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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大好秋日,何不斬魔祭劍?

  駱培芳與陳清云在拜訪過陸城后,沒過多久,陸城手上就出現了有關于通玄界,火靈夫婦大輪回盤、以及這對夫婦所修大輪回功的所有詳盡信息。

  那個世界,畢竟是天地魔宮一派獨尊。

  當年破界一戰,通玄界無數修士前赴后繼付出巨大代價,方才勾連天地建立陣法,暫時阻住千秋之劫。

  界外妖神固然可以強行破陣,但陣法當中的生靈十去其九,付出代價,界外妖神一樣也什么都得不到。

  但隨著千年和平到來、通玄界的日益興盛,元嬰修士越發增多,這個世界的修士就能越發了解到那位妖神的恐怖:

  那只巨大的金烏,仿佛永遠睥睨天下,仿佛永遠傲氣蓋天,也仿佛是一口永遠懸浮在通玄界眾修士頭頂之上的大日神劍。

  于是,元嬰境界以下的修士漸漸遺忘此事,反正結丹修士最多也才壽八百載,千年和平對他們來說足夠了。

  而通玄界的元嬰修士,則是遁逃出通玄界,以求自保。

  這些年來,這些吞納地煞天罡修煉道法的修士,在這片星域的七界之內,也闖下不小的威名。

  通玄界道法體系勇猛精進,劫數雖重,對于天地靈物的需求卻相對較小。

  但要采攝煞、罡之氣修煉,若是能夠煉就金丹,渡過四重天劫,作為元嬰修士的潛力是要超過尋常七界元嬰修士的。

  但絕大多數修士修煉此道,十有七八過不去四重天劫。

  算是一條雖然強大,但已經逐漸衰微,并且多半注定衰亡的道統,非大機緣大氣運者不能修成。

  在界外妖神的威懾下,通玄界的本土真君,多數逃離通玄界,包括天地魔宮的黃龍子、陸老魔以及其妻妾,在世人看來也是如此。

  無量地火魔窟的火靈夫婦,卻是少有的煉就元嬰,卻仍舊居于通玄界的修士,不知道他們是想要抗衡妖神,還是想要投效妖神,恐怕后一者可能更多一些。

  ‘原來,以大輪回盤施展轉劫秘法后,修士的靈性可能因此受損,即便僥幸突破胎中之迷,恢復當年法力,也幾乎不可能再修道精進了。不過這并不是絕對的,結丹修士轉劫大半都靈性受損,金丹真人轉劫的話,這方面的影響相對就降低許多。’

  “只是多一個選擇,增加八百年壽數?對于通玄界的修道之士來說,也不知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金丹境修士相比元嬰境修士,本就道心不如,現在身后有了一條退路,雖然明知是飲鴆止渴,但一千六百年壽元,比之元嬰修士也差不多了,許多修士必然因此損失勇猛精進之心。

  “這樣就說得通,火靈夫婦為什么不離開通玄界了,為了這一千六百年壽元,七界結丹修士都會前往通玄界尋求轉劫延壽,而元嬰修士因為界外妖神的關系,輕易是不愿意前往通玄界的,身懷如此重寶,如此財富,他們也只有在經營多年的無量地火魔窟中方能安心。”

  陸城的大弟子司徒化,也已經前往無量地火魔窟轉劫重修,他并沒有將此事告知師尊,可能是擔心師尊失望。

  但陸城看他經營通玄界天地魔宮多年,也沒有出什么大的差錯,便也沒有多說他什么,天壽一千六百載也不枉修道一場。

  但如果司徒化更愿意求道進取一些,以陸城今日的手段,未嘗沒有可能助他修成元嬰,畢竟凡界與中界的手段是截然不同的。

  修士轉劫只能轉劫一次,無論你是金丹,元嬰,還是元神,但金丹壽八百,元嬰壽兩千,元神壽三千,尋常修士只有在第一世時修成元神,第二世花費數百年時間恢復法力,這樣才有較大的把握飛升上界。

