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正在伏擊自己的獵物,聞三兒也在等自己的魚上鉤,而老秦已經見到自己的獵物出現了。
“何雨柱!你滾過來!”
秦淮茹剛扶著妹妹走到三門口就聽見自己二叔“嗷”的一嗓子喊出了傻柱的名字。
她這么一回頭,卻是瞧見二叔帶著兩個兒子要去抓傻柱。
而傻柱這會兒正拎著秦京茹的小包袱和一只鞋子站在垂花門口。
這會兒院里人都看了過來,就連一直訓個不停的三大爺都被老秦的喝罵聲打亂了節奏。
他是文化人,訓兒子也是不帶臟字的。
更是要以大道理將兒子訓的一句話都反駁不了的。
哪里有老秦這種殺傷力,現在就差帶祖宗娘了。
老秦看見傻柱手里的東西更是急眼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
好啊,感情昨天沒有去送彩禮,這廚子想的是“0元購”啊!
這鞋子和包袱都是自己閨女的,在他手里,一定是哄騙了自己閨女,要來個先上車不買票。
他可是個聰明人,他們村十里八鄉的哪個能騙得了他。
這里面一定也有那秦淮茹的壞主意!
當然了,他自己閨女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心眼子。
自己閨女想的一定是跟這廚子結了婚,那錢不都是她的,要是給了自己娘家,她還不是得吃虧!
傻柱晃了晃手里的東西,干笑著解釋道:“秦淮茹她們兩個在路上摔了,這不我正巧遇見就給撿回來了”。
“真巧啊!”
老秦抓住傻柱的手,瞇著眼睛說道:“說的比唱的好聽!編,你繼續編,我看你能編出什么花樣兒來”。
老秦的兩個兒子見老爹上手,也是一左一右鉗制住了傻柱。
傻柱看了看老秦爺仨兒,不說讓一只手吧,也可以說分分鐘拿下。
但不能這么做,事情還是因為他起來的呢。
傻柱對著站在門口的秦淮茹姐倆兒說道:“哎幼,秦姐,你快給解釋解釋啊!”
秦淮茹看著要鬧起來的二叔,只覺得心累。
“二叔,你想干啥!”
秦淮茹松開了扶著妹妹的手,走回到垂花門一杵子懟開了秦老二,隨后搶了傻柱手里的小包袱和秦京茹的鞋子。
“沒你的事兒,該干啥干啥去!”
對著傻柱說了一句,秦淮茹又去拉二叔的胳膊道:“有什么事兒家里說去,跟這兒現眼還沒現夠啊!”
“你給我松開!”
老秦看見傻柱就看見三個兒媳婦兒了,就看見一堆大孫子了,哪里會輕易放過他。
這會兒拉著傻柱的手說道:“你把彩禮錢給我!”
傻柱瞪著眼睛看著老秦,又看了秦淮茹,最后看向了秦京茹。
三門的秦京茹流著眼淚扭過頭,由著從中院兒跑出來的棒梗攙扶著往賈家挪去。
秦淮茹則是懟了一杵子不撒手的秦老大,隨后橫在傻柱和自己二叔之間。
“二叔,人家何雨柱不訂這門親了,你跟人家要什么彩禮啊!”
“胡說!”
老秦任憑秦淮茹吊在他拉著何雨柱的胳膊上也不撒手。
這會兒指著何雨柱說道:“你說,是不是你來我家提親的,是不是你說要給二百一十塊錢彩禮的!”
傻柱是個好面兒的人,以前大家都在背后說他和秦京茹的事兒,他還裝瘋賣傻當不知道,過去就過去了。
可今天算是被秦京茹她爹給做實了。
要是旁的事兒,依著他的性格,誰要是敢這么跟他來,他準一電炮打過去。
可今天不行,因為確實是他主動去秦京茹家提的親,也確實是他親口答應的彩禮錢。
可經過秦淮茹的那句警告,經過今天一天的冷靜,他那股子熱血已經涼了,已經從牛角尖里出來了。
這男人的血要是涼了,智商也就回來了,你再想從他兜里掏錢,呵呵。
看著混不吝的老秦,傻柱只能無奈地說道:“是我,是我提的”。
“你看!拿錢!”
