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城寨。傍晚。
離工作結束還有三個小時 總工資:一萬三千枚金幣(基本工資及其黑八字醫院打賞收入共三千枚金幣,其余皆為勞務合同收入)
已簽署與深海紋身店勞務合同,十萬份 還有三個小時,今天就結束了。
在深海魷魚們的幫助下,安蘇推進混亂城寨殖民化進程的腳步大大加快了。
深海魔族的底蘊超乎想象,他們聘用了無數的生命術士,在安蘇的‘墮天使’基礎上進行了更進一步的改造。深海魔人自帶古神之面,其扭曲程度甚至超過安蘇的‘輻光’,每一只誕生的墮天使都要直面深海魷魚,它們的形態被扭曲污染,向著更邪惡的深淵不斷墜落。
深海魔族嫌棄墮天使的‘嗡嗡’聲太過輕微,便在后者的發聲部位新增了兩個魔導喇叭,這樣整棟樓都能聽見它們的到來,又將墮天使的翅膀改造成鋁合金的;
又嫌棄墮天使只能飛沒有陸戰能力,又讓黑八字醫院將老鼠的四肢截肢到了墮天使的身上;它們的口器過于纖細脆弱,便又將抽血用的針管移植在了嘴部。
普通的墮天使,一口氣最多吸幾毫升血液。而二代墮天使,一次能吸一個針管的鮮血。
混亂教國特產的‘魔種知了’,本就是深海魔族們的手筆。
能將蜜蜂的屁股接到知了的舌尖上,那么以上幾種改造對于深黑魔族們輕而易舉。
總而言之,在深海魔族們耗盡資源的援助下,墮天使已經徹底改變了以前模樣。初代墮天使還算是地球物種,那么二代墮天使便是徹頭徹尾的邪神生命,已經不能被簡簡單單地稱之為‘死了嗎的蚊子’了,可以稱之為真正的災厄使徒了。
這倒算是安蘇的意外收獲。
少年裹著深黑色的隔離服,大氅拖曳到了腳踝,外面又披著侵泡過酒精的短衫,腳下穿著長筒靴手上戴著厚厚的黑手套,隔絕了所有的污染,沒有露出一寸肌膚。他依舊套上了鳥嘴的面具,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對藏青色的幽暗眼眸,就宛若披著裹尸布般的死神那般詭譎。
他微微瞇著眸子,遙遙地眺望著眼前的景象。
新生墮天使從上十萬的培養皿中蘇醒,睜開了那無數重折疊的緋紅復眼,猶如邪神睜開了那詭探人間的惡魔瞳孔,齊齊振動著合金的翅膀,整個大地都在轟鳴聲中顫抖,當這支軍隊騰飛而起時,混亂城寨便落下了一塊巨大的陰影,仿佛是夜晚碎掉了一塊碎片,落在了這全奈落最陰暗潮濕的地方。
每一只墮天使移動的軌跡,都清晰地浮現在安蘇的腦海之中。
若無深海魔族術士們的幫助,僅憑安蘇一人,絕無可能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培養如此規模的軍隊。
盡管如此,深海先生從來就沒有放下對安蘇的提防,他的直覺不斷地在警告著他,面前笑容純真的少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深海魷魚們需要的是一個能穩定提供血液和金幣的混亂城寨,而不是一個死寂的廢墟。
永遠都要有活著的生靈來給他們剝削。
所以在合約之中,深海先生特別強調了這個內容:
條約一:所有的墮天使,不能攜帶任何病毒條約二:合同雙方不能互相傷害條約三:每只墮天使以一銅幣的價格,租界給甲方條約四:此合同永遠生效 看見墮天使的第一眼,深海先生便明白過來了,這種生物天生就是最好的災厄傳播者,若是讓其在身上承載毒素,將會給混亂城寨帶來足以覆滅的危機。
若是平時倒還好,如今的混亂城寨處于內戰之中,瘟疫最容易傳播。
對于滋崩而言,可以死人,但不能死太多的人,更不能死光。
精明的深海先生一眼就看出了安蘇的企圖,他絕對不會讓后者得逞的。
必須要有衛生!
