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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柳神上門

  秦國,甘州,柳家。

  不同于朝州白家那樣的,祖地祠堂都修在高高的白家山上。

  這甘州柳家的隱世之地,乃是修在一座名為“南山山脈”的腳下。

  因而這柳家雖說處于秦國腹地,人間內陸,但氣候卻并不顯得那般惡劣。

  哪怕此刻已是隆冬,卻也只有白頭山。

  南山山腳下的柳家鎮里邊,少有積雪蓋屋頭。

  柳宗在帶著柳汝芝窮盡手段回到這柳家鎮子之后,就跌跌撞撞的去了鎮子最里邊的那個院落。

  在那里邊,他見到了一個手捧書冊在院子中踱步的青衫老者。

  老者身形并不高大,斑白的頭發和凹陷的面容使之看起來有些清癯。

  他就這么來回走著,看著手里的書,也聽完了柳宗的言語。

  直至最后,跪在地面的柳宗才驚慌失措的問道:“老祖,這可如何是好啊!!!”

  柳家老祖柳文之左手持書放在胸前,微微笑道:“柳青衣本就是我們柳家人,柳白也是我們柳家人,這本就是好事,哪來的如何是好。”

  “老祖,你……這……你莫非真以為那柳青……柳無敵還認我們柳家?”

  柳宗咽著口水,畏懼道:“當時若不是張監正先將我送了出來,我……我可能都已經死在那了。”

  看著猶在害怕的柳宗,柳文之再度笑道:“你以為柳青衣想殺你,你還走得掉?”

  聽到這話,原本就已是萬分擔憂的柳宗反倒安下心來。

  因為他覺得自家老祖說的在理,柳青衣要真想殺自己,別說一個張蒼,就算是十個張蒼,也許都保不住。

  “那依老祖的意思是?”

  柳宗試探性的問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柳文之收起書冊,在這院中緩緩踱步,他依舊是那副恬淡的模樣。

  “當年你執意要將柳汝芝喊為柳青衣第二,我勸過你,你聽了么?”

  “這……”

  柳宗臉上表情愈發難堪,最后更是忍不住的問道:“老祖,你……你覺得柳青衣老祖,她,她老人家念舊情嗎?”

  柳文之轉頭看著柳宗那副苦澀又畏懼的模樣,眼中似有回憶,最后輕輕頷首,“她啊,最念舊情了。”

  是啊,她要是不念舊情,自己能活到今天?

  當年柳家里邊那些比自己天賦好的都死了,最后只是落得自己成了天驕,成了家主,最后更是成了老祖,為何?

  或許就是因為當年那月色下,只有自己會喊她“青衣姐姐”吧。

  聽到自家老祖肯定的答復,柳宗也是長舒了口氣,他擦去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哂笑道:

  “老祖,青衣老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啊,我看她……她殺完白家老祖后,竟是半點傷勢都沒有。”

  “你想知道啊?”

  柳文之笑看著他,問道。

  柳宗似有猶豫,最后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你去和她打一架,不就知道她多強了?”柳文之很是誠懇的說道。

  柳宗表情僵在了臉上,呵呵笑了好幾聲,最后才說道:“老祖開……開玩笑了。”

  說完他也是意識到了,老祖并不想和自己多說,他也就請辭離開了。

  柳文之就這么站在原地,目送著他掩門離開。

  直至此時,他這院中屋內才走出了另外一人,這人是名中年女子,穿青衣,面容頗為秀氣。

  柳家祠堂的族老,柳荷。

  柳荷從屋內出來后,便是對著柳文之深深一揖。

  這位柳家老祖背負著雙手,也沒回頭看她,只是淡淡的說道:“回去準備一下。”

  “這柳家的擔子,怕是得你挑起來了。”

  “大祖婆婆,事情就是這樣。”

  鄧黑天跪在祖宗祠堂門口,看著里邊的老祖,面露苦澀,有口難言。

  而此時,這祖地里邊,上至身穿紫袍的大祖婆婆,下至身穿藍袍的五祖奶奶,盡皆陷入了沉默。

  還是長久的沉默。

  甚至連她們都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被喊了這么久的麒麟兒,竟然不是自己人,竟然是別家的孩子,尤其是當時在白家祖地,自己幾人還都見了,還都一個勁的夸獎。

  可現在的結果……卻是如此。

  這樣一來,這個少年要是沒什么出身也就罷了,或打或殺那都得按著自己的意思來。

  可偏偏這個少年的出身很高,高到自己都只能仰望。

  甚至還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對方打上門來。

  “可那柳青衣怎么會知曉我們鄧家的無源火!”稍微年輕些的五祖奶奶攤著手,稍有些激動的問道。

  “你忘了……那個男人了?”