嗯???
三大爺,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正坐在一旁看熱鬧的三大爺聽到這個詞兒就是一愣,他有點兒耳熟啊,這不是他的詞兒嘛!
隨后轉頭看向正站在屋門口看熱鬧的二兒子訓道:“你看啥!拿錢!修車!”
閆解放見著父親突然找自己要賬,又蹲下了身子,把頭埋進了褲襠里。
那車轱轆最少二、三十塊錢,他拿啥去修。
傻柱現在的耳朵嗡嗡的,老秦吵,秦淮茹吵,那邊的三大爺家也吵。
今天這前院兒就跟唱堂會似的,進院的一大爺從大門口就開始聽,一直聽到進垂花門。
“這是干啥呢?”
一大爺背著手跨過門檻子站在了臺階上。
院里突然進來人,這幾個喊叫的也都不喊了,一大爺在這院里還是有些權威的。
秦淮茹松開了二叔扯不開的手,給一大爺說了情況。
“先把手松開,你拉著他就能解決問題啊?”
一大爺聽完皺了皺眉頭,他今天在食堂看見傻柱就知道不對,沒想到回到家就出事兒了。
“你誰啊你!”
秦老大這會兒能跟了,見著有人橫插竹杠便嚷了一句。
可他剛嚷完又被秦淮茹懟了一杵子。
秦淮茹是家里的老大,現在又是干部,秦老大還真不敢跟這個大姐叫號兒。
“邊兒待著去!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
秦淮茹罵了一聲秦老大,隨后對著二叔說道:“就這么點兒事兒,你也不想非得鬧到派處所去吧?”
這言下之意就是說話這人能把事情捅到派處所。
老秦依稀知道這院里有管事兒的,還是秦淮茹男人死的時候那次他來呢,當時好像就是這位給張羅的。
一大爺見場面控制住了,便對著傻柱問道:“你不是說去提親嘛,怎么沒去?”
老秦也想問這個問題,見這管事的問了,便盯著傻柱等著答桉。
傻柱苦著臉說道:“還提啥親,我這邊剛張羅了錢,秦京茹就要死要活的,我還真能像以前的地主老財逼死人啊”。
聽見傻柱這話,老秦也是愣了一下,瞪著眼睛嚷道:“放你的狗臭屁!誰逼死人了!”
傻柱甩開了老秦抓著的手,指了指后院說道:“您自己問去吧”。
一大爺皺著眉頭看了看傻柱和秦淮茹,道:“何雨柱應該不會說謊,這里是不是有啥誤會”。
說著話看了看秦淮茹,道:“淮茹,帶著你二叔回家慢慢說”。
老秦瞇著眼睛盯著傻柱,道:“你跟我走,咱爺倆兒嘮嘮”。
秦老大和秦老二又要過來,卻是被一大爺擋了一下。
一大爺拍了拍傻柱的肩膀道:“去吧柱子,把事情說明白了,無論做啥,有始有終,這事兒去派處所也不光彩”。
傻柱得了一大爺的交代只好跟著老秦他們往中院兒去了。
這會兒沒了老秦他們伴奏,三大爺也沒心思跟兒子較勁了。
葛淑琴從屋里走出來要扶著他站起來,卻是被他閃開了。
這會兒人多,他也是沒好意思再說。
今天他出來遛彎兒,突然發現那邊房子的窗子被捅開了。
當初老大結婚是他做主將窗子堵住的,今天這窗子重新打開,他的心里老不得勁兒。
雖然他一直沒有承認這個兒媳婦兒,但不得不承認,葛淑琴在家這幾天做的挺好的。
因為小產,老伴兒心疼著不讓干活兒,可她還是主動幫忙照顧他。
家里就這么幾個勞力,閆富貴也是嘆了一口氣不想再多管多說了。
中院,賈家。
今天這寡婦門前可算是“是非”爆表了。
老秦帶著兩個兒子坐在圓桌旁,秦淮茹站在里屋門口,里屋是賈張氏帶著幾個孩子。
而當事人秦京茹躺在床上,傻柱則是坐在老秦三人的對面兒。
“說說吧,到底咋回事兒?”
