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清輝似水,月華流漿。
許恒初采太陰之力,只覺一股寒流灌體而入,似要凍徹體膚。
但有在葛道人處修行的經歷,許恒已將這種寒冷習以為常,仍舊從容汲取太陰。這個過程,維持了有一個時辰才休,不是許恒力有不逮,而是初次修行不宜過躁。
而且許恒乃是天賦之輩,感應、汲取靈機之能,也要比常人更強許多,一個時辰下來,采取的太陰之力,其實已經十分之巨。
實際上若是為求穩妥,初修行時,只需采取‘一點’太陰太陽嘗試足矣,真正入門之后再循序漸進也不遲。
不過許恒多日鉆研,又得喬師提點,若連這點自信也無,那實在是愧對一番苦功了。
采完太陰之力還不算完,許恒依上應真陽寶箓中的法門,將之存于胸中,靜靜等待天明。
未久,伴隨天地間的氣機變化,天日出自東方,開始逐退夜色。
這時許恒忽然發覺,坐在紫煙石上,抬望天穹,只見天光東來,紫氣如蓋;俯瞰山中,又見蒼煙若浮,云蒸靄靄。
此時修行于天地之間,豈不恰是最應景時?
許恒灑然一笑,開始采取太陽,便見天光聚斗、紫氣匯流,被他全數納入體內,一時紫煙石上一片光明,似在懸照峰上,真的升起了一輪小小的天日般。
不過此時許恒已經渾然忘外,神光現于竅中,依照上應真陽寶箓,開始將存于胸中的太陰之力與采得的太陽之力相合。
這個關隘,不能使兩者有分毫不等,否則便有可能造成陽盛陰衰、陰盛陽衰,導致法力不純或者無法轉陰而入陽,最終功虧一簣。
這對于修行之人來說,是個不輕的考驗,不過歷經走火,許恒已經做到降伏其心,不動不搖將兩者相合,有條不紊運轉法門,最后——煉入法力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紫煙石上,許恒渾身一震,一道明明煌煌,好比天日之輝一般,幾乎肉眼可見的玄光,抑制不住地透頂而出,直至十三四丈之高。
許恒心中升起喜悅,得益于玄門沖和篇打下的基礎,以及苦研上應真陽寶箓的收獲,耗時數個日夜,他終于將一身法力,完全轉化為了上應真陽寶箓的純陽法力。
整個過程,不僅沒有遇到任何礙難,也沒折損絲毫法力,甚至還自然而然,有了新的進境。
不僅如此,修成上應真陽寶箓之后,許恒也終于能夠接著朝更高境界攀登,這對于一個有求道之心的修士而言,才是最為振奮之事。
許恒收起玄光,心中卻有些迫不及待,只是不經意間,已在懸照峰上修煉了數日,雖然喬師可能并不介意,但許恒還是不愿再多逗留。
他從紫煙石頂一躍而下,步行下了峰頭,以示對恩師的敬重,這才升起云法遁去。
回到洞府之中,許恒發現錢羽不知何時來過,給他留言說道,委托了碧山城的友人,幫他在那些山客手中收購藥材,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月內就能集齊。
除此之外,就是交代許恒準備法錢,從錢羽留下來的價格上看,已經算得上一句公道,許恒默默記在心中,又在府中留下一道訊息,便離開了洞府。
許恒如今大部分的心思都在修煉之上,不過他修行需采太陰太陽之力,居住的洞府卻在山腹之中,顯然是不太合宜了。
許恒已有了換個住處的想法,不過眼前只能暫且放下,去了自己突破玄光的崖邊。
他見蒼松依舊,不由微微一笑,走上枝前坐下,輕聲說了一句:“又要相伴修行了。”
不知是否山風吹蕩,蒼松輕搖了搖,許恒沒有在意,便開始了心無旁騖的修行。
就如此,天光聚斗,月華流漿的異象,出現在了此間,每當天日、皓月互換,異象也會隨之輪轉,不知不覺便是半個月過去。
半個月來,許恒將這蒼松,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道場,每日每夜在此修行,偶爾才會回府修行,更更偶然,才會去一趟藏經閣或者懸照峰,找尋修行疑難的答案。
終于這一日,許恒發覺自己的進境開始漸漸變慢,知道他已過了初入玄光,漲勢無窮的時期,修為的提高進入了一個平緩的階段。
許恒從修煉中脫離出來,卻沒急著離開,而是開始修煉起法術。
這卻不是他在藏經閣中選來的尋常法術,而是在他得授道法之時,隨著上應真陽寶箓一并流入心中的。
也不知道喬澄,是真信賴許恒心性,并不怕他貪全,還是又一次的考驗,竟然一氣傳下了數十門法術,其中甚有高深莫測的,許恒看著都覺云山霧繞。
但他畢竟心性不差,既然理解不了便不去看,只在自己能夠看懂的法術之中,挑了幾門重點修行。
這些法術,多是火法,也許是喬澄從自己修煉的法術中挑揀出來,甚至可能是他所創的獨門法術,但無疑是十分契合許恒的。
許恒修煉的上應真陽寶箓,便是喬澄參悟上古道書所創,含有他的一身所學,修練出來的純陽法力,雖然不是火行,但也是以太陰化陽,太陽為表,修煉起來火法,自然是事半功倍。
許恒放出法力,似在半空之中灑了一片明光,緩緩轉動間,火光開始跳躍出來。
純陽法力化為了熾焰,而在熊熊火勢之中,還有一抹淺淺的金黃光芒,這是太陽之力的表現,也賦予了這火焰更加熾熱的力量。
不過這種超乎尋常的熾熱,自然傷不了許恒這個施術之人分毫。
許恒雙目緊閉,火焰在他的周身緩緩轉動,火勢洶涌、起伏、變化,持續了有近乎一個時辰,忽然盤纏虬結,竟然交織成了一只五指分明的巨掌。
“成了,玄霄五焰大手印!”
許恒面上露出微微笑意,心中一動,玄霄五焰大手作手刀勢,朝著空中一劈,火力肆逸而出,竟然化去百丈風雪,還天一片暫時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