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說欲言又止的模樣,柳白就沒再問了。
“不方便說就算了吧。”
柳白自是真心實意的說這話。
但是胡說一聽卻不是那個味了,他只覺柳白是在生氣,覺得自己見外。
可是這大哥都喊了,酒也喝了,婆娘也介紹了,哪能還是外人。
胡說逼急了正想開口,背后的匡紅蓮見狀,終究還是開口喊道:“公子……”
胡說這次清醒過來了,然后神色略有些為難的說道:“柳大哥,這事……這事是族長交代的,不是我不跟你說,是真不太方便。”
“說了沒事的。”
柳白笑嘻嘻,覺得這胡說屬實是有點意思,這要能看電影的話,給他看一部古惑仔的電影,不得被迷得死死的?
“嗯。”
胡說煩躁的揪了把頭發,決定不再去說這事了,轉而問道:“那柳大哥你是還得往北邊去?要我幫忙不?要的話就跟我說,我要幫不上可以從家里喊人的。”
聽著這胡小弟仗義的言語,柳白擺手拒絕了。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
“那也行,對了,白家那事是在今年冬,你要來的話,伱到了朝州白家附近后,用這個喊我,我就會來找你的。”
胡說是巴不得柳白去的,他覺得柳白去了肯定會更熱鬧。
所以都不等柳白回答,他就已經從須彌里邊取出了一塊……頭蓋骨。
柳白一臉錯愕的伸手接過,這不愧是趕尸的胡家,這傳訊的法子,都是這么的別致。
“今年冬,那你們這九大家的天驕怕不都得修出第二命了?”
現在還只是年初,等著年尾……還是有好一段時間的。
柳白自己把不準,還是問問比較好。
“應該是第二命的偏多,陽神的可能只有一兩個?也可能已經沒有了。”
“像是甘州柳,海州雷,兗州黃這三家天驕,現在都已經是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了。”
胡說嘖嘖了幾聲,搖頭道:“真他娘的天驕啊。”
柳白也是有些感嘆,這么來看,自己還是差了點?別人都已經修第二命了。
“但也還行,我今年十三歲,他們幾個比我還大了一兩歲,無非就是占了些年齡的便宜。”
胡說作為胡家天驕,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柳白一聽也輕松了些。
十四五歲的第二命,也配叫天驕?!
我四歲陽神,等著我最遲五歲就能修第二命!
“無妨,反正我要是來了的話,肯定跟你說。”柳白沒有把話說的太慢,他還沒決定要不要去。
“好嘞。”
胡說又看了眼背后的匡紅蓮,這才說道:“柳大哥你往北,我往東,大概率還是得回到楚河,順水而下,那……”
柳白朝其抱了抱拳,“就此別過,胡老弟珍重。”
“就此別過,柳大哥也小心些,搞得定就搞,搞不定就喊我,我胡說雖然沒什么實力,但是在家里邊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胡說也是有模有樣的抱了抱拳,很是有江湖義氣。
“行。”
柳白想了想,便是從須彌里邊取出了一罐香料,說道:“送別的東西,胡老弟你肯定也不缺。”
“昨兒個喝酒的時候,我見你尤愛吃這加了‘炙香粉’的山精肉,這東西得是秦國漠北才有的,我們楚國難以買到,你帶著路上吃。”
胡說聽著柳白這話,不動容肯定是假的。
他沒想到臨別了柳白還會送東西,更沒想到還這么注重細節,自己愛吃這香料,他竟然都看在眼里,記在了心里。
“哈哈好,柳大哥送的東西,我都喜歡。”
胡說有些感動,但又不知道說什么,他還是頭一次經歷這等事,便是大笑著又遞過來了三壇日月酒。
“別的東西,柳大哥肯定也不缺,這日月酒算是我家才有的了,我爹也不多,還全都在我身上,這三壇柳大哥留著路上喝。”
匡紅蓮看著那胡說父親都得逢年過節才舍得取一壇出來,小酌幾杯的日月酒,竟然隨手就被胡說送出去了三壇。
匡紅蓮似乎已經能預料到等著胡說下次回去,會經歷怎么樣的事情了。
“行,多謝胡老弟了。”
兩人再次道了別之后,也沒再含糊客氣,一往北一往南,各自離去。
匡紅蓮自是還是選擇了跟上。
見柳白一走,原本在山頭上望風的無笑道長也是終于落到了自家公子身后,三人轉而北上。
而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在這頭頂極高的虛空處,張蒼一人默默地看完了全程。
臨著看完,見他們各自離開,盤坐虛空的張蒼也是笑著起身。
“少年少,風光好,江湖未曾老啊。”張蒼說著搖搖頭,環顧四周,像是在尋找著當年的那群少年,最后眼光略有苦澀。
“老的只是我們這群老骨頭罷了。”
只要養出了陰神,就已經有了一絲行走天下的資格,只要自己不主動去觸碰某些事,那么活命的概率應當也能有個……五成左右了?