老秦將手里的煙袋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隨后對著坐在對面兒的傻柱問了一句。
傻柱轉頭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秦京茹。
這會兒秦京茹頭上包著紗布,手上顫著紗布,一只腳上也纏著紗布。
樣子是又好笑又凄慘。
“是我的錯”
傻柱先是承認了錯誤,點頭道:“她進城來我以為是跟我置氣來了,就想著非結這個婚不可,沒問她,就去提親了”。
秦京茹聽見傻柱的話把頭扭向了一邊,現在她恨所有人。
老秦瞇了瞇眼睛,問道:“怎么又不結了?”
“結不了了”
傻柱看了一眼秦淮茹,道:“秦姐昨天勸我的那句話我才知道,要是非結這個婚,秦京茹非要鬧不可,到時候也過不下去”。
“你怎么就知道過不下去!”
老秦看著傻柱,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說道:“你說結婚就結婚,你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你拿我閨女的名聲當什么了?”
秦淮茹見傻柱的模樣,開口道:“二叔,是我勸……”
“我勸你少管閑事!”
老秦沒等秦淮茹說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指著里屋的賈張氏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省的以后回村兒讓人家說你讓你二叔在大門口蹲了一天的墻根兒,吃了一天的灰,再得一個六親不認的好名聲,給你爹長臉!”
秦淮茹也知道今天自己家理虧了,轉頭瞪了里屋的婆婆一眼。
賈張氏這會兒昂著腦袋嚷嚷道:“合著我們家就欠你家的啊?”
“媽!”
“你不讓我說話啊!”
賈張氏這會兒也火兒了,懟了秦淮茹一句,隨后坐在炕上隔著小窗戶對著外屋嚷道:“你閨女在這兒白吃白喝的,我還得供著你們白吃白喝的?你是誰啊你!”
老秦瞪著眼睛喊道:“她秦淮茹是老秦家的姑娘,我是她二叔!這是她應該的!”
“呸!狗屁二叔!”
賈張氏指著傻柱嚷道:“秦淮茹該你的啊!給你們家京茹介紹的對象就坐在這兒,要房子有,要工作有,要體面有,還得怎么著啊!”
秦淮茹見婆婆要說難聽的話,趕緊進屋要制止,可賈張氏是個不讓份兒的,還能讓老秦在她家咋呼了?
“是你們家閨女眼界高啊!她奔著……唔唔唔”
賈張氏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秦淮茹捂住了嘴。
婆婆說誰都行,千萬不能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賈張氏這會兒也知道自己差點兒惹了禍,拍了拍秦淮茹的手,示意她松開。
秦淮茹這會兒也松開了手,總不能不讓婆婆喘氣吧。
再一個,秦淮茹現在也想了,今天要是沒有一個能鉗制二叔的,今天依著二叔混不吝的性格非要鬧起來不可。
索性也就來了個以毒攻毒,以惡制惡。
關門,放……那啥,請婆婆出馬 賈張氏見兒媳婦兒松手了,便接著嚷道:“我們家淮茹現在是干部身份,不稀得跟你一般見識!”
老秦一扔煙袋鍋子,橫著眼睛嚷道:“她秦淮茹就算是當了太皇太后她也是我的晚輩,我有什么不能說的!”
“是,你能說,可你回家說去”
賈張氏指著老秦說道:“你不是在家說我們淮茹進了城忘了本了嘛,不是說淮茹學壞了嘛,那你有臉別上我們家來啊!”
說著話跳著腳兒地指著老秦嚷道:“啊!你在村里數落著她,還想著我供你吃飯?吃狗屎吧你!”
老秦被賈張氏的話懟的嗓子疼,這話他就在家訓閨女說了,誰告訴這邊的不用問了。
“我數落她怎么了,她就是忘本了,她就是學壞了!”
老秦點了點躺在床上哭唧唧的秦京茹說道:“要不是她回去顯擺,勾搭我們京茹來,我們京茹能躺在這兒嘛!”
