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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奇寶圖紙到手,又殺胡尾

  時至深夜,漫天繁星。

  黃粱福地外,小黃粱鎮內。

  無笑道長跟小算道長正坐在一處客棧屋頂喝著茶,打量著眼前高聳的群山。

  在這小黃粱鎮內,多是這樣平頂的建筑。

  倒不是為了防雨什么的,就是為了這在外邊等人的走陰人們,能時刻看到這黃粱福地內的情形。

  這若是黃粱福地內有人拿到了奇寶圖紙,福地上空便會浮現出類似的光芒。

  一眼便能讓人看出。

  “也不知公子何時才能出來。”無笑嗑著瓜子感嘆道。

  此刻沒了外人,言語自然隨意,沒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而兩人白日里在這鎮子里邊走了幾圈,聽了諸多走陰人講古,也是知道這黃粱福地……到底有多恐怖。

  據說早年間,有那天下九大家的人都來闖過這黃粱福地。

  他們自不是為了奇寶圖紙,只是為了見見這黃粱福地,可結果呢……他們派進去的自家弟子,死的死,沒的沒。

  最后活著出來的只有一家弟子。

  事后那些九大家的走陰人自然大怒,欲要掀翻這黃粱福地,可不管他們手段有多少,但凡打入這福地內的攻擊,盡皆消失不見。

  連波瀾都沒有掀起絲毫。

  也就是自那之后,這九大家才再沒打過這福地的主意。

  至于別的走陰人,不管實力不管背景,進去之后大多是個死。

  有時候活著出來的,甚至是一些剛剛點三火的走陰人。

  所以無笑跟小算聽完后的想法就是,圖紙什么的都無所謂了,只求公子能平安出來,他要能平安出來,比什么都好。

  “別急,總共七天時間,可這第一晚都還沒過去呢。”

  小算道長嘴上說著不急,但卻已經好幾次取出他的天機盤了。

  “也是。”無笑道長看著小算又取出了天機盤,“怎么都得等到第五六天之后再說吧。”

  小算嘆了口氣,又收起了自己的奇寶,“道長說的在理……嗯?”

  他原本就面對著這黃粱福地而坐,所以此刻自然是第一時間發覺了福地上空的異樣。

  他一動,無笑道長自然也就注意到了,連忙回頭看去。

  只見這山嶺圍著的黃粱福地上空,在那云霧深處似是有著青光氤氳。

  這說明什么?

  奇寶圖紙出世了!

  “定是公子,走!”

  小算道長咬牙道。

  眼見著他就要升空而走,無笑到底是個鑄神龕的走陰人,行動更快,反應也更快。

  一步踏出之際,順帶著撈起了小算,兩人就已然落到了這一處山頭之上,看著前邊迷霧之中氤氳著的那一道青光。

  天上的青光反倒是這地面山谷迷霧中的青光,倒映上去的。

  小算兩人在這落下后,緊接著又是好幾道走陰人的身影落到遠處。

  其中自有那小黃粱福地的坐鎮者,那個巫神教的元神走陰人。

  更遠處也有幾個從山巒里邊過來的,也都是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小算跟無笑自是能一眼看出。

  這些個都是在這等著收奇寶圖紙的元神走陰人。

  畢竟在外邊,這奇寶圖紙可難尋,尋常時候每一張圖紙出世都要伴隨著腥風血雨。

  若是像鬼市那樣的地方,每一張圖紙又都是難以企及的高價。

  反倒是在這黃粱福地,指不定能“免費”撈到一張奇寶圖紙。

  “青色的……這得幾十年沒出現過了吧。”

  無笑道長喃喃道:“這鐵定是公子。”

  “這是自然。”

  “進去不到一天就收獲一張圖紙,除了公子,還有誰能有這般本事?”

  小算道長同樣有著這自信,他又轉頭看向四周那些同為修第二命的走陰人,縱使隔著許遠,他都能看出他們眼中的興奮。

  青色的奇寶圖紙,這要將這奇寶打造出來……

  說一句元神無敵也不為過吧。

  “按這黃粱福地的劃分法來看的話,你這天機盤應當也是青色的圖紙吧?”

  無笑詢問道。

  “八九不離十。”小算本想說自己這天機盤的品秩應該還能高些。

  可轉念一想,那豈不是在說自己的奇寶比公子的厲害?

