,能不殺就盡量別殺,否則會把政治生態搞壞。

  死一個何桂清就足夠了,而且還是交給石達開來殺。

  當順昌逆亡,是一定的。

  現在南方大亂,蘇曳才有機會施展拳腳,等到安定之后,他就會被束縛住手腳了。

  蘇曳道:“有齡兄,只要你答應,收復淮安之功就是你的,巡撫之位,就是你的。”

  “做嗎?”

  頓時王有齡陷入了激烈的掙扎。

  蘇曳沒有說,你做上巡撫之后,就要和我簽密約。

  但……如果他真的做上了浙江巡撫,或者江蘇巡撫,卻又拒絕簽密約的話。

  那真是半點可能性都沒有。

  而一旦答應了,那就是徹底上了蘇曳的戰車。

  雖然是密約,但總有爆開的那一天,這就是和朝廷對抗,這就是另立秩序。

  而不答應?

  江蘇布政使的位置都保不住了,人家榮祿已經來搶了。

  關鍵蘇曳描述的這大事,這藍圖,太誘人了。

  這等為國為民的理想,真的讓人忍不住想要飛蛾撲火。難怪胡雪巖不顧情義,堅決離開了他王有齡,投奔于蘇曳,跳入這危險而又宏偉的洪流之中。

  足足好一會兒,王有齡緩緩道:“我王有齡捐官出身,連秀才都沒有考中,仕林之人多鄙棄我。唯獨蘇曳兄如此看重我,把如此重注押在我的身上,我做!”

  “我做!”說出這兩個字后。

  王有齡仿佛如釋重負,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成為一省巡撫之后,我立刻在密約上簽字,蘇曳兄這宏偉藍圖太美,我也想要去試試看,哪怕飛蛾撲火,也勝過茍且偷生!”

  蘇曳朝著王有齡伸出手,緩緩道:“與君共勉!”

  王有齡道:“與君同行!”

  當天夜里!

  淮安城內,熱鬧非凡。

  捻軍的頭領,正在賭牌九,玩女人。

  這群人一旦奪城,腐化起來,可比清廷官員快得多了。

  此時,這些首領每個人身邊,都有好幾個女人。

  黑弓身邊就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是漕運總督的小妾。

  此時,他和幾個大首領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而旁邊有幾個人趁著酒勁,已經忍不住開火了。

  整個漕運總督衙門,一片狼藉。

  此時,一個手下飛奔而入,朝著黑弓道:“老大,家里出事了。”

  黑弓道:“怎么了?”

  這個手下為難,不肯說出口。

  黑弓道:“在場都是我親兄弟,有什么不好說的。”

  手下道:“您新納的姨太太,鬧著上吊。”

  黑弓趕緊捂住手下的嘴道:“閉嘴,你倒是什么都說啊。”

  這話一出,周圍捻軍首領哈哈大笑,取笑黑弓沒有本事,搶走的女人馴服不了,竟然鬧成了上吊。

  看看我們多厲害,搶來的女人,一個個乖得小貓一樣。

  “老三,你是不是那兒不行啊,我有秘方啊,老子這金槍不倒的本事,要不要教教你啊。”

  黑弓只是尷尬撓頭,也不反駁。

  而此時,又有人飛奔而入道:“老大,大事不好了,下面的兄弟又開始火并了。”

  這段時間,這些捻軍分贓不均,小型內訌一直不斷。

  不過,幾個首領有默契,還能壓住,不生亂子。

  黑弓尷尬道:“幾位哥哥,小弟家丑外露,給大家丟人了,我要回去瞧瞧!”

  眾人笑話,放黑弓離去了。

  黑弓離開漕運總督衙門,返回到自己駐地中。

  “家里來命令了,明日上午八點,做事!”一個黑影道。

  黑弓拿出懷表,點頭道:“終于要做事,終于要做事了!”

  “大帥來了嗎?”黑弓問道。

  對方道:“來了,但不能見面,事成之后,他立刻就要離開!”

  蘇曳這段時間,會極度的忙碌。

  從無錫到蘇州,再到淮安。

  之后,又要去浙江。

  幾乎要不眠不休,因為局勢會發展得飛快,他的落子,都要敢在時局變化之前。

  黑弓摸索了一下方向,找準了蘇曳大概所在的方向,躬身拜下。

  “大帥,我黑弓辦事,您放心!”

