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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忠肝義膽

  “滾蛋,滾蛋”李廣年擺著手,對著李學武轟著道:“跟你說不明白了,趕緊離我遠遠的”。

  顧寧和周亞梅看了看李學武,見李學武真的開門示意她們跟上,便也拎著衣服包裹跟了上來。

  “別忘了我們訂的衣服啊~”說完這一句,也不等老頭兒有啥反應,哐當就把門關上了。

  等進了院子,李學武接了包裹,帶著兩人和孩子徑直往外面走去,對于那老頭說的什么熊皮大氅一絲留戀都沒有。

  等李學武把車開出胡同了,周亞梅坐在后面笑著問道:“你見過他的衣服?”

  “嗯,都是老掉牙的了”李學武轉頭看向顧寧,道:“我保證你不會喜歡穿的”。

  “我又沒說要”顧寧對著李學武瞪了瞪眼睛,他這么說,好像自己要了似的。

  “是,我就是說一句”李學武一邊開車,一邊笑著說道:“那老頭除了有一件龍袍支眼皮,其他的我都能搞的到”。

  說完這一句,見顧寧沒覺得自己是在吹牛皮后,這才繼續道:“不過那玩意兒冬天穿著也是沒必要的,捂一身汗不說,一進院雞飛狗叫的”。

  “哈哈哈哈~”周亞梅帶著孩子坐在后面,聽見李學武的形容被逗得笑了起來。

  顧寧只是抿著嘴笑,她才不搭理這人呢,沒正事的時候一點正經的都沒有。

  將顧寧和周亞梅母子送回了家,又將自己結婚的衣服選出來包了,這才出了門。

  顧寧送了李學武進屋,看著床上的一大堆衣服,尤其是李學武的,這都是要掛到衣帽間去的。

  因為還有半個月李學武就要過來一起住了,再加上李學武那邊不缺衣服穿,所以其他的就沒拿。

  顧寧看著床上李學武的衣服臉紅紅的,像蘋果一樣。可······可衣帽間里都是她的衣服的,現在······一起的話······是不是以后也要一起時間過得有點快,雖然顧寧想時間再慢一點兒,可時間不等人。