  大祖婆婆轉頭看向她,臉色陰沉的說道。

  沒點明,但是五祖奶奶卻忽地想起來了那段往事……一段對他們鄧家來說,是既丟臉,又丟份的往事。

  所以柳青衣會他們鄧家的無源火,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那現在可如何是好?”

  綠袍的三祖奶奶問道。

  大祖婆婆拄著拐杖起身,當即沉聲道:“小黑子,你派人去將鄧嬰找回來,告訴他事情原委,日后他依舊是我鄧家的當代天驕。”

  “畢竟……族內氣運不能散!”

  “速去!”

  跪在門口的鄧黑天磕了個響頭,連忙應聲道:“是。”

  隨即起身離去,等著他走后,大祖婆婆才看向其余幾名老嫗,緩緩說道:“聽小黑子剛才的話來看,這柳白……應當是念及情分的。”

  “至少……至少比那位念情分。”

  “他一路走來,都是燒的我們的的無源火,按照他的性子,就算那位回想舊事要對我們動手,柳白應當也會阻攔一二的,再者說,那位真要報仇的話,也不用等到現在了,不必太過擔心。”

  大祖婆婆話雖如此說,可這事情落到她們幾個頭上,還是有些心里沉重。

  當然,沉重的原由還是來自于那白家老祖……白緋!

  畢竟是她用自己的生命告知了世人,何為柳青衣的實力!

  要不是她,誰都不知道,柳青衣殺死一名證道級別的走陰人,會如此簡單,如此的輕而易舉。

  殺證道尚且如此,那要是殺起她們幾個,豈不是更加是易如反掌?

  涉及性命的東西,由不得她們不害怕。

  一旁始終沒能說話的黃袍老嫗,暗自看了眼那口金棺。

  黃粱鎮,柳家。

  到家后的柳白已是換洗干凈,又是搬出一張躺椅,躺在院子里邊曬太陽了。

  不同于在外邊,縱使是有無笑道長在,柳白也得每時每刻小心警惕。

  可現在在家就不一樣了。

  柳白享受著極致的放松與自在。

  畢竟只要在娘身邊,那樣就算是天塌下來了都壓不著自己。

  在家可以不用想任何事,不用惦記著走陰除祟,不用想著修行術法,能完全的放空自己。

  躺在院中,滿園的桃樹都已經落葉,只剩下孤愣愣的桃樹枝,灰黑,偶有麻雀落在上邊啄食。

  秋風吹過,枝杈微微晃悠。

  耳邊傳來的除卻鳥雀叫喚的聲音,還有小草上躥下跳的叫喊,以及娘親在廚房忙碌時候,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柳白越聽越覺得舒坦,呼吸也逐漸平和起來,只是還沒半盞茶的功夫,他又已經打起了鼾。

  柳娘子跟小草適時出現在他身邊。

  當娘的手里甚至還拿著一條小毯子。

  小草也不知道到底得是什么樣的天氣,才能讓已經修第二命的公子受風寒。

  可是看著自家娘娘小心翼翼給公子蓋毛毯的這動作,小草又覺得,還是不要說這話比較好。

  “娘娘,公子在外邊其實一直不想叫你嘞,你是不知道啊,他一開始剛從黑木墳頭里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遇見白家人了,但好在當時我們遇見了芝麻劍客……”

  “芝麻?”

