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賈東旭已經下葬了,周五發生的事情,周五,周六,周日,算是三天了。
李副廠長倒是一直跟著這個事情,除了坐大夜之外,是一直都在的。
按照相關規定,只管人死沒死,至于誰的錯誤,那是不管的,該有的待遇一律不能少。
何況這個事情不是賈東旭的錯誤,而是實實在在的因為設備老化導致的因公死亡。
晚飯后,李副廠長帶人替賈家張羅了一頓飯,廚子當仁不讓的是傻柱,請院子里和一些親友吃了一頓飯,算是把這個事情有始有終的辦完了。
料理完賈東旭的后事,李副廠長和賈家人安排了處理撫恤事務的時間,也就帶著廠里人走了,他又不是賈家的親友,不可能老在這兒呆著。
事兒,就出在這撫恤的事情上。
有人盯上了,盯上的倒不是撫恤金,撫恤金這東西,大家都知道有,就算是不知道具體的金額和規定,可是想要把這筆錢坑掉,那是沒有可能的。
再說一次性的喪葬費也沒太多,聰明人不會冒著風險打這個主意,他們看上的,是別的。
晚飯后,易中海召集全院的人,召開了全院大會,商量賈家孤兒寡母還有老母親的事情,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年輕的還是個孕婦,看起來實在是可憐。
中間的桌子上,易中海坐在一邊,劉海中和閆埠貴相對而坐,也難為劉海中,拖著兩條沒好利索的斷腿也要來當這個二大爺。
賈張氏和秦懷茹坐在一邊,本來棒梗和小當也在,可是高振東覺得這種場面對小孩子不是什么好事,給了點零食,叫何雨水領著兩個小孩去何雨水那兒了。
高振東端了根板凳,也坐在人群里,他邊上是傻柱,像只猴子似的蹲在板凳上。
秦懷茹一身素白,頭上帶孝,看得好些人眼睛有點直。
易中海端著茶缸,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開口發言:“各位街坊鄰居,賈東旭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事情已經發生,那也沒辦法。但是他留下的孤兒寡母,日子還是要過的。今天請大家在一起,就是想商量商量,怎么幫幫他們。”
這話于情于理,也挑不出毛病,大家都沒說話。
倒是賈張氏和秦懷茹一聽,又低聲哭了起來。
見大家都沒說話,劉海中覺得機會來了,自己能說話了,也學著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大家不要有什么顧慮,暢所欲言嘛。”
這話用在這兒本來就不妥,加上是劉海中說出來的,就更讓人感覺怪怪的。
不得不說,劉海中這人,還真就不怎么上得了臺面,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閆埠貴閉嘴不說話,他知道這種情況,隨便說話可能就要蝕財。
人群里有人叫了一聲:“一大爺,你們什么想法,說來我們聽聽啊。”
易中海放下茶缸子:“既然大家都看得起我們,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
“東旭這一出事,他們家就只有他媽一個人有糧本兒了,這眼看著四口人吃一個人的定量,平價糧是肯定不夠吃的,還要買不少議價糧。”
“東旭一個人平時要養5張嘴,三個還是沒糧本兒的,本來就沒攢下什么錢,他這一走,他們家就更困難了。我尋思,我們是不是捐點錢,讓他們家渡過這個難關。”
其實易中海這話說得有點虛,賈家至少最近幾個月,還真沒什么難關好過,不過考慮到他是給孤兒寡母籌錢,大部分人沒有拉得下臉來說什么。
包括高振東,對于這個事情,只要別太過份,他是無可無不可。
劉海中也附和易中海的話,他是官迷,不是財迷,他是七級鍛工,84塊7的工資,讓他也有底氣不在意這個。
可是高振東知道,有人肯定會說的。
閆埠貴張了張嘴,好容易才下定了決心:“一大爺,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這不都隨了份子錢了嘛,也都盡力幫助他們家了,伱看這個事情是不是.”
都以為三大爺精明不會亂出頭,其實他從來就不精明,小聰明不少,大的沒有。
要不然電視劇里,也不會在搞掉易中海之后被劉海中和許大茂戲耍成那樣。
見有人開了口,下面一陣竊竊私語。
“就是,就是”
“三大爺這話有道理.”