  李學武也想時間慢一點,可這工作的數量跟時間不成正比啊。從回來的那天開始忙,軋鋼廠這邊除了他的本職工作,還得跟李懷德溝通,跟煉鋼廠溝通,確定立項的事。

  分局和調查部那邊則是一直由著他跟向允年和姬衛東聯系著,溝通著案子的進度。

  案子才剛剛開始,要想全部結束且等著吧。治安大隊這邊則是簡單的多,除了日常工作,無非就是跟沈放一起查了幾次崗。

  只有周五才偷得浮生半日閑,請了李懷德、鄭富華,以及其他兄弟單位的主管安全的領導參加了保衛處訓練班的結業儀式。

  儀式很熱鬧,尤其是當騎兵護衛隊穿著李學武新設計的軋鋼廠保衛作訓服,騎在高頭大馬上從這些人面前走過的時候。

  這些人眼中的羨慕是李學武能感受的到的,李懷德看向李學武的眼神也很滿意。

  這個嗶裝的很好!確實,騎兵正在慢慢退出歷史舞臺,李學武能把騎兵再搞出來,還弄成了廠護衛隊的坐騎,不得不說李學武的花招還特么挺花的。

  騎兵在古代為啥牛,就是這種高人一等的氣勢,威壓你。而李學武要的就是這種氣勢,在巡邏中能大大地震懾宵小。

  別看李學武進保衛處后,又是攘外又是安內的,但伸手的人永遠抓不絕的。

  剩下的實戰演練就很考驗眼光了,外行看著不算多熱鬧。但是在這些多多少少都算是內行人的眼里,保衛處新訓練出來的這批人可以說的上是很難得的精英了。

  能把沒接觸過訓練的小白,直接訓練成這樣,還只是用來加強軋鋼廠的保衛,那這種能力足夠了,畢竟這些人又不是用來打仗的。

  李學武并沒有給這些人解釋,這三百五十人里有一部分是退伍和轉業的。

  他也是壞,費勁巴力的請了這些人過來,可不就是為了打廣告的嘛。廣告效果僅供參考,請以實際效果為準。

等回到軋鋼廠,李學武主持了這些參訓人員的分配會,又跟潛在客戶開了一個  “產品發布會”,請眾人吃了一頓飯,達成了幾個意向,這才算是忙完。

  當然了,這些天他也沒忘了自己的事,包括送了聞三兒帶著老婆孩子上火車,去丈母娘家,去干媽家,去師母家拜訪。

  轉了一大圈,吃了一圈飯,送了一大堆禮物。跟鋼城土特產代購似的,親戚人人有份,就連姬毓秀都有,而且更多。

  李學武看著姬毓秀高興,自己也很高興,一高興就忘了說其中最大的那份是姬衛東托他給姬毓秀帶的了。

  無所謂了,都是叫大哥,感謝誰不是謝呢,都是好兄弟,李學武做好事不留名。

  周六這天要下班了,王小琴找到了李學武,說俱樂部的事遇到了困難。

  “這俱樂部沒有個石敢當可不成,不過我們是沒轍了”王小琴坐在李學武的辦公桌對面,很是無奈地說道:“但凡跟體育沾點兒邊的,都看不上咱們這個草臺班子,說瞎胡鬧,級別低一點的黃干還看不上”。

  李學武昂了昂腦袋,問道:“局里呢?”這件事不是他定的,而是上周他沒回來參加的那次會議眾人商議的。

  這個時候的俱樂部也是有類似于名譽某某某的稱呼的,更希望掛上對方的單位名稱,來彰顯自己的正統。

  不然幾個月過后那些小孩崽子為啥總想弄個人物出來掛名呢。

  “本來就是自己家的事兒,再請家大人來當顧問,那不讓人笑話了嘛”王小琴揉了揉額頭,苦笑道:“黃干說了,如果你不在乎這個,他讓他爸和他大爺來掛名顧問,不過他也說了,他們家這兩位對體育一點都不懂”。

  “呵呵,周政全和衛青他們呢?”李學武輕笑道:“你們集思廣益下就沒有請出來個張屠夫?”王小琴看著李學武逗趣道:“你要還真想吃這口豬肉,就別說風涼話,快點兒想想辦法”。

  “得了,我看看吧”李學武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站起身問道:“家里的事兒怎么樣了?”

  “闌尾炎,割掉之后就養著唄”王小琴這幾天也是心力憔悴的,病的是小兒子,淘冒煙了,肚子疼都不耽誤淘,還是老師發現的,這才沒出大事。

  “正好,躺床上不能動彈,好好板板淘氣的毛病”見李學武起身了,王小琴也跟著站了起來,嘴里對著李學武叮囑道:“這事兒你可得想著點兒辦啊,關乎人心和凝聚力的事”。

  “知道了”李學武點點頭,笑著帶沙器之下班去了。今天他約了婁姐和婁父,想著遲到總是不好的,所以下班就沒耽誤。

  再加上他回來后,王小琴給他的上周俱樂部二次會議的記錄,這事兒還得找婁父研究研究。

  許是前世管安全習慣了,遇到專業問題總想找專業的人問個路。今天也是如此,回家匆匆洗了個簡單澡,換了一身衣服,這才開車去了婁父定下的飯館。

  館子離家也不算太遠,在自宗路上,開車沒多一會就到了。要是照著婁父以前,這種飯館他是絕對不會來的。

  倒也不是吃不得這種尋常菜,而是怕麻煩,如果遇到認識他的,打招呼,攀交情的,這頓飯就甭吃了。

  現在不同了,他得有快七八年沒在京城的報紙上露面了,尋常人也早都不記得這位當年風頭無兩的富賈了。

  李學武進門的時候跟服務員問了一句,便被請上了二樓的雅間。雖然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了,但該有的講究還是不能少的。

  再一個,今天是有事情要談,李學武和他的身份終究是不大方便的。

  “我來晚了”李學武進屋后笑著打了一聲招呼,雅間里只有婁父和婁姐在,所以顯得很放松。

  “不晚,剛剛好”婁父對著服務員示意了一下,服務員點點頭,轉身去安排上菜了。

“我們也是剛到,家里來了幾個朋友,多說了一會兒”嘴里說著閑話,看著李學武坐在了自己的另一邊,也是笑著問道:“最近比較忙  “是”李學武接了婁姐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手,笑著解釋道:“出差積累了一些,年中的工作也是多”。

