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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無敵的柳青衣

  眼前這鎮北王姬乾,果真跟娘親有舊……柳白看著那眼神絕望的姬乾,心中喃喃。

  只是,娘親是什么時候跟他打過架的?

  柳白記著史書上說的都是,“鎮北王從無敗績”。

  但轉念一想也是自己傻了,竟然相信史書上邊的記載。

  想到這,柳白還真記起了一件事,同樣是這史書上邊,對姬乾的記載。

  約莫著好像是他鎮守北關約莫百來年的時候,一次東游垂釣無盡海。

  往日里他一去都是一月起步,但那次去了卻是不到三天便返回了。

  而且回到鎮北關后,也是過了半年才露面。

  史書上的記載也是極為簡單。

  “乾東游而返,半年出。”

  柳白估摸著,他應當就是那次東游入海時,跟娘親打了一架,然后回去養傷去了。

  聽著這姬乾的稱呼言語,柳娘子才算是打量了他一眼。

  “我以為鎮北王大人當了鬼,就沒了信諾呢。”

  “呵……呵呵。”

  姬乾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算是尬笑幾聲。

  而在他一旁,那個正在吸收煉化本源之火的姬長安,已是被嚇得身子都在發抖了。

  他當初點火之前,在太廟叩拜天地黃祇的時候,引得諸多祖宗回應看中,但他最終也是選擇了這鎮北王姬乾。

  無他。

  這位老祖最強罷了,哪怕是大楚開國以來,他的神勇都可排得上前三。

  而現在……這是怎了!

  自己眼中那天下無敵的老祖,竟然對著這山野當中憑空出現的一個女子,自稱是手下敗將?

  而且看這架勢,老祖當年怕得是慘敗啊!

  如若不然,怎能是這般反應?

  可這……豈不是說,自己剛剛入手,都還沒焐熱的本源之火,又要被搶出去了?

  先前被自家老祖分出去一絲,分給了那牛犇。

  這也就罷了。

  可現在這情況看來,自己怕是要一點都留不下來啊……難不成,我姬長安的命運,真就要如此多舛不成?!

  他將希冀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前站著的老祖。

  這個時候他無比的希望自己老祖能夠站出來,如史書上邊記載的那般……踏盡天下裂土!

  柳娘子微微蹙眉,再度說道:“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什么問題?”

  姬乾忽而抬頭,反問道。

  柳娘子聽著這話,也是笑了,她一字一句的問道:“怎么?當年打不過我,如今就想來欺負我兒了?”

  跟剛剛一模一樣的話,但是這次柳娘子說的,卻是更加輕柔了。

  柳白一聽娘親這語氣,便算是知道了。

  先前柳白還在黃粱鎮的時候,也是偶爾能聽見柳娘子用這個語氣說話。

  但每次聽見這語氣之后,就免不了一頓打。

  想來今日,娘親多半還是要動手的,但好在的是,這次挨打的終于不是自己了。

  所以柳白看的很是起勁。

  身旁,沈若若也是已經站起了身,她扭頭看著樂呵樂呵的柳白,眼神之中滿是錯愕。

  她平日里雖是看著傻乎乎的,但實際上也是自認為自己很機智。

  像柳白這樣的,她雖是將他當做弟弟。

  可也知道,也想過,覺得柳白必定是大有來頭。

  可誰曾想,這來頭竟然這么大??

  這怕是大到天上去了吧……連名震古今的鎮北王,都要對這柳白身后的女子自稱手下敗將。

  甚至單純靠著這幾句話,都被逼退……

  沈若若覺得,自己乃至會主,都是占了柳白的大便宜。

  “不敢。”

  鎮北王姬乾稍稍低下了頭顱。

  這一幕落在姬長安眼中,更是感覺,天都好像塌下來了一般。

  自己最崇拜的老祖,哪怕是已然逝去了,怎能對著同為先人的一個女子俯首?

  “不敢……還是不是?”

  柳娘子眼神微瞇,可不等姬乾再度開口,她的目光就已經轉移到了姬長安身上。

  “以前我還小的時候,也遇見過像你這樣的對手,打不過就喊家里的祖宗先人。”

  “每次打不過了,對方都要把自己的祖宗喊出來,但可惜……我沒有祖宗。”

  柳娘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冰冷,與其說她是在跟姬長安說話。

  倒不如說,她是在自言自語。

  或者說,是在說給柳白聽。

  “所以當時的我只能挨打,于是后來我就想著。”

  “我一定不能讓我的孩兒吃這個虧,等以后我有了孩兒,等他遇著的對手喊了祖宗的時候。”

  “那我就一定要走出來。”

  柳娘子說的極為認真,“而且不僅要走出來,還要讓他沒有后顧之憂,我不想讓我的孩兒,重走我的老路。”

  小草聽著這話,終于是跳了起來,站到了柳娘子的肩頭,然后伸手指著對面的姬長安以及姬乾,大聲叫喊道:

  “我怕你們聽不懂,所以特意給伱們解釋一句。”

  “我家娘娘的意思就是……她要干翻你們這些喊祖宗的,因為她無敵,你們隨意!”

  柳娘子聞言微笑著拍了拍小草的腦袋,“說話別太粗魯了。”

  小草翻了個白眼,然后緊跟著就在柳白腦海里邊嘀咕了一句。

  “公子你是不知道娘娘當年有多粗魯,哼哼,尤其是動起手來的時候,專門給人扇大嘴巴子。”

  柳白默默記下,準備關鍵時刻給小草捅出來,好在娘親面前,給自己轉移怒氣。

  對面,姬長安聽著柳娘子這話,先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

  而后才張嘴說道:“從出生到現在,論喊老祖宗這事,我還沒怕過誰。”

  柳白聽著這話,也忽然就抬起了頭。

  竟然還真有這么不識時務的人?

