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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安晴與世界

  「林弦學長!」

  剛結束頒獎,正準備回后臺去,一個魔性的蓬松高馬尾先從舞臺下面彈了上來。

  隨即,熟悉的嬌小身影,熟悉的月牙狀眼睛,熟悉的沁人心脾的笑容,楚安晴一路小跑過來,背著手站在林弦身前。

  林弦迎上去,將剛剛到手的世界大賽獎杯遞過去:

  「要看一下嗎?要沒你的話,可拿不到。」

  「哇,好漂亮!是純金的嗎?」

  楚安晴笑嘻嘻捧著獎杯,上下打量:

  「嘿嘿,既然我拿得動那肯定不是純金的,而且這重量應該是空心的。」

  「獎杯這種東西,一般都不會用純金打造的。」

  林弦解釋道:

  「純金太軟了,很容易變形,而且……獎杯這東西,榮譽性大于實際價值,材質反而沒那么重要。」

  看著眼前仔細研究獎杯的楚安晴,林弦四下打量,卻沒有發現楚山河的身影。

  這很奇怪。

  那個女兒奴怎么可能會允許十幾歲的女兒獨自出國?更別提還是在這滿是米國人的會場里做出那么危險的舉動……而且保鏢呢?保鏢也不在場,剛才也不是黃雀及時出現,楚安晴的處境真的很危險,真的是差點釀成大事。

  「你怎么自己來了安晴?」

  林弦問道:

  「你父親呢?他同意讓你自己來了嗎?」

  「哎呀……」

  楚安晴撓撓頭,不好意思笑了笑:

  「他肯定不讓的呀,我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上次回家的時候我把自己護照拿了出來,然后學校那邊請了假也沒給家里說……我就自己坐飛機來紐約了。」

  「所以……林弦學長,這件事你可千萬要對我爸爸保密呀!要是他知道我自己一個人跑來米國,肯定會罵死我的!」

  呵呵。

  林弦苦笑。

  那可不只是挨罵那么簡單吧?

  要是讓楚山河知道她剛才在米國大漢人堆里干的事,還不得把魂都嚇出來?

  看來,自己也很有必要用一下第三夢境里趙英珺、以及現在凱文·沃克那一招了。

  他抬起右手手指,在藍牙耳機上點了兩下。

  「明白,我會把網絡上的相關視頻和照片刪掉的。」

  耳機里VV說道。

  這對它來說很容易。

  本身楚安晴還沒喊兩聲就被黃雀保護住了,那些便衣平頭把她們兩個圍得嚴嚴實實的,攝像機本就拍不清楚。

  唯有的幾段清晰的視頻,現在也還沒傳播開來,VV順手就刪掉了。

  「你這樣也太危險了,下次可不要再做了。」

  林弦想了想:

  「估計也不會有下次了。」

  這次的黑客大賽,其實就是一個進退維谷的困獸之斗。

  如果他不來米國參賽、不干預這件事,那龍國的互聯網安全長城和天網系統就會被入侵,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會被24小時監控,就算凱文·沃克短時間內鎖定不了自己,也是遲早的事情。

  不管怎么說……

  大街上每一個攝像頭、手機、行車記錄儀、甚至倒車影像都會成為監視自己的工具,這么一想,實在是太恐怖了。

  天網系統在凱文·沃克手里,會變成包裹自己的真正天網,無處遁形,無處可逃。

  所以。

  天網這件事,為了自身安全,他不可能不管的。

  VV也是這個意思。

  互聯網安全長城是一個很好的隔離墻和緩沖帶,是VV可以利用的天然屏障;

  尤其是對于幼年體的VV而言,守護好這座長城,不僅可以很好保護林弦,更是能為它的更新迭代發育爭取盡可能多的時間。

  從這個角度而言,這一趟米國之旅是不得不去的。

  不去也得去。

  肉身帶著幼年體VV過境、去愛因斯坦故居拿季臨留給自己的禮物,又必須在國家官方部隊的保護中才敢進行。

  因此,現在也沒必要瞻前顧后患得患失了。

  總體而言,這一趟米國之旅并不算虧。

  至少明確了很多事情,也給以后的道路擴展了方向。既然自己在第四夢境中已經被神秘老人鎖死了、硬控住了……那在現實里就必須突破重圍,想辦法找出神秘老人在2023年的存在,解救第四夢境里被困住的自己。

