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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北川高

  “那個,多、多謝款待…下周見。”

  當鈴木凌音從雨傘架拿出早上放入的雨傘,肩膀背著提包,站在源瀨京家的門外時——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她看著源瀨京,猶豫了一下微微鞠躬…大概是在對晚飯的事情表示感謝,畢竟一天都在源瀨京家吃飯,的確是多謝款待。

  源瀨京其實想說不用客氣,但他還未開口,一陣蕭瑟的晚風就吹過身側。

  嗚哇…

  有點冷。

  源瀨京忍不住的心想。

  只穿著白色短袖的他站在玄關,正在送鈴木凌音離開自己家。今天的補習已經結束,而源瀨京的心結也變成了死結。

  明明以為會遭受「委屈耳光」的源瀨京,預想中的一切都沒發生,反而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這么喜歡自己。

  小鹿亂撞到已經會影分身變成一百頭一起撞擊心房。

  想到這里,源瀨京回過神來——他不想去回憶那頓氣氛微妙的晚飯,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的確對鈴木凌音抱有好感,這是逐漸會增加的感情。

  也正是因此,源瀨京現在才站在門口送鈴木凌音。

  他微微出氣,這樣可以讓自己感覺不那么冷,然后才回復鈴木凌音:

  “嗯,不用客氣…下周見。”

  公寓前的走廊此時冷清無比,已入夜的天空漆黑一片;公寓下的路燈亮著橘黃,孤零零的只照到了流浪貓的身影。

  晚上七點,蕭瑟的晚風連站在樓梯過道都能感受到。

  明明才入秋不久,只是早上的一場雨,仿佛就是季節的分界線,到晚上變成清冷的夜。

  又道別了幾句后。

  “那個,有件事情可以拜托一下嗎?”鈴木凌音問。

  “……”源瀨京微微打了個冷顫,因為站在門口吹了兩分鐘的風。

  不過他沒有抱怨什么,只是詢問:“什么事?”

  源瀨京猜想應該是和感情有關的事情,比如確定關系后,應該是互相送定情信物的環節?

  但源瀨京沒什么能送的,最多輕輕的給一個道別的吻…如果她需要的話。

  “郵箱…可以交換一下嗎?”鈴木凌音有點羞澀地舉起手機,“我還沒有你的郵箱地址,不知道怎么聯系你。”

  源瀨京這才想起沒有聯系方式,的確很不正常…看來需要的不是輕輕的東西。

  他微妙地輕咳一聲,然后點頭:

  “嗯。”

  手機從身上拿出,然后和她靠近。

  沒一會兒,各自的郵箱存入。

  鈴木凌音好像做了一件重大的事情般,心安定下來,抱著手機在懷里看了一會兒。

  源瀨京也看回屏幕,他的手機聯系人不多,如今又增加了一位,這應該算是1/3的地位。

  正在編輯備注時,源瀨京的手機提示來信。

  「你好,這是第一封短信。」

  「以后請多關照。今天過的很開心,如果下周還需要的補習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會很開心。」

  「我很喜歡源瀨君。」

  「♢鈴木凌音」(這是短信自帶)

  源瀨京看著手上收到的短信,怔了怔,又看向面前頭冒蒸汽的鈴木凌音…

  她低著頭看手機,想要藏起自己的表情,但泛紅發燙的耳根無時無刻說明她的心情。

  有種婉約叫做當面的話無法言說…必須在短信里面才可以表達出來?

