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北側河岸,一處曠野之上,枯草連地遍千里。
在這曠野跟楚河的交界處,張蒼正拄著一根隨手撿來的木棍,緩緩走著。
但是下一瞬,他身邊卻是多了個人影。
從虛幻走向凝實,最后化作了一個身穿黑袍,頭戴兜帽的身影,其模樣看著跟先前鬼市里邊的那些走陰人,一般無二。
可露面的第一句就是,“給你這老東西幾分臉面,要是你不來,老子一巴掌拍死他。”
“哦?”
拄著拐杖的張蒼聽著這話,頓時抬起了頭,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轉而扭頭看向他,眼神之中似有樂趣。
“河神大人……可當真?”
這楚河的河神見著張蒼的這番表現,心中的某個答案,終于得到了些許驗證。
“不知這少年究竟是誰?竟然能讓你幫忙護法?”
河神第一句是罵罵咧咧,但是罵完之后也就冷靜下來了,連聲音也都有些沙啞。
嗯……也就在張蒼面前,他會有如此反應。
“伱不是已經猜到了么?”
張蒼拄著拐杖轉頭看向他,似笑非笑。
“什么?”
“真是……祂的孩子?”
河神沒有轉頭,張蒼也就看不清他臉,但是聽著他這驚詫的聲音,也能猜到他是什么表情了。
于是張蒼也就嘆氣道:“能讓河神大人都這么驚訝的事情,可不多見。”
“我不如祂。”
河神很直接的搖了搖頭,“遠遠不如。”
按理來說,到了他這個境界,是不會承認這些事情的,但他現在就是承認了,而且承認的很直接。
很大大方方。
不如就是不如。
張蒼聽著這話,也是轉頭看向他,眼神之中頗有些敬佩以及一絲……羨慕,“但你也走在這條路上。”
說完張蒼也就轉頭看著這條滾滾東逝的楚河,長嘆道:“只要你能將這事做成,也能跟祂一樣的。”
“難啊。”
河神苦澀道:“我這才剛起步,雖說有你這老東西相助,再借這楚河水運能勉強抵擋一二。”
說我他抬頭看向天幕,“這些烏云能遮擋一時,但遮擋不了一世的,等著祂們發現之后……”
河神搖著頭說道:“難,實不相瞞,我已經做好了喪命的準備了,這條路,終究得是留給后來人。”
話題越說越沉重,張蒼也是沉聲道:“試試吧,說不定就可以的,你要能成……我們也能好過很多。”
“我試試吧。”
河神說著,兩人齊齊扭頭看向了這右手邊的楚河。
這一刻,只見這楚河江面都泛起著咕嚕嚕的水泡,就好似有人在地下燒了一灶大火。
焚江煮海!
河神見狀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就這,那胡家小子拿什么比?”
“身世身世比不上,頂多給人家當個小廝罷了。”
“至于這天賦,更是差得遠了。”
河神說著又是仰天長嘆了口氣,這一刻,兩人頭頂也是泛起一絲金色光澤。
很是黯淡,但的確是能從這灰暗的天色之中,看出那一絲金光。
“你是不是知道這柳神的夫君是誰?究竟是誰才能入得了柳神法眼,從而誕下這等逆天的子嗣?”
張蒼聽著這話,頓時回憶起了柳神當初跟他說這話時候的情形。
他的臉上也不自覺的泛起了笑容。
“不知,不知啊。”
張蒼嘆著氣說道。
“呵呵。”
河神見張蒼這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但卻不愿意說。
他不說,河神也沒辦法。
只能自己猜了,這天底下……究竟還有誰?
“行了,先把這楚河上的異象遮掩一二吧,不然誰都要知道了。”
“也是。”
河神說著伸手朝這楚河壓了壓,剎那間,這楚河上的異象便是齊齊消失。
一切都回歸了平靜。
“河神大人出手了,不然異象太大,會引起別人關注。”楚船長重新回到了這舊樓樓頂。
“河神大人出手了啊。”
匡紅蓮嘴上這么說著,心中自有不爽,自家公子鬧出這么大的異象,這要是傳出去,整個三國都得欽佩一聲啊。
這可不止是給公子爭面。
更是給整個胡家爭面。
可現在這河神大人竟然出手遮掩了,那就沒辦法了,自己總不能跟河神大人說,速速收了神通?
