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和日麗。
周鐵衣美美地起身,和阿大幾人,練了一通拳法,用軍陣之法采納了朝霞紫氣,他丹田內的氣血已經飽滿如江河,整個人的肌膚也散發出瑩瑩寶光。
這是氣血充盈到異象的特征,不過一兩日,或者下一刻,周鐵衣就可以圓滿自身丹田氣血。
沖洗了一遍身體,白梅拿來一套道服。
這套道服并不是什么華服,反而按周鐵衣的要求,質樸得很。
整件衣服,黑底白紋,白色的紋路也僅僅只在衣袖,衣襟兩處,拉一條細線,這是道觀弟子的基本款。
“這樣會不會太寡淡了。”
白梅幫周鐵衣裝扮好之后,略帶不滿意地說道。
平日里,周鐵衣就算是外面穿素色的青衫,也是內襯暗紋麒麟,腰懸寶玉,如今卻是一點裝飾也不要,連平日里半側飛鳳發箍也不戴。
周鐵衣沒有加冠,所以常常戴著一只墨色飛鳳發箍,別著眉前長發,不至于讓長發遮住眼睛。
不過那墨色飛鳳發箍算件奢侈珍寶,今天戴著,到不方便。
“等等。”
白梅讓周鐵衣坐好,然后出門折斷了一截開得正好的梨花嫩枝,幫周鐵衣盤了個發髻,將黃蕊白瓣的梨花當發簪,插了上去。
周鐵衣看了看自己的發簪,笑道,“還是姐姐有心思。”
說著,他先是取下來,然后手掌拂過花枝,五行真意彌散開來,御使五炁,這支梨花盡數開放,又只留下頂上三朵,重新插在發髻上,這下五天這梨花也不會凋謝。
今日拜見大明道宮宮主之事,妙玉和周鐵衣約好,所以當周鐵衣在望月樓下喊自己名字之時,妙玉整理了一下道袍,就施施然走出來。
但當看到周鐵衣的時候,她明顯愣了一下。
開得正好的姹紫嫣紅桃李樹下,一位高大俊朗的年輕道人穿著黑白素衣,腳踏玄草編織的芒鞋,手持一根二十四節青竹做杖,頭上插著一枝鵝蕊梨花,花開三朵,得五行之妙。
“你今天怎么做這打扮?”
妙玉走了過去,想要如往常一樣說話,不過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克制的悸動。
周鐵衣原本等的無聊,聽到妙玉聲音,立馬明白。
這套衣服是點在了妙玉師姐的審美上了!
于是天真無邪的,露出酒窩說道,“這般打扮,不好嗎?我要拜見大明道宮宮主,但自己又沒有受道牒,自然只能夠穿黑底白紋,若師姐覺得不好看,我就回去改改。”
“那倒是不用。”
幾息之間,妙玉已經平復了心情,反而能夠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向周鐵衣,“這身打扮,正合道法自然。”
“師姐喜歡,那自然是好的,師姐幫我看看后面的發絲整理好沒有?”
周鐵衣轉過身,讓妙玉幫自己看看耳后的頭發。
這從后面看,自然也是好看的。
妙玉忍不住抬手,幫周鐵衣理了理本來就已經整理好的發髻,“好了。”
周鐵衣轉過來,得意地一笑,頓時人比桃花俏。
······
明德宮位于玉京山第十一層樓上,這里建筑稀少,只有兩座道宮,一座佛廟,再上,就是皇宮所在的第十二重樓了。
周鐵衣和妙玉坐著游天舟,舟上只有他們兩人,周鐵衣有些好奇,“為什么母親不來?”
妙玉抿嘴笑道,“當年師叔曾經怒斥大明道宮宮主妖言惑眾,所以不來。”
周鐵衣一愣,已經升起了打道回府的念頭。
這么重要的事,母親昨天怎么沒給自己提。
見周鐵衣沒有那副事事在握的神色,妙玉笑出了聲。
周鐵衣立馬反應過來,“師姐,你捉弄我!”
妙玉手中浮塵一甩,“放心,無名師祖對我們道門弟子都很好,特別是對你這種。”
對我這種?
周鐵衣若有所思。
閑庭信步到了明德宮,妙玉遞上了道牒,通報了自己是來恭迎大明宮宮主的,弟子將兩人迎了上去,偌大的道觀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上千人,都是來恭迎大明宮宮主的道士。
妙玉也沒有插隊,就順著和周鐵衣站在了最后面。
因為他們倆來得正是時候,等了不過片刻,妙玉抬頭望天,說道,“來了。”
周鐵衣極目望去,只見山腰處的云海,一只青鸞,一只火鳳,排開云濤,扇動羽翼,帶起千丈氣流,滾滾而來。
遠處的墨家飛鵬們早就得到了消息,都懸停在幾千丈開外,如同觀禮士兵一樣。
青鸞火鳳身后,拖著純白如玉的云架。
云架上,先是有八名金甲力士,手持重錘敲鼓,鼓聲一響,若雷霆轟鳴,乾坤八雷交匯,演繹道家驚雷之曲。
金甲力士之后,又有男女道人,各三十,手執長幡,引道開路,長幡之上,五色彩畫的六十甲子太歲威武。
再后,才是一座車攆,車攆裝潢已經難以用人間之物來形容,很多珍寶,周鐵衣都只是在書上見過一次。
車攆之上,坐著一道人,古冠紫袍,服十一章,左右各有金童玉女伺候。
煌煌乎,如云中仙人。
周鐵衣遠遠眺望,瞬間明白兩個道理。
第一,為什么自己母親以前呵斥大明宮主是妖言惑眾。
第二,為什么大明宮主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教圣上長生之術。
那云架也不直接落在明德宮,而是先在十一重樓閣上的禪院逛了一會兒。
兩神鳥卷起的氣流亂了香火燭臺,禪院之內,理經頌佛的聲音,頓時斷了。
得意地一笑,大明宮主才降下云頭,落在道宮之中。
有三位身穿黃色道服的人立馬上去拜見,“拜見祖師。”
其余諸道,也拜道,“拜見大明道主。”
周鐵衣有樣學樣。
大明宮主,不知年歲,不知籍貫,不知姓名,以前是個云游道士,兩百年前落單在大明道宮,那個時候大明道宮還不像如今一樣,能夠和道門玄都山分庭抗禮,也就和太乙觀差不多。
但大明宮主經營了兩百年,頓時成為天下道門翹楚。
別人問他往事,他說往日齷齪不足道,自號無名道人,今后只求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