  “鋼城”聽見李學武說出差,婁父便想到了鋼城,點點頭,說道:“那是個好地方,煤鐵資源豐富,鐵路也是方便的很”。

  “呵呵,是”李學武輕笑了一聲,沒往這上面多聊,本就是工作上的事兒,下班了就不想說這個。

  “婁姐課上的怎么樣了?”聽見李學武突然把話鋒對向自己,婁姐瞪了瞪眼睛,知道這人在笑話自己呢。

  “好著呢~”

“哈哈哈~”李學武見涼菜上桌,請了婁父先動筷子,自己則是對著婁姐說道:“我上初中的時候老師說過,知識的學習如春草之茵,不見其增,日有所長,慢慢來,重在積累  “你都才高中畢業,還教我呢!”婁姐才不買李學武的賬呢,這混蛋回來這么多天了,連一個信兒都沒有。

  當著婁父的面,李學武也不覺得尷尬,嘗了嘗涼菜。嗯!酸!

  “經濟之學,重斷重會,學以致用,抱書本可不成”見李學武點了女兒,婁父也是趁機點了幾句。

  說完這句,又補充道:“你周伯伯他們都是理論型的學者,你先要跟他們學會經濟的道理,我再讓你學怎么用”。

  “羨慕的要死”李學武坐在一旁感慨道:“我要是想學,得去學校跟一大屋子人爭搶教學資源,而你卻能一對一的求教,羨慕啊~”

“想學我教你啊~”婁姐看著李學武又在調侃自己,便昂著頭挑釁道:“只要你叫我一聲老師就行  “呵呵呵,你會后悔的”李學武輕笑道:“所有教過我的老師都恨不得沒有我這個學生,畢業時千叮嚀萬囑咐的,求著我別說是他們的學生,就差跟我拜把子了,把這段造孽的師徒關系抹去了”。

  “噗嗬~”婁姐被逗的笑出聲,用眼睛瞪了他一下,嘴里嗔著道:“都知道你是壞蛋”。

  “來,吃菜”婁父有些后悔坐在中間跟他們兩個一起吃飯了,他覺得自己有點多余了。

  李學武看了婁姐一眼,端著酒杯跟便宜老丈人碰了一杯。因為李學武的主動,這頓飯的氛圍還是很好的,至少三人從飯館里出來的時候各自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今天約婁父和婁姐吃飯可不是為了敘舊的,而是另有所求。由李學武驅車前引,婁家的伏爾加m24在后面跟著,一前一后去了東四大街。

  李學武的大宅就在東四大街的六條胡同里,也就是俱樂部的選址所在。

  今天約婁家父女兩個,為的也是這處俱樂部。閉門造車現在可要不得,一事不煩二主,既然方案都給參考了,那實地考察也給點意見吧。

  為了方便,李學武先去叫了門房,讓周常利開了馬車門,這才將兩臺車安排進了大院。

  “嚯~這院兒可真夠敞亮的!”婁父一下車便對著李學武贊了一句,能在東城搞到這么一處院子瞎折騰,這便宜女婿也夠厲害的。

  “嗨,也是撿漏兒了”李學武對著站在大門口拘謹地看著這邊的周常利招了招手,同時給婁姐兩人介紹著說道:“平時我也不過來,只留了一個小兄弟在這邊幫忙看著”。

  周常利有些不自在地走過來,聽見李學武說了這么一句,突然就把身子挺直了。

  瞧見沒,李二疤瘌都當我是兄弟!他剛才含糊不是怕李學武,而是怕院子里李學武帶著進來的這臺車。

  伏爾加這個時候還都是大干部才乘坐的,尤其是這種豎狀條紋式的進氣格柵,和流線型的車型設計,更是讓他覺得這車上下來的人不簡單。

  確實不簡單,李學武知道婁家有這臺車,但是沒想到婁父真的讓司機開來了。

  許是心里的負擔放下了,又重新正確地審視了自己,這才將生活恢復了正常。

  不過這臺車也就是樣子貨,他要是想搞汽油也是麻煩,所以還是不常用的。

  簡單介紹了一下,李學武便帶著婁家父女兩個開始轉起了宅子。從原有的樣子到現在的設計,以及自己想要達到的效果,包括后續的使用,——說給婁父聽。

  他的工作還是太多,俱樂部的事情還是希望婁父這個專業人士幫他多分擔一些。

  當然了,僅僅是征求他的意見和建議,并不會都依賴于他。婁姐跟在兩人的后面四處打量著,時不時的也會問上一句。

  周常不知道李學武帶來的是什么人,不敢問,也不敢打聽,只有在李學武問他這邊的情況時才會說一嘴。

  “這邊的這處院子我準備當做集休閑、飲食和藝術展示為一體的綜合區”李學武帶著婁父走到停車位置前面的這處院子介紹道:“倒座房可以打通,做成大廳似的多人就餐區,兩側的廂房和正房可以做雅間”。