哪怕得是老祖出來,親自跟這河神大人說,河神才會給這面子吧。
“遮掩了也好,我剛還想著,公子養出個陽神就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會不會太招搖了,現在河神大人愿意幫忙遮掩,那倒正好。”
匡紅蓮說著連連點頭,好像很是滿意。
河巡署的巡撫盧書新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臉上依舊在笑著,但也沒說話。
什么都沒說。
楚船長是想法最少也是最單純的那個,至少目前是這樣,所以他低頭看著河底異象。
“胡家公子難怪能引出這等異象,這陰泉里邊的陰氣怕都得匯聚到他身上去了。”
“其余兩個走陰人……怕是難了。”
“呵,能跟我們胡公子在同一個陰泉里邊養出陽神,那是他們的榮幸!”
匡紅蓮眼神之中滿是傲氣的嗤笑道。
這下連這楚船長都有些忍不住了,他回頭看著盧書新,沒說話,但眼神當中的意思……
‘你們走陰人都這樣的嗎?’
盧書新沒說話,同樣用眼神回道:‘不是,可能他們九大世家的是這樣吧,比較高傲。’
楚船長:‘一群渣滓。’
兩人一鬼就這么看著。
河底陰泉之中,起先自是那最上邊的齊如月了,眼見著她都已經在這冰冷之中感覺到了體內的那股溫潤了,可是轉眼間,身周的這些冰冷當即消失。
連帶著體內的那股溫潤也沒了。
都已經感覺到的陽神,也是當即無影無蹤,她連忙睜開了雙眼,只見這四周的陰氣……沒了。
沒了?!
只是望著這帶著一絲冰涼的河水,她低頭看去,所有的陰氣都魚貫而入的往這陰泉深處涌去。
所以……是這下邊有人為了逼出自己的陽神,在吸收這些陰氣?
可吸收的這么多,他的陰神容納的下嗎?
最重要的是,這人到底是誰啊!
齊如月下意識的想法自然是這胡家公子胡說,可打心底她其實也知道,那另外一個少年的天賦,看著好像要比這胡說還要強。
雖然其出身卑微,但是齊如月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天賦。
‘要不還是下去看看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下定決心之后,齊如月也就附身沖了下去。
這沒了陰氣,再順著這口陰泉往下,自也是沒了絲毫阻礙。
其下不知幾深,稍加震動間,胡說也是睜開了雙眼,有些錯愕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然后又低頭看去。
他身邊的這些陰氣還沒散盡,但他也已經感受到了,這些陰氣正在瘋狂朝著這陰泉更深處涌去。
陽神的話……他還沒感覺到,下潛到此處他就已經花費這么長的時間了。
現在還沒來得及正式感悟逼出陽神,又來這么一出。
至于原因嘛……胡說雖然不想承認,但卻也知道。
柳白那狗賊養出陽神了!
想來也是,他下潛的位置深,陰氣不僅濃郁,這品質也好,所以更快逼出陽神也在情理之中。
可狗日的這未免也有些太狠了啊!
簡直是不給自己活路。
這一刻,胡說感覺自己呼出來的氣都是熱的,他惡狠狠的朝底下看了眼。
倒也沒做什么缺德事。
這里的陰氣不足以養出陽神了,那么換一個地方便是了。
他胡說不至于說沒了這陰泉的陰氣,就養不出陽神了。
大道朝天,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旋即他便扭頭朝著上邊游去。
此處無緣,自有有緣處。
只是上浮了沒多久,他就見著了下潛來的齊如月。
而齊如月只是看了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這鬧出這般動靜養出陽神的。
果真不是胡說,而是那柳白。
“你來這做什么?”
胡說聲音待著一絲狐疑。
“我,我下來看看。”齊如月有些不知名的畏懼。
“柳白在下邊養陽神,沒什么好看的,等著養出陽神了,他自會上來的。”
“噢。”
齊如月說著,目光又是往下看了看。
“怎么?你想下去搗亂?”胡說說著,又是點燃了自己身上的命火。
但凡要是這齊如月敢回答個不對勁,胡說就準備將自己身上的怒火發泄到她身上。
他胡說干不出那缺德事,自然也不允許別人干。
萬一到時謠言傳謠言,說是他胡說干的這缺德事,那就呵呵了。
“沒有沒有,這怎么可能。”
齊如月說著連忙朝著上邊看去,“我只是下來看看,沒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
她不知這胡說跟柳白到底在這下邊發生了什么,但是現在這情況來看,這胡說是要給柳白護法?