而柳白現在已經是陽神,外加還有兩個修第二命的道長,其中一個更是已經接近神龕……
所以一路往北,自是沒有什么危險。
縱使這半路遇著一頭穢,可還沒等著小算道長出手,對方就已經逃之夭夭,遠遁千里了。
一路走去,小算道長又找著了幾件適合天機盤的材料。
無笑道長則是在尋找鑄神龕的材料,而這也是柳白頭一次知曉。
起先他以為這鑄神龕也跟養陰神養陽神那般,只要實力到了自然便可。
可后來聽著無笑說了,他才知曉。
原來這鑄神龕之所以是走陰人路上的一道分水嶺,便是因為這鑄神龕除卻需要自身實力達到,而且還需要外物協助。
這外物就是神龕木了。
所謂神龕木,就是山中林木成精,而且至少得有了穢一級的實力,等著這個實力的山精林木被斬殺后,再動用食肉者一門的行當手段,將其軀干保留,便是神龕木了。
屆時,這林木山精的軀干,就能用來鑄就神龕。
這也讓柳白漲了見識,并且也準備留心著,若是遇見合適的木料。
就得留下來給自己當做神龕木了。
“公子可知道哪里的神龕木最多?”無笑道長笑呵呵的問道。
柳白想了想,“夜郎國以南的十萬大山?”
這夜郎國是位于楚國西南的一個小國,國家地盤說不定還沒云州大。
所謂撮爾小國指的就是它們這一類。
而在這夜郎國以南,便是群山盤亙南下不知幾遠,據說那是神龕都走不出去的十萬大山,也有說那里連接著的是西邊的禁忌,但也沒見著禁忌里邊的邪祟從十萬大山出來。
總之那里就是山精邪祟的天地。
“嘿,還是公子博學。”無笑嘿嘿笑道。
一旁的小算道長看了無笑一眼,這都要拍一下馬屁?
這無笑,端是貧道的勁敵。
三人往北,在一個不記名的亂墳山頭過了元宵,小算生火,無笑下鍋煮了頓湯圓。
臨著還給這山頭上的幾個游魂也分了些。
沒法子,大過節的,見者有份嘛。
如此一連往北走了十幾天,終于抵達了彩風城跟楓葉城的交界處。
而李化梅所在的娃娃山,也就在這彩風城境內。
也即是說,到了這,也就快報仇了。
想到這柳白也頗為感慨,這還真是不遠千里來報仇啊,這要不殺了這李化梅,可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傷我柳白者,千里必誅!”
柳白輕聲呢喃著,又頓時引來了小算跟無笑的叫好。
“哼,倆狗腿子。”
小草毫不掩飾的罵道。
小算回頭眼神當中帶著一絲疑惑,“小草你的意思是,公子說的這話不好嘍?”
小草一聽,當即雙手叉腰站了起來,大聲道:“公子說的這話實在是太對啦,傷小草公子者,千里必誅。”
“你們可會把我帶壞的啊。”
柳白一臉苦惱。
玩玩鬧鬧,等著終于到了一個繁華小鎮之后,柳白跟小算在客棧里邊休息,無笑便出去打聽消息了。
這鎮子里邊不僅有走陰人,還有土地爺了。
能打聽到的消息怎么都靠譜些。
花了小半天時間,無笑才回來。
“看你這臉色……不太妥?”柳白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笑問道。
小算則是連忙給無笑也搬來了一張椅子,三人圍著這茶幾坐下。
墻上早已貼好了噤聲的符紙。
無笑端起小算道長倒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說道:“確實超出了我們路上來時候的意料,有點麻煩……”
“怎么說?”
