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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這哪是打我的臉,這是打咱整個上清的臉啊

  此刻,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下。

  李慕玄面色淡然,像是做了件舉手之勞的小事般走回原位。

  剛一坐下。

  耳邊便傳來高艮的聲音。

  “那人沒事吧?”

  “死不了。”

  李慕玄回道:“只是傷了皮肉,晃了上丹,半個時辰后自會醒來。”

  他原本覺得對方修行數十年,心性雖差,手段應該還行,但看樣子重心全放在符箓上,身體連一巴掌也扛不住。

  “那就好。”

  聞言,高艮頓時松了口氣,然后眼神復雜的看向李慕玄。

  “李兄弟。”

  “你此舉會不會太過沖動?”

  “對方好歹是道門老人,即便你在事上占理,但落在不知內情的人眼里,恐怕會覺得你自恃武力,欺辱前輩。”

  高艮開口。

  他對李慕玄的做法不太認同。

  覺得這樣會擴大矛盾。

  打老道事小,但總要顧慮背后的上清,顧慮下他們的態度。

  “嗯,你說的有理。”

  聽到這話,李慕玄語氣平淡道:“但此理,不順我心。”

  “可凡事若只求順心,豈不”

  “豈不成了獨夫?”

  “額”

  高艮一時有些語塞,這正是他所想表達的意思,但太過直接。

  見狀,李慕玄并不在意。

  繼續道:“我既有理,又曉得后果,也沒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何必在意旁人看法?我又不是為旁人而活。”

  “人情世故,說白了只是一種讓自己過得舒服,達成目的的手段。”

  “不是一味忍讓,做好好先生。”

  “可是.”

  高艮還想再繼續說下去。

  但被豐平打斷。

  “老高,你這擰巴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改?”

  “真覺得不妥。”

  “剛才也沒見你出手阻止啊。”

  豐平撇了撇嘴。

  他跟高艮認識有一兩年了,這家伙平日就愛琢磨道理。

  性子算不上優柔寡斷,一旦覺得自己對,說什么都要去做,反之,就會像現在這樣擰巴,嘗試跟人辯清楚道理。

  而此時。

  高艮被說得表情有些尷尬,看向李慕玄,支吾的解釋道。

  “我只是覺得有更好的法子”

  “無需多言,我明白。”

  李慕玄點了點頭。

  沒有在這話題上多聊的打算,道理這東西,光靠嘴很難說服他人。

  至于更好的辦法,無非是學無根生那樣裝孫子,先示弱,再展示手段震懾對方,保全對方臉面,一切以平事為主。

  可自己又不是無根生。

  況且,道理也講了,可對方偏要仗著年齡和修為放刁撒潑。

  那能怨誰?

  心念間。

  鄭子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還請李道友放心。”

  “這件事我會向長輩言明內情,證明是對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嗯。”

  李慕玄答應一聲。

  他對上清派的態度并不在意。

  對方愛怎么想怎么想。

  一切所想皆反應自身修為,真要因此事找茬,那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李道友。”這時,鄭子布再次開口:“我與陸瑾乃是兄弟,你又是他師兄,這么一合計,你我二人親如手足。”

  “手足之間相互切磋,是不是.”

  “伱該不會是怕了吧?”

  陸瑾出言打斷,并朝對方眨了眨眼,臉上露出幾分玩味。

  “怎么可能!”

  鄭子布瞪了眼陸瑾,然后轉頭看向李慕玄,語氣瞬間軟下來。

  “實不相瞞,我與李兄一見如故,相逢恨晚,這場切磋我求之不得,只不過兄弟之間,磕著碰著總歸不太好。”

  “李兄,咱不妨做個約定,明日的切磋,點到為止。”

  “行。”

  李慕玄點了點頭。

  他只是想領教下上清符箓,出手自然有分寸,不會傷著對方。

  見狀,鄭子布頓時松了口氣。

  他是真的后悔。

  自己不過是符箓奇才罷了,干嘛去挑戰這位年輕一輩絕頂?

  還好清德老道吃飽了撐著主動惹事,否則這大巴掌恐怕就要落在自己臉上,那場面,光是想想就脊背發涼。

  不過由此來看。

  平常狀態的李道友還是挺好說話。

  正想著。

  李慕玄的聲音突然響起。

  “鄭道友,我對符箓一道比較好奇,能否講講上清派的修行理念?”

