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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招工

  董夢元能去小姨家做客自然是開心的,樂不得的讓媽媽給收拾了衣服和牙刷。

  當然了,見著媽媽的神情,他很懂事的把作業塞進了書包。

  “到了小姨家要聽話,不要鬧,知道嘛?”

  “知道了媽!”

  董夢元很怕母親不讓他去了,背著小書包,手里拎著自己的衣服便先跑上了車。

  韓殊送了李學武和顧寧出門,站在門口對著顧寧說道:“他啥都會做,生活上不用照顧他,幫我看著點學習就行”。

  顧寧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姐”。

  李學武站在一旁沒說話,韓殊的冷靜和淡定讓他很為董文學所無奈和不值。

  就沖韓殊的這個反應他都能知道,這件事恐怕就董文學自己還覺得瞞過了所有人。

  而從容的安排他們帶著孩子回家,還讓自己給安排去鋼城的火車,就說明對方早有準備了。

  對董文學是,對這件事也是,就等著鋼城的事發,好讓李學武來求她去解決這個地雷呢。

  要不說有了孩子的女人狠呢,這有了孩子,心理素質還高的女人更狠。

  你不是喜歡紅袖添香嘛,你不是喜歡青春浪漫嘛,行,隨你。

  只要你不出事,不把危險帶回家里,都由著你。

  但出了事,離婚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你低頭,這頭一低就準是一輩子了,讓你再沒有心思沾花惹草。

  離婚是最無能的處理方式,也是她承認輸了的表現,有膽量放出男人,也有能力收回那顆心。

  歇斯底里也是不可能的,李學武都能猜得出此去鋼城韓殊的作為,定會是董文學愧疚難當,洗心革面。

  以前在這邊就能察覺到董文學是有些依賴韓殊的,只是韓殊很懂得男人的心思,處處讓著董文學而已。

  這一次去,就是圖窮匕見,殺人不見血了。

  至于王淑敏的威脅,李學武想都沒想過,能想出用舉報信來威脅別人的女人能斗得過現在這個段位的韓殊?

  癡心妄想。

  舉報信威脅最大的時候就是你能寫卻沒寫的時候,就像搗蛋放在發射架上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一樣。

  韓殊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讓自己的婚姻破裂,家庭破散?

  她會讓對方毀了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家庭頂梁柱?

  如果董文學一心想走,這還有可能,她不介意破釜沉舟,壯士斷腕。

  可今天來的是李學武,來的是董文學干爹的女兒顧寧,小兩口來這邊說情,就已經是一種態度了。

  今天誰來都沒用,只有李學武和顧寧來才行,董文學也知道,所以韓殊才這么干脆的。

  李學武是董文學和她最信任的人,顧寧是李學武給她的態度,這就已經足夠了,過猶不及。

  她沒想過要跟家里說,所以孩子去了李學武那,李學武也沒想著請丁鳳霞來說,所以事情會在他們這一層面解決掉。

  都是成年人了,還需要父母長輩操心才是不孝,尤其是這種事,更是夫妻之間的裂痕。

  說讓李學武為難了,就是這么個意思。

  從始至終,可能只有李學武承擔了所有,跑前跑后的,還得做這個保。

  送了顧寧上車,李學武上車前看了韓殊一眼,可能現在最心疼的就是她了。

  越是堅強的外表,內心就越是脆弱,堅強的另一面叫作痛苦。

  到家后,老太太已經哄了李姝去睡覺了,秦京茹正收拾著大魔王扔在沙發和地上的玩具。

  見著李學武領個孩子回來,秦京茹還逗了逗,說這大胖臉跟棒梗有的一拼。

  李學武讓她帶著董夢元上樓去安置,自己則是拿了玩具箱子,趴在地上滿沙發空隙的找玩具。

  顧寧走到椅子邊上坐了,輕聲問道:“韓殊姐早就知道了吧”。

  “嗯?”

  李學武正跪著掏掉在沙發空里的火車頭,見顧寧這么說,不由得一愣。

  隨即苦笑道:“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很敏感”。

  顧寧看了看李學武沒說話,低著頭踢了踢玩具箱子,讓李學武得放。

  李學武將手里的半截火車扔進箱子,又去找了蠅子拍,夠了剩下的半截出軌列車。

  到底是火車出了軌,還是人心劈了腿,怎么人與人之間一點信任都沒有了呢!