小算道長急忙追問道。
路上來的時候,三人猜測著說這娃娃山頂多也就是跟云州那邊差不多,最多也就是有個神廟好了。
有三人出手,一舉拿下問題也不大。
其間小算也多次說過占卜一下也好提前了解些,但都被柳白拒絕了。
可以,但沒必要的事情,最好就不要做了。
無笑目光看向了柳白,這才說道:“這娃娃山,或者準確的說是這彩風城,都是鬼神教的一個大的堂口據點了。”
“你的意思是,這彩風城其實已經被鬼神教拿下了?”小算道長一臉錯愕的問道。
“正是。”
無笑頷首,“現如今,我們云州外邊的州府,基本上每個州里邊,都有那么幾個城池是被神教拿下的。”
“楚河以北的州府尤其……但朝廷也沒辦法,早就無力管控了。”
“因為楚河以北的,都靠近魏國了。”柳白輕聲言語道。
“正是。”
“魏國已是成了神教的天下。”
“難搞,難搞……”小算道長揉了揉眉心,又道:“那這鬼神教在彩風城里邊,有多少布置安排,打聽到了沒?”
“可別說有神座在這里守著。”
無笑摸了摸光禿禿的腦門,“有沒有神座不知道,但是神龕是有兩個的,貧道問的也只是這里的山神爺,實力不夠,接觸到的也不多。”
“還是得去這彩風城里打聽打聽才知道。”
小算道長稍加沉吟,“彩風城這個就貧道去吧,無笑道長你先前在云州城也算是個風云人物,但是貧道卻沒幾個人認識,就算當面遇著了那李化梅,他也不認識。”
“也好。”
無笑沒有勉強,因為小算說的本身就是實話。
“我跟你一塊去吧。”柳白出聲說道。
“嗯?”小算道長微微疑惑,“李化梅之前對公子動過手,肯定是認識公子的,這也不知道他們鬼神教有什么手段。”
“萬一……”
“萬一遇見了就直接殺好了。”柳白不是那唯唯諾諾的性子,大不了直接變鬼,那樣的話就算是神座,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至少殺個第二命的李化梅,肯定是不在話下。
“好,聽公子的。”
柳白再度說了自己的想法,小算道長就沒有勉強了,接下來他該考慮的就不是柳白去不去。
而是去了之后,萬一身份暴露,他所能做的是什么。
“嗯,那到時候貧道就在城外接應著。”無笑道長跟著說道。
“我們只是先進去摸個底,直接動手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三人在這小鎮歇息了一晚,便是再度北上,又是過了兩天,終于在一個晌午抵達了這彩風城附近。
遠遠看去,這彩風城確實是有些不大一樣。
其不是位于那一望無際的曠野之上,而是位于兩山夾逼的山谷里頭,遠遠望去還能見著這彩風城正北邊的山嶺里頭,有著一道不知幾高的瀑布落下。
而這山谷兩側,城池四周,都還飄著好似絲帶綢布一般的云霧,煞是好看。
“這鬼神教倒是會挑地方。”
柳白看著這地兒的光景,自顧說道。
“確實,等貧道老了也得找個這樣的地方生活,不像咱那云州城,熱的時候熱死,冷的時候冷死。”小算道長深以為然。
隨即無笑便是在這彩風城外尋了個茶鋪驛館住下,柳白兩人則是進了城。
柳白還是頭一次來這神教控制的城池,起先進城之前,他以為這彩風城里頭會有多恐怖。
可等著進來后才發現……就那樣。
跟別的城池都差不多,想來也是,這上邊人的變更,對底下人的影響確實都不大。
總不能說,上邊換了個城主,底下人就不吃飯了?
不可能的。
所以柳白進城后,就以為這神教控制的城池跟別的城池都一模一樣。
可等著他逛了兩條街之后,想法就又有了一絲變化。
因為他發現,這神教管控的城池,的確是有些不一樣……而且可以說是很不一樣。
就他走過的這兩條街來看,每條街道里邊都有一棟類似于神廟的建筑。
雖然沒有走進去看,但是柳白只是從門口路過,都能見著里邊又好多百姓在那跪拜供奉香火。
所以這是神廟在給天上那些籌集香火?