  “當然,若覺得不便,可以不說。”

  李慕玄開口。

  他知道此問涉及到隱秘,所以也沒想著對方一定會回答自己。

  畢竟嘴上說是兄弟,實際才剛認識。

  只是他對上清的修行理念確實很好奇,通過剛才的交手,得知對方在身體上并不強悍,大概率是以神魂為主。

  就像三魔派那樣。

  “若是旁人問,我多半不會搭理,但你是陸瑾師兄,說說倒也無妨。”

  這時,鄭子布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箓。

  下一刻。

  符箓中涌現一團黑氣,顯然也是精怪一類,將四周給完全遮擋住。

  隨即,鄭子布開口道:“這在修行界也不算什么秘密,凡是與上清相交甚篤的門派,都知道其中一些內情。”

  “我上清派除符箓外,平日修行以存思、存神、固精為主。”

  “存神?”

  李慕玄眼中閃過幾分好奇之色。

  存思和固精他知道。

  前者一般是腦中存想某物,用來集中注意力,全神貫注,輔助入靜。

  后者基本道門修行者都會,固精便是節欲,哪怕是正一這種可以與人成親的,修為若想精進,也不能頻繁的動歪念,行房事,損耗精元。

  否則容易傷及根本。

  而像北派全真,還有一些門派,則是干脆必須出家受戒。

  心念間。

  鄭子布的聲音再次響起。

  “存思和固精我就不多說了,這存神乃是我上清派獨有。”

  “人體臟腑、五官、脈絡和關竅之中,皆有形形色色的神靈鎮守,統稱‘身神’,它們主管所鎮守的臟腑、關竅,合計有三萬六千之多。”

  “比如左目童子叫飛靈,乃太陽星君;右目童子名叫晨陰,乃月亮星君。”

  “存想這些身神及日月星辰等神靈的煉神方法。”

  “即叫做存神。”

  “而這存神也不是隨意存想,需要了解神靈的諱字、形長、服色、光氣、文彩、變形、居處,如三部八景二十四神,便是五臟六腑中蘊含之神。”

  說到這。

  鄭子布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箓。

  “我上清符箓多是驅神役鬼,這些神鬼便與存神之法有關。”

  “人身乃一小宇宙,內神與天地之神彼此之間可相互交感,故而,制作符箓時需心存神靈,內心清靜,再通過特有的科儀、齋醮,留一絲神意于紙上。”

  “用時只需輸入一點元炁,便可隨意調遣天地之神為己用。”

  “這樣么”

  聽完,李慕玄眼神閃爍。

  對上清的存神之法,以及驅神役鬼之類符箓有了大致了解。

  只是為什么存想神的模樣,就能與神交感?如果是天地規則之類的神靈,本身應該沒有具體的形象才對。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有形象的神,必定是香火信仰神。

  因此,這驅神役鬼所差遣的,多半是眾生念頭所匯聚而成的神。

  與神格面具借用信仰之力差不多,只是手段要更為高明,以符箓做請柬,以朱砂黃紙為載體,以此來驅役鬼神。

  想到這。

  李慕玄轉頭看向張之維。

  “你們也要存神?”

  “不用。”

  張之維搖了搖頭,說道:“我派的符箓與上清有些許不同。”

  “沒他們這么花哨。”

  “多以雷部、星宿諸神為主,并不需要存想具體形象,但必須配有相關的符咒,齋醮時要開壇誦咒、結印、請神,而符箓的威能,與自身性命有關。”

  此話一出。

  李慕玄眼中閃過幾分思索。

  這天師府的符箓,聽起來更像是利用規則,而非信仰香火凝聚。

  不過齋醮時,請神的環節依舊存在。

  那么是否說明,不論是借用香火信仰神,還是天地之神,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自身之神與外部之神交感。

  至于那些繁瑣儀式。

  就像巫儺為神靈獻上歌舞一樣,通過此法來增強與神的溝通。

  想到這。

  李慕玄心中突然生出個念頭。

  既然可以天人交感。

  那么羽化飛升,會不會就是修成陽神,形神俱妙之后,與天相合?