  晚飯前說事兒的時候就點自己,這會兒又試探自己!

  咋地!

  不信任誰啊!

  清清白白好不好!

  把沙發下面的玩具都掏了出來,李學武又去撿沙發上面的。

  有的玩具還算是完整,有的時候只能撿著一個零件,看不出是哪個玩具上面的了。

  姬衛東來了幾次都給帶玩具,她小舅舅在這的時候更是成箱子的往家里買。

  再加上李學武以前買的那些,現在老太太得找大箱子裝才行。

  每天的工作必保有一樣,那就是看著李姝把箱子拽出來,一個玩具一個玩具的扔可地,晚上等她睡覺了,再一個個地裝回去。

  不收拾?

  那好,你起夜或者早上做飯的時候留神,說不定腳下就有個啥玩意兒等著你呢。

  這家里亂不亂,李姝說了算,秦京茹反正已經是放棄了,每天睡覺前必須得收拾。

  今天可算是逮著一輕巧的活兒,下來的時候見著李學武蹲地上撿著零件呢,捂著嘴偷笑著躲進屋去了。

  顧寧見著她下來了,可也沒提醒李學武,就這么坐著,看著李學武又是跪著又是蹲著的折騰。

  這些玩具也有他的份,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也讓他知道知道家里干活的苦。

  李學武抽空瞅了顧寧一眼,問道:“咱家老二不會也這樣吧?”

  顧寧撇撇嘴,眼神示意了腳下的大箱子,又示意了墻上的掛鐘。

  很顯然,意思是:少說話,快點干活,沒時間了。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說道:“生了閨女就玩她姐姐的玩具,生了兒子不要玩玩具了,玩物喪志……”

  看著魔怔了似的李學武,顧寧抿著嘴笑了笑,在李學武抬頭的時候又把笑意隱了去。

  李學武看著她嘴角那一抹動人的痕跡,挑眉道:“你不會是在懲罰我吧!”

  “先去董書記家”

  周六早上,韓建昆剛把車停穩,便見領導從家里出來,上車先是跟他交代了這么一句。

  掃了一眼大門口站著的秦京茹,方向盤打了個轉,踩了油門往街道口開去。

  韓殊起的早,東西昨晚便已準備妥當,喝了一碗米粥,剛收拾完廚房,指揮車就到了。

  看見李學武同秘書跳下車,韓殊像是沒事人一樣,笑著同幫她拎行李箱的沙器之點點頭,道了一句辛苦。

  鎖了房門和院門,跟著上了指揮車。

  路上也沒有多聊,只是問了問董夢元在李學武家里淘氣沒淘氣。

  李學武笑著說了早上的事,董夢元同李姝相處的還好,兄妹兩個臉還沒洗呢,就開始擺弄起了玩具。

  小師弟也很有當哥哥的模樣,處處讓著李姝,還說他也想有個妹妹。

  聽見李學武的話,韓殊微微一笑,道:“他倒是說的輕松,卻不知養兒多辛苦”。

  說完又看向李學武問道:“你們還打算要嘛?”

  “不確定”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全憑顧寧做主,她的性格您也知道”。

  “不要都依著她,沒的讓她缺了安全感”

  韓殊目光看向窗外,聲音依舊透徹:“你有方便條件,多生養兩個,孩子們不孤單,老了也有個依靠”。

  “哪里敢想那么多”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只盼兒女不要太多,也不要有太大能耐,平凡人就足夠了”。

  “為什么這么想?”

  韓殊倒是很詫異李學武的思想,這個時候的人還是講究枝繁葉茂,兒女雙全,事業有成,望子成龍的。

  李學武看向韓殊解釋道:“一是考慮到小寧,一胎是一關,關關都是鬼門關,對她的身體損耗太大”。

  “二是精力有限,小兒難養,我們都有各自的工作,且都熱愛著這份事業,所以孩子的教養也是個問題”。

  “三是私心”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男孩會成長的更快,有擔當,女兒也會更堅強,有個性”。

  “如果說養老”

  講到這里,李學武頓了頓,又開口道:“如果他們都是有大作為的人,又有多少時間來陪伴我們呢”。

  “你想的可真多”

  韓殊聽了李學武的解釋也不覺莞爾,指了前面坐著的沙器之問道:“沙秘書,你家里幾個孩子?”