這該死的云州山民可真走運啊!
兩人往上去了,而這陰泉之底,盤坐在地的柳白卻是微微皺眉。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怪異的事情。
這吸收來的這么多陰氣,自是都進了自己陰神的體內,他本體可是容納不了這么多的。
但也就是因為這眾多陰氣都是被這陰神吸收了,所以他就發現他的陰神……原先已是吸收了不少血食。
準確來說是不少走陰人的尸體,因而當時這陰神也就都有了一絲凝實的感覺。
可現在呢?
一口氣吞下這么多的陰氣之后,陰神反而又變得有些虛幻了。
那股凝實的感覺沒了。
所以說,我這么多的血食都白吃了?
柳白無可奈何,只能是想著等自己神龕或者神座之后,到時吃一個,就能頂得上自己現在吃十個。
而隨著這陰神吸收的陰氣越來越多,柳白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似有著一絲陰陽失衡的跡象。
所以這體內極深處的那股溫熱,也就愈發明顯。
事到如今他也終于知道什么叫做陰神逼陽神了。
身周越來越冷,但是這體內卻越來越熱,這就是養陽神的過程。
痛苦是沒什么痛苦的,只是這一冷一熱之間,頗為煎熬。
柳白就這么苦苦煎熬著,也不知過去多久,只是覺得自己體內的冷與熱達到極限之后。
身體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那就是他的身體在……發光,正在散發著瑩瑩白光,甚至都已經驅散了這陰泉底部的黑暗。
這一刻,盤坐在黑暗之中的柳白宛如神人。
而隨著這白光的出現,柳白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體表的陰冷正在逐漸逝去。
不管是體外還是體內,都變得溫暖起來。
他緩緩睜眼,看著自己正散發著白光的雙手,然后心念一動。
這一刻,小草縮在了角落里邊瑟瑟發抖。
因為它看見一個通體白色的高大身影從自己公子身上站了起來,然后一步跨出。
這一刻,小草只感覺窒息,就好像自己都要被烤熟了一般。
都不是炙熱烘烤了,而是炙烤,是架在火上烤!
而且這個白色的身影很高,特別高。
柳白也察覺到了這點,他抬頭看著這個跟自己同出一源的陽神。
別人的陽神頂多也就一丈高,這都已經很高了。
可自己的陽神呢?
不吹不擂,起碼三丈。
想來也是,自己的陰神都有一丈,跟別人的陽神一般高了。
那么自己的陽神高三丈,那也很是合理。
也就是這么呼吸時間過后,柳白卻是見著自己的陽神也是開始了變化。
起先是他身上,雖依舊是被這盈盈白光所籠罩,但是這白光之下,確實肉眼可見的在演化著。
演化出來的,是一身甲胄。
一身純白色的甲胄,從頭到腳極為齊全,外人興許看不真切,但是柳白卻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出這甲胄的模樣。
頭戴鳳翅盔,盔頂雕鳳欲飛,護住了這陽神的頭顱,肩披獸面肩甲,威嚴不凡。
胸腹間則是覆有魚鱗甲,片片相接,密不透風。
甚至這雙臂都有護臂甲,護手處雕有云紋,看上去極為美觀。
腰間束以鐵束腰,正中間還鑲有一枚玉石。
而就當柳白以為這甲胄就要如此結束之時,卻又見他這陽神稍稍抬起右手,五指虛張,然后猛地轉手一握。
剎那間,一柄四五丈長的雪白長槍便是被其握在了手里,其桿修長,其頭鋒利系紅纓。
細看去甚至都還能見著這槍頭上邊竟然刻有細小的血槽。
端是一柄殺人利器。
這……陽神也有點帥了。
只是這,柳白總覺得自己這陽神似乎少了點什么。
就看著雖然好看,霸氣無雙,但是總覺得少了點什么……馬!
