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詳細了,連酸堿度都給照顧到,就是這個啞謎打得有些那啥。
能詳細到如此程度,想來高總對結果是心中有數的,但是為什么他不直說?
高振東搖了搖頭:“你做了就知道了,對了,這個你們在做的過程中,要注意保密。我在這里不說,也有這個原因在里面。”
甘老師和礦冶廳的同志都猜到了一點什么,但是既不敢說又不敢信。
高總工這里太危險了!我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
看著他們的樣子,高振東笑了起來:“不至于不至于,只是其中一條路,但是離實用很遠。之所以特別提出來,只是因為很特殊很有趣而已。”
別啊高總,你眼里可能只是個特殊有趣,但是在我們這里可就是了不得的大課題!
高振東之所以把這件事情特別提出來,還有一個原因是這條路線螯合的金屬,和蜀省后來的關系很大,也算是提前給同志們把路鋪出來,要不然要等到二十多年后才出初步的結果,那就太浪費了。
“好的,高總,我們一定注意!”礦冶廳的同志和甘老師對視一眼,這事兒回頭就上單位保密委員會備案去,不!就在京城找個相關單位備案。
雖然有一點點被坑進去的嫌疑,但是兩人巴不得這種坑越多越好。
又花了一些時間,高振東將他知道的偕胺肟螯合樹脂的內容都給甘老師說了個遍,甘老師也是記了滿滿當當好多頁。
甚至高振東親手畫出的結構式、原理圖都有好多張。
賺大發了!此時甘老師心里躊躇滿志,就自己手上這個小本本,就夠自己乃至自己學校相近專業的同志搞個十幾二十年的,畢竟做出來不算,還要量產,還要后續改進……
而手上的這個內容實在是太過豐富了。
高振東見他都記下來,這才說了一句讓甘老師差點兒吐血的話。
“好了,大致的背景技術,都給你介紹得差不多了,我們現在討論利用偕胺肟螯合樹脂提取鎵和銦的事情吧……”
他面前的兩人頓時有一種一頭栽倒到地上的沖動。
合著說了這么半天,還只是準備?這準備也忒長了點吧?
本來還以為高總工的意思,是要他們在這么多路線里,通過試驗找一條最為合適鎵和銦的提取的路線,但是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兒。
“高總工,您已經研究過怎么利用螯合樹脂提取鎵和銦了?”從剛才那個特殊的金屬他都這么熟悉來看,那作為此次的主角的鎵和銦,豈不是更加深入?
高振東擺擺手:“研究不算,就是有一些思考和推論,并沒有確認,后面的落地工作,還要靠你們啊,呵呵呵。”
高振東的笑有點慎人,至少甘老師是這個感覺,高總工是怎么靠腦袋想出來這么多至少看起來還比較靠譜的路線和那少量特殊的技術細節的?
別看只是看起來靠譜,靠腦袋想能想到這一步,就已經是有機化學里的絕對天才了。
“如果是用偕胺肟樹脂的話,你們可以考慮在pH值23的溶液中選擇性吸附,然后用16mol/L的無機酸洗脫,然后進一步處理洗脫液。但是我只是考慮到能采用這種條件進行吸附,具體的吸附效果,就是你們要研究的內容了。”高振東道。
他的話再次讓甘老師頭皮發麻,因為他非常敏銳的聽到了一個詞——“如果”。
那要是不“如果”呢?高總工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高總工,您剛才提到如果用偕胺肟,那要是偕胺肟我們沒搞好呢?”甘老師問道。
“啊……這個問題啊,我倒是考慮過。如果你也感興趣的話,探討探討也可以……”
甘老師拼命搖頭:“不探討不探討,我聽就好了,我壓根沒這方面的知識儲備。”
高振東也沒在意,沒事兒,今天過后,你,還有我們的化工行業,在這方面就有知識儲備和前景展望了。
“羥基聯膦酸基樹脂、亞甲基聯膦酸基、氨基亞甲基膦酸基、氨基甲基、亞氨二乙酸、亞胺二乙酸樹脂你們都可以考慮,其中重點考慮亞胺二乙酸樹脂。但是這些樹脂的制備改性工作,我沒有考慮過,你們可能要自行摸索了。”
這也是他抄的,抄得賊溜。幾十年后,亞胺二乙酸樹脂是在這方面用得最多的商品樹脂。
高振東還很貼心的將“亞氨”和“亞胺”寫了出來,這兩貨只聽的話容易混,雖然一個是一聲,一個是四聲。對了,他們還有個讀三聲的兄弟——銨。
高振東這話讓甘老師有種掉頭就走的沖動,主要是實在是有點打擊人。