  不過,源瀨京不討厭第一封短信是這樣的內容。

  他想了想,然后開口:

  “站在這里等我一下。”

  鈴木凌音雖然不知道源瀨京要做什么,但點點頭:“好。”

  于是源瀨京轉身走回自己的臥室,同時路上磨蹭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因為剛剛穿著短袖在玄關吹了好久的冷風。

  “好冷。”

  來到臥室,源瀨京打開自己的衣柜,視線掃過襯衫T恤外衣,打算換一套衣服。

  最起碼可以出門不會冷的衣服。

  黑色…灰色…唔,白色好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后,穿著常服的源瀨京回到了玄關,同時手上多了一串鑰匙。

  比起穿睡服的慵懶氣質,現在的源瀨京看上去的確很像時尚雜志上的模特,那副冷淡系的外表令他總是如此出色。

  坐在玄關的地板上,源瀨京拿出自己的運動鞋,一邊換鞋一邊開口: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鈴木凌音卻有點走神,過了會兒小鹿亂撞道:

  “沒、沒有。”

  她感覺現在自己更喜歡源瀨京了。

  白色的CARTELO休閑上衣,內襯是那件不換的圓領短袖,下半身是灰色的長修褲,看上去整個人都很簡潔干凈。

  運動鞋換好后,源瀨京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氣。

  雖然天很黑,但應該不會下雨吧?

  “話說…你怎么突然換衣服了?”鈴木凌音把注意力拉回。

  源瀨京看了她一眼說:“送你回家。”

  鈴木凌音欲言又止,明明這個話題之前說過,她才準備搖搖頭,卻發現源瀨京已經把門‘框咚’的關上了。

  這下沒有拒絕的余地了…

  其實剛剛在吃飯的時候,源瀨京覺得時候不早,就跟鈴木凌音問了下回家的事情。

  畢竟晚上她不回家,家里人肯定會擔心。

  而在提出送她回家的建議后,鈴木凌音卻一直拒絕…說什么已經足夠麻煩了,再送自己回家就太費時間了。

  源瀨京只好妥協。

  然后如之前那一幕,在門口道別。

  但,那是之前。

  現在,在收到第一封短信之后,源瀨京改變了自己的主意…大晚上讓一個女孩子走路回家總歸有點擔心。

  “那這樣你來回要走一個小時了,送我很麻煩的…”鈴木凌音見改變不了,還是把自己擔憂的事情說出來:“其實不用送我…我晚上打工,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自己回家的。”

  源瀨京聽到這話有點微妙,想了想回頭說:

  “那個……你介意我開機車嗎?”

  “機-車?”

  “就是影視作品里面,那些暴走族喜歡開的摩托車?呃,或者說機車,不過放心,我開機車開的很穩…”

  源瀨京見鈴木凌音似懂非懂的樣子,最后搪塞解釋,她也「哦」了一聲。

  不過只要她不介意就好,因為開機車也是不良學生喜歡干的事情之一。

  但對源瀨京來說,這只是交通工具。

  而且晚上開機車兜風…

  其實很舒服。

  當川崎Ninja400的油門擰動時,咆哮的引擎在排氣管的回蕩下,發出轟轟的沉悶聲音。

  京都的夜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源瀨京握著車把眼神慢慢迷離,輕輕哈一口氣。

  好冷。

  衣服還是穿少了嗎…

  繁華的街頭車水馬龍,八點的夜晚展現了京都另一側的夜生活。騎著機車的源瀨京融入這股浪潮,悄無聲息的像是水滴。

  又也許是碰巧路過繁華地段的緣故,源瀨京甚至又一次看見了那家牛郎店。

  他們的招牌還是沒換,一位只穿西裝的牛郎叼著紅玫瑰,手指扒拉著胸膛的衣領勾引,看的源瀨京直呼哇瑟好像有點色情了。

  但考慮到這條街的特殊,源瀨京又覺得很正常。

  他走神的心想,期間風依舊掠過他的發絲。

  哪怕只開了50碼不到的速度,這個速度對源瀨京來說,和開寶寶車沒什么區別。

  但坐在后面的鈴木凌音已經情緒變得興奮起來。

  “好、好涼快。”

  她抱著源瀨京的腰,開心的嘀咕,齊肩的黑色長發也被風挑動,似乎能聞到淡淡的清香。

  其實剛剛開始,鈴木凌音還不會這樣,但源瀨京怕她掉下車,出于安全角度便建議她抓著什么。

  于是就變成這幅親密的模樣。

  他應該想到自己會被抓住的。

  “我還是第一次坐機車…感覺很舒服。”她又嘀咕,源瀨京能聽見她的話,“…很羅曼蒂克!”