說著話看向對面的傻柱就想數落兩句。
可就像賈張氏所說的,這姑爺在農村家庭出來的姑娘看,也是標準的了,還想找啥樣兒的。
“你說!”
老秦指著傻柱問道:“你說現在怎么辦?”
傻柱一看這是要訛人啊。
“我不知道”
傻柱的勁兒也上來了,他錯他承認,但訛他,拿他當傻子可不干。
“我是沒結婚,可我第一次跟秦京茹相親她是答應了的,是她在彩禮上反了悔”
“第二次我上趕著給彩禮,是她沒相中我啊,不要啊!”
“誰說不要的!”
老秦點著傻柱說道:“你現在點錢,我明天押著她去跟你辦手續去,我看她要不要!”
說著話還瞪了一眼在那邊躺著哭的秦京茹,道:“反了你了呢,我是你爹,我說話就得算數!”
“二叔,你這不是蠻不講理嘛!”
秦淮茹皺著眉頭說道:“你看看京茹那個樣兒,她不喜歡何雨柱,到最后不是逼著活人上吊嘛”。
見二叔還要嚷,秦淮茹也嚴厲了語氣。
“她來城里就不是奔著結婚來的,她是為了找工作”
這話老秦還是第一次聽說,咬住了嘴里的話聽著秦淮茹繼續說。
“我今天也訓她了,我能給她的就兩條路,要么跟我介紹給她的何雨柱結婚,要么跟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嗚嗚嗚”
秦京茹躺在床上哭喊著說道:“你們為什么非要逼著我嫁給一個傻子呢!我就是不要他!”
老秦看向秦淮茹問道:“你能給你妹妹介紹工作?”
“不能!”
秦淮茹沒給二叔往下說的機會,直接一口否定了。
她知道她二叔是個什么德行,一個秦京茹就夠麻煩的了。
要是說能給秦京茹介紹工作,這二叔能把幾個兒子都塞過來。
老秦皺了皺眉頭,看向對面兒的傻柱問道:“那你給個準話兒,這婚到底結不結?”
傻柱看了看老秦,又看了看秦淮茹,最后看向了秦京茹。
“滾!”
秦京茹現在恨死他了,要不是他去鄉下,家里人哪會追到城里逼著她。
傻柱苦著臉點點頭,道:“得嘞,我滾”。
“等會兒!”
老秦敲了敲桌子,指著門口要走的傻柱說道:“你就沒責任嘛!”
“啥責任!”
傻柱指了指床上躺著的秦京茹說道:“要不你勸你閨女給我,我給你負這個責任”。
“滾!我死都不會給你!”
秦京茹哪里會讓傻柱占了自己的便宜,硬挺著坐起來指著傻柱喊了一句。
“還是的啊!”
傻柱對著老秦說道:“婚姻自由可不是說笑的,是你想蹲笆籬子還是想送我去蹲笆籬子?”
“不行!”
見傻柱又要走,老秦敲著桌子對著傻柱喊道:“你得補償我們!”
“耽誤兩天工!我們的路費錢!”
聽見自己爹說了,秦老二嚷道:“還有請媒人喝酒錢!”
秦淮茹瞪了秦老二一眼,隨即對著二叔說道:“二叔,你跟人家要得著錢嘛,你耽誤工來城里不是辦你閨女的事兒啊!”
“還有請媒人的錢呢!”
見著大姐向著別人說話,秦老二不愿意了,跳著腳兒地強調著自己的理由。
“邊兒待著去!”
秦淮茹瞪了一眼堂弟,道:“請媒人是給誰請的?”
坐在里屋的賈張氏“呸”了一聲道:“活不起那個架勢了!哼!”
傻柱覺得自己就夠混不吝的了,沒想到今天遇見對手了。
“得了”
說著話轉回身,走到秦京茹的床前說道:“咱們不白認識,今天趕上你受傷了,這兩塊錢你自己買點兒補品,算我一點兒心意”。
將手里的兩塊錢放在了秦京茹的手邊,傻柱轉身就走。
“誰要你的臭錢!”