  這是萬萬不能的。

  “公子要是現在出來的話還好,要是這會不出來……這黃粱福地怕是要熱鬧一下了。”

  無笑道長說完附身看了眼這黃粱福地的出口,“但是以公子的性子,應該不會這么快出來的。”

  “但是我們至少不用再擔心公子的安危了。”小算道長也是長松了口氣。

  這在福地里邊拿到了一張圖紙,不管白的青的,那就都能安全走出來了。

  “接下來就得看我們的了。”

  無笑松了松筋骨,看向遠邊的那些走陰人。

  “無妨,讓貧道算算,看哪些不長眼的想著搖人就是了。”

  小算說著又取出了天機盤,這算公子不好算,但是算算眼前這些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那自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速速算來。”

  “老子當時都說了這外來人就是靠不住!”

  “你倒好,一口一個他人不錯,現在好了,出了這么一檔子事,你八叔現在沒了,這可如何是好?!”

  “伱個狗娘養的!”

  趙久指著眼前的趙燕年大聲怒罵。

  趙燕年是敢怒不敢言……當時是誰說這柳賢侄不錯的?

  是誰早早的就說要好好培養柳白,這人機敏懂事……趙燕年知道,但什么不敢說。

  說了只會讓自己承受更大的痛苦。

  至于這現在,小罵則受,大棒則走,不然還能如何。

  好一番痛罵過后,趙久終于將內心的煩悶宣泄了不少,重新坐了回去,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旋即又是一巴掌重重拍打在這桌面上。

  “信了這柳白,是老子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趙燕年見著趙久的怒氣下去了些,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說點什么,就顯得自己太沒用了,一番思量下來,他胡亂說道:“爹,你說這中間會不會有什么隱情?”

  “隱情?”

  “那幾個弟兄不是都看清了,趙八奪了六子的命火后,又被柳白殺了,柳白要是不殺趙八,命火怎么會跑到他身上去?”

  “爹,你想想啊。”趙燕年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么,說道:“如果真要是這樣,你覺得我們還能知道這消息嗎?”

  這話一出,趙久終于冷靜了些,他死死地捏著手里的茶盞。

  “你的意思是,柳白可以殺了那幾個幫閑。”

  “難道不是嗎?”

  趙燕年愈發得心應手,順著說了下去,“柳白在咱家待了也有這么久了,他是什么性子,爹你多少也了解些。”

  “讓他管著這么大的一筆賬,都沒出過一絲一毫的差錯,足以說明他的性子的謹慎。”

  “如果真要是他密謀準備的這事,他完全可以將那些幫閑都殺了,而不至于留著他們回來報信。”

  “你的意思是?”

  冷靜下來的趙久轉念一想,覺得趙燕年說的也有些道理。

  而且這柳白還是個孤兒,一直都在這黃粱鎮中吃百家飯長大,他現在好不容易傍上了自己,沒理由做出這叛變之事。

  至于馬老三安排的內奸,那更是不可能了。

  一來馬老三沒這本事,二來真要是內奸,那就應該和六子一塊聯手殺死趙八才對。

  “這其中或許真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趙燕年緩緩說道。

  “你想的倒還多了些……”趙久難得高看了這趙燕年一眼。

  可這實際上嘛,趙燕年只想呵呵,起先他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么,說到后來……連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只覺得自己說的在理。

  “那現在怎么辦?”趙燕年擔憂的問道。

  殺了六子,這可是大事啊,萬一馬老三撕破臉……直接殺上門來,那可如何是好?

  “怎么辦?之前趙八沒有暴露不也一樣的過。”趙久沉吟道:“只要土地爺還在,我們就不用擔心。”

  “你差人去殺三牲,是時候得去供奉一下土地爺了。”

  “小三牲還是大三牲?”趙燕年小聲問道。

  “出了這么一檔子事,自然得是大的。”

  這上門求人辦事,禮不給足,誰還給幫忙辦事的?

  趙燕年稍稍愣了愣,也是點頭答應了下來,這大三牲可是要殺耕牛的。

  “那柳白那邊呢?”

  “先托人看能不能找到吧,找不到就再說,我估計他應該會回來的。”趙久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還有那個黃生,讓那個他滾蛋吧,什么玩意。”

  “好。”

  趙燕年對此也不意外,畢竟柳白本就是黃生喊來的。

  現在柳白出了事,黃生怎么都得連坐。

  “師父,你是說六子師兄死了?”胡尾表情悲戚,眼神中卻閃爍著難以壓抑的興奮。

  他正想著自己點火走陰后,怎么把六子這個礙事的東西趕出去。

  但沒想到,自己這剛點火走陰成功。

  就聽到了六子身死的消息。

  這是什么,這他娘的不是雙喜臨門嗎?!