  幾人一邊走一邊說,可是李學武介紹的聲音里漸漸地摻雜上了咿咿呀呀斷斷續續的唱戲聲。

  這會兒天色已經黑了,院里正在改造,有的燈亮,有的燈不亮。再加上一陣陣的小涼風,婁姐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個······誰”婁姐一時忘了周常利的名字,牙齒上下打著架,招手叫來了這個門房問道:“你住在這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沒有啊~”周常利很是詫異地看著這個女人,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他在這住了一個多月了,從來沒有聽過什么奇怪的聲音。

  不是他膽子大,不怕這個亂七八糟的,而是年輕小伙火力壯,還只住在門房,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可當李學武帶來的這個女人一問,周常利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倒有點毛楞了。

  草,這娘們不會是故意嚇唬自己呢吧?閑的蛋疼?可他看著這娘們的臉色好像比自己還像是被嚇著了的,這不由的讓他的神經也繃了起來。

  “這座宅子里所有的區域建成后,都會被安置文化藝術展品,可以用來欣賞,也可以用來交流”李學武站在這處院子的門口,指著不遠處的花廳道:“這處花廳也會被重新利用起來,做露天戲臺也好,做閑談棋社也好,看情況用”。

  走到院門口,婁姐耳邊的唱戲聲更清晰了,看著李學武和父親沒注意的樣子,更是覺得驚恐了起來。

  深宅大院,荒廢良久,前朝舊物,夜色寂寥,這些元素湊在一起······鬼故事都不敢這么真實吧!

  !!你想,前朝大官的家里有幾個戲子阿飄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違和啊!

  !!有沒有!婁父還站在院門口的燈光下看著周圍,李學武卻是發現了婁姐青白的臉色。

  再看跟著婁姐后面左顧右盼、疑神疑鬼模樣的周常利,李學武的眼皮都不由得跳了一跳。

  “你咋地了?”

  “噓~!”婁姐見著李學武問自己,不由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后側耳傾聽,眼神有些發直地輕聲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李學武詫異地咧了咧嘴,挑了挑眉毛道:“啥?””婁姐現在的牙齒打顫,想說又不敢說,既怕李學武能聽見這種聲音,又怕李學武聽不見這種聲音。

  說出來,李學武如果聽不見的話··

  “你這院里還有人學戲嘛?”婁父倒是很鎮定,轉頭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后把目光看向了他們所在的院子。

  “爸!你能聽見!!!?”婁姐一驚一乍地跳到了李學武的身邊,緊緊地抓住了李學武的胳膊。

  看著閨女驚悚地望著自己,婁父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又沒老到耳聾眼花,為啥聽不見”。

  婁姐滿臉的問號,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李學武。李學武低頭看著猶如樹懶一般的婁姐,笑道:“當然”。

  回答完婁姐的眼神,又轉頭對著婁父解釋道:“是我的兩個小朋友,梨園行的,在這邊小住,以后想著安排她們作為演藝人員留在這邊”。

  “”婁姐現在只想罵街,在李學武解釋過后,她再聽那聲音,確實是從這處院子里傳出來的。

  再看向鬼鬼祟祟的門房小年輕,婁姐咬著牙問道:“你剛才不是說沒聽見嗎?!

  “是沒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啊”周常利眼睛看著黑夜里的大宅,嘴里回復道:“我住了這么久都沒聽見過”。

  婁姐捏著拳頭,看著周常利問道:“那你聽聽這是什么?”周常利順著婁姐的示意側耳傾聽了一下,詫異道:“這聲音有什么奇怪的,不是佟姑娘她們在練習嘛~”婁姐:李學武好笑地看著婁姐臉色變來變去,拉著她往院子里走了進去。

  婁父顯然也看出了閨女的害怕,笑著拍了拍跟過來的愣目愣眼的周常利的胳膊。

  等幾人進到院子里,這唱戲的聲音也就停了。因為佟慧美和金姣姣已經看見有人進來了,所以站在院里的燈光下看著這邊。

  李學武也只是為了給婁姐證明一下聲音的來源,見婁姐已經釋然,便也就沒有進院兒打擾。

  對著兩人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了,又帶著幾人出了院子。等往車邊去的時候,婁姐故意跟李學武落在后面,使勁兒掐了李學武一下,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咋可能”李學武苦笑道:“我沒事閑的用這個嚇唬你?”