  柳娘子聽到這名字,冷笑一聲。

  “芝麻怎么了?”小草疑惑的問道。

  “沒什么,你繼續說吧。”

  好些事情柳娘娘其實都知道,但她又喜歡聽小草說上這么一遍,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跟在柳白身邊,也走了趟人間似得。

  等柳白睡醒時,天色都已經昏暗了,他也不知是什么時辰。

  只知道剛從房間來到客廳,就聞到了那熟悉的飯菜香,他摸了摸肚子,還真餓了。

  柳娘子已經坐在旁邊,像是在等候。

  只是這天色……柳白本想說哪有大半夜吃飯的道理。

  可話還沒說出口,柳娘子就輕輕一抬手,外邊……天色大亮。

  柳白甚至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的瞇了瞇眼。

  “好了,天亮了,現在可以吃飯了。”柳娘子清冷的聲音響起。

  柳白一步到了桌前,忍不住驚呼道:“娘,你這也太厲害了吧,日夜顛倒,晝夜更迭你都能改變?那你是不是能創造一個世界了啊。”

  柳娘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只是改變了我們家的,管那么多,還吃不吃了。”

  “吃吃吃。”

  半晌,柳白吃完了滿桌的飯菜之后,娘倆也就在一旁的茶幾上喝起了茶。

  小草像是想起了什么,給柳白暗自使了好幾個顏色,可柳白都在光顧著講述著一路走來所遇見的光怪陸離的故事。

  尤其是那地底之行,更是讓他驚訝于這世間的古怪。

  并且跟柳娘子說了好幾遍,要趁早去敲打敲打其余八大家,把那石桌子搶回來。

  當然,更為主要的還是柳白想著看能不能多搞點石碑回來。

  以此洞悉這世界以及自己身上的秘密。

  柳娘子答應了這事,然后又轉頭捏住小草的脖子,像是捏住一只小貓一樣將它捏了出來。

  “怎的,不方便和我說?”

  簡短的一句話,讓小草如坐針氈,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是有件事要麻煩娘娘,但是,但是小草不敢開口,只能讓公子來了。”

  柳白自是沒忘那事,一直沒說,也只是想著尋個合適的機會再說。

  但現在小草既然都已經提出來了……柳白右手食指中指夾出一張符紙。

  緊接著一道身影就從符紙里邊飛出,落到了柳白身邊。

  “好人公子,這次怎么待了這么久哇,咦,換了個地方,這是哪里呀。”

  小咕咚說話間也即抬頭看見了柳娘子,剛想說上一聲好漂亮的姐姐。

  可是察覺到柳娘子看她時候那個冰冷的眼神,她被嚇得立馬躲到了柳白身后。

  柳白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著解釋道:“這是我跟小草在外邊遇見的一個小鬼,挺可憐的,被人打斷了雙手,所以想著娘親能不能幫她恢復一下。”

  “與我何干?”

  柳娘子冷笑道。

  對于娘親不幫這件事,柳白也早就考慮過了,正當他想著勸說一二的時候,忽見小草湊到柳娘子耳邊,小聲說道:“娘娘你再仔細看看她。”

  “嗯?”

  柳娘子眉頭一挑,抬手間原本躲在柳白身后的小咕咚就到了她面前,她低頭看去。

  只一眼,她就嗤笑一聲,隨即眼中似是還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還是可憐?

  “行了,以后就留在我們家吧。”

  說著她將小咕咚隨手丟在地上,小咕咚連忙手腳并用的爬起,然后她就驚訝的發現。

  “好人公子!我……我有手了哎!”

  “小咕咚的手長回來了!”

  小咕咚激動的撲在柳白身上,哇哇大哭。

  不同于小草的干嚎不掉淚,小咕咚撲上來是沒幾下就以及將柳白的衣服打濕了。

  對于娘親有這實力柳白不驚訝,他驚訝的是娘親和小草好像是認識小咕咚?

  尤其是小草,看這模樣還是早就認識了,但它竟然一直沒說。

  “我……”

  小草看著柳白的眼神都不敢說話,最后還是柳娘子解釋了句,“我的故人罷了,說出來你也不認識。”

  “娘親的故人?!”

  柳白驚訝的看著撲在自己身上的小咕咚。

  后者抬起頭,用自己很不熟悉的雙手擦著眼淚,含糊不清的說道:“骨仁,好……好吃嗎?”

  “死了的轉世身罷了,早就記不清了。”

  “小草,你帶它去吃點東西吧,這輩子看來是個餓死鬼了。”

  小草帶走了小咕咚,柳娘子才低頭看向柳白,問道:“你是想等你鬼體晉升了再走,還是現在就走?”

  “走?去哪?”

