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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高朋滿座

  “五魁首啊!”

  “六六順啊……”

  “你喝!”

  “等等,我陪一碗!”

  屋外大雪紛飛、滴水成冰。

  屋內十數手足、至交、舊友吃著銅鍋兒、喝著小酒,劃著拳、聊著過去的趣事……人間樂趣,莫過于此。

  楊戈沉醉在酒香、肉香,和好友們的笑聲中,那顆被殺戮和風雪掏空心,重新被填滿,他長長的呼出一口寒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楊戈笑著回道:“你這個做哥哥的,也是操碎了心。”

  “干!”

  “兄弟好啊……”

  楊戈得意洋洋的比劃著自己的五:“你喝,我陪一碗!”

  楊戈將小黃留在客棧里陪著趙渺,獨自一個扛起冷月寶刀從客棧里出來,沐浴著皎潔的月光搖搖晃晃的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半條街后,他忽然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夜空中仿佛帶著一圈銀灰色行星環的明亮玉盤,自言自語道:“也罷,就當是吃飽喝足,出門溜溜彎吧……”

  話音落下,他縱身架起一道雪亮的刀光沖上夜空,帶起一條長長的焰尾朝著南方掠去。

  楊戈只能抬起手,沖著對面的楊天勝說道:“老大,咱倆來兩拳。”

  “喊你酒端到!”

  他的話音剛落,忙里忙外招呼他們這么多人,剛剛才坐到柜臺那邊的趙渺就不陰不陽的問道:“是嗎?要不也領我去開開眼界?”

  “那兩個和尚,一個是江浙的和尚,一個是關外的喇嘛,實力很強、非常強!”

  “你啊你……”

  楊戈:“你問我?”

  頓了頓,他補充道:“回頭我給你個冊子,你往后和那些西洋鬼打交道的時候,多留個心眼,有你的好處!”

  此言一出,屋里“哧哧”的匿笑聲登時就低了下去,迅速消失。

  張玄素想了想,點頭道:“這倒也是……在光明頂當場就被你大卸八塊的那老禿驢,乃是韃子國師,法號南嘉,被你追著砍了一個多月的那老禿驢,就是先前你問過的法寶寺那位,法號道澹。”

  可惜了,煙葉這時候都還沒傳進華夏。

  楊戈略微沉吟了片刻,扭頭看向周輔:“你倆一起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頂著雞窩頭、眼角還粘著眼屎的張玄素,就出現在了楊戈的面前,揉著雙眼怒聲道:“你知不知道睡眠對于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家來說,有多重要?”

  項無敵端起酒碗大聲:“我陪一碗!”

  楊戈耷拉著眼瞼,沒有再搭話。

  “八匹馬兒跑!”

  蔣奎笑道:“成,往后要再有啥事兒,也別和俺們哥仨見外,尤其是老五,嘴里不說,心頭佩服你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回得知俺要南下,還特地托俺給你捎了張黑虎皮過來……那皮子是他在老林里貓了好幾個月才弄回來的,往日里寶貝得緊,俺想瞅一眼他都不給。”

  “四季發財!”

  楊戈重新斟上一碗酒,扭頭看向另一桌的李青,笑呵呵的說道:“你呢大劍仙?擱這兒等我是為了打最后那一架嗎?”

  楊戈:“他們擺明了是引我過去埋伏我的,我還需要知道他們是誰了才能動手?”

  二人看了他一眼,齊齊搖頭。

  與他同桌的蕭寶器等人齊齊站起身來,夾菜的夾菜、倒酒的倒酒、貼心的把酒碗送進他手心里。

  楊戈瞥了沈伐一眼,想了想后說道:“我在光明頂遇到了兩個和尚,這事兒你們應該都知曉。”

  他在當初被他和張玄素交手的余波毀去的那片山林間尋了塊大石頭盤膝坐下,慢悠悠的放出自己的氣機,一點點拔高……他原本打算的是先回家好好歇息個十天半個月,再來尋這牛鼻子老道。

  “來就來!”

  “他二人聯手,我連近他們的身都很難。”

  但喝完這場大酒,他又有力量了。

  李青見了他手里的酒碗,搖頭都搖出殘影了:“不、不能再飲了,再飲就真要醉了……”

  他的話音剛落,沈伐就連忙追問道:“是誰?”

  黎明時分,楊戈“順利”的抵達了九江龍虎山附近。

  “哈哈哈……”

  楊戈也跟著站起來,一只腳踩住條凳:“兄弟好啊……”

  楊戈不信邪的伸出手。

  一群咸魚連哄帶騙的又給他灌了一碗酒,李青喝完后,看人的眼神都開始發直了。

  楊天勝眉飛色舞的比劃著自己的三:“你喝!”