  “那這兩個又是咋回事?”婁姐現在擔心的不是有沒有阿飄了,現在想的是院子里那弱不禁風一般的兩個姑娘。

  也不是營養不良,單是青衣需要保持身段,再加上兩人的歲數都小,所以看著單薄了些。

  要說弱不禁風,李學武估計婁姐是根據當時的環境想象的。兩個姑娘也有被突然進來的幾個人嚇了一跳的原因,所以顯得有點慌亂。

  “算了,我有什么資格問你這個”婁姐都沒等李學武給出答案,便放棄了這個問題,倒是讓李學武聞見了空氣中的醋味。

  李學武這個時候當然不會給出解釋,即便是解釋了,婁姐也不會信的。

  再加上時間不早了,父女兩個也要回家了,李學武便送了他們上車。

  “我有空的時候再來看看”婁父坐在車里,對著車窗外的李學武說道:“至于你今天說的問題,明天我帶你們去公商的俱樂部轉轉,興許能有些啟發”。

  “那您多辛苦”李學武笑著應道:“明天我等您電話”。婁父對著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司機了一下,車便劃出了大宅。

  周常利歪著腦袋看了看開出去的汽車,又看了看李學武,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這車上的是誰。

  他倒是聽說了李學武結婚的消息,可卻是知道這絕對不是李學武的對象。

  別看他年齡小,可混社會的時間可不短,那女人看著面嫩,但實際的年齡絕對比李學武大。

  再一個,既然他都看出是女人了,那就一定不是李學武的對象。這個時候對那方面保守的是普遍認識,當然了,不保守的那種也真的是不保守。

  “看啥呢?”李學武轉回身便見著周常利賊眉鼠眼的盯著門口看,問了一句后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門房的方向,問道:“那邊的幾個又是咋回事?”原來李學武叫門的時候聽見門房有動靜,等周常利開門的時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幾個跟他一般大的小子正扒著眼看他呢。

  “那······那都是我的兄弟”周常利也是沒想到好些天都不來的李學武突然就殺來了,而且還帶著人來的。

  他倒不是害怕什么,只是待著無聊,幾個兄弟又是街上的混子,所以便招了來。

  “我保證,他們絕對沒有拿這里的一針一線!”見李學武打量著他,周常利怕李學武誤會,趕緊給李學武做著保證。

  “呵呵”李學武輕笑了一聲,看著周常利說道:“一針一線能值幾個錢啊”。

  周常利也是被李學武的話說的窘了起來,不知道怎么跟李學武解釋了。

  他現在花了李學武的錢,卻是將自己的朋友招來了,雖然沒出事,但總有些不自信地面對李學武的詢問。

  “好了,有你的保證就行了”李學武站在院子里看了看門房的方向,那邊的玻璃窗還能看見幾人的身影,顯然是在這邊聚餐呢。

  “不過,如果出了事,我就拿你堵窟窿”

  “沒問題”周常利倒是一副熱血心腸,聽著忠肝義膽的劇目長大的,自然喜歡裝英雄。

  李學武沒搭理他,耷拉著眼皮問道:“錢還有嗎?”

  “有,有,還有不少呢”周常利有些尷尬地蹭了蹭褲子,他十三就從家里跑出來混了,跟他爹都沒這么尷尬過。

  關鍵是他不想要這個錢,可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敢拒絕。花了第一分錢,后面的花與不花都沒有什么意義了。

  “那個······”見著李學武要上車走,周常利想起了剛才在院里出來時佟慧美的請求,趕緊出聲道:“李處長,佟姑娘找你”。

  “找我?”李學武手搭在車上,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邊的院門,再看見院門處閃過的身影,便問道:“那她剛才怎么不來找我?”