  柳白一臉的疑惑,總不可能現在就要自己走,要自己去西境長城吧?

  這才剛回來,自己傷勢都還沒養好呢。

  “八大家。”

  柳娘子意味深長的說道。

  柳白聽到這話也是瞬間就明白了,娘親這是要登門去砸場子了?!

  這好啊!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柳白搓著雙手激動的說道。

  這一去,不僅能將搶來那石桌子,還能問問他們有沒有石碑,石碑越多,知道的信息就能越多。

  “等等吧,等天亮了再出門。”

  柳娘子隨口說了句,也就下去了地底。

  現在天亮的只是他們家,別人家可是還沒天亮。

  柳白只當是娘親還要討個彩頭,也沒多想,他看了眼面板,吃完飯后屬性點就已經刷新了,但是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他便又上了床。

  聽著小草帶著小咕咚在廚房吃東西的聲音,分出一縷心神進入了須彌里邊。

  借此一窺那個石碑上的秘密。

  石碑上寫的拼音很多,昨天一掃而過才只看了約莫五分之一的內容,如今正好看看剩下的是什么。

  拼音,依舊是拼音,柳白看著這些熟悉的字跡都有了一絲感動。

  他看了好一陣,才從剩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拼音里邊看出第二句話來。

  “(今天問了老大,還是不能出去,那個狗東西還在外邊守著我們,這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啊,我都在這等了六十年了,我人生才幾個六十年?嗚呼哀哉。)”

  上一句的內容,是這個叫做雷杰的男子發誓自己不會再打牌了,現在又說老大,這就說明當時來到這神隕之地的“地球前輩”絕對不止一個。

  至于具體是幾個,柳白也不知,難不成是剛好九個?

  對應的九大家?

  而且他們好像還是被趕到這個地方的,外邊……應該說的是這個世界外邊有什么東西在堵他們。

  柳白下意識就在猜測,足以殺死真神的邪祟,將他們趕到這來的?

  柳白繼續往下看去,不多是又是分析出來了這句話的內容。

  “(今天出去打探消息的二姐終于回來了,她說這世界有我們的前輩來過,這世界的人說的都是漢語,他媽的感情是被趕到后花園來了?速速去把前輩請來,殺了那條惡狗!)”

  至此,石碑上的拼音終結。

  柳白還上下翻看了下這石碑,都沒再找到別的信息。

  但這段話倒是解決了柳白心中的一個困惑,那就是這個世界其實是來過兩批地球人。

  一批是最開始來傳道的?

  至少這漢語肯定是他們帶來的,其次才是傳法九大家的這批。

  第一批不知道是怎么來的,第二批是被“惡狗”趕來的。

  那他們結果呢?

  是打死惡狗之后走了,還是被惡狗殺死在了神隕之地,那些隕落的神祇……該不會就是他們吧?

  腦中有了這想法之后,柳白又想著現在就去神隕之地看看。

  而且隱隱約約,柳白心中還有個感覺,或者說想法。

  如今天上沉睡的這些神祇,或許就是和這些“地球前輩”們有關。

  前往神隕之地肯定是不現實。

  只能等等一會娘親帶著自己前往其余的八大家,看他們家里邊有沒有藏著這石碑信息。

  以此來窺探這些秘密。

  這塊石碑的秘密結束了,柳白也就來到院子里邊,身化金火散開。

  黑木的這《野火》除卻能殺敵之外,亦是能用來恢復傷勢。

  火焚萬物。

  柳白這次沒再動用鄧家的無源火,而是用著自己的本命之焱。

  一直到柳娘子從屋內走出,他才興奮的化為人形,“娘,你看我的命火,我有本命之焱!”

  如果沒有無源火的話,柳白早在幾年前,早在馬老爺第一次幫他點燃命火之際,他就已經察覺了。

  至于現在,柳娘子也只是淡淡的瞥了眼,道:“這算什么,我又不是沒殺過。”

  “呃……”

  柳白是真想問上一句……那娘你是想連我一塊殺了嗎?

