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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白布蓋在手推車上,嘩啦嘩啦從醫院大廳推過。
等候許久的高陽趕緊迎上去,對著主治醫師問東問西。
林弦雙手捂著臉,撐著膝蓋,坐在醫院椅子上沒有動彈。
他情緒復雜,但思路卻愈加清晰。
從唐欣被出租車撞飛的那一刻開始,他內心深處有一捧熄滅多年的火焰被點燃了。
是一種不理智的沖動,是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怒!
唐欣的死和許云的死一模一樣,是絕對的一模一樣,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林弦之前數次懷疑過兇手們的目標是自己,但沒想到他們蟄伏已久的目標卻是唐欣!
但這一次和許云那次不同。
因為自己和唐欣關系密切、并且時常接觸,所以很容易就將所有線索串聯了起來。
原本,林弦一直覺得唐欣身上有很多令人感覺古怪的地方。
當時并不覺得有什么。
可現在如果把所有的古怪之處都串聯在一起的話……
林弦睜開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唐欣曾經說過的話語:
「過完年,我就要回東海了,有位醫藥界很有名望的大人物邀請我去他的研究所搞研究。我猶豫了很久……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你肯定猜不到邀請我來這家研究所的人是誰,他是許云教授曾經的導師喲。」
「其實我之前也一直在搞這方面藥物的研究,目標是治療阿茲海默癥,但卻沒什么治療效果……可是許云教授開創了全新的冬眠領域,倒是讓我這種原本沒什么用的研究成果現在被重視了起來。」
「一位同事聽說我小提琴水平不錯后,就把我介紹到了東海市交響樂團,那里剛好缺幾位小提琴手。」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切都這么順利,無論是來面試樂團還是后面的排練加入正式團隊、成為主小提琴手,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林弦……今天晚上演出結束后,你能在劇院門口等我一下嗎?」
「哎呀,怎么還沒送到呢,周斷云真是太慢了!那林弦,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哦,我去把東西拿過來!」
這一切。
看起來。
好像是沒什么不妥。
只是一個留學畢業后的女生正常的求職之路。
她只是湊巧因為許云的研究成果,導致原本無人問津的畢業論文成為了行業內炙手可熱的神奇藥物,可以解決冬眠帶來的副作用。
她只是湊巧來到了東海,在同學會上遇到了同樣要來東海發展的周斷云,然后兩人合謀了什么事情,像是要送自己一份禮物。
一切都是湊巧?
絕不可能!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針對唐欣精心策劃的謀殺!」
林弦握緊雙手。
這群人,這群兇手,怪不得每次都能把殺人時間準確控制在00:42……
因為他們策劃的實在太隱蔽、太長遠、太細致了。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時興起殺人,而是為了能夠準確在00:4200:43分鐘內將這個人殺死……會提前一個月、甚至好幾個月做計劃,以確保萬無一失。
從現在這個結果去逆推。
許云曾經的導師,邀請她來東海搞研究,或許就是計劃的開始。
好心的同事,把她介紹到東海交響樂團工作,就是為了把她引到計劃中的死亡位置。
一切順利的面試、擔任主小提琴手、就是為了保證唐欣在這場音 樂匯演中絕對的出席。
而周斷云提前給唐欣打的電話,讓唐欣及時出現在劇院門口;而他那一輛停靠在路對面的勞斯萊斯幻影,準確的把唐欣踏上馬路的時間鎖定在了00:42。
嚴絲合縫,環環相扣!
怪不得每次都能把死亡時間精準控制在00:42這么苛刻的時間……兇手們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級別的謀劃!
回想起跨大時,許云慘死街頭時的慘狀。
是不是也有人里應外合呢?
為何許云會在那個時間點選擇離開,是不是也有人給他打了電話、或者提前約了他?
那如果和唐欣的事件聯合起來看,只有一個人是貫穿兩個事件的——
許云曾經的導師!
亦或者是……
「周斷云。」
林弦輕聲念出這個不敢相信的名字。
雖然沒有辦法證明許云的死和周斷云有關……但至少唐欣的死,周斷云很難脫開關系。
這一點其他人看不出來,甚至警察們都看不出來。
但是林弦很確定。
如果唐欣的死真的死于一場精心設計的計劃,那么周斷云的出場時機絕對是最為重要的一環!只有他能夠完美決定唐欣的死亡時間!
「高陽……」
林弦抬起頭,看著唉聲嘆氣走過來的肥胖身影:
「周斷云在哪?」
東海城郊。
臨湖別墅。
紅木大門被暴力推開!
咔噠。
燈光開關按下,把書堆里的白凈少年從月光中拉出來,暴露在水晶吊燈下。
哼……
門口進來的男人冷哼一聲:
「唐欣死了。」
「好。」書堆里的季臨輕聲應道。
「什么時候殺林弦?」
「等我們找到他擾亂歷史的證據時。」季臨沒有抬頭。
「為什么到林弦這里就這么費事?」
門口的男人皺起眉頭:
「殺唐欣說殺就殺了,為什么殺個林弦就要翻來覆去找證據?」
「周斷云,有意見你去找傲慢講。」季臨抬起頭,看著門口的男人:
「甚至于,你有意見,你可以不來東海、不參加這個計劃。」
「呵呵。」
周斷云不屑笑了笑:
「沒我在,你能在00:42殺了唐欣?」
「有什么不能?只是費點功夫罷了。」季臨淡淡 答道:
「你最大的作用根本并不是在00:42分喊出唐欣……我有更隱蔽的辦法讓唐欣在00:42準時站在馬路上,根本就不需要暴露你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周斷云臉色瞬間變暗,盯著季臨。
「我是故意讓林弦懷疑到你身上的。」季臨纖瘦的手臂撐著地板站起來,抄著兜,走向放著水杯的餐桌:
「你最大的作用……就是給林弦立一個靶子。」
「你特么拿我當誘餌?」周斷云破口大罵:
「你演技這么好,不當誘餌豈不是太可惜了?」季臨拿起餐桌上的水杯,看著周斷云笑了笑:
「不得不說,雖然我不怎么喜歡你,但你確實是我見過最虛偽和最會說謊的人。」
「你看過萊昂納多主演的電影《貓鼠游戲嗎?我覺得你比電影里的男主角還能騙……你身上真是一點真實的東西都沒有,我想大概傲慢就是看上了你這點,所以當年才饒了你一命。」
「你覺得你們就很了不起嗎?」
周斷云冷笑一聲,青筋抖動,像是被戳到了痛處:
「殺個人磨磨唧唧的!要不是林弦幫了許云,為什么現在許云的研究成果收益會在林弦手上?這么明顯的事情還有什么必要找證據?直接殺了不就好了?一群懦夫!」
「那你去殺啊,又沒人攔著你。」季臨笑著攤攤手:
「看看這次傲慢還會不會饒你一命。」
周斷云鼻子深吸一口氣,瞇起眼睛看著季臨:
「我現在才算是明白了……為什么我第一次看見你就這么厭惡你。」
「是因為我可憐你,沒讓暴食一槍把你打死嗎?」
「是因為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和林弦一模一樣!」周斷云惡狠狠瞪著季臨:
「讓人惡心。」
「是嘛。」
季臨搖頭笑了笑:
「雖然我和林弦只有一面之緣,但其實拋開立場不談,我倒覺得他還是一個挺不錯的人。」
「呵呵,你倆確實挺能當朋友的。」
周斷云走出房門,將門狠狠帶上:
「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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