  “羅曼蒂克?”源瀨京覺得有些耳熟,同時又不動聲色打了寒顫…

  刮起的晚風輕輕,連樹葉都在簌簌作響。

  源瀨京覺得自己應該披一件冬季外衣出門的。

  很快,思索了一會兒,他想起羅曼蒂克的意思。

  那是法國人最喜歡的事情,看北極洲的極光會情不自禁感慨的東西。

  “浪漫嗎?…”

  源瀨京只覺得臉有點涼颼颼。

  不過他沒有反駁,因為他也是第一次騎車帶人兜風,甚至還是在晚上。

  浪漫的確有點,但如果能是去海邊兜風就好了。

  但想了想源瀨京覺得自己也不是法國人,沒必要為了浪漫繞圈,畢竟不順路。

  而且海邊說不定更冷,刮來的風估計聞到咸澀的海味。

  一時間,沿著霓虹燈的街道下,氣氛稍顯安靜,只有模糊的車影和路人。

  鈴木凌音慢慢也不說話了,大概是后知后覺的臉紅。她看向四周的風景,往后退的樹、數不清的建筑,還有豁然開朗的視野下,映入的天空。

  夜晚的天空能看見亮起的點點微光,那是很遠很遠的恒星。

  “果然還是很浪漫……”鈴木凌音稍稍抓緊源瀨京。

  源瀨京感受到那份貼近的距離,忽然好像明白她的心意…也許這樣子的事情在人生的尺度上什么也不算,只是記憶中,十五歲時喜歡的人騎著機車送她回家。

  那天晚風輕輕,秋季剛到。

  也許很久過去以后,一切記憶都變得模糊起來,但這個時候的感觸會一直記住,記住這時的觸感。

  源瀨京似乎明白她說的浪漫是什么,剛剛想到一些可以稱為羅曼蒂克的感懷時——

  晚風拂過發絲,連帶著被吹散的心。

  “啊、阿嚏……”

  “……”果然還是好冷。

  “感、感冒了嗎?”鈴木凌音頓時有點擔憂。

  “不知道…可能穿的有點少了吧。”源瀨京隨口說。

  “那那那那我抱緊你一點…”

  “……”

  抱緊的感覺確實溫暖了不少,說不清是心理還是生理,也許都有。

  “喂,梨花,你在看什么?!”

  四目丁的風情街上,鳴海看著愣在原地的淺藍發女孩,疑惑地回頭喊道。

  五顏六色的招牌燈在建筑的四周貼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連帶著鳴海身旁幾個高中生也停下腳步。

  “怎么啦梨花親?”

  “是錢包掉了嗎?再不趕緊走,去晚了就沒位置啦!”

  朋友的呼喊將水羽梨花的思緒拉回,她轉過身,美麗動人的臉頰出現在眼前。

  看向面前的幾對少年少女,水羽梨花揉揉眼睛,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抱歉抱歉…剛剛好像看見了熟人。”

  “熟人?在哪?”鳴海頓時四處張望,“介紹給我認識下唄。”

  “就源瀨啦。”水羽梨花拉長語氣,嘟囔,“不過估計是剛剛眼花了,畢竟看見他騎著機車帶妹兜風過去。”

  “哈?”鳴海不可置信,“那你大概是真看錯了吧…源瀨都兩個月不見了,說不定是惹了什么事情,在躲風頭,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出現在大街上,還不和你聯系?”

  水羽梨花聽完并沒有反駁,手指繞著發梢最后嘀咕:

  “嗯,那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話說別聊天啦,趕緊走吧!去晚了真的沒位置了!”前面有男生催促。

  “伱說得對…好,讓我們let’s go!”水羽梨花打起精神說,舉起拳頭朝向天空,“快走快走!”

  鳴海搖搖頭笑了一聲,隨后回過頭看向四目丁的路面,車流不息的夜晚,哪里能看見黑色的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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