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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人民日報專稿報道

  林朝陽在之前聽別人聊天時聽到過文講所的事,丁靈口中的文講所全名是中國文協文學講習所,最早成立于1950年,1957年停辦。眼前的丁靈便是文講所的創始人。

  今年1月份,文學講習所剛剛恢復,最近正在籌備辦學。

  林朝陽剛才聽大家說,這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許多獲獎作者都收到了文講所的邀請,比如姜子隆、陳世旭、艾克拜爾等人,這些人幾天之后便會成為文講所的第五期學員。

  林朝陽還聽說母國政也收到了文講所的邀請,但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林朝陽跟母國政的情況還不同,母國政是受邀但拒絕了,他壓根就沒人邀請。

  “我就不去了,還得工作。”

  當著丁靈這個文講所創始人的面,林朝陽當然不能說別人壓根就沒邀請他,只能委婉的說了一句。

  丁靈自然聽出了林朝陽的弦外之音,章光年這時笑著調侃道:“朝陽的水平去當學員有些可惜了,當個老師倒是不錯。”林朝陽可以說是近兩年來,中國文壇最受矚目的青年作家,無論是短篇還是中篇,幾乎每一部作品都形成了強大的影響力,這種情況在中國文壇是極其少見的。

  也因此,在許多讀者和文學界人士看來,他的水平是遠超同輩作家的,所以章光年說出這樣的話也并不奇怪。一旁的劉昕武聽到他的話,也說道:“朝陽對當代文學頗有研究他之前寫的那篇關于傷痕文學的文章就很有見地。”劉昕武這句話說完,周圍幾個獲獎作家的表情微妙起來。

  《傷痕文學的必然興起與衰落》發表在去年年中,當時正值文學界惜春派和偏體派的大爭論,這篇文章一經發表便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為此林朝陽沒少挨罵。

  如今時過境遷,劉昕武突然提起這件事,眾人都有些看好戲的心理,因為今天在場的很多評委便是惜春派和偏體派大爭論的幕后大佬。

  可劉昕武這句話說完之后眾人等了半天,在場的大佬們依舊談笑風生,絲毫沒有介懷的意思,這讓等著看熱鬧的一些人感到失望。

  “最近傷痕文學不太火了,反思文學倒是蠻火的,朝陽這篇《牧馬人》好像也位列其中。”章光年又調侃道。

  “我記得丁靈還給《牧馬人》寫過一篇評論吧這個就叫慧眼識人。”

  座談會的氣氛依舊輕松愉快,一直到結束,晚上又有文協組織了宴會,人比白天少了很多,主要是有一些評委身體不好,座談會后便離開了。

  林朝陽騎著自行車回到家中已經是八點多鐘的事了,他的進門聲像是鬧鈴聲,一下子引來了陶家人的注意。

  看起來,一大家子人似乎都在等著他,大家目光齊刷刷的看著林朝陽。外出了一天,他的中山裝已經發皺,臉上也帶著幾分疲色。

  陶玉墨第一個跳上來,“姐夫,獎品呢”

  林朝陽將手中的布袋子遞給她,陶玉墨毫不客氣的接過,然后翻找出獎狀和紀念冊。

  “呀!真得了兩個獎!”

  陶玉墨歡呼了一聲,把獎狀展示給家里人,眾人如同檢閱一般挨個傳遞。而陶玉墨在看完了獎狀之后,眼珠子便盯上了林朝陽拿回來的那兩本紀念冊。

  紀念冊封面印的是魯迅先生的頭像,內容包括了本屆評委會成員名單、獲獎作品、作家名單以及獲獎作品內容。“姐夫,你有兩本紀念冊呢”陶玉墨意有所指的問了一句。

得了兩個獎,可不是兩本紀念冊嗎  陶玉墨看似問了一句廢話,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還沒等林朝陽表態,陶玉書便說道:“別想美事了,這可是全國獎項。”

  聞言,陶玉墨一臉失望,嘟囔道:“兩份一模一樣,有一份不就夠了嗎”

  “兩份紀念冊才證明是得了兩個獎!”