  只是這話到嘴邊他也問不出來,不敢問。

  “走了。”

  柳娘子話音剛落,柳白就感覺自己周圍環境大變。

  上一秒還在自己院子里邊,下一秒就已然到了崇山峻嶺之中。

  小草蹲在娘親肩頭,小咕咚則是緊緊的趴在自己身后。

  這模樣,就像一家四口出門訪友一般,而且柳白環顧四周,也是發現了自己所在何處。

  峴山。

  云州以西的峴山。

  隨后再度見著柳娘子一步邁出,不同于剛剛那一步,先前從黃粱鎮到峴山這一步,柳白是沒有絲毫感覺的。

  但是這一步,柳白卻是感覺自己耳邊好像有著呼嘯的風,眼前則是流光的景。

  等著他反應過來時,柳娘子已經停下了。

  眼前是修在大山中的一個山莊,鎮子落座在山腳,山莊坐落在半山腰。

  柳娘子只是出現在這門口的那一刻,就有一個佝僂身子好似老農一般的男子出現在了門口。

  見面就朝著柳娘子深深一揖,張嘴露著僅剩的幾顆牙,微笑道:“見過柳神,柳公子。”

  柳娘子瞇眼看著他,“幾百年沒見,沒想到你這老骨頭還百尺竿頭了。”

  這胡家老祖胡金仙愈發低著頭,賠笑道:“在柳神面前算不得什么。”

  只這一句話,就讓原本就已經心驚的胡金仙愈發心驚。

  他自恃以為自己能比白緋強上不少,可是在柳青衣面前呢?

  依舊被一眼看穿。

  “行了,別廢話了,把你們胡家議事的那張桌子交出來,就是這個。”

  柳娘子抬手間,白家那張議事的桌子就出現在了她手中。

  胡金仙見了,一愣。

  柳娘子“嗯?”了一聲,微微皺眉。

  胡金仙就趕忙說道:“小老兒這就去取。”

  家族之物雖然重要,但再重要能有自己的命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等。”

  見著他就要離開,柳娘子又喊住了他。

  柳娘子低頭看著柳白,“把那東西拿出來。”

  柳白也沒裝傻,而是直接就取出了那塊石碑。

  “你們家里也有這東西吧?一并拿出來。”

  “這……”

  胡金仙看著柳白手里的石碑,面露不解,他能看出那石碑的材質只是尋常。

  可能被柳娘子現在這個時候來要的,能是尋常石碑嗎?

  “你家最好有。”

  柳娘子清冷的聲音響起,頓時讓胡金仙心里都打了個哆嗦。

  “柳……柳神這是從白家得來的?可……可我胡家真的沒有這個啊,祖宗流傳下來的,只有那口傳承之鼎,說無論如何都不能弄丟。”

  胡金仙苦澀的說道。

  “你是覺得我柳青衣比較好騙?還是覺得你比白緋那廢物強。”

  柳娘子依舊是那副睥睨的姿態,連看都沒有多看這胡家老祖一眼。

  后者更是直接,舉起右手,豎起三根手指便是正色道:“我胡金仙在此立誓,如我胡家真有此類似之石碑,便叫我胡金仙大道盡斷于此!”

  聲音鏗鏘有力,而隨著這聲音落下,天幕起驚雷。

  可等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并無其他異象顯現。

  這說明胡金仙所說,的確是實話。

  柳娘子也是收回冷笑的表情,“這事暫且記下,你去將這桌子取來。”

  “是是是。”

  胡金仙連忙點頭,身形也是去而復返,等著再度回來時,已是取回來了那塊一般無二的石桌。

  柳娘子收起也沒道謝,只是帶著柳白轉頭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了好一會,胡懋才鬼鬼祟祟的把大門打開,“走了?”

  胡金仙也是長松了口氣,“終于走了。”

  不管如何,雖說丟了個祖宗留下來的石桌吧,但好在胡家這一關就算是過去了。

  接下來……就看其余幾家了。

  “娘,現在去哪家?”

  柳白感覺現在的娘親就像是孫悟空一般,打上門去,不給點好東西,就不走了。

  “海州,雷家!”