  “你也別急著高興,他要沒死的話,還能給你當個先鋒,可現在他死了,這些事就得你替你們胡家頂起來了。”

  “嘿嘿,正合我意。”胡尾有種不懼生死的果敢。

  “走,先去那黃皮子嶺問問那條黃皮子,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馬老爺進山就快多了,而且還是帶著怒氣去的,這短短不過半天的時間,便是已然到了這黃皮子嶺。

  這黃粱鎮最能打的那個都來了,還停在了自己廟前。

  黃大仙自然是得露個面了。

  “你們黃粱鎮之間的爭端,可別牽扯到本神這小廟。”

  “呵呵。”一身錦繡華袍的馬老爺手里提著金鑲銀的老煙槍,“不牽扯,只是想問問六子怎么死的。”

  “趙八殺的。”

  黃大仙對答如流。

  “趙八?他點火了?”馬老爺顯然也是識得這號人的。

  “沒,老油子了,刀法進展還開了體魄,而且就算沒開體魄,以他那老江湖想殺死六子也不難。”

  “這倒是。”馬老爺也知道六子什么本事,“那趙八呢?”

  “也死了,爐子都燒穿了還牽引著別人的命火過來,想不死都難。”

  “帶我去看看他們的尸體。”

  馬老爺信了,但沒全信。

  “他們被埋在了后山那棵枯死的松木下。”黃大仙說完這話之后也就回了神廟里邊。

  問話可以,要是還給領路……你他娘的馬扒皮真當是我爹呢!

  馬老爺吐出口煙氣,呵呵一笑,也是大踏步進了后邊的村子。

  不多時,馬老爺跟六子去了又返。

  也沒再跟這黃大仙說一句話,看了尸體之后,馬老爺也知道,這黃皮子沒騙他。

  馬老爺走后,這后山的山谷之中,一股黃煙飄過,這只獨眼黃大仙的身形再度顯現。

  “行了,馬扒皮已經走了。”

  這話說完,一顆被掏空的木腔里邊才鉆出一個少年的身影。

  與此同時他的手里還捏著一團好似女人頭發的腌臜物。

  “他說什么了沒?”柳白問道。

  “他沒說什么,就是來看了眼那倆人的尸體。”黃大仙來到柳白對面坐下,“反倒是胡家那少年也點了火。”

  “哦?胡尾嗎?”

  柳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好像是叫這名字吧。”黃大仙看了眼柳白的神色,“你和他有仇?”

  柳白嘿嘿笑道:“沒仇,他可是我的手足兄弟,至愛親朋,我和他能有什么仇?”

  “呵呵。”

  黃大仙自不會相信柳白的鬼話,“行了,我也只是看你比較有意思,黃粱鎮難得有一個像你這么有意思的人了。”

  “就前幾天晚上那事,我看你在本神廟里燒香,都不手抖,就知道你是個成大器的。”

  “若是馬老三要殺你,你可以來我這黃皮子嶺避避。”

  聽到這最后一句話,柳白才朝這黃皮子一拱手,“多謝大仙好意。”

  “嗯。”

  黃大仙老神在在的頷首,旋即再度化作一道黃煙從柳白面前消失了。

  若是在外邊,黃大仙遇著馬老爺興許需要繞道走。

  但是在這黃皮子嶺,在它自個的道場里邊,它還真不怵這馬老三。

  這點講究,柳白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黃皮子竟然會朝他伸出援助之手。

  畢竟柳白手里的這邪祟,就是黃大仙出手幫忙抓的。

  不然他想蘊養靈性,也沒那么容易。

  黃大仙回去了,柳白也就回了那藏身的樹洞,默默等著靈性蘊養上去。

  就算要殺胡尾也是為時尚早,怎么都得等自己不會燒穿爐子再說。

  沉寂下來之后,柳白閉目心神沉入腦海。

  里邊一張青色書頁正在熠熠發光。

  這是他點火成功,就發現憑空出現在他腦海的,估摸著就是這點火成功,拿到的奇寶圖紙了。

  還是青色的……柳白也有感覺,只要他觸碰這青色圖紙,他就能從這夢中蘇醒,從而離開這黃粱福地。

  想走,隨時都可以了。

  但是柳白卻不急,青色的奇寶圖紙以前也是出現過,現在他也有了。

  即是說明這肯定不會是歲至口中的最強奇寶圖紙。

  最強的那張圖紙,多半會是血色的……柳白猜測,而要想拿到這圖紙。

  至少也得成為這黃粱鎮的第一高手吧?