秦京茹抓起那錢就照著傻柱的背影扔去。
眼瞅著那錢落地,秦老二一個箭步沖了過去,趕在大哥過來前拾了起來。
見屋里人看著他,尤其是大姐的眼神,秦老二狡辯道:“這……這是他補給我們的!”
秦淮茹翻了個白眼,都說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自己這兩個兄弟真照這么去了。
看著傻柱離開,秦京茹用袖頭子擦了一下眼淚,道:“我要留在城里”。
“留個屁!”
老秦微微昂著頭,他也是一天沒吃飯了,這會兒也沒了喊的力氣。
“這城里有你家啊?有你爹媽啊?你得餓死在這兒”
“我認可在城里餓死,也不想在農村麻木”
秦京茹抽了一下鼻子,看著窗外說道:“城里沒有我家,可村兒也沒有了,城里沒有我爹媽,村里就有了?”
“你瞅瞅你說的是什么混蛋話!”
老秦指著閨女罵道:“你連家都不要了,連爹媽都不認了?”
秦京茹空洞著眼神,說道:“我回家就是要給大哥換親的,哪里是我家,我爹拿我賣錢,哪個又是我爹媽?”
“你混蛋你!”
老秦被閨女氣的暴跳如雷,站起身子就要去打人。
可一天沒吃飯,冷不丁地站起來,腦袋便是一陣眩暈,眼睛冒金星。
“爹!”
秦老大也餓,可他是大小伙子,一把扶住了他爹。
秦淮茹見二叔也要倒,趕緊過去看了看。
其實也不用看,就是餓的,餓的嘴里都冒酸水了,眼睛都冒金星了。
“媽,整飯吧”
“不整,喂狗也不給他們吃”
賈張氏才不伺候這幾個白眼狼呢。
可秦淮茹哪里會讓自己二叔真的餓著肚子回去,那她以后真的甭回村了,她爹都不認她。
甭說這叔輩二叔,就是村里來的兩房事情,那也得招待,這個時候就這么個道理。
要不怎么說這個時候的城里人都怕窮親戚呢。
秦淮茹指使不動婆婆只能自己來了,知道仨人兒一天沒吃飯,特意多和了棒子面。
好家伙,四十多個窩窩頭兒,那爺仨兒就干了三十多個。
這還不算一大盆稀米粥,直接見了底兒。
給賈張氏吃的直咧嘴,這都夠她們家一周的伙食了。
吃完了飯賈張氏搶了秦淮茹要去洗的碗,示意她趕緊處理她二叔的事兒。
這都趕黑了,要么走,去趕晚上下集市的馬車,要么留,趕緊給找睡覺的地方。
秦淮茹擦了擦手走回到桌子邊坐下,看著對面打飽嗝兒的爺仨道:“吃好了吧二叔?”
“哼”
老秦哼了一聲,道:“窩窩頭配咸菜,你這干部當得都沒有村里的干部牛氣”
秦淮茹點點頭,道:“是,我沒能跟,那以后您別來了”
“你怎么說話呢這是!”
老秦指著秦淮茹嚷道:“跟你二叔就這么說話是不是,我回去真得跟你爸好好說道說道了!”
“行,你讓我爸來城里打我”
秦淮茹無所謂地說道:“反正我是在城里過日子,我爸那兒一年我能回去幾次,族譜上也沒我的名字,墳都不用我上,我還怕你扒扯我?”
聽見侄女的話老秦愣了愣,他也是沒想到秦淮茹能這么絕。
嘿!絕的在后頭呢。
“以后你們家有點兒啥事兒別找我啊,找我也不去,京茹你們一會兒就抬走,我們家孤兒寡母的沒地方擱你們”
“你要趕你二叔走!”
“不是您說我沒能跟的嘛!”
秦淮茹轉頭對著棒梗說道:“去給你小姨穿鞋,你二爺要走了”。
“我不走!”
“我不走!”
嘿!真是親爺倆兒啊,異口同聲地喊著不走。
秦淮茹瞪了瞪眼睛,對著秦京茹說道:“你爸在這兒坐著呢,說我勾著你來城里,今天可得把話說明白了,你是自己來的還是我寫信叫你來的!”