  柳娘子話音剛落,周遭環境也就顯現出來。

  海州……是真的在海上,四周都是汪洋大海,柳娘子帶著柳白也沒下去,就這么懸在這海州上空。

  所等不過呼吸時間,地面就升起了一道紫色長虹,最終落在了兩人身前。

  不同于雷火五大三粗般的粗獷,眼前這男子乃是中年面容,身穿一襲華貴紫袍,頭上紫發披散,甚至連每一根發絲都是紫色,細看去還能在他的發絲末尾看到細微的電光閃爍。

  他見到柳娘子也是拱手作揖行了一禮,“雷華君見過柳神,柳公子。”

  雷家老祖,雷華君。

  柳白也沒想到這雷家老祖竟會是這般模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幾百年沒見,你的實力倒是長進不少。”

  柳娘子依舊是一眼洞悉了這雷華君的實力,“到時候你去那尊神山上坐坐?”

  雷華君扯了扯嘴角,尷尬笑道:“柳神說笑了。”

  “呵。”

  柳娘子嗤笑一聲,也沒多說,“把你們雷家的這兩樣東西拿出來。”

  柳娘子給出了石桌,柳白則是祭出了自己手里的石碑。

  雷華君掃了眼,便徑直點頭道:“好,在下這就去取來。”

  和胡金仙一樣,面對柳娘子毫無道理的索取,雷華君也是沒有半分猶豫。

  “你們雷家有這石碑?”

  柳白驚訝問道。

  雷華君看向柳白,臉上依舊帶著笑,“有,除了柳神剛說的那石桌,先祖當年一共流傳下來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傳承奇術用的青銅鼎,還有一樣就是這石碑。”

  “這石碑上邊有些晦澀難懂的文字,我們雷家至今也沒人勘譯出來。”

  聽到雷華君這話,柳白下意識的就看了眼柳娘子。

  后者則是直接跟這雷華君問道:“我先前去問了胡家,胡家說他們沒有這石碑,胡金仙那老東西還用大道發了誓。”

  雷華君聽到這話也不驚訝,依舊笑呵呵的說道:“胡兄應當也是沒撒謊的,當年我跟鐘離家的那頭老狐貍也聊過這事,他們鐘離家也只有傳承之鼎,沒有這石碑。”

  “所以你的意思是,當年你們九大家的先祖從神隕之地出來的時候,并非是所有人都拿了這石碑的?”柳娘子皺著眉頭問道。

  雷華君輕輕頷首,“應當是這樣,這東西就跟機緣一般,有些先祖有這機緣,便是擁有這石碑。”

  “有些先祖沒這機緣,因而也就沒這石碑了。”

  “或者也可能是都有,但是他們家族中的某一任老祖將這東西遺失或是損壞了。”

  雷華君給出了第二個不太可能的猜測。

  畢竟這自家先祖留下來的東西,只要不是人有問題,一般都是不會想著將其毀掉的。

  “嗯。”

  柳娘子沒再多說,雷華君也就點頭離去,再度返回時,也就奉上了這石桌跟石碑。

  石桌被柳娘子收了起來,石碑則是給了柳白。

  柳白眼神一掃而過,看了眼這石碑上的拼音。

  很好,還是這熟悉的字跡。

  應當還是這雷杰寫下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內容,柳白也沒在這細看。

  “走了。”

  柳娘子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正欲離開,柳白卻是忽地伸手拉了下自己娘親的衣裙。

  柳娘子止步,低頭看了眼柳白,便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借你家的奇術給我兒參悟一番,沒問題吧?”

  柳娘子回過身來,看著眼前的雷華君問道。

  雷華君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次終于不再是第一時間回答了。

  “你若是借,就當我柳青衣欠你這人情,當然,你也可以不借。”

  柳娘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是更希望你不借的。”

  借了的話,你的就還是你的,但你要是不借的話,你的可就是我的了。

  柳娘子就是這意思。

  也不知雷華君此刻的腦海里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見著掙扎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他才長吐了口氣。

  “柳公子只能在我雷家參悟,不可取走,如何?”

  “好。”

  柳白本就是想著借這機會參悟一番,看能不能對自己鬼體的陰雷有所啟發。

  在哪看自然都是一樣的。

  “柳神請,柳公子請。”

  雷華君微微側身,虛引而下。

  柳娘子帶著柳白一步踏出,如入無人之境,等著柳白反應過來時,兩人就已經進了這雷家的祖地。

  對柳娘子來說,這護山法陣就好似不存在一般。

  雷華君緊隨其后進來,臉色愈發難看。

  因為……柳娘子已經代替他,取出了這雷家的傳承之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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