  這是一場遲早要打、必須要打的仗。

  自己注定躲不過的。

  看林弦忽然不說話。

  楚安晴乖巧的點點頭:

  「對不起林弦學長,現在想想,我好像確實是做了一件傻事,我自己也感覺挺尷尬的……」

  「但是,當時我就是感覺所有人都覺得你贏不了,就氣不過,想要過來給你加加油。我是沒想過那些米國人會突然這么不講武德不講禮貌的噓出來,一激動之下……好像就喪失理智了嘿嘿。」

  「沒關系。」

  林弦笑道:

  「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哪有什么絕對的對與錯。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才這樣說的,并沒有別的任何埋怨你的意思。」

  「喲,林弦,這女孩是誰呀?」

  后臺入口。

  龍國代表隊的領隊走過來。

  他剛才看林弦沒跟上,就過來看看什么情況,轉眼就看見了這位可愛的小姑娘。

  年紀看起來比林弦要小不少呢,但確實長得很漂亮,也很甜美。

  再聯想到剛才這位女孩驚人的舉動,以及現在兩人攀談甚歡的樣子……雖然領隊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但誰沒年輕過?男歡女愛這點破事上下五千年不都一個樣?

  他恍然大悟,微笑看著林弦:

  「這是你女朋友嗎林弦?這那是一位勇敢的女孩,巾幗英雄啊,當代花木蘭!」

  「隊長,您誤會了。」林弦笑著解釋道:

  「這位是東海商會會長,楚山河的女兒,不知道您認不認識楚山河。」

  「哦」

  瞬間,領隊反應過來。

  原來是楚山河的女兒啊。

  雖然他和楚山河并不熟悉,但這個名字還是經常聽說的。有一說一,楚山河在科研圈子里的江湖地位確實很高,雖然是科研門外漢,可是人家一直干的就是門外漢的事,又是捐錢捐實驗室,還幫助各種遇到麻煩的科學家,并且無論資助任何項目,都是只掏錢不過問,全讓科學家們自己把關自行決定。

  這樣的慈善家,自然不怪人家在科研圈子里地位高,人人夸。

  只是……

  以領隊這幾十年人生經驗閱歷來看。

  眼前這對郎才女貌要說不是男女朋友……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不是男女朋友,這女孩能為林弦做到這種地步?

  就算是親姐姐、親妹妹、親媽這種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在那種全場噓聲、周圍全是米國大漢的情況下,都不一定敢站起來獨自一人喊加油。

  能為了林弦做出這樣的事,沒有深厚的感情肯定不可能的。

  這說不好聽點,就是搏命賭命的行為,真要是那群瘋狂的米國佬氣的一擁而上把女孩打一頓,他們也及時攔不住啊。

好在是有人出手相  助,應該也是龍國部隊方面的人物,那些便衣的身板,一看就就不普通。

  因此,領隊猜測。

  這倆人大概率是因為顧慮楚山河的身份、以及兩個人之間的年齡差異,所以才偷偷地下戀愛,不愿意公開出來。

  嗯嗯。

  他懂的。

  他們那個封建的年代,這種地下戀愛地上不說話的「冤家」更多。

  領隊拍著林弦肩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是楚山河的女兒啊,那就不奇怪啦,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女兒也是虎虎生威!不過……沒事林弦,今天往后,你也算是給龍國增光添彩的大英雄了,身份上很多事情就不用顧慮那么多了。」?

  林弦歪歪頭,不解看著領隊。

  剛才看他一副我懂我懂的樣子,感覺他好像是真的懂了。

  結果……

  您這是懂哪去了啊!