  陶玉書說了一句,手中摩挲著獎狀,滿臉喜悅,看向林朝陽的眸子柔情似水。

  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舉辦的第一個全國性的文學獎項,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與家人分享完得獎的喜悅,林朝陽夫妻倆回了房間。陶玉書聽林朝陽說起有些獲獎作家還受邀去文學講習所學習,他卻沒人邀請,還頗有些遺憾。

  “這種邀請都是刊物和講習所商量的,我這么年輕,人家不邀請我,是認可了我的水平已經不需要參與這種學習了。”林朝陽略帶幾分炫耀的語氣對陶玉書說道。

  “知道了,你了不起,你現在是全國知名的大作家啦!”

  陶玉書的語氣嬌媚,讓人心癢癢的。

  林朝陽的雙手箍住了她的纖細的腰肢,夫妻倆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又是熱辣滾燙的一夜。次日一早,《人民日報》發表了新華社針對本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專稿報道: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評選委員會主任、中國文協統領茅盾,把印有魯迅頭像的紀念冊和獎金發給了得獎的27篇短篇小說的作者,他希望在他們當中產生出未來的魯迅。”

  “中國文協統領茅盾也在會上講了話。他說,這次評獎是經過群眾評選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這一次作品是經過群眾來檢驗的。”

  “值得一提的是,本屆評獎過程中有一位作家同志的兩篇作品都獲得了獎項,他就是《牧馬人》的作者許靈均,也是《秋菊打官司》的作者王慶來。

  他的真實姓名叫林朝陽,是燕京大學圖書館的一名圖書管理員。在授獎儀式上林朝陽代表獲獎作者發表了題為《文學要給人民以力量》的講話。

  他表示:‘即將開始的八十年代將會是充滿變革和理想的年代,文化藝術必定會迎來蓬勃的發展。文學擁有鏡鑒歷史,探索未來的作用和價值,人民群眾的喜愛才是文學生根發芽的基礎,文學要給人民以力量。’”

  授獎儀式結束后的這幾天評委會組織了連續三天的座談會,今天林朝陽仍舊要參加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活動,所以只能請假。

  他這兩天沒有出現在圖書館,可在圖書館同事們口中的熱度卻是居高不下。

  昨天是授獎日,沒有什么新聞,同事們還算平靜,無非是偶爾聊一嘴林朝陽。可今天多情況不同,圖書館的人都有讀書看報的習慣,《人民日報》專稿報道了昨天的授獎儀式,關于林朝陽的內容更是占據了報道相當一部分篇幅。

  這可是《人民日報》啊!

  更令同事們震驚的是,報道上居然說林朝陽是兩篇作品得了獎!大家以前只知道他的筆名是許靈均,知道《牧馬人》獲獎是大概率的事件。

  可誰也沒有想到,林朝陽居然還有個筆名叫王慶來,他以這個筆名發表的《秋菊打官司》同樣獲得了獎項。

一次評獎,兩篇作品獲獎,這是什么含金量  看完《人民日報》的專題報道,圖書館的同事們充滿了驚嘆。

  回想林朝陽剛進圖書館時,身上背負著的都是“陶教授女婿”、“農村人”、“吃軟飯”這一類標簽,在許多人的眼里,他能進燕大圖書館無疑是極大的幸運和偶然。

  如今一年半時間過去了,林朝陽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才華,也證明了陶玉書的獨具慧眼和陶教授一家的識人之明。這哪里是農村來的土包子啊,分明是蒙了沙的狗頭金!“真想不到,朝陽竟然還有個筆名!”中午吃飯的時候,杜蓉感嘆著說道。

  “我以前就看過《滬上文藝》給他寫的信,當時只以為他是被退稿了,真沒想到……”胡文瓊的語氣里也充滿了驚嘆。

  今早的《人民日報》一發,立刻被圖書館的人爭相閱讀,消息沒用半個小時便傳遍了圖書館。杜蓉嘴里嚼著菜,突然大叫了一聲,“哎呀,我怎么這么笨”

  “怎么了”胡文瓊問。

  杜蓉懊惱的拍著手,說道:“之前我看《收獲》上發的那部《父母愛情》,還和朝陽聊來著。當時他的表現就不對,我現在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他當時是那種口氣。哎呀,可真是的……”