深海先生便特意與安蘇簽下了這個靈魂契約,任何人都無法違背契約上的內容;而且每一只墮天使出場之前,都要通過術士團體的精神力檢驗,確保沒有攜帶任何病毒,甚至還花大價錢聘請了一只圣光術士團隊,對墮天使們集體進行凈化。
就連混亂王國的災疫部門的專家們,深海先生也咨詢過了意見。
直到百分之百確信墮天使身上沒有攜帶任何病毒,深海先生才同意讓蚊身服務正式上線整個混亂城寨。
不愧是從小舔蜂蜜的魷魚人安蘇微微點了點頭,的確足夠精明。
他確實有利用深海魔族的想法,借著大批量培養墮天使來制造瘟疫,但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個計劃已經無法奏效了。
安蘇沒有任何懊惱的神色,他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的微笑,精明是深海魔族的優點,但同時也是它們致命的缺陷,如何應付魷魚人,安蘇自前世便已經學習到了豐富的經驗。
因為精明的它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賺取利益的機會。
同時,任何浪費對于它們而言,都是絕對不能饒恕的罪過。
“深海先生,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安蘇彬彬有禮地提出了建議,“但是有一點,您忘記剝削您的員工了。”
深海先生愣住了。
“墮天使們吸的血液,都被它們自己吃掉了。我們把工作給了它們,又要把血都給它們吃,憑什么啥好處都讓蚊子們給占了?”
深海先生瞳孔一震,對哦,他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敬畏地看著安蘇,不愧是你,竟然連蚊子都要剝削。
“應該讓蚊子們把吸的血都吐出來!”
安蘇露出大愛的笑容,“我們集中在一起建立全城寨最大的血庫,再將其高價販賣給缺血貧血的人們,這樣市民們又有了充足的血液給我們吸,我們吸走了再賣,形成了良好且健康的生態循環。”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深海先生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顫抖,作為深海魷魚已經吸了幾十年的血了,但凡人幾十年的努力都比不過真正天才的靈光一現,
到底是怎樣富裕的家庭才能培養出像安蘇這般的吸血鬼!
憑借著直覺,深海先生已經確信了,家里面但凡少一條金礦或者但凡多一個媽,都決計培養不出安蘇這個混亂奇才。
這個提案對深海先生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這就讓術士們更改墮天使的口器,把它改成雙向針管。”深海先生的神色越發喜悅,那金燦燦的財富與光輝的未來就在他的面前,“我們要建造出整個阿瓦德最大的血庫!”
在雙方真誠合作的基礎上,半個小時之后,二代墮天使終于整合完畢了。
離第三份工作結束,還剩余兩個小時 暮色消融在了天際線上,晚秋傍晚的簌簌寒風穿行在街道兩岸,即使天氣如此寒冷,依舊抵擋不住混亂人民的熱火朝天。在短短一個小時之中,所有陷入內戰的混亂城寨潤人們,都體會到了那美妙的福報。
傳統吸血鬼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德古拉伯爵的吸血堡壘已經被暴亂的人群推平成了廢墟,但一座大廈的倒塌,便有另外一座大廈自廢墟中建立。
傳統吸血鬼的統治已經結束了,新的吸血時代已經來臨。
毫無疑問,吸個精光也是圣光的一種分支。
那是一場堪稱恐怖的閃擊戰,它們如閃電般的降臨,亦如閃電般的離去,墮天使有著遠超傳統吸血鬼的吸血速度,它飛翔的痕跡更是無可探查,它無處不在,它日月兼程。
轟鳴聲籠罩了混亂城寨的每處巷口,灰暗的秋雨簌簌地下著,墮天使在空中與灰色雨點一起翻飛,分不清何處是雨點,何處是蚊子,它們便是神明為天空寫下的黑色句號,所有的命運都將在神使的鳴叫聲中迎來終末。
若僅是如此倒也罷了,每一只翩躚在夜色中的墮天使,都是深海蚊身店的正式聘用員工,它們都簽署了與深海先生的勞務合同,屬于是蚊身店的特派員。
所以每當墮天使在混亂居民背上咬出圖案時,深海魷魚們就要找他們收取‘蚊身費’!
