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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雨水不知道李學武的話是什么意思,怎么說了半截兒就不說了?
李學武抬了抬眉頭,道:“我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哪里有什么感情生活,更何談她們,所以,誰們?”
雨水聽見李學武的話不由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微微張開了嘴,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
好像腦子剛剛挨了一棒子,全是混沌。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雨水的眼神,低頭看著茶杯里的茶水,說道:“你以為的感情應該是什么樣的?親近了就算?還是兩個人互相吸引,或者有共同的奮斗目標?”
“不,不知道”
雨水現在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李學武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過,至少……至少是這樣的吧……”
“嗯”
李學武點了點頭,看向雨水問道:“所以人生中除了你定義的那種正式感情,其實還有別的關于男女關系的定義吧”。
雨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以前是有的,但現在好像沒有了,亂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像是李學武這么說的話,那感情必然是要有能溝通情感的共鳴,和有共同的理想追求的人。
可這樣說的話,那她所知道的于麗又算什么?秦淮茹又算是什么?
雨水看著李學武,腦子里想著于麗和秦淮茹跟李學武的關系,遲疑地問道:“所以,是利益……?”
李學武眨了眨眼睛,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了笑,問道:“你覺得你哥是選擇西琳的好,還是迪麗雅的好?”
“啊……”
雨水沒想到李學武會問出這個,可仔細一想后,便又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
“所以,沒有什么關系是單一的”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后說道:“之于我,你所說的她們都是獨立的,但婚姻不是,我回來后的第一段感情不是,現在的妻子也不是”。
“所以你拒絕于海棠”
雨水好像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試探著問道:“也是在變相的保護自己……是吧?”
“算是吧”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頭,道:“她要的太多了,我給不了”。
雨水了然地點了點頭,這跟她觀念里的感情是不一樣,但并不妨礙她能理解。
說白了就是有人主動來求,李學武看著能用的就用,當然也會給一些利益。
但相互之間都明白彼此的底線和自己的位置,不會越界。
而于海棠不僅僅要越界,還想罷盤,所以就算她有利用的價值李學武也不會跟她相處。
雨水想明白以后,又看著李學武問道:“所以,西琳呢?還有,上次跟你們回來的那個女人……你也……?”
“想啥呢”
李學武笑道:“我又不是好色之徒,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這么的不堪?”
雨水認真地看了看李學武,雖然有些懷疑,但既然李學武都承認跟于麗的事情,就不會隱瞞西琳這兩個人的事情。
而且她知道,李學武跟西琳在院里一定沒有什么,在一起這么久,她一直都有觀察李學武。
現在問明白這個問題,她更理解李學武的感情觀念了。
用的一定有利益交換,因為這是根本,但不一定有那種關系。
換句話說,李學武比自己這樣的傳統觀念更另類,隨心所欲。
“你就不怕出事兒?”
“我?”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你會背叛你哥嘛?”
不等雨水回答,李學武笑道:“你背叛你哥,她們都不會背叛我,這個自信我還是有的”。
雨水瞇著眼睛看著李學武,問道:“你為什么跟我說的這么清楚?我知道了這么多,你不會要殺我滅口吧?”
“你以為呢?”
李學武眼神示意了一下茶柜上的手槍,道:“家伙事兒我都準備好了,今晚就把你扛出去挖個坑埋了,讓你哥后半輩自己都找不著你”。
“怯”
雨水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能說出來的就不是恐嚇了。
李學武笑了笑,問道:“聽了我的感情觀,你呢?有沒有想過什么時候開始下一段感情?”
“沒……”
雨水見李學武突然問到了自己,低沉地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準備好,不過”。
說到這,雨水抬起頭看著李學武肯定地說道:“我不會像你這么的……另類”。
“這個我信”
李學武挑著眉毛點點頭,道:“男人還好,要是女人也這么辦,那還不得是老佛爺再世了”
“呵呵呵”
雨水想到了什么,捂著嘴笑了笑,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用了李學武一下。
李學武也是笑著給她續了熱水,笑著道:“今天我說的話只限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沒必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知道了”
雨水笑著點了點頭,有些輕快地應了。
跟李學武談了這么一會兒,愧疚的心減輕了很多,身上的壓力也輕松了不少。
這會兒看著成熟穩重,卻又思想獨立且行事果斷的李學武,雨水再次說道:“對不起啊”
“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一下,看了雨水一眼,道:“不用我再說一遍原諒你了吧?”
雨水點了點頭,知道今天的談話就要結束了,她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里遲疑了好久的話。
“我知道于海棠做的事對你影響很大,但她也是感情用事,所以……”
雨水試探著看著李學武問道:“能不能不要用極端的手段……”
李學武挑著眉毛看著雨水,問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我那把槍殺過人吧?”
“啊?……”
雨水愣了一下,隨后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笑著站起身。
“謝謝,你雖然不是個完美的好人,但也不是一個壞人”。
“我謝謝你,對我這么高的評價”
李學武手上收拾著茶具,笑著回了雨水一句。
雨水是笑著走出李學武的家門的,在過月亮門的時候還遇見了過來的于麗。
兩人走對臉兒也只是打了個招呼,雨水臉上的笑容于麗自然看的見。
不過這會兒時間還早,于麗自然不會想到其他的,但也有些錯愕。
等進了屋,看著李學武收拾了茶具,正去里屋換衣服,不由的故作隨意地問道:“雨水來了?”