  “今年還準備要老五呢”

  沙器之苦笑道:“聽了處長講的,我這心里沉甸甸的”。

  “哈哈哈”

  “呵呵呵”

  車里一時歡樂,驅散了從韓殊上車后就有的那種壓抑和憂愁。

  李學武笑著示意了前面,對韓殊說道:“他愛人是全職太太,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照顧孩子,我可不敢這么要求小寧”。

  算上這次,韓殊已經聽見兩次李學武的提點了,心中所想,面色微動。

  “是啊,雙職工家庭總有一個人要選擇犧牲的”

  韓殊感慨道:“這不僅僅是工作性質的原因,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啊”。

  李學武寬慰道:“我看小師弟倒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多用心,總比我要強”。

  說著話自嘲道:“我爸有三個兒子,一個是給國家養的,就是我大哥,一個是給家傳醫術養的,就是我三弟”。

  “看我不成器,準備用來養老的,沒想到算計不對,我成了最不孝的那個”。

  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李學武目光晃動,顯然是想起了山上的老父親。

  韓殊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李學武話里的含義,心中微嘆。

  夫妻二人走到今天,她也熄了要爭個高低的念頭,沒了控制他人生的想法,能有個互相依靠的人過完這一生就是幸福吧。

  指揮車帶著各自的思念,一路往軋鋼廠開去。

  周六是正常的通勤時間,軋鋼廠的通勤車會掛靠去鋼城,周一再掛回來。

  韓殊就是坐這趟車去鋼城,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周一就能回來。

  李學武倒是希望她能多停留一些時日,至少能把舉報信的影響消弭大半。

  不過感情的事最好少摻和,如果不是牽扯太多,他絕對不會干涉這些狗屁倒灶的事。

  送了韓殊上車,李學武回轉保衛處,能做的他都做了,只等著聽信就是了。

  保衛處,三樓辦公室。

  李學武批閱著手里的文件,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已經沒有夏天那么的刺眼。

  窗子半開著,過堂風吹過,淘氣地掀翻了幾頁文件紙。

  李學武剛要站起身去撿,卻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

  “處長,我來吧”

  是韓戰,見李學武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和地上落了幾張紙,急忙走了進來。

  李學武順勢坐下繼續寫著手里的東西,嘴里卻是問道:“培訓班的事處理好了?”

  “是,昨天下午剛開了個協調會”

  韓戰嘴里回著,放下手里的文件,將飛起的幾頁文件紙規整了,又放在了李學武的辦公桌上。

  掃了一眼屋里,問道:“沙主任呢,在大辦公室也沒見他”。

  “去送文件了”

  李學武說了一句,隨口問道:“有事?”

  “是,本來要交給沙主任的”

  韓戰說著,將手里的文件打開放在了李學武的右前方。

  李學武掃了一眼后看向韓戰問道:“添設備?”

  “是”

  韓戰回道:“咱們廠不是又改裝出了新的消防車嘛,我就想著把舊的收拾收拾賣了,換新的”。

  “我可不是喜新厭舊,不懂節儉啊!”

  很怕李學武說他似的,見李學武看過來忙擺手道:“是夏處長說的,讓我們勤換著點,有了新的用新的,好給他實驗數據”。

  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我們畢竟是檢驗培訓標準和定義應急的排頭兵嘛,我們優秀了,買裝備的人才多呢”。

  “呵呵”

  李學武好笑地點點頭,將手里的文件寫完,合上后,把消防科的申請拉到了自己面前。

  “三臺消防車,三臺輕型消防指揮車,其他新式裝備若干……”

  一邊看著,一邊在嘴里叨咕著,他在哪里停頓了,韓戰就在哪里給解釋。

  “其他的都可以,但輕型消防指揮車否了”

  李學武剛說完,韓戰就要再爭取一下,可見李學武擺手他又止住了話頭。

  “不是心疼這個錢,而是咱們廠的新車就要出來了,現在要這種指揮車沒意義了”

  李學武解釋了一句,隨后看向韓戰說道:“你要是現在要這種車,那后面就甭惦記新車了,跟消防車可不一樣,這個不用實驗吧?”

  “那我們要新車”

  韓戰很是果決地改變了申請,笑著問道:“那,領導,咱們的新車啥時候出來啊?”