  鼎章,通天,烈火,玄空,句芒,玉清,陰陽七大世界當中,有些世界有飛升臺,有些世界則沒有,有飛升臺元神初期境界就可以嘗試飛升,若是沒有的話,就只有修煉到元神圓滿,才可以破界飛升,這又是截然不同的修行難度。

  當然,在下界修煉到元神圓滿,獨立破界飛升的修士,在地仙靈界也被高看一眼,這種修士只要中途不遇劫隕落,修煉到返虛境界的把握極大,哪怕是在地仙靈界也是高層地位了。

  此事過后,又是十數年的平靜光陰。

  陸城一如既往的修煉,研讀道藏,不時與妻妾們相聚享受溫柔,不時與同道們飲宴,談玄論道。

  這本就是高境修士正常的生活模式,在凡間一名元嬰修士若是不想冒險的話,一生一世享用長生,一輩子也遇不上什么劫數,這才是正常的情況。

  直到,被一件事打破平靜。

  萬雷道宮內,青玉鋪就的地面映著窗外不時閃過的紫電,將殿內照得忽明忽暗。

  一位清麗女修一襲素白道袍,腰間懸著青玉葫蘆,行走間如踏云般輕盈,在她身后跟隨著的玄衣道人卻截然不同,每一步都似有陰風相隨,那雙狹長的眸子如鷹隼般銳利。

  “拜見師尊。”進入宮室大殿后,兩名道人齊聲行禮。

  此時陸城正負手立于窗前,望著天際遠處雷暴如神龍翻騰。聞聲轉身,目光在兩名弟子身上一掃道:

  “查清楚了?”

  苗楚云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

  “回稟師尊,這三年間劫掠我會貨船的,是盤踞在陰陽界交匯處的天煞老魔。此魔帶著他的魔子魔孫挑選載有高階靈物的貨船下手,并且手法狠辣,不留活口。

  所以我們調查此事,花費了些時間。”

  那位幽冥道人則是陰冷一笑,補充言道:

  “師尊,弟子買通了天煞的一位寵愛侍妾,得知他們老巢在‘鬼哭淵’。那地方陰煞匯聚,易守難攻,尋常元嬰修士進去都要憑白折損幾分法力,他們倒是會選地方。”

  陸城的這位三弟子,是飛劍化人,氣質陰鷙肅殺是正常的,這已然是多年修道調和之功。

  窗外一道驚雷劈落,映得宮殿之內陸城的眉目如刀刻分明。

  寶光商會這些年來商業溝通七界,正常貨物只占商會收益的一到兩成,真正的大頭是陸城隱藏在正常大宗交易里的上界奇珍。

  并且有這些上界靈物開路,寶光商會也更容易打開市場。

  只是,哪怕黃龍子、苗楚云他們再如何小心謹慎布置,有些消息也是封鎖不住的。

  比如陸城從上界偷渡下來一些六階上品靈丹,這在七界哪里都是硬通貨,恰在此時,有一位元嬰老魔身受重傷,卜算之下,大概算準時間、方位,他自然就不難知道,寶光商會的貨船上有他必然要得到的寶物。

  這就和黃龍子、苗楚云他們如何布置,沒有關系了,一些元神修士甚至可以直接通過易道,得到自己想要知曉的結果,而寶光商會方面則不可能每一次都遮掩天機。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陸城看了看苗楚云遞上的玉簡,壓了一壓心中的火氣,他倒并不心疼商船被劫的損失,但是經過這樣的事,商會若是不立刻反擊,于內下屬會離心離德,于外更是示弱的信號。

  任何商會縱然和氣生財,也必然要有一定的武力支撐。

  任誰都知道,所謂規矩不過是張虛偽的面皮,真正支撐的還是里面的骨頭,當然,皮就是皮,總能擋些風雨,所以沒有規矩,任何勢力也是不能久存,就如人無皮不能活一樣。

  “五火崖歸元洞那邊怎么說?”陸城放下玉簡這樣問了一句。

  寶光商會有一部分利益,也分潤給歸元洞,否則的話寶光商會這數百年間也無法發展得這樣快,這是合則兩利的關系。

  “歸元洞那邊所有的真君不是外出跟船,便是在閉關修煉,一時難以分出人手來解決此事,我與火絕子談過兩次,雖然他并沒有明確說出來,但歸元洞那邊似乎想要提升利潤分成比例。”