秦京茹的眼淚就沒斷過,坐在床上抽泣著不言聲。
秦淮茹又看向二叔說道:“你閨女在這兒坐著呢,有話你自己問,我是不是就張羅給她介紹何雨柱了,她不同意我是不是攆她回家了!”
老秦說不過侄女,這會兒梗著脖子說道:“我不走,大半夜的你讓我去哪兒?”
“愛去哪兒去哪兒,我這兒有地方擱你啊?”
秦淮茹的語氣越來越嚴厲,她也知道,今天不趁著這會兒把二叔鎮住,那這個大院兒就擱不下他二叔了。
“婚不結,就賴在我家啊,你是我閨女啊,我得養你啊!”
罵完秦京茹又說她二叔:“你自己閨女啥樣你不知道啊,真拿閨女當牲口賣啊,你那兒子就都是親的,閨女就是撿來的唄!”
“誰說不是親的了!”
老秦混是混,可也知道不能擔這賣閨女的名兒。
“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這當爹的不能管?”
“咋管的?”
秦淮茹不耐煩地說道:“跟人家換?或者賣二百一?”
說到這兒秦淮茹也來氣,指著秦老大和秦老二罵道:“老秦家怎么有你們倆這種廢物,掙不著媳婦兒靠著我們女人啊!你們還是不是男人,趁早兒死了得了!”
見大姐罵的難聽,哥倆兒也不敢吱聲,大姐連他們爹都敢罵,他們倆算個啥。
這話不僅罵的哥倆兒臉紅,罵的老秦也沒了臉。
“我是廢物,可你說我咋辦,還能叫你大弟打光棍兒啊!”
“自己沒能跟就光著去!”
秦淮茹瞪了秦老大一眼,道:“你自己說,你忍心拿你妹妹給傻子換媳婦兒啊?”
秦老大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可嘴上是不敢說的,要是敢這么說,他姐敢用鞋底子抽他。
“小姨!”
這邊幾人正說著呢,那邊棒梗突然喊了一聲。
他媽叫他給小姨穿鞋,他也就是做做樣子,還能真攆小姨走啊。
可這會兒他沒注意,小姨便把他奶奶做針線活兒笸籮里的剪子抄起來了。
“我不嫁傻子!”
秦京茹聽見姐姐說傻子就來氣,哭著喊道:“村里一個傻子,城里一個傻子,我就非得給傻子嘛!”
“快放下!”
老秦這會兒也慌了,這是他親閨女。
“你這孩子要干啥!你別扎你自己了,你往你爹身上扎吧!”
秦淮茹見二叔要往前湊,趕緊要拉,可她二叔已經走到床邊了。
這老秦哪里懂得哄人的道理,他認可讓閨女拿剪子扎他,也不舍得閨女扎自己啊。
別看他逼著閨女結婚收彩禮,可這個時候都是這么干的。
別說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再過幾十年還不是時有發生?
說是給傻子,那也是他們家窮,老秦混不吝的名聲也不好,好人家兒誰要啊。
他們家幾個小舅子,能要的也不敢要啊。
那傻子家說是傻,可家境好,就那么一個兒子,秦京茹去了就當家兒。
怎么都是嫁,能吃香的,老秦還能讓閨女受苦去?
秦京茹也是個倔驢,眼瞅著她爹過來,拿起剪子就往自己脖子上扎。
好么,這會兒她爹吃飽了有勁兒了,一把抓住了剪子尖,血瞬間就從手指丫吧下來了。
這會兒屋里人都傻了,那血滴答滴答往被子上掉。
棒梗的心都要掉下來了,那可是他的被子啊!
看著呆傻住的閨女,老秦嘆了一口氣,將剪子搶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也不顧過來查看他手的侄女,苦著臉點點頭,道:“爹不逼你了,你好好活著吧”。
虎毒不食子,老秦再混蛋,也不能叫自己閨女死在自己眼巴前兒。
說完這句話,老秦扒拉開秦淮茹,走到餐桌邊上,撿起煙袋鍋子就往出走。
“老大老二,走,回家!”
