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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心水。
這個名字,林弦何止是聽過。
就是他邀請唐欣來到東海搞研究,也是他在一年前把周斷云逼到絕路、但最終卻沒殺死他、饒了他一命。
他更是曾經的東海大學研究院院長,是許云的恩師,是給許云介紹對象的媒人,也是最終因為冬眠研究將許云逐出師門的人。
他的身份太多。
在許云和唐欣的死亡案件中也牽扯太多。
所以林弦一直都把季心水當做和周斷云一樣的「幕后黑手」。
并且季臨和季心水因為姓氏相同,還有親戚關系,也因此被林弦認定為同伙。
而現在……
季臨竟然直白的承認、直接把這種關系給自己講出來……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試探?
是陷阱?
還是單純想套一下自己的話、看看自己到底調查到了哪一步?
不過,現在思考這些問題沒有意義。
因為季臨的問題就在眼前,林弦必須趕緊給出答復。
這個名字。
自己到底該不該承認聽說過呢?
是繼續裝傻?還是坦然承認?
內心快速思考了一番,林弦隨即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個人。」
「哦?從哪里知道的?新聞嗎?」季臨很顯然來了興趣。
「唐欣告訴我的。」
林弦淡淡說道:
「過年我們高中同學聚會,唐欣就告訴了我們說她過完年要來東海的研究所上班,并且邀請她來的還是一位很有威望的大人物,同時也是許云的導師,季心水。」
「這個名字后來我和唐欣數次見面時,她也經常提到過,說是同事們對她都很照顧,還給她介紹交響樂團的工作之類的。這些事情我們聊的挺多的。」
思考再三,林弦覺得在季臨面前裝傻并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因為季臨太聰明了。
不能在他面前冒險。
如果許云的死、唐欣的死、包括現在把自己喊來調查組的慎密計劃都是季臨一手設計的陷阱。
那很難保證,自己偶然得知季心水這個名字,是不是也在他的設計之中?在他的圈套之內?
這個時候否認,風險太大,并且也沒有什么收益。
倒不如大方承認,反正也沒什么風險,唐欣確實給自己說過這些話,只是沒有提及名字而已,主要是因為當時自己也沒問。
「所以,你是季心水收養的孩子?」
林弦反客為主,開始詢問:
「那你和許云之間的關系……我怎么有點捋不清了,你說的姐姐,是季心水親生的?還是收養的?」
「是他的小侄女,但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可你不是說你從小生活在季心水的孤兒院嗎?他的侄女怎么會生活在孤兒院呢?」
「我們這個家庭是很復雜的。」季臨抬頭,看著天花板,緩緩說道:
「季心水一輩子沒有結婚,一心都投在事業上,所以他收養了很多孩子,都在孤兒院里。不過他后來會把比較聰明的孩子接到身邊來撫養……說是撫養,其實也是扔給傭人和親戚照顧,我就是被姐姐帶大的。」
「好吧。」
林弦默默點點頭。
這個大家庭確實很復雜。
捋順一下關系,季臨的父母被00:42的槍擊案殺死,然后季臨被季心水收養、被季心水的小侄女帶大,隨后小侄女和許 云結婚生下了許依依,再后面就是許依依摔成植物人,許云和季心水決裂,然后引發了后面的死亡事件,季臨也因此來到東海。
不過林弦對這個家庭圖譜倒沒什么興趣……
他更在意的是,季臨的父母也同樣死于00:42,但卻并不是死于車禍。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按照林弦的推測,兇手們是一定要用車禍的方式在00:42殺人的,難道在某種特殊情況下還能改用其他手段?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有些危險了啊!
本以為00:42只需要避開馬路就可以了,但要是他們真的會迫不得已換種方式殺人,那無論在哪里都避免不了危險。
不過,現在下結論太早。
林弦無法判斷季臨所說的事情是真是假。
「季臨,你爸媽也是科學家嗎?研究什么的?」
「他們倆都是數學家。」季臨答道:
「不過……我查過他們的相關資料,20年前他們還很年輕,其實也沒什么特別大的成就,我那時候還小,也不知道他們在研究什么。」
「所以這也是我比較疑惑的一點,我父母的成就和許云唐欣比起來差遠了,并且他們的死亡方式也不是車禍。放在全世界的范圍上來看……平均每分鐘,地球上有106個人因各種原因死亡。」
季臨抬起手,看了一下發光的智能手表:
「現在是00:43分。」
「就在剛剛過去的一分鐘時間里,全世界各個角落大概又有106人死去,其中肯定有很多人死于意外,但我們總不能說00:42每一個死于意外的人,都是這些兇手所為吧?」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我來到東海加入調查組后,東海在00:42分發生過一起煤氣爆炸,死了3個人;還有一次是00:42出了一場車禍,四人重傷,但是有兩個在ICU搶救了幾天后宣告死亡。」
「所以……站在我們已知的視角來看,好像案件發生在00:42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但是如果把視角拉遠、把統計范圍拉大,全世界范圍內00:42發生的死亡事故,每天都有很多、每個月都多的數不過來。」
聽著季臨的話,林弦點了點頭。
他曾經也在網絡上查過,00:42分全世界發生的車禍。
找到的結果……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世界太大了,足足70億的人口,每時每刻都有人因車禍死亡,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他不知道季臨給他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要弱 化00:42的概念嗎?