  他難免又想到了當時來到黃粱鎮的,那個洪家的少年,而眼前這個……卻已是貴為楚國皇室。

  乃是這全天下都數得過來的貴胄了。

  但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人家才會咽不下這口氣……

  姬長安停了剎那,又道:“老祖,我不知道您當年經歷過什么,但是晚輩覺得,現在大家都死了,指不定誰厲害,您說呢?”

  “我們姬家,雖然輸過,但是從未敗過。”

  柳白聽著這話,自是覺得,這姬乾不可能會被說動。

  但誰曾想,不等這姬乾說話,柳娘子卻是嗤笑道:“想打就打,磨磨唧唧的還這么怕死不成?!”

  原本始終低著頭的姬乾,這下終于是抬起了頭,此刻他眼中滿是瘋狂以及暴虐。

  “那就……殺!”

  “當年不敵你,如今咱倆都只不過是借這殘軀,那便再戰一場又如何?”

  姬乾自然不可能會被一個子孫后輩說動,想動手的,歷來都是只有他。

  柳娘子聽著這話,終于是由衷的笑了。

  她笑的很是自然,也很是從容。

  柳白還是頭一次從自己娘親身上見到這樣的神色,就好像是……見到了年輕時候的娘親一般。

  當時的她行走在這天下各處,應當便是這般光景吧。

  我那無敵于世的娘親……柳白恍惚間,好似感覺自己的心境有了某種變化。

  但卻來不及細細體會,因為柳娘子又開口了,只聽著她說道:“你最好再借點力,如若不然,此刻的你,真不夠我打的。”

  姬乾聽著這話,也沒動怒,反而變得慎重了許多。

  因為他知道,柳青衣不是那說大話的性子,她說此刻的自己不敵,那就必然是不敵。

  于是他往前一步,以虛身進入了紙人姬君蘭體內,旋即這紙人便是化作了他的模樣。

  他也算是擁有了暫時的軀體。

  如此也就擁有了“三才”當中的“人和”。

  柳娘子見狀,懶散的搖搖頭,依舊說道:“不夠。”

  姬乾聞言又是一抬手,姬長安手中的那份圣旨便是飛到了他手中,他隨手攤開,這圣旨上邊,竟然空空蕩蕩沒有一個文字。

  他隨手取出一支狼毫,沾滿濃墨在這空無一字的圣旨上邊寫道:

  “此刻當大日當空,金烏耀世!”

  寫完他便將這圣旨丟起,其直飛天幕,剎那間這凹凼地的半空之中便是出現了一團火紅大日。

  日光充斥著整個水車坳,炙烤著這片大地。

  這一刻,深夜變晌午,大日之氣彌漫四周,諸邪避易。

  這峴山之中,無數邪祟倉皇逃竄,乃至于在極遠處圍觀的那些個修出了第二命的走陰人。

  見著這場面,都是駭然心驚。

  姬乾原先雖也是以祖宗先人臨世,但此刻的他,卻是有了軀體。

  反觀柳娘子,卻依舊好似一道殘魂。

  這類存在,最懼大日。

  如此一來,姬乾便是再度占據了“三才”當中的“天時”。

  天時地利人和,姬乾一人獨占天時與人和,所以他自覺已是百無禁忌!

  他雙手持那金色巨劍,一步便已到了柳娘子面前。

  他高舉著巨劍正欲砍出,這一刻,他好似天地偉力熔鑄身軀,甚至逼得那圣旨化作的大日都上抬了幾分。

  可下一瞬,他卻感覺自己眼中的柳青衣好似……與天高,與地齊。

  甚至她的整個身軀,都是化作了金色,尤其是那對雙眸,其眼角更是有著點點金芒溢散。

  姬乾自以為足以撼世的一劍,就被眼前的柳青衣屈指彈碎。

  緊接著他便瞧見柳青衣隨手便是摘下了那輪大日,大日在她手中再度化作圣旨,然后被她……撕碎。

  最后她只是伸手輕輕一摁,姬乾就感覺自己像是被碾入了泥土當中一般。

  他耳中猶是響起小草哇哇叫的聲音。

  “你還在的時候,大家都喊娘娘柳無敵,可你死后,大家都喊娘娘柳神哩。”

  “柳……柳神。”

  姬乾的這道意識在消散之前,倏忽響起了他當年聽過的一句話。

  那句話便是對柳青衣的描述。

  “被柳青衣打敗過的人,終生都再沒超越她的機會,因為兩人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直至在走陰的這條道路上,徹底看不見她的背影。”

  姬家老祖消散了,在場的也只剩下那面容慘白的姬長安。

  柳娘子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他身上。

  “你能用姬乾的骨灰點火,姬家自然在太廟里邊為你點了七星燈吧。”

  姬長安臉色蒼白的點點頭。

  “那便好,你回去之后,跟你們姬家的列祖列宗們都說上一聲。”

  “就說,這事若是還有后續,那我柳青衣就會親自上門問問他們,是不是當年掀的棺材板還不夠多。”

  言罷,她也不管這姬長安答不答應,總之這楚國皇子的身體是化作了飛灰。

  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團燃燒跳動著的淡藍色火焰。

  柳娘子回頭,柳白卻是輕聲問道:“娘,我當年點火的時候,馬老爺說我用的是先人的骨灰……是您嗎?”

(讀者姥爺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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