  “這我哪知道去~”周常利攤了攤手,道:“除了吃飯的時候,我跟她們說話的次數也不多,平時都見不著的”。

  李學武歪了歪眼睛,看了看這小子,沒再跟他說話,徑直往院子那邊走了。

  周常利看著李學武的背影抿了抿嘴,小跑到門口關了大鐵門,這才回了門房。

  他心里篤定李學武今天可能走不定了,所以自作主張先關了門,又回了門房去看著這邊。

  門房里等著他的趙老四等人也是詫異,問道:“啥情況?”

  “噓~”周常利對著幾人揮了揮手,道:“吃你們的飯去,少管閑事,忘了我給你們說過啥了?”趙老四縮了縮脖子,想起來的時候周常利說了,在這院子里看見的,聽見的,哪怕是聞見的,都要通通裝作不知道,要忘掉。

  想到剛才進來的那臺大汽車,他們也明白,住這么大宅子的人哪里能是好惹的。

  就連他們的帶頭大哥小混蛋都只能當個看大門的,還有啥可說的。見大哥偷偷摸摸地看著那邊的院子,趙老四好奇地湊過來問道:“周哥,你給這大人物看大門一個月給你多少?”周常利正盯著那邊,耳邊聽到兄弟問了,便順嘴回道:“看大門嘛,不多,五十多塊吧,供吃供住”。

  “呦呵~”趙老四驚嘆一聲道:“這看大門都給這么多?你能幫我問問他還缺看大門的不!

  “滾蛋!誰特么是看大門的!”周常利被兄弟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低聲罵道:“我特么不是看大門的,我就是來幫忙的”。

  “你剛才不還······”趙老四也是被周常利給整蒙了,這哥們咋一驚一乍的,跟踩著尾巴了似的。

  周常利按住了趙老四的大餅臉往后推了推,連聲罵道:“滾滾滾~”其實剛才無意間說出來的話是跟家里人說的,他爸總嫌棄他不找正經工作,這不是正好有了嘛,跟他們家里人吹吹牛嗶的。

  門房的打鬧給這處沉寂許久的宅院添了一絲活潑,而李學武走進的這處院子雖然住著人,卻還是有些清冷。

  也許是被他們剛才驚擾到,也許是在等著李學武的到來,練習的聲音沒有了,只有等在月下的一道身影。

  “您······您來了”

  “呵呵,不是你叫我來的嘛”李學武好笑地看著這個姑娘,怎么還給自己演上聊齋了。

  這大半夜的,又是古色古香的宅院,往院里一站等著自己,是要干啥?

  佟慧美聽見李學武的話也是低頭沉默了一陣,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被李學武一句話就給整沒電了。

  李學武看了看這姑娘,走進院子里四處轉了轉,其中的一處廂房已經裝滿了。

  佟慧美跟在李學武的身后解釋道:“那天,那天是工人們送來的,說是那處宅子也在修整”。

  “嗯”李學武點點頭,他知道這件事,鑰匙都交給了竇師傅,由著他一起給收拾著。

  “這里面的家伙事兒都全嘛?”李學武轉頭望向佟慧美,想問問當初她的師父到底有沒有坑自己。

  佟慧美看了李學武一眼,顯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沒有解釋什么,只是從手里捏著一把鑰匙要遞給李學武。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沒有接。再見佟慧美倔強的神情,好笑地說道:“你以為我是想組個戲班子?”比劃了一下院子繼續道:“就像古代的官宦一樣,養家班子?”佟慧美當然不會這么想,但她也是想不明白李學武為啥要這些她們行內人的寶貝,行外人的垃圾。

  李學武一定是行外人,這她很確定,所以便更是不明白了。李學武站在庭院內,低頭看了看佟慧美,道:“對于我來說,這些東西就是一種符號,有具體表象的文字和歷史,能用來裝飾,和表達我要的意境”。

  佟慧美聽懂了,這處院子的用處她也聽說了的,李學武幾次領著人來看,說的都是這個事情。

  包括她們正在住的這處院子也是,將來是吃飯的地方。她不懂李學武究竟是個什么身份,門房的周常利說過他是副處長,但她不覺得一個副處長有這么大的能耐。

  更不覺得有這么大魄力和財力的李學武只是一個副處長。俱樂部,她聽說過,沒去過的,能吃喝玩樂的地方,這人好像就是要建造這樣的場所。

  想到以前,師父所說的那些富貴場所,不也是如此包裝。無非就是換上了藝術和文化的外皮罷了。

  “所以,我們也是”佟慧美抬起頭,眼淚簌簌地往下落著,抿著小嘴啞著聲音柔柔地說道:“我們也是你買回來的裝飾品,對吧?”李學武看著這小姑娘掉眼淚,也是覺得荒謬。

  該聰明的時候傻的冒煙兒,該明白的時候糊涂的要死,這會兒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又開始雨淚紛紛了。