這就是高振東讓何雨水把兩個小孩叫走的原因了,看著街坊鄰居對自己家的事情評頭論足,還是帶著不滿的那種,對小孩子來說真不是什么好事。
有了閆埠貴牽頭,許大茂精神頭可就來了。
如果按照在電視劇里的條件,許大茂多半是無所謂的,有婁家做底子,自己又是個肥缺,他在電視劇里的表現,至少在小額金錢和東西方面還是大方的。
可是現在他沒那個條件嘛不是,人也沒修煉到幾年后那水平,直接就順著閆埠貴的話開炮了:“三大爺說得在理,一大爺,你可別因為東旭是你徒弟,就拖著大家一起再出二道錢。你要出你出,我可沒錢,誰家不是拖家帶口的。”
“再說了,賈東旭剛升的三級鉗工,喪葬費是他三個月的工資,這筆錢可不小了,他們家能有什么難處。”
許大茂不愧是宣傳口的人,這規定還是挺熟的,不過吧,不全熟。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易中海臉上有點掛不住,他環顧左右,想找個幫手,這一下,就看到了高振東和傻柱。
按說以高振東在院子里的人緣和在廠里的職務,他請高振東一錘定音,這事兒基本上也就定了,可是他不敢。
一來,他知道高振東這人雖然好說話,可是挺煩別人綁著他做什么事情的,他喜歡小孩,就只是喜歡小孩,院子里其他事情,基本上不怎么隨便插手。
二來,高振東幫了賈東旭不少忙,賈東旭雖然意外死了,可是臨死前,還真是靠著高振東幫忙,才能有成績從二級鉗工升到三級,自己也不能這么沒皮沒臉的。
他怕自己萬一沒把握準高振東的脾氣,高振東幾句話頂上來,這事兒可就真辦不下去了。
高振東的脾氣一旦上來,是真能弄得你既難受,還讓你抓不出毛病,他可不是好好先生,不用看別的,看旁邊劉海中那兩條腿就知道了。
不過好在高振東條件擺在那兒,自己不去撩他,他肯定是毫不在意,隨大流,不會反對。
于是他點了另外一個人:“傻柱,你來說。”
傻柱也不真傻:“我就一光棍兒,餓不著,都知道,我三十七塊五嘛。我和東旭,關系不錯,他走了,我自己是愿意幫襯幫襯他們家的。”
這話說得也清楚:我和東旭是朋友,我條件好,我樂意,但是我只代表我自己。
閆埠貴跟著傻柱的話就往下說:“傻柱說得在理,一大爺,要不這個事情,就像傻柱那樣,大家覺得有余力的,就自己幫一幫,實在困難的,前面心意到了也就可以了,我們就不搞統一攤派了。”
閆埠貴這話,其實挺合情合理的,大家都不容易,按規矩該做的事情也都做了,易中海這一手,是有點兒綁架大家的意思。
劉海中也反應過來了,這是削弱一大爺影響的好機會啊:“對對對,三大爺說得有道理,我們就不搞攤派了,我們盡力而為就好。”
見事不可為,易中海也只好偃旗息鼓:“那大家自己決定,想幫忙的,有能力幫得上的,回頭自己交給賈家。”
聽見這話,高振東在傻柱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
傻柱一聽,覺得有理:“一大爺,我可不去,東旭剛走,這個時候往他們家跑太勤快可不合適,我還是回頭交給你們三位大爺吧,你們三位大爺作證,也沒人會懷疑錢會出問題。”
這話在理,大家都點頭稱是。
這時候,有人開口了:“要我說,何必這么麻煩,我出一主意,秦懷茹,要不,你把頂替的名額賣給我,我給你200塊錢,接下來三年,每個月再給你一半工資,這樣,你們家這難關,我就算幫你們過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許大茂。
說到頂替,或者有的地方叫頂班,是那個年代的特色。
就是當一個有正式工作的人退休或者因公死亡的時候,可以指定一位直系親戚,繼續自己的編制,直接參加工作。
當然,頂替的只是編制,并不是相同的崗位和級別。
這個東西,甚至都不那么明顯的寫進了正式文件里。
例如在53年頒布施行的《勞動保險條例實施細則》中,第二十四條就做了相關規定。
實際的操作中,就不一定真是直系親屬了,門道挺多的。
許大茂自從知道了龐水仙的根腳,看見龐水仙就生氣,可是吧,又甩不掉,很是憋屈。
看見賈東旭死了,他就打上了這個頂替名額的主意,與其放在家里看著生氣,不如叫她出去賺錢。
許大茂此話一出,好多人的心思都活泛起來,怎么我們沒想到這個,紛紛向賈張氏和秦懷茹沖過去。
許大茂倒是想過私下和賈家商量這個事情,可是那種情況下,賈家肯定會找易中海商量,和易中海一對一,估計這便宜就占不成了,還不如試試渾水摸魚。
易中海一看亂了,大喝一聲:“都坐下!都添什么亂?”