  懷揣著這想法,柳白在這山林子里邊鉆了小十天,他感覺著體內那股火熱滾燙的感覺徹底消散,轉而恢復平常后,這才離開。

  面板是看不出來的,面板能看出來的是多了“0.1”個屬性點。

  即是說明外界終于過去了一天。

  一天時間,拿到了一張奇寶圖紙,還是青色的。

  這收獲怎么都算可以了。

  柳白離開這黃皮子嶺的時候,本身就已經是晌午了,所以等著他回到這黃粱鎮時,又已經是到了傍晚……

  天色剛剛黯淡下來,那些個田里忙活的百姓也都扛著鋤頭回了家。

  梁大竹也是其中的一個。

  相比較于去年的身高體胖,現如今只是過去了一個冬天,他就已經變得瘦削許多了。

  甚至走起路來,都有些佝僂。

  無他,這要照顧家里那個病懨懨的婆娘暫且不說,他當時一怒之下還打傷了那個狗東西。

  他干不來重活,于是鎮長趙久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便是讓梁大竹也挑起了他家的活。

  一個人干兩份活,還時常吃不飽。

  這想不瘦削都難了。

  現如今,梁大竹也是田地里邊走的最晚的那個,等著他回到自家門口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徹底昏暗,沿途所過的那些人家里邊,也都已經升起了炊煙。

  可自家呢?

  死寂一片,廚房里邊也都沒有半點光亮,他一看就知道是自家那娃又偷懶了,心中怒火“騰”地一下就起來了。

  “你這狗娃子,一天天就不怕把你爹累死是吧!在家生個火都不干!”

  他放下鋤頭,一腳踹開了屋門。

  里邊,他的那個“狗娃子”整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時常坐著那位置上,正坐著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他同樣坐在那喝著茶。

  看著進來的這梁大竹,少年放下了茶杯,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撐在了大腿上。

  少年微笑道:“放火燒我家這事,你不應該給個交代嗎?”

  這沒實力的時候,燒了也就燒了,甚至你要殺我的時候,我都還得背井離鄉的逃命。

  但現在我點火了,你還是個普通人。

  那不好意思……你該給我個交代了。

  于是,是夜。

  梁大竹家火燒全屋,沒有半分地方能夠幸免,許多問詢趕來的街里街坊,看著這洶涌的火勢,也都無從下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整間屋子都被燒成了廢墟。

  趙久處理完了事情,回到家中,只是說了一句話。

  “是他回來了。”

  柳白的確是回來了,此刻的他正守在這胡家坳北邊的山道上。

  要想前往馬家莊子,這是最快的一條路,也是胡尾當時常走的路,更是柳白為他準備的……黃泉路!

  他燒了梁大竹一家后,就匆忙來到了這里等候。

  好在如今也是徹底入了春,天色也都算暖和了,他穿著原先那件冬衣,也不算冷。

  至于邪祟……離著黃粱鎮如此之近,有的只是游魂。

  柳白現在肩扛兩盞命火,加之他自己在點三火的時候本身就琢磨出來了這么多的術。

  就算此時這命火有限,但一兩頭游魂過來,也都不過是前來送陰珠的。

  只是在這苦等了一天一夜,也沒見著胡尾從這路過。

  直到這第三天的下午,他才見著一名百姓匆匆忙忙的從胡家坳里邊出來,神情驚慌。

  柳白就知道,機會來了!

  多半是這胡家坳里邊有人遭了祟,要去請胡尾回來除祟了。

  這自家有人點了火,他們自不會再去請馬老三那個馬扒皮。

  見此情形,蹲在這樹梢之上的柳白就打起了精神,一邊平復著內心的激動,順帶蘊養著體內的命火。

  機會只有這一次。

  若是成功,那萬事好說,若是不成……自己就算是暴露在馬扒皮眼里了。

  到時候再想動手,可就得先殺馬老三了。

  也不知過去多久,始終在閉目養神的柳白忽然間就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忽地睜眼,一把握住了旁邊放著的短弓,順帶抽出一支長箭搭上,低頭看向了下山的小路。

  他微微側身,箭矢對著來路的方向。

  弓弦只是剛剛拉開,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從山后繞了過來。

  果真是胡尾那狗東西!