對,這陽神少了匹馬。
這陽神的一身裝扮,怎么看都像是個馬上將軍,但是柳白等了片刻,這陽神也就這么手持長槍站立著。
異象演化并無后續,陽神的馬,并沒有出來。
“艸!”
柳白看著自己這么帥氣的陽神,竟然沒有馬,就跟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簡直是逼死強迫癥了。
對面角落里的小草見狀,已是在哀呼著叫喊道:“公子,快些收了陽神吧。”
“小草要被燒死了。”
柳白看了它一眼,估摸著還能燒一會,也就沒收起這陽神,轉而又放出了自己的陰神。
隨著這通體漆黑,臉帶鬼神面具的陰神出現在了此處。
一股陰冷的氣息隨即散開,隱隱之中也有和這渾身熾熱的陽神分庭抗禮之勢。
而陰神出現后,也就將這滾燙的氣息稍稍沖散了些。
小草也得以緩過勁來,然后它仰頭看著柳白的陰神,用一種夸張的語氣喊道:“公子你的陽神好霸氣啊!”
“小草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的陽神竟然是這樣的,你也太厲害了。”
小草的馬屁總是這么的平淡無奇且枯燥。
柳白看著自己的陽神,也沒個切磋的對象。
小草肯定不行,怕被打死,他稍加思量也只得將自己的陰陽二神都收入了體內。
然后低頭看著這起伏不平的地面。
陰泉里邊的陰氣都已經被自己吞吃干凈了,不僅如此,這地面也都沒有絲毫陰氣滲出了。
難不成自己養陽神不僅是將這陰泉里邊的陰氣吸干凈了,甚至都還將這地底的陰氣來源,也都吸干凈了?
這不大可能吧。
柳白旋即來到這地底中間,用力一腳剁在地面。
剎那間這地底便是傳來了一陣轟響,再之后便是一道中空的聲音傳來。
這地底,果真是空的,而且聽這聲音也不深。
柳白左右看看后退幾步,貼著這洞壁站立,“小草回來。”
“好哩。”小草蹦跳一下便是回到了柳白的肩頭。
他則倏忽點燃了命火。
陽神命火!
跟先前陰神時候比起來,這陽神的命火不僅看著大了許多,而且也濃郁了不少,這外表看起來也不再是淡藍色,而是呈現出一種好似鬼火的幽藍色。
縱觀身上之術,唯有這《臘八之術》最合適了。
將其催動后,柳白身前便是出現了命火所化的臘八碗,他屈指一彈,幾道臘八粥從這碗里邊被彈出,落在這地面。
“砰——”地一聲響起。
地面石塊亂飛,柳白只是稍稍側身就躲過了。
可緊接著這股巨大的轟鳴聲便是在這陰泉地底來回碰撞,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柳白罵了句,將那裝水的破碗取出放在地面,頓時所有的聲音都被這破碗吸收了。
“還差點公子。”小草探出頭去看了眼,立馬說道。
“嗯。”
又是幾道臘八粥被柳白彈了出去,跌落在這地面的坑洞里邊,如此一來這碎石倒是沒再飛出來了,而是在這震動悶響過后,都跌入了這坑洞里邊。
柳白幾步上前低頭看去,果真見著這地底被自己炸出來了個黑黝黝的洞口。
探路是不能自己探路的,不然養這陰陽二神有什么作用?
眨眼間,一道漆黑的身影從柳白身后站起,然后又倒在地面,流入了這洞口。
柳白沒動,但借著這陰神之軀也是得以看清了這地底的情形。
洞穴不大,約莫只有兩丈高,若是陽神進去的話,小半個身子都得露在外邊。
而這陰神進去后,當即便是見到了這石壁上有個凹陷,那里還殘存著許多陰氣。
旁邊則是還留有一行字跡,極為清晰,就像是剛剛刻上去不久的。
“柳小兄弟,陰泉讓你吸干了,這寶貝總不能給你了。”
“嗯?”
柳白當即打起了精神,所以自己在這突破的時候,地底這是有人來過的?
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而且看這自己還是認識自己……
這會是誰?
柳白也不知,想了想,他也在這行字跡旁邊留下了一行字跡。
“你不給柳哥好東西,柳哥很不滿意。”
寫下后,柳白也是對自己的字跡很是滿意,旋即將自己的陰神收回,身形也是拔地而起離開了此地。
能神不知鬼不覺在地底留下字跡的,就算自己找見了又能如何?