也難怪這些神教愈發想著擴大地盤,占據城池了。
“公子,那邊。”
小算道長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西北方向,柳白避開人群,順著目光看去。
只見那街道上……正在搶人!
三個聚五氣的神教信眾,拉住了一個同樣是聚五氣的走陰人,就在這大街上扯著他往一架馬車走去。
“我只是路過的,我不是你們彩云城的啊!”
這聚五氣的走陰人大聲叫喊,拼命掙扎著。
“反抗?再反抗把你當血食去!”
其中一個神教信眾重重甩了他一巴掌,當即讓他冷靜下來。
四周的百姓紛紛避開,也并不驚訝,甚至停下來觀看的都沒幾個。
顯然是對這情形,習以為常了。
而那聚五氣的走陰人在被甩了一巴掌之后,也就沒說話了。
沒反抗的他,很快就被拖上了馬車,緊接著被帶離了此地。
“他們搶人,竟然如此光明正大了。”
小算道長輕聲呢喃著,“也還好是咱倆來了,要是道長過來,指不定也得被搶走。”
此刻他倆都是動用手段遮斂了自身走陰人的氣息,所以看著都跟個普通人差不多。
但是無笑道長可沒這手段。
“畢竟這可是他們的地盤。”
柳白說著也從這里離開,換了條街道,所見到的情形都是一般無二。
對于這鬼神教來說,尋常百姓的作用可能就是給他們提供香火供奉。
而走陰人……有實力的就成為自己人,沒實力的,那不好意思了。
你唯一的作用就是成為血食供奉。
“這神教,還真是毒瘤啊。”
這話小算道長是不敢說的,他不知什么時候偷摸著將這話寫在了紙上。
柳白看了眼,也沒說話,只是稍稍點頭。
他準備尋個合適的地兒,將媒姑給的那個標記留下,然后坐等著李化梅上鉤。
但是這地兒可不好找……首先是不知道李化梅在哪。
萬一留的偏了,等個幾年他都見不著。
正想著,忽地聽著耳邊響起一道聲音,“寫在紙上也不安全,萬一被鬼神教眾發現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誰!”
小算道長回頭望去。
柳白則是陰神感知到了一絲異樣,轉頭看向了右邊。
只見那民房外邊正倚靠著一個邋遢的中年男子,外表看著就是個掛桿兒,身材雖是高大,白袍傳承黑袍不說,散亂的頭發也都泥垢成捆,赤裸著的雙腳也都被穿上了一層泥巴盔甲。
柳白看去時他還沒抬頭,卻見后邊的民房里邊出來個嬸子,洗著圍裙指著他罵道:
“大男人有手有腳的,也不出去干活掙錢,整天在這討飯吃,真是丟了你家祖宗老臉了。”
彩云城離著血食城已經是極遠了,口音太重,柳白都聽不清她說的是什么,只能大致猜著是這意思。
小算道長也回過頭來,知曉了剛說話的就是這邋遢男子。
對方扶著墻起來,也沒去看那嬸子,更沒抬頭看柳白兩人,他就這么低著頭離開。
但是柳白兩人耳邊卻是又響起了他的聲音。
“這里不方便說話,換個地方說。”
他走了,拖著這疲憊的身軀走入了人群。
小算道長沒敢跟上,而是看了眼柳白,像是在征求著他的意見。
許是見著他倆沒有跟上,那邋遢男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在兩人耳邊響起。
“狗日的鬼神教。”
“跟上去看看。”
這話都說出來了,對方是鬼神教教眾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要是真教眾還敢說這話……那就更有意思了。
柳白也沒敢跟太近,始終保持著一個可以看到他身影不至于跟丟的距離。
如此一連從城南走到了城東。
其間柳白也見著,這彩云城里的走陰人,的確比血食城或者楓葉城這樣的地兒多。
或者準確的說,是這鬼神教的教眾比較多。
到了城東之后,柳白見著那邋遢男子進了一破廟。
“應當是原先的城隍廟。”
小算道長對這些行當比較熟悉,只是看了眼就認清了。
“嗯,跟上去。”
來都來了,都到這了自然不可能說放棄。
小算沒說話,只是比劃了個小心的手勢。
臨著他打頭,當即走入了這破廟,柳白緊隨其后進來。
破廟依舊是破廟,并無什么怪異顯現。
進來的那邋遢男子則是躺在這進門右手邊的稻草堆里,和在外邊不同的是,此刻他的眼神很亮。
像是夜幕星辰一般璀璨。
“鬼神教竊取了這城隍的權柄,他們能監視全城,所以在外邊說話還是注意些,至于小道長那手段,就更危險了。”
小算聞言朝其打了個道揖,“多謝這位大哥告知。”
“那你現在在這說話就沒關系了?”