這些人這才有了點秩序,不過眼睛還是直勾勾的望著秦懷茹,不過這次,盯著她的原因可就不同了。
易中海這才對著許大茂:“許大茂,你這也好意思開口?這個名額,是東旭的命換的,賈家沒了這工作,拿什么過日子。”
許大茂笑道:“一大爺,我又不是不給錢。再說了,秦懷茹一個農村來的,能做得了廠里的事情?按規定可是要有工作能力才收的,她不合條件,何必浪費這個名額。還不如換點兒錢。”
說完,又得意的補充了一句:“賈東旭的喪葬費可只有他三個月的工資,就算三級工,三個月也不過一百三十五塊六,可不夠他們家折騰多久的。”
許大茂這話吧,也對,也不對,規定是有這個規定。
不過工作能力這東西,其實挺主觀的,第三軋鋼廠這么多工種和崗位,找一個適合秦懷茹的其實也容易。
可是秦懷茹不知道啊,嫁過來就在家里操持家務的她,哪兒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不由得看向了易中海:“師傅,要不我.”
易中海一揮手:“懷茹,你別聽他的。”不過這話說得不太堅定。
易中海熟悉的,是自己鉗工那一塊,對于行政,也不太明白,再加上怕許大茂以秦懷茹不具備工作能力為由去使壞,那就麻煩了。
但是有一條他是知道的,這個東西,不能賣。
許大茂見秦懷茹動搖了,繼續加大火力:“秦懷茹,我告訴你,你去工作,工作能不能得還不一定,但是你家的撫恤金,可就要縮水了。”
這下可把賈張氏和秦懷茹嚇壞了,秦懷茹著急的道:“啊?還有這事兒啊?”
許大茂得意的說:“按規定,死亡職工生前供養兩人的,每月發其工資四成的撫恤金,供養三人或以上的,發五成。直到失去領取資格為止。”
說完又指著賈張氏得意的道:“按規定,父母年滿六十才算被供養的,老婆要未從事有報酬的工作的才算被供養。賈張氏還沒滿60,肯定不能算。你再去工作,不管能不能被選上,那可就證明你是可以從事有報酬的工作的,你也不能算了。”
說完掰著手指頭算道:“那就只有你們棒梗和小當能算了,那你們就只能拿到四成的撫恤金。再加上你可能拿不到工作,那你們每個月就只有十八塊錢可拿。”
許大茂這番話,就有點胡說八道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懂還是故意,反正就想趁賈家糊涂的時候,把這事兒渾水摸魚的弄下來。
可是這種詳細規定,易中海也是不清楚的,總覺得哪兒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一二三來,這就讓賈家人更慌了。
許大茂又趁熱打鐵:“還不如你別去工作,你們就有三個被供養的了,能拿五成,再加上我給你們每個月五成的工資,那不就全拿到了?額外我還補你們200塊錢,這樣的好事兒,哪兒找去?”
秦懷茹和賈張氏嚇壞了,看著易中海道:“師父,要不,我們就賣.”
這個時候,高振東看不下去了,這許大茂還真不是個東西,沒見這么踹寡婦門兒的。
他笑著開了口:“賈家嫂子,別聽他的,他說的就沒一句對的,東旭五成工資的撫恤金,你們拿定了。”
易中海、賈張氏、秦懷茹聽見高振東的話,一臉驚喜,向高振東看過來。
今日1萬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