被吸血的同時還要被收費,如此領先版本的收費方式,徹底震驚了混亂城寨的原始人們,哪怕是最混亂最極端的吸血貴族,都明白自己在混亂之道的探索上太過保守了。
但他們又不敢反抗,因為這些司馬的墮天使都是正統的合同工,莫說弄死后者了,就算是不小心折斷后者的翅膀,深海蚊身店都會以此為由來起訴他們,
而在混亂教國目前的版本,哪怕是混亂立法團都訴訟不贏深海代表團,畢竟后者都是尊貴的外賓!
他們迫不得已,只能向深海魷魚店里繳納巨額的蚊身費用。
而在修正法案的影響下,混亂城寨處于戰爭之中,所有的混亂市民都快樂地過上了白天被槍打,晚上被蚊吸的福報生活,僅僅只是一個小時內,混亂城寨的財政情況便達到了觸目驚心的數字。
這便是殖人們的美好福報。
但還好,深海先生沒有安蘇那般極端,所以它們能夠保住性命。
即使到了此時此刻,這些人族的叛徒們依舊沒有打算離開混亂城寨,它們被吸走再多的血液,也只當作這是蚊民世界的恩賜,它們是如此鄙夷厭惡自己的家鄉,若它們的鮮血能為混亂教國的偉大統治貢獻力量,那它們就能驕傲地挺直胸膛。
哪怕混亂城寨如今陷入了內戰,它們亦能安慰自己,這正是自由的象征,身在人類世界的孩子們永遠都不會明白,擁有自由開火權的珍貴。
哪怕鮮血被吸干,它們亦能告訴自己,至少還能買回來。若換在正教世界,那封建保守的市場就連鮮血也買不到。
所以直到現在,它們依舊能驕傲地挺直胸膛,并且義正言辭地道,
“教國的蚊子是不會吸血的!生命教徒將蚊子培養成了蜜蜂的干凈構造,它們只會吸花蜜。”
“這些肯定是人類帝國里偷渡來的蚊子!”
“那里的人又臟又落后,所以那里的蚊子就會吸血。”
在殖人們的贊頌聲中,墮天使們吸滿了鮮血,抱著圓滾滾的肚子以及滿滿的金幣,便又騰飛而去,向著混亂城寨三層的最中央降落,全阿瓦德最大的血液收集站便矗立于此,墮天使打開了口器,將深黑色的鮮血吐入血池中。
粘稠的血池冒著滾滾的血泡,散著緋紅色的光輝,就好像是神明自城寨上方涂抹出了最血腥的顏料,只是注視一眼便讓人頭皮發麻。
腐敗的臭味伴隨著金幣銅臭迅速蔓延開來,而深海魔種們則游曳在血池之中,它們嘴角裂開最歡愉最瘋狂的笑容,無數的觸角與血液金幣相擁,從孩童時期起,對于金錢和鮮血的渴望便篆刻進了它們的靈魂深處。
再來更多的血!
深海先生的所有觸手都在顫抖,它沐浴在血水中,癲狂地潑灑著滿池的金幣,向著周圍下著命令,“加大對墮天使的培養,全城的血液,都要進入我的囊中!”
還剩下一個小時 如深海先生夢想中的那般,除了安蘇特意繞開的那倆貨,整個混亂城寨都至少被墮天使抽了一遍血,但殖人們依舊滿臉微笑,將身上由血包組成的紋身,視為光榮的象征。
人人都以被吸血為榮。
在修正法案的律令下,它們搶奪著同伴們的金錢,與自己的鮮血一并獻祭給了深海魔族的大人,它們同樣掛著最歡愉最瘋狂的笑容,
在今天結束的最后一小時里,整個混亂城寨終于邁向了最瘋狂!