秦老大和秦老二看了看他爹的手,又看了看呆傻的妹妹,緊跟著他爹追出去了。
秦淮茹看著這一幕抬手就給了秦京茹一嘴巴。
“啪!”
這一聲打的這個脆啊,直接把秦京茹打的哭了出來。
“你鬧,你使勁兒鬧!”
秦淮茹邊往出去跑追她二叔邊說道:“要死出去死去,別死我們家”。
秦淮茹氣的是秦京茹太不懂事,哪有當兒女的拿自己生命逼迫爹媽的。
不孝心是一個,另一個就是太不拿自己當回事兒。
秦京茹要是真死在這床上,那賈家的日子就甭過了,秦淮茹都沒臉活了。
等她跑到垂花門了,這才攆上她二叔。
“二叔!”
“回吧,我們走了”
老秦頭也沒回地擺擺手,徑直往門外走,卻是被趕來的秦淮茹一把拉住了。
“二叔,你這是干啥呀!”
秦淮茹這會兒也掉了眼淚,拉著她二叔就往李順家走。
“你跟我來勁兒是吧,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老秦這會兒眼淚也掉下來了,一個是傷心他閨女,一個是埋怨自己沒能跟。
由著秦淮茹拉扯,也是兩個兒子擔心扶著,這才被拽進了李家。
李順今天可真是忙著了,剛從對面兒回來,閆富貴又氣著了,腦袋疼的厲害。
李順給把了脈,開了中藥讓閆解放去抓藥。
也不知道怎么了,這閆富貴算是抓著李順了。
以前就屬他跟李順不對付,鼻子長鼻子短的,可這次一生病,第一個想起了的就是李順。
今天更是拉著李順的手不放,默默叨叨地開始說起了家里的煩心事兒。
三大媽勸了兩句也沒勸住,只能由著老伴兒說。
李順那是個不說閑話,不管閑事兒的人,閆富貴跟他說他還能怎么著。
一不會說閆家兒子不好,二不會說閆富貴不好,只能勸他靜氣凝神好好養病。
說道最后閆富貴也是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直說自己沒福氣。
李順也是聽著勸著,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
也是直到閆解放買了藥回來,李順交代了三大媽怎么煎藥,這才回了家。
這進家門還沒去里屋看看大孫女呢,秦淮茹又領著她二叔來了。
李順見秦淮茹拉過來的手瞧了瞧,皺著眉頭開了出診箱又給處理創傷。
秦淮茹抹了一把眼淚,帶著哭音跟李順說道:“叔,您受累,是剪子傷的”。
她也是沒臉子了,家里親戚鬧成這樣,在李順面前她哪里抬得起頭。
李順沒言聲兒,用酒精清洗了傷口,查看了傷口的深度,又給上了止血的藥,這才又給包扎了。
“別著涼,別著水,別吃勁兒,三天上一回藥”
知道這是秦淮茹鄉下來的親戚,李順又給用紙包了些藥面兒。
“叔”
秦淮茹現在哭著,提也不敢提給錢的事兒。
不說李順給院里人看病不要錢,就單說李學武回來,李家幫了她多少忙。
沒飯轍的時候可是在李家端了一個月的伙食呢。
老秦見侄女這個樣子,也是嘆了一口氣,用另一只手抹了臉上的眼淚。
劉茵是個心善的,給老秦和秦淮茹幾人倒了熱水放在了桌子上。
都不用問怎么傷的,能是秦淮茹領來的,又是這個表情,那一定是他自己閨女扎的了。
那姑娘看著就是個倔強的,甭說門當戶對的事兒,單說這個脾氣,劉茵也不能讓這姑娘進門的。
在這一點上,李順和劉茵是一個標準的。
趙雅芳的性格說要強,可對李學文是真的百依百順,對待他們兩口子也是真心實意的孝順。
長媳就得有點兒這種剛強勁兒,再加上大學教員的身份,劉茵這才點的頭。
像是秦京茹這丫頭混橫的模樣,李家哪里容得下。
李家現在只有一個混橫的丫頭,那就是李姝。
“萬般皆是命啊!”