  柳白正欲松手放箭,可隨即在那山后又是走出了一道高大的人影,他手提著一老煙槍。

  該死的,馬老三竟然也跟了過來!

  柳白連忙將這箭矢收回,馬老三經驗豐富,對殺意這東西極為敏感,自己拿箭矢對著他,縱使他沒看見也能通過這第六感感覺到。

  現在,不是個殺胡尾的好機會。

  真要這個時候動了手,那么柳白被殺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了。

  “你們這胡家坳的路也該修修了,這么小,馬車都跑不了。”

  “這以后還怎么當鎮長?”馬老三罵罵咧咧的說道。

  胡尾應和著,余下那個百姓則是連聲稱是。

  柳白則是全程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被這馬老三發現,直至這么目送著他們三人進了胡家坳。

  柳白懸著的心這才落下。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也就兩條路了,要么是繼續找機會,殺!

  要么就是先走,等著日后再尋找機會。

  “可這都在我夢里了,我也都點了火,還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是被馬老爺殺了,離開這黃粱福地便是!”

  點火后的柳白只覺自己的心氣又回來了,稍加思量考慮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干他娘的!”

  柳白手腳并用的從這樹梢上邊下來,先是將那柄短弓藏在草堆里邊,隨即才踏著夜色走入了這胡家坳。

  四處幽靜,可只是剛一踏入,就有一干瘦的癩皮黑狗發現了柳白的蹤跡。

  “汪——”

  “汪汪汪——”

  你他媽……柳白一步上前,順手拔出了腰間的那柄鋒利短刀。

  可還沒等這黑狗咬將上來,他的短刀就已經抹過了這黑狗的脖子。

  只是“嗚咽”了一聲,這黑狗就躺在地上打著擺子了。

  柳白又貼心的將它拉到一旁的墻根處,以防這血液流的到處都是,也好讓它睡個安穩覺。

  確定沒有別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后,柳白才沿著別人的屋檐,緩緩朝著胡家坳的中間走去。

  胡家坳,柳白來過好幾次了,也都不陌生。

  還知道這胡家祠堂就在這胡家坳的正中間,但凡有人遭了祟,都會被抬到這里來,借由祖宗祠堂之力幫忙鎮壓,好多拖延些時間。

  等他偷偷摸摸來到這胡家祠堂附近的時候,果真是見著門口圍了好些人。

  里三圈外三圈。

  胡尾跟馬老三肯定都是已經進了祠堂里邊了。

  柳白順手將旁邊這戶人家門口掛著晾曬的一個狗皮帽戴到了頭上。

  “嘶”

  娘的竟然是濕的。

  可此刻為了隱藏身份,柳白也顧不得這么多了,他帶著這帽子來到人群外邊,也不敢湊太近,只能依稀聽見里邊傳來馬老三的只言片語。

  “區區游魂而已……你自己去……別丟我臉……”

  之類的話語,緊接著柳白就見著前邊人群被迫擠開,讓出條路。

  柳白也是急忙避到另一邊,旋即就見著手提一把系著紅色劍穗桃木劍的胡尾走了出來,微仰著頭,趾高氣昂。

  他左右看了眼,然后伸手朝著人群當中一指,“文子,還不跟我走。”

  “好嘞,胡尾哥。”

  人群當中又是蹦跳著走出一個少年,柳白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就是當初在鎮子北邊,他和胡尾交手的時候,站在旁邊的那個人。

  這次倒是正好!

  他倆旋即便是去了這胡家坳的西邊,其余百姓自是不敢去,又是等了片刻,這些看熱鬧的百姓也就各自散場,各回各家了。

  等著除祟,不知道得等到多晚。

  除了那出事人的家人,其余的都不會在這等。

  柳白也就趁著這機會,先是去這胡家坳的北邊取回了他的短弓,然后才去往這胡家坳的西邊。

  天色本就已經昏暗,柳白穿著厚實,還帶著狗皮帽,自是沒人認出他不是胡家坳的人。

  等著從西邊離開這地兒之后,他一把摘下狗皮帽丟進了草叢。

  娘的,還滴水,戴在頭上涼呼呼的。

  前頭是成片的梯田,天色略顯昏暗,加上本就是初三初四的天,更是不見皎月。

  很是昏暗,柳白從這唯一的橋上路過,來到這梯田的田埂上。

  這上下看看,最終還是再一田尾的石頭旁邊見到了那蹲著的倆人。

  他倆都面朝著北邊,自是看不見南邊摸過來的柳白。

  穩妥起見,柳白還是手腳并用的摸地走路,以防被突如其來的回頭發現。

  柳白也不敢走太快,走走停停,最終離著還有倆塊地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緩緩摘下了身后背著的短弓,耳邊則是晚風送來的胡尾兩人說話的聲音。

  “胡尾哥,你別抓我啊,我也害怕。”

  “娘的,我第一次出來拿祟,你以為我不害怕!”