  苗楚云低頭這樣說道。

  火絕子是五火崖歸元洞的大師兄,也是赤焰子與炎虛子兩人的師兄,赤霞神君座下首徒,他的意向一定程度代表著赤霞神君。

  靈石、靈物,沒有人會嫌多的,元嬰修士彼此交易大多以物易物,因為他們不缺少靈石,那是因為靈石的數額還不夠大,交易成極品靈石,哪怕元嬰修士一樣缺少。

  ‘這是一次試探,這數百年來師尊背后的元神神君,始終沒有出面,若是兩位神君之間交易,目前的分成比例上赤霞神君少一些還可接受。

  但若是寶光商會完全是依仗著赤霞神君,扯著虎皮當大旗,這樣的分成比例就等于師尊把歸元洞耍了,是遠低于正常托庇關系的。’

  修仙界從來如此,一個金丹宗門請到一位元嬰真君作為客卿長老,哪怕這位真君什么也不做,只是掛一個名,這個金丹宗門都要付出相當高的一筆供奉。

  寶光商會這數百年來發展迅猛,日進斗金都不足以形容,雖然赤霞神君一開始認為這位劫法大真君背后,有一位高修,但是這位高修的耐性也未免太好,數百年面都沒有露過,自然會引人懷疑。

  “歸元洞既然道業繁重,那么此事我們便自己解決。楚云,準備調集人手,總不好讓下面的人寒心。”

  陸城雙眼微閉之后,當再次睜開時眼瞳當中現出凌厲利芒。

  苗楚云身旁的三弟子幽冥道人,甚至因此興奮得身軀微微顫抖:師尊,已經數百年沒有出手了,終于又可以一觀師尊御劍神技。

  “師尊既然決定出手,那我們不妨將此事利益最大化,這個天煞老魔為惡多年,不可能沒有幾個仇家,我們拉攏他們作為客卿,也可以提升商會實力,讓師尊以后不用為這樣的事憂勞。”

  相比幽冥這個只知道砍來斬去的石頭腦袋,苗楚云無疑是更加貼心的弟子。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算定,師尊大概率是要出手的。

  若是其它弟子這樣計算師尊,推自家師尊為利益斗劍搏命,那可能是已經有二心了。

  但苗楚云在陸城這里卻是貼心,她跟隨自己這位師尊數百年,太了解陸城的性情了:

  正常的元嬰修士修煉數百年,修仙百藝總要精擅一兩門的。而自己這位師尊,相比其修為而言,丹器符陣修仙百藝,無一精擅。

  ‘師尊,他只精擅劍術而已。數百年沒有斗劍,其實師尊心里是不痛快的,只是被他壓下來了。’

  “大好秋日,若是不殺幾個魔頭祭劍,師尊會覺得時光虛渡了:喝不盡的杯中酒,殺不盡的仇人頭。

  以師尊這樣的性子,潛心修道數百年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希望斬了幾個夠分量的魔頭后,師尊喝酒時的興致會高上一些。”

  走出身后道宮,苗楚云仰觀天色,這樣想著。

  魔道中人,以同道修士的血肉魂魄為寶材,心性往往受制于魔,性情偏激,難克自制。

  他們的斗法之能往往高過于正道同境修士,所以很多時候多以同境修士作為獵殺目標。

  苗楚云想要找到一些苦主,不要太容易了。

  較為為難的點在于,寶光商會的商船被劫,也不是什么難以知曉的事,苗楚云當如何勸說拉攏這些元嬰修士,盡可能的多賣人情。

  苗楚云的府邸之內,面前水鏡里映出七位修士有些凝重的面孔。這些都是商會想要招攬的客卿,此刻卻都在追問同一個問題:

  “陸真君想要親征鬼哭淵?”水鏡中的一名紫袍老者面皮脹紅:“先不說那鬼哭淵易守難攻,那天煞老魔前些年剛剛煉成九子母陰魔,據說能污人法體…”

  苗楚云捧著茶盤聞言輕笑:“周老放心,師尊心意已定,至于如何殺他,便是我們需要操心的事了,現在還請諸位與我簽訂法契,不可外傳此事,以免此魔逃竄,流毒無窮。”

  “這個自然,這個是應當的。”紫袍老者周姓真君連連點頭稱是。

  數百年前,他周家曾經出過一位麒麟兒,五百多年就煉就元嬰,可謂道途遠大。

  結果在一次外出游歷過程中,被天煞老魔暗算,打壞肉身毒傷元嬰,雖然勉強逃回周家,但中毒過深沒過多久便抱憾而終。

  對于這位魔道大修士,周秉庸早已恨之入骨,可惜他力不如人,想要報仇也只能依靠外人。

  此事已經成為周秉庸的心魔,只要能讓天煞老魔伏誅,他倒也不介意賣了自己余剩的幾百年,做寶光商會的客卿。

  畢竟商會不同于宗門,對于客卿的束縛還是較為寬松的。

  中小宗門找到高境修士作為客卿,容易客大欺主。作為大宗門的客卿,容易淪為高級打手,在宗門內難有權柄,束縛也重。

  萬事俱備,道宮之外,難得這一日雷暴漸息,海天交界處泛起一線金光。

  “師尊,師娘,天煞老魔的情報都在這里了。”苗楚云恭敬地遞上一枚玉簡。

  在陸城的身邊,是蕭家姐妹、薛玉真與云靈兒母女,陸城這些妻妾法力雖弱,但法寶精良又修有合擊陣法,絕不是拖累。

  在臨行之前陸城以天魔算法卜上一卦,得出的預示是此戰同行越多,獲利越眾。

  在萬寶商會的角度來說,似乎確是如此,斬殺天煞老魔,收攏人心,在某種方面的確是人越多越好。

  陸城接過玉簡,神識一掃而過。

  玉簡之中詳細記載了天煞老魔近百年來的行蹤、功法特點以及九子母陰魔的運用特征與煉制過程。

  那老魔為煉此邪法,折磨屠戮了九對擁有靈根的母子,在極陰之時取其魂魄,手段殘忍令人發指。

  幽冥道人陰鷙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笑意,上前言道:“師尊,弟子愿為先鋒,先斬他幾個魔子魔孫祭旗。”

  陸城擺手言道:“不急。既然動手,就要一擊必殺,不留后患。否則讓他幾個傳人逃走,也是流毒無窮。”

  他轉身看向外面漸晴的天空,繼續下令道:“楚云,你去聯系周秉庸等人,在約定之日于陰陽界匯合。幽冥,由你帶人封鎖鬼哭淵外圍,不要讓一個魔崽子走脫。”

  “弟子遵命!”苗楚云與幽冥兩名弟子齊聲應道。

  陰陽界交匯處,鬼哭淵。

  這里天地法則紊亂,一片灰蒙蒙的霧氣籠罩四野,隱約可見遠處一座形如鬼面的深淵。

  陸城一襲道服,踏空而立。身后是蕭家姐妹、薛玉真與云靈兒,石生與云凰兒以及七位元嬰修士。

  周秉庸等人面色凝重,他們雖然因為各自理由心中恨極了天煞老魔,但對其兇威仍心存忌憚。

  只因天煞老魔一身魔功法力,已達魔道大修士境界,比他們七人合力自是不如,但他們七人合力也難以奈何對方,一旦此戰被此魔走脫,他們與身后的家人都要承受這個老魔頭殘酷的報復。

  只是他們七人與這老魔都有著血仇,以往打碎牙齒合血吞,如今有劫法大真君為他們出手,讓他們放棄卻也是萬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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