  “這你得去問問夏處長啊”

  韓戰聽著處長的話直想笑,揶揄道:“您再這么逼他,說不定他要跳亮馬河了”。

  “呵呵呵他敢!”

  李學武笑出了聲,說道:“花了我那么多錢就想一死了之?美的他!做鬼也得回來主持工作!”

  韓戰接過申請,笑言道:“昨天還跟我說呢,您在會上點了他,又給他調來了華清的學生,又跟李主任說去招收其他汽車廠的工程師,他現在壓力很大,頭發一把一把的掉”。

  “沒事,反正他已經禿了”

  李學武笑著喝了一口茶,道:“掉干凈了,也省的有煩惱了”。

  “還是您高啊!”

  韓戰笑呵呵地說著,去門口拿了暖瓶,給李學武的茶杯里續了熱水,這才拿著申請離開了。

  申請都是有被打回的危險的,一般比較復雜或者重要的文件都是科長自己來,或者跟沙器之說清楚了才敢交給李學武審核。

  一般科長來交的申請李學武很少有打回去的,他們也不敢亂要錢。

  挪開茶杯,李學武繼續處理文件,今天是周六,忙完這一天明天就不用處理文件了。

  忙是一定的,越到周日越忙。

  也不僅僅是他忙,所有人都忙。

  周日家里有事的要忙,家里沒事的都會出來幫集體的忙。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老百姓們開始內卷了。

  按理來說周日是法定的休息日,除了值班人員是不用勞動的。

  但是,現在只要到了周日,你就會發現大街上義務勞動的人多了,掃大馬路的、擦洗欄桿石柱的、幫忙指揮交通的,更有組團兒去生產隊喂豬的。

  當然了,說內卷跟后世的含義不同,這屬于精神內卷。

  人人爭學紅皮書,人人爭做好青年,按照紅皮書上的條款逐步去檢查自己的思想情況,有一樣不對了都要自我檢查。

  這個時候的人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標準定的很高,一點都不會馬虎,向往著光明的道路。

  廠里一些車間周末是不開工的,多是會整修機器和工具。

  這個時候就會出現很多義務勞動的工人,他們會爭搶任務重的工作,這樣才能體現他們思想學習的決心。

  李學武不覺得他們傻,只會覺得他們很可愛,是時代背景下最勤勞樸實、勇敢善良的勞動者。

  雖然他沒有周日到廠參加義務勞動的覺悟,但并不妨礙他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至少是對軋鋼廠有用的人。

  從他的工作強度上來看就知道他多有用了,現在他的桌子上不僅僅有保衛處的文件,還有貿易項目、鋼城項目、營城項目,以及聯合企業項目相關的文件。

  這不是李學武要求的,而是李懷德要求的,每次這些項目開辦公會都會叫上李學武。

  參會的人也都明白,李學武實際上就是李懷德的業務軍師。

  再直白點說,他們在業務上直接跟李學武溝通就行了,剩下的李學武會在文件上批注意見給李懷德看的。

  現在就造成了這一現象,這些人在給李懷德提交文件的時候都會先批注轉李副書記批閱。

  如果沒先轉李學武這邊來,那你的文件就且等著吧,基本上發回來的都是靈魂批閱。

  李懷德現在真的忙,很少會不看李學武的意見直接批注。

  業務上的事情有李學武幫忙,他倒是省心了,最近正忙著同景玉農跑聯合單位的事呢。

  沙器之走進辦公室,提醒道:“領導,辦公會還有二十分鐘”。

  “知道了”

  李學武答應一聲,頭還埋在文件里,沙器之會幫他準備好開會的文件。

  辦公會是李懷德和景玉農商量過后安排的,還是上次那些人,會議議程也基本上還是相關的內容。

  主要是承接上次的會議精神,結合當前的項目進度,研究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沙器之一邊幫李學武整理著開會要用到的文件,一邊說道:“紀監那邊發來了協助調查函,說是有一些舉報信的內容需要咱們幫忙核查”。

  “嗯”