  此時,榮祿率領著天津新軍,正在狂奔。

  展開了新軍的拿手好戲,急行軍。

  蘇曳得到的情報,榮祿新軍三天后到。

  但實際上,用不著三天,他兩天后就趕到淮安了。

  榮祿看得出來,南方戰場最適合立功的,就是淮安。

  典型的仗好打,功勞大。

  所以,榮祿拼了命新軍,就是要把這個功勞拿到手,然后謀取江蘇布政使之位。

  稍稍過渡后,立刻返回京城,謀求副都統,兼二品京官。

  如此一來,他的升官速度就能超過蘇曳了,成為新的傳奇人物。

  “快,再快,再快!”

  “你們的前輩,在揚州曾經短時間輾轉二三百里,你們難道甘于落后嗎?”

  “建功立業,就在眼前!”

  次日早上,淮安城外!

  王有齡的七千軍隊,加上蘇曳的一千援軍,已經全副武裝,靜靜等待。

  偶爾,戰馬鳴叫一聲。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又偶爾,王有齡拿出懷表看了一下,顯得心切。

  約定時間是上午八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還有一刻鐘。

  十分鐘。

  五分鐘。

  時間到!

  頓時,淮安城內,忽然出現了火光。

  很快,火光沖天。

  城內的多股捻軍,開始內訌。

  愈演愈烈。

  九點一刻!

  淮安兩座城門,打開!

  里面殺成一團。

  王有齡內心驚駭,卻又狂喜!

  猛地拔劍,大吼道:“攻城!”

  他麾下的七千人,加上蘇曳支援的一千人,朝著淮安城狂沖而去。

  兩個時辰后!

  淮安城再破!

  幾股捻軍,紛紛逃出淮安城,四下逃散。

  王有齡正式收復淮安,立下大功。

  他內心狂喜澎湃,不由得朝著蘇曳的一名士兵道:“蘇曳大人呢?蘇曳大人呢?”

  奪城之后,他忍不住想要和蘇曳分享喜悅。

  蘇曳手下道:“大帥已經走了。”

  在王有齡攻入淮安城的那一刻,蘇曳就帶著三百人離開了。

  局勢如火,他半刻不能停留。

  立刻南下!

  謀劃下一局!

  王有齡朝著蘇曳離去的大致方向,拱手鞠躬道:“多謝蘇君成全,定不負君之期望。”

  與此同時!

  在無錫城戰場。

  石達開的幾萬大軍展開,無邊無際,黑黑壓壓,殺氣騰騰。

  一個人,直接被押到了高臺之上。

  正是兩江總督何桂清。

  幾萬太平軍,還有無錫城內的清軍,都看得清清楚楚。

  何桂清一步步被抬上高臺,按著跪在高臺之上。

  石達開心中慷慨激昂,這可是兩江總督啊,是他親手殺掉的清廷最高官員了。

  這對他的威信,有巨大的提升。

  而且殺一個兩江總督祭旗,對太平軍士氣,也會大升!

  一品高官祭旗,法力無邊。

  近十萬人,就這么盯著何桂清。

  目光灼燒,幾乎化人。

  “預備!”

  劊子手飲酒,噴在大刀上。

  猛地高高舉起。

  何桂清心中有萬般的不甘,猛地仰起頭高呼:“蘇曳叛逆,天誅地滅!”

  但是,他舌頭被割掉了,發不出任何字,唯有一陣陣嘶吼。

  “啊……”

  “啊……”

  “唰!”鬼頭刀猛地斬下。

  兩江總督何桂清,人頭落地!

  鮮血噴濺。

  翼王石達開撿起何桂清的人頭,高高舉起,大吼道:“攻城!”

  “踏破無錫!”

  隨著他一聲令下,幾萬太平軍朝著無錫城瘋狂沖去。

  幾個時辰后!

  無錫城破!

  與此同時!

  蘇曳不眠不休,狂奔前往杭州。

  進行他的下一個大作。

  用最快的速度,最合理的法子,去拿掉浙江巡撫!

  雷霆之速!

  注:第二更送上,下午睡四個多小時,喝了咖啡立刻碼字,終于在十點半完成了。

  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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