  “你害怕你點火啊,你抓著我干嘛,疼死我了。”

  “你他娘的不知道命火本來就不多,我現在點了火,一會遇到祟了怎么辦。”

  倆慫貨!

  柳白心中冷笑著,原本還只是蹲在地面的他,搭弓起箭,緩緩抬起了箭矢。

  天色雖是昏暗,但他也能模糊間看見前頭的那倆竊竊私語的少年。

  田間地頭,倆人深夜蹲在這,就跟兩個小鬼似得。

  又要殺人了,但柳白心情早已平靜。

  他對準了胡尾的后腦勺,捻著箭尾的右手食指跟大拇指一松。

  “錚——”

  弓弦震顫間。

  胡尾竟是聽出來了什么,連忙把頭一低,箭矢穩穩當當的刺入了另一名少年的面門,箭頭從其腦后穿出。

  只這一下,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誰!”

  胡尾則是順勢讓旁邊一滾,藏身在了石頭后邊,絲毫不敢露頭。

  “可惜了。”

  柳白輕聲說著,又是取出了第二根箭矢。

  對面中箭的那名少年已然倒地,胡尾根據箭尾的方向,偷瞄著終是發現了柳白的身影。

  他也果決,原地撿起一顆石頭就甩了過來。

  到底也是個點火的走陰人了,甩出的石頭力氣極大,破空之聲炸響。

  柳白只得用手上的短弓去擋。

  “咔嚓”一聲,短弓的弓胎應聲斷裂,但是好在也是將那顆石頭擋下了。

  沒了弓箭威脅,胡尾也是松了口氣,他也是借著這若有若無的月色,看清了柳白的面容。

  “是你這狗雜種!”

  胡尾看清之后氣的面目猙獰。

  “怎么,看見你爺爺我很驚訝嗎?”

  柳白講這廢了的短弓丟在一旁,反手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呵,找死!”

  本就只是個點三火的,加之柳白還用那《覆灶》之術遮掩了命火。

  胡尾自是不知道柳白也點了火。

  他仗著自身點火走陰的實力,一腳踩在石頭上,一躍而起的撲將過來。

  臨著在空中還點了命火,一盞無形的火焰在他的左肩上邊搖曳著,他張嘴便是欲要吐出這命火之箭。

  最簡單,但也最實用的招式。

  柳白原地不動,只是看著胡尾的身影,提氣的同時,也是點燃了他的命火。

  胡尾雖是沒空說話,但眼神當中的錯愕也足以說明他的震驚了。

  他只點了一盞命火,而眼前的柳白卻是點燃了兩盞命火!

  其火勢之大,就算是比起他來,也不遑多讓了。

  匆忙之際,胡尾也只得吐出了命火之箭,柳白同樣如此。

  兩之火箭在這空中對撞,炸開。

  胡尾的火箭當即升天,柳白的火箭卻還有一半余韻,直直地打在了胡尾的額頭。

  只這一下,他的額頭就好似被開了天窗一般,連頭蓋骨都被掀去了一小塊。

  胡尾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仰頭看著俯視著他的柳白。

  “你……你怎么……”

  不等他把話說完,柳白手里的短刀就已經抹過了他的脖子。

  柳白臉上還帶著笑。

  “我怎么了?是不是很帥?”

  鮮血從胡尾脖子上汩汩冒出,他張了張嘴,卻是再沒說出話來。

  生死大仇得報,柳白只感覺自己爽的好似靈魂都要升天了!

  他一把抓起旁邊的那把老物件。

  可就在這時,河對面的胡家坳里邊忽然響起一聲怒喝,“好膽,哪來的狗賊!”

  馬老三來了!

  柳白心中一凜,左右張望了眼,二話不說便是朝著身后的老樹林子里邊跑去。

  邊跑還一邊捏著嗓子大笑道:

  “殺胡尾者,馬家——馬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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