  「總之!恭喜你林弦!」

  領隊哈哈笑著和林弦握手,然后彎下身子,也和楚安晴握了握手:

  「也恭喜這位勇敢的小姑娘!那為了保護你的安全,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我們、跟著林弦吧。接下來林弦要去普林斯頓一趟,你就跟著林弦一起受我們保護,然后結束行程后一起坐我們專機回國。」

  晚上,在代表隊入住的酒店餐廳里,大家舉辦了愉快的慶功宴。

  那些老大哥和領隊們都喝了不少酒,很是開心,也很是揚眉吐氣,作為功臣的林弦自然也喝了一些,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第二天去普林斯頓還有私事做,所以也沒勸著他喝多少,自行把握。

  慶功宴到了后半段,基本都是哪些喝醉的老大哥們一起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林弦作為和他們有一定年齡代溝的人,自然也聊不進去,所以便跟著一起參加慶功宴、并且玩的很開心的楚安晴一起來到安縵酒店樓頂的觀景房,扶著最高處露天陽臺的欄桿,俯瞰整個紐約的夜景。

  「感覺怎么樣?」

  看著國際大都市的燈火霓虹車流人流,吹著高空微涼的夜風,林弦問道。

  「嘿嘿,我覺得不如東海啦」

  楚安晴的蓬松高馬尾在夜空中飛舞,幾根細長的發絲撓在林弦脖頸,莫名有些癢。

  「我還是更喜歡東海一些,因為那里是我們國家嘛,也是我的家。」

  楚安晴撐著白石欄桿前后搖晃,繼續說道:

  「即便是東海的高樓大廈并沒有紐約多……但我又不住高樓大廈里,外邊的世界再好,那也不是我們的,也沒有什么歸屬感;但家就不一樣啦,有家的地方,就算是破破爛爛、貧窮落后,那也是非常溫暖的。更何況……東海也很繁華呀,只不過是紐約這個城市起步更早一點。」

  說著,楚安晴踮起腳尖,高高指著遠處一座高聳的黑色大廈:

  「林弦學長!你知道那個大廈是什么嘛!」

  「那肯定是帝國大廈呀……」林弦笑了笑:

  「這個太明顯了,簡直是一個送分題,電影里都快拍爛了。」

  「那哪個呢?」

  楚安晴又換了一個高的。

  「洛克非勒大廈,也是紐約的地標性建筑。」

  時至今日,楚安晴已經不會被林弦的博學給震驚到了,因為在她眼里,本就該如此。

  林弦學長一直都這么博學,琴棋書畫、科學研究、甚至計算機黑客技術都這么好,真的是無所不能:

  「那那邊是什么?」

  楚安晴指向遙遠的對岸。

  「那邊也是曼哈頓。」林弦耐心解釋道:

  「我們現在這里處的位置,就是紐約五個行政區中,最繁華、最富有、人口密度最大、同時也是最小的區域,你剛才值得那條河是哈得遜河,這一塊全都是曼哈頓,被譽為世界經濟的中心。」

  「哇!」

  楚安晴聽著林弦款款而談,真是又一次忍不住震驚林弦的博學:

  「所以說!」

  「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嗎!」

  楚安晴睜大眼睛看著目之所及的一切。

  父親也經常會帶著她出國,但大多是旅游和度假,米國也來過,但大多去的都是西海岸,紐約更是從未來過,更沒有說站在這座古典藝術建筑的最高點、俯瞰整個城市、身處世界的中心。

  「額……準確來說,是世界經濟的中心。」

  林弦糾正道。

  不過轉而一想……

  算了。

  這有什么可糾結的:

  「不過我覺得也可以說是世界的中心,畢竟地球是圓的,哪里都可以說是世界的中心,相較之下,這里可能更有競爭力一點。」

  楚安晴踩在白石欄桿的第一階。

  挺起身子。

  身高變得和林弦一樣高。

  然后張開雙臂,像是站立在泰坦尼克號船頭的露西一樣,站在世界的中心,擁抱晚風、擁抱夜空、擁抱世界。

  「真好呀……」

  她閉上眼睛,感受夜風的輕撫,喃喃自語:

  「聽說好像有一部電影,叫做《在世界的中心呼喚愛,要是能在這里拍就更好了,但我依稀記得這好像是一部櫻花國的電影。」

  「是的。」

  林弦點點頭:

  「是一部悲劇。」

  楚安晴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

  「悲、悲劇的話那還是算了……那我就不看了,我不太喜歡看悲劇。」

  「人們常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但或許這就是我腦子沒那么聰明的好處吧,我很難看懂那些所謂的喜劇中的悲劇內核,我就只能看懂一些淺層次的東西,每次都被那些喜劇電影逗的哈哈大笑。」

  「嘿嘿,其實我媽媽都常說我是一個沒心眼、沒城府的人,眼睛里看什么都是好的,想一出是一出,也不考慮后果什么的。但有時候我覺得,這樣也挺不錯嘛!是我運氣好也罷、遇到的人都很好也罷,總之……開開心心才是活著最大的快樂嘛!」

  林弦看著眼前這位,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開心果。

  如果換做是趙英珺,她肯定早就在整頭發了。

  她的標志性動作就是把臉頰的碎發撩到耳朵后面掛起,天天如此,次次如此,樂此不疲。

  但楚安晴,林弦卻從未看到過這個動作。

  她就是這樣的自由灑脫,快樂又自在。

  任由這大風把頭發吹得蓬亂。

  她依然是她。

  風吹不亂,風吹不走,風吹不散。

  這一刻……

  今天一直沉浸在緊張和危險氣氛中的林弦,仿佛也被她身上獨有的快樂所感染,變得快樂、變得笑意浮現。

  「要不要喊點什么?」

  林弦指著眼下繁華的夜景,五顏六色的霓虹:

  「我看你剛才就一直在憋著。」

  「哎呀!這你都看出來了呀!」楚安晴不可思議眨眨眼睛,轉而又笑成兩條月牙:

  「嘻嘻……果然學長你很聰明呀,什么都瞞不住你。剛才我聽你說這里是世界的中心時,我就忍不住想喊些什么的,甚至姿勢都擺好了,但是最后還是忍住了。」

  林弦也被逗笑了。

  他確實是看出來了。

  剛才張開雙臂擁抱夜空的楚安晴,顯然是準備喊些什么,還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喊出來:

  「機會難得,難得來一次世界的中心,想喊什么就喊出來吧,不用忍的。」

  「會……會不會有些擾民呀?」

  「沒關系。」

  林弦攤攤手:

  「今天在比賽現場,8萬人噓了我那么久,還他們一嗓子怎么了?反而還便宜他們了。」

  「說的有道理!」

  楚安晴對林弦豎起大拇指,瞬間覺得滿腔怒火,不含一嗓子真是便宜那群不講武德的觀眾了!

  一想到那8萬人噓聲一片的新澤西體育場,楚安晴瞬間就代入感來了,雙手圍成一個小喇叭,對著無盡繁華的都市:

  「林弦學長!!!!加油!!!!!」

  加油……

  加油……

  加油……

  的回聲,仿佛在城市間游蕩。

  這一嗓子,看得出來楚安晴扯盡了全力,將心中一切不快和憤怒全都發泄出來。

  「啊舒服了!」

  楚安晴揉著嗓子:

  「嘿嘿,主要是我在體育場還沒剛喊兩聲、正準備喊第三聲的時候,就被前面那幾個黑人大漢給打斷了,沒喊出來真是憋的我難受!現在總算是喊出來了!」

  說罷。

  她舔舔嘴唇,看著林弦不好意思笑了笑:

  「是……是不是搞的太尬了?」

  「還好。」

  林弦笑容依舊:

  「不過你剛才不是想喊這個吧?」

  「這你都能看出來!」

  楚安晴真是懷疑,學長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了。

  「因為我感覺你剛才在模仿《泰坦尼克號。」林弦如實說道。

  「啊……」

  楚安晴捂住額頭:

  「真的是在你這里一點隱私都沒有啊……好吧,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我也不怕笑話了。」

  她再度踩上白玉石階。

  高高站在這世界的中心。

  張開雙臂、

  面向天空、

  面向月光、

  面向整個世界……

  閉上眼睛,抬起頭,迎著晚風。

  楚安晴像是《泰坦尼克號里擁抱大海的露西一樣昂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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