  “說錯了吧,要不想想再說一遍?”李學武在佟慧美疑惑又充滿期盼的目光中說道:“你們可不是我買回來的,你們是我撿回來的”。

  “唔~?嗚嗚嗚~”佟慧美只恨自己長了耳朵,已經是人間四月天,怎么會有這么冰冷的人。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她,輕聲道:“要是在這院里覺得拘的慌,就出去走走,我又沒給你們上鎖,至于不至于啊”。

  這兩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給自己立的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真當自己要誤會她們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騙了她們,一等她們出門就關門不要了她們似的。

  “不······不想出去”哭了一陣,佟慧美坐到了院子里的凳子上,用手帕擦著眼淚,低聲道:“周······他說街上不安全”。

  “那就讓他跟著”李學武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抬了她的下巴,看著我見猶憐的俏美人,好笑地說道:“總不能滿大街跑老虎吧”。

  “噗嗬~”本就被李學武輕捏著下巴羞澀著,這會兒見李學武故意逗自己,佟慧美又扭過臉不敢看李學武了。

  李學武往正房看了看,低聲問道:“另一位呢?”聽見李學武的問題,佟慧美的臉登時紅了起來,耳朵也是一樣。

  回答李學武的話更是比蚊子的聲音大不了多少。李學武聽見也是略微驚訝地抬了抬眉毛,對兩人的小伎倆也是覺得幼稚的好笑。

  佟慧美就不說了,另一個······

  “你們怎么會有這種想法?阿彌陀佛~”

  “那你留我們是做什么?”佟慧美也顧不得臉紅了,抬起頭柔柔弱弱的語氣問的卻是堅定執著的話語。

  李學武低頭看著燈下的青衣美人,問道:“你是活在夢里沒睡醒嗎?還當是自己在唱紅燈記?”

  “不,如果我在夢里,那我一定是醒著的,我如果醒著,那我更愿意在夢里”佟慧美抬頭盯著李學武,目光灼灼,好似能熔化堅定如鐵的心。

  眼睫毛上的點點淚珠在燈光的照射下卻是閃著晶瑩剔透的光。單純的目光中透露著執著的心,只是內心的緊張讓她的鼻翼悉合的有些快,卻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等待著李學武的決定。

  清冷的月光漸漸變得溫吞,隨后被飄過的烏云所遮蓋,周常利擰著眉頭坐在窗邊還在盯著那邊的院子。

  身后趙老四幾人已經打起了撲克牌,熱鬧聲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專注的他。

  只是隨著幾聲尖叫,周常利才會回頭對著幾人訓斥一句,告誡他們要小點聲。

  趙老四等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扔了手里的撲克,瞅了瞅外面的月亮,趙老四湊過來問道:“周哥,你瞅啥呢?要不我幫你過去看看啊?”

  “滾!”周常利伸手將這張長了嘴的大餅臉又推向了一邊,嘴里罵道:“想玩就玩,不想玩趕緊死覺,別來煩我~”這話剛說完,還沒等趙老四開聲呢,周常利突然發現了院子那邊走來一道身影,急忙站起身,撞了躲閃不及的趙老四一個猛子。

  趙老四還沒反應過來呢,那邊自己的帶頭大哥已經像是兔子似的沖出門去,迎著黑夜里的身影小跑了過去。

  其實他也想過去聽聽那人跟周哥說的啥,也想見見那人到底是誰。可天色黑,這邊周哥也不讓他們過去。

  “還沒吃完?”李學武看了亮著燈的門房一眼,對著跑過來的周常利問了一句。

  周常利則是麻利地回道:“吃完了,打撲克呢,晚上睡不著······”李學武示意他去開大門,周常利卻是問道:“您這是要走?”

  “廢話”李學武跳上汽車,打量了周常利一眼問道:“你什么意思?”

  “沒!沒什么意思!”周常利哪里敢有什么意思,急忙跑過去開了大門。

  動作麻利的讓站在門房里看著的趙老四等人直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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