  李學武應了一聲,這事他清楚,就是他安排的,沙器之的話不是說紀監的工作,而是說他的工作完成了。

  這個工作安排幾天了,沙器之按照李學武的要求逐步增加舉報信的投放量,顯得更自然,更真實。

  當然不能一股腦的投放十幾封,一看就有問題,逐步增加才更符合事實規律。

  這一次他要給張國祁擺一個十面埋伏陣,就不怕他能爬出坑來。

  沙器之也明白領導要做什么,說完這個就沒再繼續,而是換了個話題道:“叫人查了,柴永樹沒出事,反而很逍遙”。

  說著話搖了搖頭,感慨道:“他們家鄰居都說柴永樹闊綽的很,經常去瀟灑,都叫他三先生”。

  “怎么落了這么個綽號?”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將手里的文件扔在一邊,拿了一份繼續看著。

  沙器之笑著解釋道:“因為他有三個愛好,可以歸納為三子:上午館子,下午骰子,晚上裱子”。

  “可真行”

  李學武輕笑出聲,問道:“知道他的錢哪來的嘛?”

  “不知道”

  沙器之微微錯愕,他哪里敢再往下查,這不是要犯錯誤的嘛。

  再說了,李學武只叫他找到對方罷了,可沒叫他查錢的來源。

  這錢哪來的,李學武一定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還是不查的好。

  李學武點了點頭,再次問道:“他的錢也不是花不盡的,如果沒了錢會怎么樣?”

  “估計會瘋”

  沙器之低聲說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說完扯了扯嘴角,道:“要是讓我過慣了這種生活,突然有一天不能繼續享受了,準會瘋掉”。

  “心理落差嘛”

  李學武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等會議要開始的時候,這才站起身,接了沙器之遞過來的文件出門去了。

  沙器之聳了聳肩膀,他很清楚領導的辦事習慣,一件事很少會全部交給一個人去辦的。

  他負責調查了,那么具體執行的基本上不會是他了。

  至于是交給誰來執行,這可說不準,有可能是處里其他人,有可能是不相干的外人,甚至是有矛盾的人。

  領導善于用人,尤其是布局和謀劃,有的時候“敵人”也是他能用的人。

  就像失蹤的王敬章,都失蹤了,還在給領導“幫忙”,十分的敬業和辛苦。

  他現在是綜合辦副主任,又是李學武的秘書,所以綜合辦很多工作他都有接觸。

  而綜合辦又是全保衛處業務范圍最廣泛的,要跟所有科室打交道,這也讓他更清晰的看到了保衛處運行的節奏和脈絡。

  李學武在有意培養他,無論是業務還是綜合能力,都給了他機會鍛煉。

  有的時候去衛三團也不帶著他了,就是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來接觸科室的管理。

  不用去維系人脈關系,李學武就是他最大的人脈,只要用心鍛煉自己的才能和業務水平,讓李學武看到他的能力就行了。

  給李學武當了快一年的秘書,他的成長是可見的,而隨著能力和閱歷的增長,領導管理的業務增多,他自己也知道,他是要外放的。

  秘書這個崗位真的有局限性,早離開了顯得不受重用,晚離開了會耽誤自己的發展。

  所以跟對一個領導就等于拜了一個名師那么重要。

  李學武不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人,更不喜歡對別人指指點點。

  可就坐在這個位置了,又是形式所逼,只能是勉為其難了。

  “現在已經談妥的合作工廠有紡織三廠,所有紡織機器已經重新調試開動”

  景玉農坐在會議桌一旁做著工作報告:“紡織廠技術工人已經就位,軋鋼廠原配給給聯合工廠的工人也已經上崗”。

  “海產公司和水產公司那邊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談判,原材料供應不會出問題”

  “皮革廠和化工廠約了下周見面談,主要疑慮和結點就在分賬和人事調配上面”。

  景玉農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又抬起頭看向李學武這邊說道:“最后就是玻璃廠,他們答應的早,可是遲遲不愿意簽合作協議”。

  “這是上次辦公會議延伸下來的問題”

  李懷德手攏在會議桌上,目光掃向眾人說道:“景副廠長很辛苦,對工作也很認真負責,成績也是豐厚的”。

  “現在議一議當前的合作情況,同時也定好下周的談判工作計劃”

  李懷德是主持會議的人,他提綱挈領的發言給今天的會議定了調子。

  因為李學武不愿意文山會海的長篇大論,他現在支持會議也講究個效率。

  不是他沒什么說的,而是他的時間也很緊,辦公會,可著業務來。

  “海產公司和水產公司那邊跟我們后勤處有關”

  馮行可主動請纓道:“景副廠長已經把方案談下來了,那接下來的對接工作就交給我們后勤處吧”。

  “好”