  “騎起馬兒跑……”

  “兄弟好啊!”

  快樂的時間總是如此短暫。

  待到李青一頭砸在酒桌上,以悅來的五熊身份坐在李青他們這一座的沈伐,回過頭來佯裝無意的問起:“對了楊老二,還沒聽你說起,你這回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人呢?”

  如果有根煙,那就更完美了。

  二人仰頭干了一碗,楊戈放下酒碗說道:“對了,你這回突然回京述職……是要有動作了?”

  “再來!”

  “道澹老和尚陰你,一是因為你打亂了他在江浙的布局,你自個兒在江浙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個兒心頭有數。”

  “來來來!”

  蔣奎:“俺們吃的是皇糧,有難處也該向朝廷求援,找你援手算怎么個事兒?”

  這屋里唯一不感興趣他出去都殺了些什么人的,恐怕也就只有趙渺一人了。

  再好喝的酒,也終有喝完的時候……

  二人仰天一口干了碗中酒,正經的遼東燒刀子入口烈如刀、入腹燒似火,一碗酒下肚,二人的坐姿都更隨性了。

  沈伐略一沉吟,便擲地有聲的說道:“此事我會盡力派人調查,如有結果,我會盡快給你答復。”

  “道長,你也不想傳出去讓外人誤以為你們全真教看不上二爺吧?”

  沈伐:“你不知道?”

  二人再次仰頭喝下一碗酒,都被燒刀子燒得齊齊“啊”了一聲。

  楊天勝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重重的和楊戈撞了一下,正色道:“小爺想說啥,你懂……都在酒里了。”

  兩只土瓷陶碗碰在一起,楊戈說道:“我想說啥,伱也懂……都在酒里了。”

  楊戈仰頭一口飲盡,悠悠的吐著酒氣笑道:“路就在你腳下,只要你肯去走,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誰都奪不走,我說的!”

  王珵聽言心頭莫名激動,但面上卻什么都沒再多說。

  他的確猜到了這二人的身份,只是有些拿不準而已。

  楊戈一抬酒碗:“都在酒里!”

  楊戈一手托著下巴,歪著頭看他:“要不,我給你老人家想個法子?”

  張玄素沒好氣的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老人家還趕著回去睡個回籠覺呢!”

  楊戈張口想要說點什么,話到了嘴邊后又給咽了回去,提起酒甕給二人斟上一碗酒:“萬事多加小心,有難處給我來信一封,別強出頭。”

  屋內的眾人聽著他委屈得跟個小媳婦一樣的言語,都垂下頭“哧哧”的匿笑。

  “這話聽著順耳!”

  聽他說起正事,王珵也斂了笑容,正色的端著酒碗說道:“您二爺說話,那絕對好使,咱也別再提什么好處不好處的,要不是您拉了咱一把,咱老王說不定早就淹死在那條陰溝里了,哪還會有今時今日?”

  李青瞪大了雙眼,一臉詫異的看著他,似乎是想不明白這么簡單的道理他為什么還會問:“替你守著客棧、守著路亭啊……”

  張玄素這會兒已經沒那么氣了,漫步上前走到大石頭上坐下,正色道:“你若要問究竟,那老道也說不好,老道又不是那老禿驢,怎知他是怎么想的……”

  屋內的其他人聽言,也都紛紛放下碗筷,齊齊望向楊戈。

  楊天勝一抬酒碗:“都在酒里!”

  楊戈的嘴角也不再抽筋似的一個勁兒往上挑,他端起酒碗,正色的點頭道:“你這個朋友,我沒白交!”

  楊戈這回出去整出了這么大動靜……

  楊戈淡淡的回道:“不知道!”

  “給你頭一拳!”

  王珵的老臉一僵,慌忙輕輕呼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賠笑道:“咱酒后失言、失言,二爺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那大家就都痛快點,你別跟整那云里霧里的彎彎繞!”

  他有些委屈的看著楊戈:“楊兄,你瞞得額好苦啊!”

  周輔:“我們出頭是強出頭,您出頭就不是強出頭了?天下人好著呢,您別啥事兒都往自個兒身上攬!”

  楊戈聽言,心道了一聲果然。

  “好消息,是我成功的宰了那兩個老和尚!”

  一拳下去,楊戈又輸了,蔣奎端起碗陪他:“這兩年,多謝你們哥幾個了!”

  楊戈也差點笑場,還好他受過專業訓練,無論多好笑他都可以忍住不笑:“那你等我干嘛?”