柳白問道。
邋遢男子伸手指了指那倒塌破落的神龕,道:“這里是原先那老城隍的道場,我借用了他老人家的一絲遺留神韻,隔絕了他們的查探。”
柳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倒塌神龕后邊,好像確實是用血跡畫下了一行符箓。
小算道長看了眼,更是眼前一亮,“這位老哥是兵家的?”
他道家行當,自是認出了那符箓的符腳是兵家的手法。
“是,魏國來的,二位喊我一聲阿刀就是了。”
邋遢男子姿態很是隨意,甚至連起身都沒起。
“貧道小算,見過阿刀。”
柳白則是順口說道:“我是胡尾,見過阿刀。”
阿刀“嗯”了一聲,“二位來這,也是為了干鬼神教的?”
“是。”
柳白回答的很坦然。
阿刀聽完后更是直接就笑了,“既然是干鬼神教的,那咱就是朋友。”
他說著起身,稍稍坐直了身子,順帶拍著旁邊的位置說道:“實不相瞞,我來這彩云城,就是為了報仇,要干死這鬼神教行走釣魚叟的。”
行走……李化梅好像也是行走。
柳白思量著,小算則是關心道:“這鬼神教行走應當是鑄神龕了吧。”
阿刀聽了呵呵笑道:“小道長想問我實力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
小算道長聽了頗為尷尬。
但是阿刀卻沒放在心上,而是直接說道:
“也不瞞你們,我也是個鑄神龕的走陰人。”
“這……”
小算意外,柳白也有些意外,這鑄神龕的走陰人來這報仇也就罷了。
可看現在這情況……一個鑄神龕的走陰人竟然跟個乞兒一樣,邋里邋遢的在這街頭,不修邊幅。
但轉念一想,也確實是這樣才對。
誰能想到一個鑄神龕的走陰人,會將自己打扮成這樣,在這復仇?
“阿刀既然也是鑄神龕了,卻不動手,難不成這彩云城里邊是有神座不成?”柳白直接問道。
阿刀一聽,臉上表情也就沉重了許多,“有神座,又像是沒有。”
“怎么說?”
柳白追問道。
“應該是有一個神座,時常會過來這里,具體有沒有什么規律我還沒摸清,不穩妥所以暫且也就沒有動手。”
阿刀說著搖搖頭,沉吟道:“但也快了,等摸清情況之后我就動手。”
“你倆呢,來這殺誰?還是只要是殺鬼神信眾就行了。”
這種事小算都是不會開口的,知道要等著柳白來說。
柳白也沒含糊,“也是殺一個行走。”
“哦?”
“誰?別說也是釣魚叟還是那個江中客。”阿刀對這彩風城的鬼神教是真的很了解。
“都不是,他叫李化梅。”柳白瞇著雙眼說道。
“李化梅?他不是神使嗎,怎么成行走了。”阿刀看起來對這些事情是真的很熟悉。
“神使?不,他就是行走。”
柳白聲音篤定。
阿刀一聽,也就沒有爭辯了。
最了解一個人的,肯定是他的敵人,現在柳白既然這么說,那么就是說明,這李化梅多半真的是個行走。
阿刀微微皺眉,顯然是在回憶著。
不過片刻,他就咦了一聲,“我說他一個修第二命的怎么肩挑這么多事情,你這一說他是個行走,那就難怪了。”
“怎么說?”