  李懷德看景玉農點頭,肯定道:“水產公司并沒有海產公司合作的那么緊密,還是共同參與罐頭產品的制作,要把合作的細節把控好”。

  “明白了領導”

  馮行可本身就是業務領導,還是年輕干部,很有干勁和決心的。

  從主動接觸李學武的做法就能看得出他沒想著養老呢。

  在李懷德這里,沒有用的人是活不長的,他不想努力都不成。

  主動接受任務總比安排下來的強,到時候就沒得選了。

  見他努力,茍自榮也是開口道:“銷售處現在的主要貿易產品是被服和食品,那我們就負責紡織廠的后續協調工作”。

  李懷德點點頭,又看向李學武,示意他有沒有什么安排和交代的。

  李學武卻是看向了景玉農,問道:“景廠,營城造船那邊你們什么時候啟程?”

  “下周一”

  景玉農給了李學武回復后,看向李懷德介紹道:“相關的調查和準備工作基本上完成了,我準備下周一就帶隊去營城”。

  “這樣的話……”

  李懷德也聽出李學武話里的意思了,說道:“下周的談判工作怎么安排?”

  “請李副書記接手吧”

  景玉農主動開口道:“我去營城,少說也得十天才能回來,談判的工作不能耽誤了”。

  現在她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李學武了,雖然兩人不是正治盟友,但她相信李學武不會破壞聯合企業工作的。

  這是景玉農負責的,可也是李學武一手推動的。

  很有默契的是,景玉農會允許李學武在聯合企業安排干部和一些人事關系。

  這都不用說出來的,聯合企業的干部組成一定是李懷德、景玉農、李學武、谷維潔四個人分蛋糕。

  李學武把營城造船的項目交給她來主辦,那她也是投桃報李,充分信任李學武,把聯合企業交給他。

  合作的基礎就是這么促成的,你給我一部分利益,我還你一部分,到時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并不是所有的盟友都如董文學和李學武這樣,或者同谷維潔那樣的天然關系,這樣的太少見了。

  基本上都是利益互助,互相牽扯的多了,也就成了朋友了。

  李懷德也很信任李學武,看了他一眼,見李學武沒有明顯的拒絕意思,便點頭道:“那就這么著,下周由學武同志負責化工廠和皮革廠的談判工作”。

  “還有玻璃廠”

  景玉農提醒道:“現在包裝廠已經開工了,工人和機器就是玻璃廠提供的”。

  “不管他”

  李學武皺眉道:“下會后約化工廠和皮革廠下周一談合作,速戰速決”。

  “同時對東城這邊其他玻璃廠發出邀約,合作項目包括但不限于現在同玻璃廠合作的內容”。

  “這……”

  感受到李學武的蠻橫和霸氣,景玉農有些擔憂地說道:“他們的合作意向還是有的,就是想看看產品能不能站得住”。

  “能不能站得住不是他們來判斷的”

  李學武皺眉道:“我怕因為玻璃廠的緣故,會制約其他合作工廠的誠意和意愿”。

  “那就這么辦”

  李懷德一錘定音道:“又不是干多大的廠子,能合作就干,不能合作就散,忒墨跡了”。

  老李現在長能耐了,不再是以前隱忍的老李了,而是長毛的李主任了。

  軋鋼廠在這一次的大學習風暴中并沒有遭受多大的損失,經濟和秩序恢復的很快,尤其是生產工業,蓬勃向上。

  連開三個大項目,相當于三個大工廠的成績,這面子在同其他單位負責人喝酒的時候頂的鋼鋼的。

  現在一般般的小項目他都不看了,覺得沒意思,除非跟造槍、造車和造船是一個級別的。

  要是這么說,能讓李懷德引起興趣的只剩下造飛機了。

  軋鋼廠本身就是大工廠,李懷德以前是副廠長還能禮賢下士,跟那些小工廠的人坐一起喝酒。

  現在?

現在不行了,沒時間,忙  他現在的酒局都是滿的,每天都是滿的,不是在城里就是在招待所。

  業務上的成績讓他的心態也飄了起來,李學武都說不能慣著他們了,那這件事他心里有底了。

  確認過眼神,是能裝嗶的人。

  李懷德都發話了,景玉農就不好說什么了,既然都說了要把項目交給李學武,她只能聽李學武的。

  不過她倒是不擔心沒有玻璃廠合作,李學武在東城的人脈關系比她廣泛的多。

  既然李學武敢這么說,那就是有信心的,畢竟當初是李學武主張這個項目的。

  談判計劃安排好,李學武敲了敲桌子,問道:“招工的事,是不是已經啟動了?”