打不過,完全打不過。
至于此去是哪,那自是得從這陰泉出來,殺了那狗日的邪祟再說。
舊樓樓頂。
楚船長低頭看向河底,忽而雙眼一瞇,他看出來了什么,很是意外,甚至心中都陡然一驚。
但他表面如常,就好似什么都沒看見一般。
等著呼吸時間過后,站在他身后的匡紅蓮卻是一步上前,驚呼一聲“什么?!”
等著她來到楚船長身邊時,這河面上也是有兩道身影破水而出。
匡紅蓮抬手間,這河面上升起一道水柱,便是將胡說送到了這舊樓樓頂。
至于那旁邊的齊如月,則是沒被她多看一眼,甚至都還被這突然升起的水柱打到一旁。
但是好在,他們齊家也是有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在這等候的,不過眨眼間,一道流光便是將齊如月重新帶回了水面,然后遠遠離去。
他也沒問什么為何沒有突破之類的話,沒見著人家胡家公子都沒突破嗎?
那么自己小姐沒突破,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齊如月被帶走了,但是這舊樓之頂……匡紅蓮臉色已經是難堪到了極致。
自家公子沒養出陽神食其一,其二是因為她先前在這楚船長還有盧書新面前,大肆吹噓。
現在短短不過半天時間,打臉就來了?
這讓她匡紅蓮的面子往哪擱?!
“公子,晉升陽神的是那個少年嗎?”
“這不很明顯嗎?”
胡說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聽著匡紅蓮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些本事。”
匡紅蓮說著轉頭看向這平靜的楚河江面,眼神當中似有殺意閃爍。
熟知她秉性的胡說皺了皺眉,“蓮姨你想做什么?”
“我胡說不是這般拿不起事的人。”
胡說懷疑自己要是不說這話的話,匡紅蓮可能真的會下去殺了那少年。
畢竟在她看來,再沒什么比胡家的臉面重要了。
甚至為了這個,她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也正是因為此,老祖才將她派來護送自己,而沒讓一個胡家本姓人隨從。
“匡大人莫非是想要殺了那個少年不成?”
盧書新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好奇問道。
至于楚船長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反正這名額已經賣出去了。
有實力的已經晉升了,沒實力的也就沒晉升。
等著這人從陰泉里邊出來,那就更不關自己的事了。
“沒這想法。”
匡紅蓮冷冷淡淡的說道:“就跟公子說的那樣,我們胡家不是這般心胸狹隘之人,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就殺人。”
“哦……”
盧書新頷首,只是眼神當中的好奇也轉變為了失落。
他還想著看看,要是這胡家想對那個少年動手,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只可惜,現在看來是看不見了。
這舊樓樓頂,楚船長忽然“嗯?”了一聲,語氣也頗為不悅,但是什么也沒說。
過了幾個呼吸時間,便是見著一個少年身影破水而出,躍上高空,然后不等其落下,他腳下便是盛開了一朵朵幽藍色的蓮花。
在這楚河江面之上,像是水蓮一般。
柳白抬頭看了眼,自是見著這舊樓樓頂站著好些人影,他也沒打算去,而是一步一蓮花走向了岸邊。
可他不想來,自是有人喊他來。
只見這盧書新笑呵呵的喊道:“小兄弟,上來聊聊?”
楚船長也是沉聲道:“我楚河鬼使領你前往陰泉,你這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出來之后竟然反手將他殺了又是作何道理?”
柳白聽著這話,還真就停下腳步,轉而上了這樓頂。
“它事先就想殺我,我事后殺它,有問題嗎?”柳白看著眼前的楚船長,微笑道。
“的確如此。”
胡說竟然出聲幫柳白說了句話。
楚船長前后看了看柳白跟這胡說,最后也只得點頭應下,“既然是它先犯了規矩,那自當兩說。”
言罷他又回頭看了盧書新跟匡紅蓮一眼,抱了抱拳,“告辭。”
言罷,他身形一躍而起墜入了楚河里邊,跟這河水同化。
見其走后,柳白又看向了最開始跟他說話的這名男子。
只是看他的衣著,再看他所站的位置,柳白也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知巡撫大人有何事?”