「林弦,我想問問你的看法。」
季臨突然提問道:
「你認為……殺死我父母的人,和現在殺死許云唐欣的兇手,是同一群人嗎?」
林弦閉上眼睛。
這大概率是一個陷阱提問。
站在林弦現在已知的情報來看,他近乎可以100確定,季臨父母的死亡一定和他們的研究有關。
數學家,大臉貓父親也是數學家,也是因此而死。
00:42,如果再算上季臨的父母,光是林弦已知的死在這個時間點的科學家就有4個了。
但是在現實世界中,目前能得到的信息里,還沒有任何一個數學家死在00:42,如果自己太過篤定,一定會引起懷疑。
「我覺得不是。」
林弦思考一會兒后答道:
「目前在東海市死亡的兩位科學家,研究領域都和冬眠有關,我覺得冬眠系的科學家才是這些兇手們的目 標。你父母是數學家的話……應該不在他們的目標范圍內。」
「而且死亡方式,槍擊案和車禍差別也太大了吧?相比之下,車禍更容易隱藏真實目的,槍殺的話暴露的就太明顯了。」
季臨看著林弦。
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是嘛……我也是這樣想的。」
他翻過身,重新鉆進被窩里:
「時間不早了,睡覺吧。」
往后幾日,許云案件專項調查組開始在季臨的帶領下高強度工作,逐漸把兇手畫像詳細化、把犯罪行為具體化、縮小謀殺目標范圍。
這個進展,讓林弦很意外。
他本以為季臨在這個調查組里就是當攪屎棍、阻撓警方開展調查的。
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他一步一步將兩起案件的脈絡梳理清楚,確定兇手們的主要謀殺對象,都是從事冬眠領域研究的科學家們,并打算下次有相關科學家來到東海市后,會準備提前埋伏,在00:42收網,將兇手逮捕,尋藤摸瓜,一網打盡。
林弦不知道季臨葫蘆里賣什么藥。
他的計劃竟然和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謀而合……
林弦本來的想法,也是想著埋伏在案發現場,絕對不能再讓肇事車輛跑掉。
之前兩次案件都沒有突破,根本原因就是讓兇手逃跑了、車輛消失了、所以沒有了繼續深入的線索。
但如果能在現場布置阻攔網、或者在逃離必經之路上設置路障,就可以截停肇事車輛,逮捕里面的司機兇手,讓這一系列兇殺案塵埃落定!
可問題是……
林弦轉著筆,瞥著在會議桌上總結講話的季臨。
他不也是兇手中的一員嗎?
如果真的讓警方抓到那名肇事司機……季臨、季心水、周斷云這些幕后指使者們,真的能夠全身而退嗎?
楚山河莊園,餐廳內。
一家三口吃著晚飯聊天。
蘇秀英給楚山河盛了一碗湯:
「這都好幾天了,蘇酥那邊也沒傳回來個信兒,你說她和林弦的相親到底咋樣了?到底成沒成啊。」
楚山河輕笑一聲:
「年輕人的事,咱們就別問那么多了,任由他們發展去吧。問的多了反倒給人家林弦壓力。感情這事緣分很重要,能成就成,成不了也不能硬撮合。」
「八成沒戲。」楚安晴哼了一聲:
「小姨她從來都沒談過戀愛,她從小就不喜歡和男生玩,玩也是追著男生打架,她肯定不愿意老老實實談戀愛的。而且林弦學長……我感覺林弦學長那么文質彬彬,不會喜歡小姨這種大大咧咧、無法無天的女孩的。你們倆就是亂點鴛鴦譜!」
「那可未必。」
蘇秀英笑了笑:
「蘇酥是我妹妹,我從小看著她長大,我對她太了解了。」
「以前也不是沒給她介紹過相親,她回來后不是大罵出口,就是這的那的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就沒有一次能好聲好氣說話的。」
「但是這次……那天晚上她回來的時候就挺晚了,身上也一點酒味都沒,很明顯沒有和狐朋狗友們去玩,而是一直和林弦呆到那么晚,這說明倆人還是聊的挺久的。」
「然后她見到我后,很意外的情緒很穩定,什么也沒說,就給我說相親完了,讓我立刻遵守約定把銀行卡給她解開,然后什么沒說就直接走了。」
「啊?小姨她什么也沒說?」楚安晴很是詫異:
「這不是她的作風啊,太反常了!」
「一物降一物嘛,咱們就別管那么多了,隨他們去吧。」楚山河呵呵笑著,放下碗筷:
「這一段兩人沒啥消息也是正常的,林弦現在被借調到了東海市公安局工作,在許云案件專項調查組,很忙的,他們組員們都是住在單位宿舍高強度辦公,平時出都出不來。」
「這么忙嗎?」楚安晴關心道。
「沒辦法啊。」楚山河坦言:
「現在東海市公安局的壓力實在太大了,連續兩起謀殺科學家的案件,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各方面壓力都很大,領導頭發都愁白了,就想著抓緊破案、哪怕是抓住點線索也好,所以林弦他們確實很忙的。」
「這樣啊……」
楚安晴拿起手機,點開林弦的頭像,看了看朋友圈。
確實好幾天沒動態。
兩人的對話框也一樣,好多天沒聊天了。
她鼓起勇氣,發送了一條信息:
「學長,還在忙嗎?吃飯了嗎?聽爸爸說你調去專案組工作了。」
林弦那邊倒是很快回復了:
「還沒,同事們都去吃飯了,我和季臨在這里加加班,你們見過的。」
季臨啊。
楚安晴當然認識。
他不單單是天才推理家,還是著名編劇,兩人在新年晚宴上也見過,并且爸爸也多次說過季臨在專案組的事。
「不按時吃飯不行呀……對身體不好的。」楚安晴心里暗想。
看著廚房里還剩很多的飯菜,她從櫥柜里拿出飯盒,打包好 兩人量的飯菜:
「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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