柳白眼前一亮,這阿刀要是對李化梅也了解,那這事就好辦許多了。
真要這樣的話,那這運道未免也太好些了。
起先柳白還愁著來了這彩云城,該怎么找到突破口,現在正好這阿刀就送上門來了。
這事這么巧……剎那間,柳白也就想到了什么。
這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或是別的時候,興許還有些難以理解,但是自己身上……
一目五不是白殺的。
氣運臨身也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這沒有外顯的氣運,就這么玄之又玄的將作用體現出來了?
“嗯……”
這阿刀稍稍沉吟了片刻,便是開始說道:“按著這彩云城內的情形來說,彩云城雖然已經被這鬼神教徹底掌控了,但是這鬼神教的堂口卻不在這彩云城內,而是在這彩云城北邊的……娃娃山。”
柳白聽著這熟悉的地名,心中一動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釣魚叟跟江中客這倆狗東西平日里都是在這彩云城里享受著,而娃娃山那邊的大小事物,則是都落在了這李化梅身上。”
“我起先還疑惑著,這修第二命的神使里邊,這李化梅的氣息不是最強,實力也不是最高的那個,怎么這些事都能落他頭上。”
“現在聽胡尾你這么一說,那倒解釋的通了。”
阿刀說完又躺回了這稻草堆里,“你們想殺他倒是容易些,他得時常往返這娃娃山跟這彩云城之間,找著合適的機會就能殺。”
“我想殺這釣魚叟倒是難了。”
阿刀揉了揉眉心。
柳白也沒想到,竟然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摸清了這李化梅的蹤跡。
這就算是事后要確認一下這消息,也是簡單許多了。
“多謝阿刀了。”
平白從人家這得了消息,柳白也是朝他拱了拱手,以示感謝。
“沒事。”
阿刀擺擺手,示意無需多言,但很快他表情似是略有為難,說道:“這樣,咱商量一下吧。”
“你說。”
“要是你們先動了手,殺了這李化梅,那么剩下的釣魚叟他們勢必都會風聲鶴唳,我再想動手也就難了。”
“所以你們要是方便的話,咱就商量個時間,找個機會一塊動手,這樣成功的幾率也大些。”
阿刀雖然已是鑄神龕的走陰人了,但是面對柳白兩人,也是平輩相商。
“當然,我這也不會拖太久的,最遲拖到后天,我也就得動手了。”
“你們看如何?”
“行,沒問題。”
消息本就是從阿刀這得來的了,再加上柳白也需要時間確認。
不可能說急著今晚就得動手。
所以這自然是沒什么問題。
而且就像阿刀說的,真要他也動了手,攔住了釣魚叟他們,柳白這邊得手的可能性也能大些。
不然萬一沒有一擊必殺,釣魚叟等人趕到,那么再想殺死這李化梅的難度,可就成倍上升了。
“多謝了。”
阿刀說著也朝柳白兩人拱了拱手,“那就先這樣,我也需要再去摸清一下那神座的蹤跡。”
他說著左右看了看,“這地兒還算安全,你們要是方便,就晚上再來這一趟,我們晚上說。”
“行。”
柳白跟這阿刀都不是什么糾結的人,既然商量好了事宜,各自拱手也就都離開了這破落城隍廟。
阿刀順著街道,再度去了這彩云城的中間。
柳白則是得了他的指點,朝北邊走去。
只是見著他匯入人群不見之后,柳白便是扭頭從這東門出了城。
小算道長也沒問,老老實實選擇了跟上。
順暢的從東門出來后,小算道長輕聲喊了句“公子”。
“你算算這阿刀說的,是不是真的。”
就算他說的再真,可該有的確認,還是必不可少的,總不能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好。”
小算道長也沒說算這是難還是簡單,總之只要柳白說了算,他就算。
以他第二命算一個神龕,也不算難,所以他甚至都沒動用他那羅盤。
只是拿出了三枚金精銅錢。
先是左手拿著,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做劍指狀,臨空寫下了一個個字跡。
旋即左手一拋。
三枚銅錢拋起又落下。
“算出來了。”
今天沒有啥了,然后聽著我爺講了很多“前輩們”的事情不出意外都會被我用在新書里邊所以到時候可能會比較真實新書也還遠著,但可以確認的是也是這個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