這會兒老太太已經哄了李姝睡了,劉茵也不敢大聲說話。
可到她家了,秦淮茹也不是陌生人,她就勸了兩句。
“都說這兒女是前世的債,躲不過,求不得”
老秦看著大夫媳婦兒端來的熱水,點點頭。
“是我們沒能跟了,讓你們受累了”
他這個時候才說出句人話來,知道這大夫人家兒是好人呢。
秦淮茹依就著處理傷口的這會兒工夫,勸她二叔道:“今晚在這兒住一宿,我再勸勸她”。
“呵呵”
老秦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自己閨女我知道,誰能勸得了”。
“小時候你爸逗她,氣的用手抓牛屎都要打你爸,誰說都不行,那是頭倔驢”
說著說著,想起閨女小時候他不由的也癟了癟嘴,只覺得悲從心來。
“就依著她吧,你是她姐,你多顧著她,算二叔欠你的”
老秦抹了一把眼淚,哽著嗓子說道:“沒有工作就讓她給你擦桌子掃地,別餓著她就行,要是有個好人家,就說……”。
他這會兒心里難受,說起話來也是難受。
“就說家里啥都不要,只要對閨女好就成”
秦淮茹捂著嘴也哭了起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有從石頭縫兒里蹦出來的六親不認。
這世上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病,那就是窮病。
壓的人要不起臉,壓的人直不起腰,壓的人說不出話,壓的人死去活來。
“二叔”
“二叔就這個德行了,你也多擔待吧,誰讓我是你二叔呢”
老秦站起身給李順躬了躬身子,隨后便往出走了。
秦淮茹想要再勸,老秦怎么都不留。
侄女家沒地方住,他也沒臉留。
秦淮茹追到大門外,從兜里掏出三十塊錢。
這還是她這幾個月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一股腦塞在了二叔手里。
“你這是干啥!”
老秦甩手不接,卻是被秦淮茹硬塞進了兜里。
“秦勇,別怨姐罵你”
秦淮茹看著秦老大說了一句,隨后對著二叔說道:“這世上難的是爹媽,難的也是做兒女的”。
秦老大扶著他爹低著頭不說話,他也是大老爺們兒,今天這么鬧,誰的臉上都不好看了。
秦淮茹抓著她二叔的手說道:“這三十塊錢就算是京茹拿回家的,她愿意在這住就讓她把傷養好了,有工作給找工作,有人家給找人家,不愿意我再送她回家”。
老秦看著侄女,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想起他說過的話,更是羞愧難當。
秦淮茹見二叔還要再撕吧,推了推二叔,道:“就算是京茹跟我借的,以后她上班了讓她還我”。
說著話看了秦老大一眼,道:“我的錢也就這么多,咱找不著好看的,咱找個孝順的,只要好好干活,啥好日子過不出來”。
老秦聽見這話也不再跟侄女撕吧,嘆了一口氣,道:“算是二叔欠你的”。
“快別說了”
秦淮茹捂著嘴也哭了,道:“東旭死的時候咱家誰來了?我記得您的好兒”。
這鄉下人有胡攪蠻纏的一面兒,也有淳樸善良的一面兒。
秦淮茹看著二叔爺仨兒的身影沒入胡同,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說是不管秦京茹,說是埋怨她二叔,可她還真能看著妹妹死,看著堂弟打光棍啊。
親戚親戚,還不就是這樣嘛,好一場,罵一場。
當初賈東 沒了,村里的家族親戚誰看得起她們家了。
只有這個混不吝的二叔跟著她爹連夜趕著馬車冒著大雪來的,也是他二叔跟著院里人把賈東旭抬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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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賈張氏罵,可罵歸罵,她可不敢攆老秦。
這一晚上賈張氏罵了那么多句沒有一句是你出去的話,這是秦淮茹的親戚,允許秦淮茹說,她賈張氏沒的說。
顧忌秦淮茹是顧忌,她還得記著當年的情呢。
要是擱一般的親戚,賈張氏還能留秦京茹待這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