  杜蓉越說越懊惱,有種班門弄斧的羞恥感,也有為自己沒有提早發現林朝陽“真面目”的懊悔。“這個林朝陽,藏的可真是夠深的!”她恨恨的說道。

  在兩人吃飯的時候,一道身影風一般沖出圖書館,沖向位于燕園南側的32號樓。

  章耀中一口氣沖上樓,來不及多喘兩口氣,一腳踹開了332宿舍的門,把里面剛吃完飯正準備休息的幾個同學嚇了一跳。“耀中,你吃錯藥了”李彤喊道。

  章耀中沒時間理會李彤的不滿,大喊道:“朝陽的小說得獎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眾人聞言沒有絲毫驚訝,李彤說:“我當什么事呢那不是正常的嗎不得才奇怪。”

《牧馬人》發表一年半時間,在全國范圍內造成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去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評獎它沒選上是因為發表時  間晚,今年是第二屆評獎,輪也輪到《牧馬人》了,得獎是理所應當的事。

  見眾人沒有根本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章耀中大聲疾呼道:“朝陽得獎的不是一篇,而是兩篇作品!”

  這個時候剛剛躺下的陳健功終于反應過來了,他與林朝陽平日里便相熟,對林朝陽發表的作品也多有了解,他起身問道:“兩篇還有哪篇他就一篇短篇吧《小鞋子》和《高山下的花環》不都是中篇嗎”

其他人聞言也露出了好奇之色,就發表了一篇短篇小說,怎么會有兩篇得獎呢  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這回章耀中不著急了,往凳子上大刀闊斧的一坐,“哎呀,跑了半天,口渴了!”“出息!”李彤罵了一句,但還是起身給他的搪瓷缸倒了點水,“喝吧!”

  章耀中噸噸噸的將缸中的涼白開一飲而盡,“痛快!”

  其他人催促道:“別磨嘰,趕緊說!”

見眾人的胃口都被吊足了,章耀中這才開口道:“朝陽確實是有兩篇小說得了獎,一篇是《牧馬人》,另一篇是《秋菊打  官司》。”

  “秋菊打官司”

  李彤嘴里念叨著小說名字,其他人也是皺著眉頭思索。

小說名字倒是有點耳熟,朝陽什么時候寫的這篇小說  就在眾人思索之際,陳健功一拍大腿,“《滬上文藝》!這篇小說是《滬上文藝》發的!”章耀中沖他豎起大拇指,“老陳真是博聞強記!”

  李彤不解的問道:“朝陽在《滬上文藝》上發表過小說嗎我怎么不記得”

  陳健功不說話,直接跑到床尾的簡易書架里翻找雜志,沒用一分鐘,他便找到了一本《滬上文藝》。他迫不及待的翻開雜志,其他人也都立刻湊上來。

  順著陳健功手指的位置,眾人看到了一行目錄——

《秋菊打官司》………………王慶來  眾人滿腦袋狐疑,還沒反應過來,李彤呆呆的問道:“這不是王慶來寫的嗎”章耀中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王慶來就是朝陽,這是他的另一個筆名。”“另一個筆名他到底有幾個筆名”李彤總算是反應了過來,有些不敢相信。“你問我,我問誰反正《人民日報》上是這么說的。”

  “《人民日報》”陳健功驚訝的反問了一句。

  章耀中解釋道:“今天的《人民日報》發表了一篇關于昨天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授獎儀式的專稿報道,上面特意提到了朝陽,說他以‘許靈均’和‘王慶來’為筆名寫的兩篇小說都得了獎,還講話了呢!”

  眾人咋舌的互相看了看,一時有些難以消化這個消息。

  普通人寫個小說發表都困難,可林朝陽卻可以輕輕松松的用兩個筆名同時發表作品,最關鍵的是還都能得獎。以前林朝陽總時不時的跑到中文系來蹭課,跟大家關系都不錯,以至于大家總習慣以平視的角度看他。今天大家才發現,原來他們和林朝陽之間的差距是如此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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