  “是的李副書記”

  這次沒用景玉農回答,人事處來參會的副處長謝蘭芝接話道:“周三就已經開始了內部招工”。

  謝蘭芝就是謝大姐,也就是帶李學武報到的那位人事處干部,也是董文學同窗好友任曉宇的愛人。

  兩人的緣分可以說很奇妙,代表了李學武來軋鋼廠的一路坎坷和節節升高。

  現在會議桌上,她坐在靠近末尾的位置,而李學武坐在主持工作的李懷德身邊。

  高下立判,身份迥然,這種逆差還是李學武在進步過程中不斷幫助她進步的結果呢。

  謝蘭芝的能力和資歷足夠,更足夠的背景反而限制了她的發展。

  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她有了更多的精力發展事業,所以也就進步飛快了。

  拿著手里早就準備好的人事文件,謝蘭芝面向三位領導方向匯報道:“按照階段性招工計劃和單列招錄高中畢業生管理培訓計劃,人事招錄工作正在有序開展”。

  “單列招錄計劃由各單位自行招錄,并報人事處審核備案”

  “統一招收工計劃則是由人事處主辦,首先面向全廠范圍內,所有在崗工人適齡且符合招工條件的子女進行報名招錄”。

  說到這里,謝蘭芝抬起頭看向會議桌一端方向解釋道:“因為分期、分工作地點,分崗位、分工種招聘,所以沒有限制工人子女名額”。

  這個解釋李學武明白,不限制的是一個工人家里能報幾個人進廠,以前是有限制的。

  現在的工作崗位很難安排,總不能都可著一家來,均分才是合理的。

  但這一次招工的范圍廣,指標多,完全滿足工人子女招錄要求。

  當然了,這么多指標的擴員也是經過審批和報備的。

  市里人事部門批復的很快,他們恨不得軋鋼廠招一萬人呢,這樣也緩解一下城里的用工壓力。

  軋鋼廠這次當然不能招那么多,聯合企業和造船廠是急需的,一期就開放了兩千人的工作指標,全廠都沸騰了。

  工人們當然聽說了要招工的消息,這周初開的貿易會議就已經定下的工作內容。

  他們是沒想到招工會來的這么快而已,三兩天就把工作展開了。

  人事處組織了十個報名點才算是解決了廠職工踴躍報名的熱情和激動。

  兩千個指標,這是在往年想都不敢想的,更何況后面還有招工計劃呢。

  單列的高中畢業生招錄就沒有那邊擁擠了。

  因為是高中生,在這個年代屬于尖子中的尖子了,也是其他工廠招錄的首選。

  不過軋鋼廠的工人基數大,高中畢業生的子女數量也多。

  有賴于今年的大學無望,九月都沒有招錄消息呢,這些高中生都選擇了就業。

  也正是趕上這個時間點了,幾個處室的培訓生招錄的很順利。

  謝蘭芝在匯報的時候也是聲音激動,難掩對人事工作取得巨大突破的喜悅。

  這些年廠職工子女就業的問題成了個巨大的擔子,壓在人事處的肩頭,誰當這個家誰頭疼。

  這一次算是解決了大問題,李懷德穩定軋鋼廠大學習造成的破壞局面也是有這一次人事大招工的功勞。

  子女吃飯的問題解決了,他們還有什么可鬧的,畢業生都工作了,小崽子們也減少了許多。

  當然了,這兩千個指標不是這一次的用工指標。

  用工指標有將近三千個,缺省出來的一千個指標要給轉業和退伍安置人員,要給為軋鋼廠做出巨大貢獻的工人子女,還要給軋鋼廠的臨時工。

  臨時工是個大包袱,主要人員組成是前期招錄進來的工人子女,沒有正式崗位,或者正在學徒階段的學徒工。

  這些人里有的已經在清掃隊干了三年了,崗位無法安置,學徒工出師后沒有崗位接班。

  這一次的崗位安排要先可著這些有技術經驗的人先安置,把新招錄進來的人安排到學徒崗位上去。

層次遞進,確保人才培養不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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