  “多的都喝了,也不差這一碗半碗了……”

  楊天勝也站起來一只腳踩在條凳上,面紅耳赤的伸手。

  楊戈哭笑不得端起酒碗,與他碰了一下:“都是做大官的人了,怎么還是匪性不改?得了空閑,別凈琢磨褲襠里那點破事兒,多想想怎么把海外的好東西都弄回來……不只是金銀財寶,有些海外各國的那些先進技術,包括高產的農作物、瓜果以及牛羊雞鴨什么,你別管有沒有用,但凡是別國有的、我們沒有的,通通都可以劃拉回來,咱自家人都什么德行你是知道的,都窮怕了、也餓怕了,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兩只螃蟹爪八個……”

  楊戈站起身來,踩著條凳說道:“不是輪到我坐莊了么?我來……兄弟好啊!”

  “當然,僅憑那點破事兒,還不值當他去找南嘉老禿驢聯手陰你。”

  “韃子老喇嘛陰我也就算了……”

  楊戈想了想,笑著說好。

  周輔也笑瞇瞇的答道:“不好說。”

  誰都不知道……

  楊戈:“我要知道,我還須得著來問你?”

  楊戈搖頭:“進了這個門,我最不樂意聽到的就是這個‘謝’字兒……”

  當打更人“三更天”的悠遠呼喊聲傳進客棧前堂的時候,東倒西歪的醉漢們才起身搖搖晃晃的相互道別。

  楊天勝一歪嘴,信心十足的擼起袖子:“來來來,小爺今兒就叫你知曉知曉什么叫酒神……”

  楊戈二話不說端起面前的酒碗就要仰頭干了,卻又聽見他說道:“等等,小爺陪一碗。”

  楊戈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道:“搗蛋老禿驢為啥要陰我?我自問與他也沒什么深仇大恨吧?”

  蔣奎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口頭卻答道:“不好說。”

  張玄素:“你都不知曉他們是誰,還一見面就往死里打?”

  他一邊陪著笑,一邊不斷沖楊戈眨眼,示意紅毛鬼家的女子……的確很不錯!

  “免了!”

  “道長,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啊!”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明日一早就要奔赴天南海北。

  張玄素擰著眉頭看他:“你不都知曉嗎?何必再明知故問?”

  李錦成站起來,一只腳踩著條凳,捋著袖子氣勢十足的大聲道。

  “酒端到!”

  楊天勝見狀,沖著楊戈搖手道:“廢話不多說了,來劃拳!”

  “騎在你頭上!”

  李青不太會喝酒,被蕭寶器他們起哄喝了幾碗,這會兒臉紅得猴子屁股一樣,聽言左搖右晃的搖頭如撥浪鼓,大著舌頭回道:“不打了不打了,額原以為額與楊兄只是一個門內、一個門外的差距,直到額跨過那道門檻后才發現,額與楊兄是一個山腳、一個山巔的天差地別……”

  適合,另一側的王珵摩挲著光頭,嘚嘚瑟瑟的端起酒碗顯擺道:“托您的洪福,咱老王又升官了,往后咱可就不是舟山水師總兵啦,而是江浙水師提督啦,您往后要是擱這兒關煩了,去江浙尋咱啊,咱領您出海浪去,咱跟您說,紅毛鬼家的男子是又臟又臭,可紅毛鬼家的女子,那可……嘖嘖嘖,針不戳!”

  余生還能不能再湊到一起,喝這么一場大酒。

  楊戈放下手,坐直了身軀正色道:“那日在光明頂上那兩個老禿驢,都是誰?”

  “壞消息,我在北邊遇到了一個更狠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擱著這兒熱場呢,你倆搞什么小圈子,楊老大,我來陪你劃兩拳……”

  楊戈佯怒道:“咋的,你看不起我?”

  楊戈看得出來,這老道有起床氣。

  “兄弟好……”

  屋內的眾人齊齊點頭。

  楊天勝怡然不懼的伸手與他碰了一拳。

  “二爺,咱敬你一碗!”

  幾張酒桌都哄堂大笑。

  楊戈給自己滿上一碗酒,醉眼朦朧的笑道:“劃到哪兒了?”

  “但如果你只是問大概,老道倒是可以解答一二。”

  坐在他一側的蔣奎也站起來,一只腳踩住條凳:“俺坐莊,輪到你這兒了!”

  “真正讓他下定決心要對你動手的,應當你和趙家人走得太近,行事又太過霸道!”

  “他要改朝換代,你是他繞不過去的一尊門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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