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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凌靈秀

  “隕星落雨?”許恒訝道。

  “正是。”南宮羽道:“我太和宗高人夜觀天象,斷定百十日內,會有大量隕石墜入星宿海中,甚恐怕有那如島如山一般的巨大‘隕星’夾雜其中。”

  “宗主悲天憫人,便決議開啟摘星臺捕捉隕星隕石,以防它們墜入海中,甚或擊沉其他陸州、島嶼,導致生靈涂炭……”

  許恒知道星宿海多隕石,有傳聞說是因為上古之時,無數隕星從天而降,擊穿了星宿海上空的罡氣層,以致于如此長的歲月,都仍要比它處稀薄得多。

  此說真假未知,但是星宿海確實多有隕石,倒是‘摘星’之事,許恒還是第一次聽說。

  符希玄也在一旁,聽南宮羽說到此處,面上不由露出莫名的微笑。

  許恒心中一轉,便知道南宮羽的說辭,雖然沒有什么問題,但也掩蓋了一些心照不宣的事。

  星宿海為何如此富碩?就是因為上古之時,隕星墜落帶來了數之不盡的資源。

  而這一次隕星落雨,即使規模可能不及那一次的萬萬分之一,但其實也是同一道理。

  太和宗捕捉隕星隕石,確實是一件救度眾生的善事,但能收獲的財富也是難以想象的,甚至若非太和宗乃是星宿海最大的宗派,可能都沒有資格做這救度眾生之事。

  當然,除了太和宗,或許也沒其他勢力有這能力,就是那些有金丹真人坐鎮的中型宗派,也只能夠護住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周全,屆時確有可能導致生靈涂炭。

  而且太和宗來做此事,還會讓利于眾,所以才有南宮羽此時之言。

  他說,凡太和宗弟子,都可邀請有心‘行善積德’之士,一齊赴太和州、登摘星臺。

  太和宗的大陣,會削弱隕石墜落的威勢,所有登臺之人都可參與‘摘星’,自然,如有什么收獲便是回報。

  “我與道友不說一見如故,但對道友為人風采、道法造詣都是極欽佩的。”南宮羽道:“若道友有興致,可以一同前去赴此盛會。”

  許恒心中一動,想起火山下的那道九陰真煞來。

  那火山地煞,皆不與地通根,許恒就曾猜測乃是隕星帶來,若是去這摘星大會一行,會有如此收獲么?

  想到此處,許恒不禁搖頭一笑,他雖頗為期盼合煞,但也不至于如此異想天開,不過赴這摘星大會倒是可為。

  能有什么收獲他并沒有太多想法,但這捕捉隕星落雨的壯闊場景,他倒是想看上一看,左右不過百十日而已,自己肉身凝煞之后,法力增長也還沒有達到瓶頸。

  聽聞許恒答應下來,南宮羽雙手一拍,笑道:“如此,現在即可動身前往太和了。”

  許恒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如此急切?”

  “怎么?道友可是在這寶會,還有意許之物?”南宮羽道:“若如此的話,等你購的意許之物,也是可以的。”

  “倒非如此。”許恒想了想,覺得沒有什么可隱瞞的,便從袖中亮出一物,給幾人過了過眼,說道:“此物貧道還未煉化完全,現在離開玲瓏寶會的話,不定便會被找上門來。”

  “貧道若是一人倒是不懼,但與諸位同行,卻是恐怕添了麻煩。”

  “哦?”符希玄不由揚了揚眉,心中暗道:“方才和南宮兄較量時,難道道兄也在心分二用煉化此物?”

  南宮羽卻沒多想,瞧了一眼許恒手中之物,便道:“原來是橫星渾海舟?哼……這些禍亂東州之輩,算是什么麻煩。”

  “道友不必多慮,我們這么多人在此,還怕區區亂星盟么?若是真敢尋了過來,定叫彼輩栽個跟頭。”

  許恒聞言也是一笑,便答應道:“既然如此,便依道友之言吧。”

  “善。”南宮羽見說定下來,又轉而朝凌靈秀問道:“不知凌道友可意轉了么?”

  許恒有些意外,他聞南宮羽說此事,便知今日此間之所以會匯聚這么多人,應是大半要隨他去太和州登摘星臺的,本以為凌靈秀應該也是,現在看來倒似并非如此。

  凌靈秀聞言,卻沒思考多久,便道:“非我不愿應邀,實是現在功課緊要,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南宮羽有些意外,只好答道:“如此也好,預祝道友修行順利。”

  凌靈秀輕輕點了點頭,又道:“既然你們馬上便要動身前往太和州去,我也不再逗留,就先走一步了吧。”

  言罷,眸光落在許恒身上,問道:“師弟不送我一程么?”

  許恒微微一笑,便與南宮羽二人告罪一身,同凌靈秀一齊起了身來,并肩離開雅間而去。

  玲瓏寶舟中十分安靜,兩人竟也沒甚要說的似,只是靜靜邁步,很快出得船樓,到了空曠甲板之上。

  “師弟不覺得意外嗎?”這時凌靈秀才頓下足,忽然問道。

  “并不意外。”許恒道:“我知道師姐變了許多。”

  凌靈秀凝視了她片刻,這才確定對她所問,予她所答,許恒之言與她所想應當無差,不由抿起了唇,露出淺淺笑意。

  “師弟。”凌靈秀道:“我知道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意。”

  許恒終于怔了一怔。

  他是聰慧非常之人,又不是愚鈍的石木,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只是沒有想到凌靈秀竟會這么說出來而已。

  他一時沒有回話,凌靈秀也微微側過了臉,不知是望著外圍的寶號光華,還是望著天邊冷淡的月。

  凌靈秀道:“其實我曾認真想過,我究竟是對師弟心懷愧疚呢?還是為師弟的天人之姿?還是因為見著師弟的修道天賦,心中便有些許憧憬?還是因為少不經事,便容易對少年滋生好感,并且隨著時間推移,竟便越來越深呢?”

  許恒靜靜聽著她道:“后來我想,年少慕艾,其實便沒任何理由。”

  “我隨風寄給師弟的信,師弟一定沒有收到,但我后來自己常常追憶,才知道原來少年人的情感這么單純。”

  凌靈秀終于回過頭,向許恒問道:“師弟覺得人心易變么?”

  許恒道:“想來是易變的。”

  “是啊。”凌靈秀笑盈盈道:“我從小就喜讀道書,心有窮理之欲,所以雖然資質不算最上等的,卻也一直都被寄予厚望。”

  “但因師弟驚鴻一現,我竟然便亂了心境,實在不可思議。”

  許恒輕輕笑起來,說道:“但是師姐道法長進,可不像是停過腳步。”

  凌靈秀眼角彎了一彎,說道:“為什么要停下腳步呢?”

  “我想去到大道盡頭,瞧瞧風景究竟如何,若是途中能與心系之人偶爾照面,那就實在再好不過了。”

  “我走了。”

  凌靈秀的告別散在風中,許恒遙送一線清云消失天際,不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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