最后半個小時 在越發膨脹的野心下,全城的血液都要進入深海先生的血池里,它要建立起全奈落最大的血庫。而目前最大的血液儲配,便是德古拉伯爵官邸的血窖。
隨著德古拉伯爵與彩虹使者戰斗到最后一刻后,整個德古拉府都成了零元購的商場。
安蘇面色平靜地行走在廢墟上中,烏鴉般的大氅拖曳于地,他讓手下的墮天使突襲了德古拉伯爵府邸,將酒架上的所有血液都給吸光,再接著飛回三樓,將體內血液注入血池之中。
自始至終,安蘇都依照著深海先生的命令行事,沒有任何一點違背盟約。
但當那血注入血池中時,深海先生卻道:
“這味道不對勁。”
他對血的氣味無比敏感,只是在瞬間就察覺出了詭異之處,稍微思索,他便恍然大悟,因為德古拉伯爵及其兄弟的特殊癖好,它們收藏的血液除了處男血和姨媽血外,還有一種狠料.
感染了各種病毒的毒血——比如hiv。
一瓶被感染了的鮮血注入,整個池子的血液都會被病毒污染。
所有的困惑都在這個時刻解開了,深海先生終于明白了安蘇最終目的。
打著吸血再販賣的幌子,將這些感染了hiv的鮮血重新販賣給市民們,讓混亂城寨的市民全部感染上hiv的病毒,借此制造大規模瘟疫。
這樣并不需要災厄使徒作為媒介,不會違背任何合約的內容。
想通了這一點后,深海先生的目光冷了下來。
安蘇的計劃沒有問題,但錯誤的是,他想的太過簡單了,完全低估了深海魔種的能力,事到如今,安蘇已經沒有價值了。喲要不是有合約的限制,它早就安蘇給吃進肚子里了。
他很失望,失望的并非安蘇背叛了他,而是后者背叛的方式如此粗糙和簡單。
虧深海先生還對安蘇心生警惕,結果還是個小毛孩。
應付的方式很簡單,只要不再售賣這池子的血就行了。
“低能的孤兒,我只要不賣這池子的血就行了。”
那癲狂扭曲的觸手瘋漲起來,深海魔種的生物形態自安蘇的面前迅速膨脹,深海先生那詭譎而不可名狀的威嚴徹底侵占了整個三樓,
“你這只是讓我損失了整整一池的血液而已!”
它陰冷地道,“但沒關系,潤人的血源源不斷,只要有一個潤人存在,就有無數的潤人到來。安蘇.米爾頓,我是不會讓你將這種奴才全部圖殺光的。”
“正是那些低賤奴隸的存在”
魷魚魔人獰笑著,觸手飛舞著,“才會彰顯出我等種族的高貴,若無奴才的侍奉,又怎會有高貴的貴族?所以我不會讓你殺掉奴才們,奴才們越多越好,只要這些人類奴才沒有死光,你們人類都將永遠是最低等的種族!”
“雖然合同里,不準我傷害你。”深海先生露出了最冰冷的笑容,“但可沒限制我不能囚禁你,天真的小孩。“
“深海先生。”安蘇依舊維持著那份平靜的微笑,那藏青色的眸子里唯有善意,“我要感謝您收留我,這里是唯一不被修正法案影響的地方,可以自由使用魔法。”
深海先生皺了皺眉頭,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遙遠的未來,秩序教廷的術士們創造了一個很實用的魔法。”那少年的笑容猶如天使,“以前的我曾對全奈落最大的廁所使用過。那個魔法能讓物品歸還給原主人。”
“我還要感謝您,將全城寨的鮮血都匯聚在了此處,建立起了全奈落最大的血站。”
“我并不需要重新‘賣血’,我并不需要做這么麻煩的事情。”
深海先生瞳孔劇烈顫抖著,它意識到了安蘇將會怎么做,但它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在晚秋的暮色中,安蘇向那同金錢一同腐朽的血池,伸出了手。
簌簌的寒風將大氅兜帽給吹開,灰白色的長發同星光一同搖曳,那少年微笑著道:
“秩序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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