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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正式審問嗎?」林弦問道。
說實話……
這也是林弦一直以來覺得走錯的一步棋。
如果當時沒有收下許云教授的這份授權,恐怕現在自己的處境會好很多。
雖然這并不是什么作女干犯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必須要解釋的事情,但是……許云教授如果活著,那什么都好說;偏偏他死掉了,那這份化學物質的授權自己真的很難解釋清楚。
真相是,他用來自未來的冬眠填充液手稿交換來了這份授權。
而這個真相一旦泄露,近乎100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是林弦唯一能想到的自己卷入「貓鼠游戲」的原因。
這些天他無數次想過……
要是當初沒有收下這份授權就好了。
不過事后諸葛亮沒有任何意義,況且自己在許云死之前那段時間和他接觸比較頻繁,即便是沒有這份授權,也未必洗的清嫌疑。
萬幸的是許云早已把自己的手稿處理干凈,才讓自己免于暴露。
「當然不是。」季臨低頭笑了笑:
「如果你有難言之隱,當然可以不回答,這是你的隱私也是你的權利。」
「我必須承認,這件事并不能作為犯罪嫌疑、也不能作為證據,所以即便是東海市警方也不能就這件事情為難你、或者逼迫你回答,你也有權力拒絕回答。」
「我的問題……你就當是朋友之間的聊天隨便問的吧,它不合規,但卻合理,就和我說破例讓你看一下有關唐欣的那些證據一樣……唐欣對你而言很重要,許云對我而言也很重要,所以為了找出殺害他的兇手……我不想漏掉任何有意義的情報。」
季臨這話,說的很委婉,但也很明白了。
無非就是告訴林弦,你想看唐欣那些沒有公開的資料可以,但要告訴我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不是什么正式審問,只是一場不合規的私人交易。
林弦其實也很明白這點。
他沒有犯罪,也不是嫌疑人,自然不需要解釋許云教授授權這件事,沒有任何人可以要求他這么做。
不過他也不怕解釋。
他早就想到了自己這個「破綻」,自然……也早就想好了應對策略。
「其實我挺不想講出來的。」林弦扭過頭,故作為難:
「說真的,理由不是很光彩,至今為止我誰都沒有說過,這也算是我和許云教授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季臨瞇起眼睛看著林弦,等待著他的答案……
「既然許云是你的姐夫,你肯定知道許依依的事情吧?」林弦問道。
季臨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
就是因為許依依摔成植物人的事,傲慢才和許云分道揚鑣,他也因此再也沒見過許云、再也沒見過這人生第一個朋友。
「許云教授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許依依一起冬眠。」林弦開始說半真半假的謊言,這是最安全、也是最難被拆穿的說謊方式:
「一是他不想失去有關許依依的記憶,二來是他想把余生的精力都用在冬眠艙的后續研究上。所以,這就面臨著一個問題——」
「等到許依依在未來蘇醒時,許云教授肯定已經離開了人世。而那時候的許依依,不管實際年齡如何,心智才只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那時候的她舉目無親,許云教授非常不放心,所以就拜托了我一件事。」
「許云教授他希望我能在許依依冬眠蘇醒后照顧一下她,至少在生活上能幫助一下她,雖然未來的醫療水平能治好她的植物人,但她幼稚的心態還是要有人引 導的。」
「當時我沒有答應,因為誰也不知道許依依要冬眠到多遠的未來才能蘇醒治病。要是幾十年的話我還等得起,但要是她要冬眠幾百年的話,豈不是我未來也要和許依依一起冬眠?所以我一開始是不愿意的,直接回絕了。」
「但是后來嘛……也不瞞你說,許云教授誠心委托、也把授權無償給我,于情于理我就答應了這件事。所以你說我見錢眼開也罷,事實也是如此,我認為許云教授開出來的報酬足夠高,高到我愿意冒著風險和許依依一起冬眠。」
這個說辭謊言,是林弦早就編好的。
他知道,遲早會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所以必須想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才行。
委托自己照顧許依依這件事,確實是許云提出來的,也確實是許云的想法,這本身就是事實。
而化學物質授權這事,真實原因是只有自己和許云才知道的秘密,現在死無對證,自己把授權和照顧許依依這兩件事嫁接在一起,自然也可以以假亂真、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季臨隨即應道:
「怪不得……原來是有這樣的事情。其實我覺得這也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本身就是一場等價交易。現在冬眠技術還有大把大把無法解決的副作用,你愿意冒的這個險也配得上授權帶來的收益。」
「不過……許云是真的信任你啊,把這么重要的女兒托付給你。你們兩個在大學里就是師生關系嗎?」
「那倒不是。」林弦坦言道:
「我也是因為公司的業務才和許云教授有了幾次接觸,我想他這么信任我會是和我們老板有關系的,在其他公司都爭著搶著給他要授權的時候,我們公司出于對他的尊重放棄了,或許是因為這個讓他對我有了好感度吧。」
這方面林弦完全實話實說,因為這些東西稍微費點功夫就能調查到,在這里說謊無異于掩耳盜鈴不打自招。
季臨點點頭,沒有在說話。
他看了一下手表:
「這個時間……我也該回東海市公安局了,要一起嗎?剛才答應你的,我可以帶你去看一下唐欣案件的那些證據。」
林弦點點頭,出門上了季臨的車。
這一切都比林弦想的要順利的多,無論是和季臨接上頭的事、還是自己謊稱和許云交易的事、還有去警察局看唐欣案件證據這件事……都完全如自己所想一樣發展。
林弦不禁回想起唐欣說過的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切都這么順利,無論是來 面試樂團還是后面的排練加入正式團隊、成為主小提琴手,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車上,司機在默默開車,林弦和季臨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內心卻在思考自己今天經歷的事情、以及唐欣當初經歷的事情。
他目前看不出來自己哪里出了問題。
但是……
如果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和唐欣所經歷的一樣,都是被設計好的呢?
從00:42分人為制造死亡這件事情不難看出來,兇手們是一群非常擅長設計、布局、將計劃藏于日常、甚至將偶然偽裝成必然的人……
他們的計劃非常慎密,不到最后一刻,很難意識到自己身處局中。
所以說……
林弦面不改色,看著坐在身旁咫尺之隔的季臨。
難道……
現在的自己。
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如果現在確實身處局中,那季臨又是充當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呢?
如今的林弦,時時刻 刻都有草木皆兵的感覺。
他能預感到危險距離自己已經很近了……卻不知道敵人到底藏在何方。
他開始閉上眼睛思考,把唐欣事件和自己眼下的處境結合。
他相信。
如果這一系列案件都是同一個兇手所為,那手法一定有相似之處。
莫名!
林弦發現一個盲點!
好像無論是唐欣還是自己……都是在認為自己是主動的基礎上,實際卻被動落入了兇手們安排的圈套。
唐欣看似是自己選擇了東海,但其實是許云的導師邀請的緣故;她看似是主動加入了交響樂團,但起因同樣是同事介紹;她看似是主動給自己送禮物,但那也是和周斷云一起合謀的。
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推動和安排著。
那么。
自己呢?
是不是也和唐欣一樣,上鉤了?入局了?
季臨的車輛已經拐進東海市公安局,停車場的欄桿抬起又落下,像是斬落的斷頭臺。
許云專案調查組,臨時辦公室里。
季臨將一沓子歸類好的資料推到林弦面前:
「這些聊天記錄,就是我們從唐欣手機里提取出來的證據……不能拍照、不能帶出去,你可以在這里隨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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