“沒事,就是想著看看這云州的天驕。”盧書新看誰都是一副笑瞇瞇的表情。
“算不上。”
柳白又看向了胡說,他表情頗為復雜,氣氛之中又帶著一絲不服輸的勁。
“柳白,你等著,別以為你養出陽神了就能快我一步,等我養出陽神之后就來尋你,到時我們再一決高下!”
胡說斗志昂揚的喊道。
“好。”實力剛剛突破的柳白也想著試試這九大家的公子到底是幾斤幾兩,而且再者說,柳白覺得這胡說還是挺對他胃口的。
至少沒有大家族子弟的那股腐朽的氣息,而是很有朝氣。
“你大概得多久?”柳白得估算一下時間。
胡說扭頭看向了匡紅蓮,匡紅蓮則是扭頭看向了盧書新,“這附近哪還有能用來突破陽神的地方?”
“順流而下,荊楚城境內有個地方叫做鬼佛寺,那里陰氣很足,能用來養陽神,也是離著我們這最近的地方,一去一回的話,可能有個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這種對自己沒有什么傷害的忙,盧書新還是很樂意幫的。
“那就五天后,到時我去找你。”
胡說定了個時間。
“不用,三天就夠了。”匡紅蓮陰惻惻的說道:“老身帶工公子去,快去快回。”
“行,反正我是順著一路往北,到時你回來后順路來尋就能找著我。”
柳白估摸著去娃娃山的路程,沒什么意外的話,自是六七天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這匡紅蓮說三天時間,自己肯定是還沒走到娃娃山。
“不用,掐算之術老身還是會的,到時能找著你在哪。”匡紅蓮好像很喜歡說不用。
不管說什么都是不用。
“哦?”柳白一聽有人要掐算自己,那就更不慌了,只要她敢算,娘親就能知道,“好。”
“蓮姨,我們走。”
胡說現在是半點時間都不想耽擱,一心只想著快些養出陽神,然后在柳白這找回他丟失的面子。
匡紅蓮一手攬住胡說,兩人身形拔地而起,不僅如此,原本停靠在這河巡署渡口里邊的那艘胡家樓船,也是倏忽變小,緊跟著兩人的身形離去,最后沒入了匡紅蓮的大袖之中。
這動靜自是引得這楚河岸邊那些圍觀走陰人們的震驚,柳白低頭看了眼,沒見著小算道長的身影,也就朝眼前的盧書新抱了抱拳。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后,柳白回到了這河巡署的住處。
大門敞開,他站在門口都能見著小算道長似乎是在里邊搗鼓著什么。
見著柳白的身影,小算道長大喜,急忙幾步走了出來,然后朝著柳白深深一揖。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得證陽神!”
小事爾,一會中午開葷。”
柳白的須彌里邊,可是一大堆的漁獲,這怎么能不好好搞上一頓?
說著他又上下打量了眼小算道長。
他又施展了他的那門斂息之術,讓柳白都看不清他的氣息。
只是等著柳白進來這大廳里邊,見著小算道長在桌子上邊擺弄的那些東西之后,當即就明白了。
“喲,這小算道長都修第二命了,還藏著掖著呢。”
桌子上邊的那些東西,是煉制奇寶的材料。
小算道長在搗鼓這些,說明什么?
說明他陰陽合一,修出了第二命!
小算道長聽著柳白的言語,嘿嘿笑了笑,“本想著先不說,好給公子一個驚喜的,可沒想到公子慧眼如炬,竟是一眼就看穿了小道的境界。”
相比較于小草,這小算道長拍馬屁的功夫就流暢多了。
雖說也沒有到達那潤物細無聲的境界吧,但至少聽起來沒那么生硬。
只是這兩人接連突破,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于是柳白大手一揮,“中午吃頓好的。”
“好嘞。”
小算道長自是連忙答應下來。
柳白又看向桌面那一大堆東西,好奇問道:“你這奇寶是什么?”
說個真人真事吧最近暑假都在老家村子里,然后同村有戶人家里出了點怪事,嗯……一家四口倆兒子死了,最近他老婆也死了,都是正常意外死亡都說有點講究,聽著也確實有點不對勁因為家學淵源的關系,他上門來找了我爺然后明天要跟我爺去他家看看 就當現實取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