  畢竟按存神的理念來看,人身是一天地,而成就陽神后,陽神便是這天地的天道,那時與外界交感自可通天。

  當然,在此之前還有件事需要證明。

  就是如之前所猜測的那樣。

  是否可以省去儀式,直接以自身之神,同天地之神溝通。

  心念間。

  一道好奇的聲音響起。

  “老李,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羽化飛升。”

  聽到這話,張之維的表情頓時一怔,然后一臉奇怪的看向李慕玄。

  這要換做旁人說,他一定會以為對方白日做夢,但老李說話從不無的放矢,也就是說這玩意還真跟飛升有關。

  有此想法的不僅是他。

  陸瑾和他肩上的小白同樣如此,一人一刺猬的眼前頓時一亮。

  至于其他人。

  則是望著李慕玄不知道該說什么。

  畢竟飛升這種事太扯了。

  哪怕他們是道門弟子,心中對羽化飛升也沒抱太大念想。

  而對于旁人看法,李慕玄并不在意,繼續詢問道:“剛才見那老道有紫色符箓,與平常的黃紙似有不同。”

  “哦,這個啊。”

  聞言,鄭子布開口解釋道:“此乃我上清特有的符箓體系。”

  “將符箓分為金銀紫藍黃五色。”

  “不同材料,所能承載的威能也不相同,金色最好,黃色最次,不過具體如何,還得看畫符人的修為如何。”

  “另外,除了金色符箓外,其余四種的實際影響其實并不大。”

  “原來如此。”

  李慕玄認真的點了點頭。

  隨后,他又詢問一些符箓相關知識,比如符字體系中的符頭、道號、符膽、主符事神等等,算是擴充知識。

  而與此同時。

  陸瑾和張之維則開啟了吹水模式,給豐平等人講起這一路碰到的事。。

  一個捧哏,一個逗哏。

  配合的天衣無縫。

  聊到興起處,幾人舉杯暢飲,彼此間也算意氣相投。

  很快,隨著時間的流逝,鄭子布的符箓也隨之失效,幾人滿臉醉態,有沒有喝大不曉得,但看樣子倒挺開心的。

  “這群酒蒙子。”

  此時,鄭子布笑罵一聲,但卻是體會到與山上清修不同的快感。

  隨后,他轉頭看向李慕玄。

  發現對方正在打坐。

  一時間。

  鄭子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人太可怕了,自己還是喝口酒冷靜下。

  就如此,一晚上時間很快過去。

  待到幾人一覺醒來。

  天光破曉。

  溫煦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幾人身上,讓人忍不住伸個懶腰。

  “幾位兄弟,既然是來參加授箓大會,不妨今日便隨我上山。”鄭子布笑著說道:“正好我也帶你們在山上轉轉,同時,你們也可為昨晚的事作證。”

  “好啊。”

  豐平當即點頭答應,“不過先問一句,山上有酒嗎?”

  “沒有的話,我這就留好火種。”

  “那你留吧。”

  鄭子布點頭答應一聲。

  自家門派說是正一,但清規戒律多的跟北派全真似的。

  不許娶妻,不許喝酒吃葷,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研讀經典,躬耕田壟,打坐靜修,三年才授予一道符箓。

  日子過的極為清苦。

  “好。”

  豐平說完便找地方留火。

  見狀,李慕玄好奇的瞥了眼火遁符咒,他對道門遁術頗感好奇。

  據說除了火遁外,還有金遁、水遁等等,這些遁術各有各的效果,有以速度見長,還有的甚至可以帶人一起。

  但無一例外。

  這些遁術都需要符箓幫助。

  心念間。

  在豐平留好火種后,幾人沒在小棧多待,一并跟著鄭子布上山。

  至于門口的清德老道,早在昨晚便爬起溜走,想來是自覺損了面子,外加打不贏,不敢再當面找李慕玄麻煩。

  與此同時。

  茅山上,一處大殿內,

  清德老道捂著臉,神情悲憤的看向前方與他年齡相差不大的道人。

  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門長。”

  “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我昨晚只是好意提醒子布幾句,讓他別與人爭勇斗狠,交友時注意點。”

  “誰知旁邊那三一門的小輩,突然就兇相畢露,不僅對惡語相向,辱罵老夫,還仗著手段將我打成這副模樣!”

  “門長,這哪是打我的臉,這是打咱們整個上清的臉啊!”

  清德老道大聲呼喊著。

  “這樣么?”

  聞言,上清門長眼神閃爍,對這三一門的小輩產生幾分好奇。

  他倒想親眼見識一下。

  這仙苗有多仙,多招人稀罕。

  竟然能讓白云觀、武當那倆老貨跑到晉地去幫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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