“高總,剩下的工作我們來考慮,我們來考慮。”甘老師和礦冶廳的同志一臉的慚愧。
人家主抓大方向的,因為對偕胺肟的興趣,幫助自己考慮了大量的細節也就算了,其他方向還要高總工給細節,那就有點太過分。
但是這個坐在軋鋼廠里搞鋼鐵的同志,是怎么對有機化學也這么熟悉,那就不是甘老師所能弄清楚的了。
“嗯,大致就這么些了,老本都被掏空了,再多那是沒有了。”高振東笑了起來。
“夠了夠了,高總工,就你這兩個小時的內容,就夠我們最少干十年的。”甘老師笑道。
高振東也不急:“嗯,這個事情你們不用急,慢慢做,現在鎵和銦的提取有其他工藝手段,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能用,就是毒性有些大,而且成本要高一些。”
“好的,我明白了。”聽見這話,甘老師嘴上不說什么大話,但是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把螯合樹脂搞出來,讓生產鎵的同志盡早脫離有毒生產環境。
甘老師和礦冶廳的同志一離開高振東辦公室,礦冶廳的同志就帶著甘老師找到了三分廠的內保科。
他來過兩次這里,對內保科的同志和工作性質有更多的猜測。
“同志,我這里有個情況想要匯報備案一下,和保密工作有關的,請問找誰?”
三分廠內保科的同志輕車熟路:“這事兒啊?來來來,你跟我來,這邊有負責相關工作的同志。”
當天晚上,防工委的領導就收到了消息。
看著同志拿上來的情況匯報,他也是一臉牙疼的表情:“果然,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通知這兩位同志,按照最高級別的保密工作要求,去規范那項工作的流程,我們這邊也會提供相關的配合。”
防工委的總工看著他,笑道:“你覺得應該是什么金屬?”
“不知道,高振東神神秘秘的,要不你去問問?不過我想你應該有一點猜測了吧?”
“有是有,就是覺得這也扯得太遠了。算了不問了,把保密工作做好就行,就當是陪他胡鬧一把咯。而且,現在就問,反而不太好,有的事情,不知道就可以不做安排,要是真知道了,不作安排可就不行咯。”
領導點了點頭:“嗯,你的這個考慮是正確的。如果真是我們猜的那樣,那還真不能現在就揭開。通知負責相關工作的同志,一定要把保密工作做好。”
說完又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起來。
時間依然在一天一天的流逝,各條戰線上,成果也越來越多。
3月的一天,高振東剛上班,十三機部的一位副總工就親自來請他。
“高總工,走走走,我們請你去我們部里看看,給我們提提意見。放心,手續都辦過了。”大家都是一個部的副總工,所以十三機部這位也很是隨意,正好。
高振東一邊和他往外走,一邊笑道:“有什么好消息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絕對喜歡,那可是你下的崽啊,哈哈哈。走走走,我們部的領導和總工都在趕去那邊了,就等你了。”十三機部的這位陶副總工很是喜歡開玩笑。
兩人坐著車一前一后趕到十三機部所屬的京城汽車廠,這也是第一批汽車廠之一。
高振東看著京城汽車廠的牌子,有些唏噓,這個廠的車子在幾十年后很出名,但是裝配質量也很出名,雖然已經是它的其中幾個子公司之一的產品。
他們的那臺吉普車,經典,但是要說質量嘛……傳說中買回來要自己先把螺釘緊一遍的就是它。
高振東搖搖頭,和陶副總工一起走進一個車間。
兩臺轎車靜靜的擺在這個車間里,一臺蓋著布,另外一臺沒有,但是沒蓋的這臺,車殼子卻是高振東曾經見過的,是仿制的外國轎車。
這是?
還沒等高振東從疑惑中走出來,十三機部領導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振東同志,可算是來了,就等你了。來,看看我們的最新成果!”他一指那臺沒蓋著的車。
高振東也不好意思說你這玩意兒也不新啊,只是打著哈哈。
仿佛是知道他心里的疑惑,十三機部領導親自走到了轎車邊上,將發動機艙蓋一掀:“來,你看看,這可是你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