“嗯”
李學武有些疲憊地解了襯衫,晃了晃脖子,也沒開里屋的燈,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跟大門口堵我來著”。
“是嘛”
于麗應了一聲,隨后去廚房放了水,等回來的時候對著站在里屋黑影里的李學武問道:“聊啥了?看著雨水可高興”。
李學武轉頭看向了站在客廳裝作不在意的于麗,神秘地說道:“感情”。
“怯”
于麗才不信李學武會跟雨水談感情,因為真要是這樣,怕不是傻柱要跳腳兒了。
“不說就不說,好像誰愿意聽似的”
嗔了一句,于麗便去衛生間收拾李學武的衣服去了。
李學武撇了撇嘴,無奈地晃了晃腦袋。
他現在也是很迷惑,有的時候他說真話沒人相信,可當他胡言亂語的時候別人卻奉為圭臬。
看來有些事情真的不怨李學武——
“新新社消息:劈開太行山,漳河穿山來。林縣人民多壯志,誓把河山重安排……”
李學武在洗漱的時候聽到了這條新聞消息,他想起來了,這是那條讓太行山低頭的人工天河。
十年時間,勞動人民用雙手開辟出來的生命水源,成為了這個時代的精神象征。
于麗看著李學武愣神,也聽了聽這條消息的報道。
不過因為是新聞報道,所以篇幅不長,倒也表達出了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精神。
等他到了治安大隊,更是聽著王小琴詳細地說了一下關于這條新聞的背景和實際情況。
這種新聞不是亂上的,一定會引起相關的學習和討論,王小琴這也是早有準備。
李學武倒是沒怎么在意,因為時間很快了,這樣的精神會被大流匯聚在一起,到時候學習和討論的東西還是那些玩意兒。
想起了已經在家養病的大嫂,李學武給華清的吳有慶打了個電話,約了一會兒去一監所匯合。
放下電話后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歷史他是知道的,弟弟可能要晚幾年畢業了,妹妹可能得等幾年才能上大學了。
這其中還得安排弟弟不受到學校里的影響,妹妹也得先安排了工作,再等待上學的時機。
再有就是大哥和父親,父親都好說了,不行就去紅星村義務行醫,大哥卻是要過心里的坎兒。
不知道大哥會不會恨親手把他“送”進監所消磨生命的弟弟。
依著大哥偷懶看書的脾氣,估計不會的。
現在考慮這些還都為時尚早,李學武在治安大隊忙了一陣便去了一監所。
黃干早就準備好了,最近造紙廠產量連連提升,“工人”的熟練度和積極性也在逐步穩定提升。
雖然還沒有產生盈利,但李學武讓老彪子給提前注入了一部分資金,作為紙張的預售款。
黃干倒不是目光短淺的,除了提出給監所改善了工作環境和食宿環境的計劃,還提出了改善一部分服刑人員的伙食質量的計劃。
住宿質量暫時沒法改變,只能等著造紙和印刷兩個廠子再盈利才能辦了。
當然了,現在都是計劃,因為賬上確實有錢,但不多。
這當然是李學武故意的,一次給多了怕驢尥蹶子,做事情沒有那么做的,得細水長流。
“吳處長到了?”
李學武的車這邊的警衛倒是認識了,直接放行進了大院。
不過在辦公區李學武看見了跟自己這臺一模一樣的指揮車,不用想了,一定是吳有慶來了。
而且樓下只有黃干的辦事員在等著自己,李學武笑著跟辦事員說了兩句便上了二樓。
這邊辦公區的二樓不是后弄的,而是以前就有,早先可能是監獄長喜歡站在上面看下面的服刑人員,所以才設置了這么個高位。
被接收后自然成為了辦公地點,站在黃干的辦公室就能看見院里的概貌。
“領導一直等著您呢,沒想到吳處長先到了,兩人正跟樓上喝茶呢”
黃干的辦事員笑著跟了李學武上樓,一邊解釋著一邊敲開了黃干的辦公室門。
“不是說好的十點嘛”
黃干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時候抱怨了一句,隨后揮手示意辦事員不用管他們,自己起身幫著李學武倒了一杯茶。
黃干的歲數不大,比沈放小一歲,但跟李學武很合得來。
性格上也是豪爽,跟手底下人也不擺臭架子,所以在升副處后接管了這個監所并沒有受到什么阻力。
當然了,也沒人敢惹他,他們家就差壟斷這個行業了,誰跟他較這個勁。
李學武找黃干合伙兒搞這個也是看重了這一點,不比八一六團,這個可是自己的買賣,馬虎不得。
紅星村—八一六團—軋鋼廠,華清大學—一監所—回收站,李學武貫會玩兒這種設置的。
這種三角結構除了在感情上面不穩定以外,其他地方都很穩定。
“委托訓練的保衛用起來怎么樣?”
李學武給吳有慶發了煙,又給端茶過來的黃干發了煙,一邊點著火一邊問了吳有慶一句。
吳有慶抽著煙點了點頭,道:“好用,真好用”。
說著話比劃著辦公室的二樓道:“張教授家的二小子淘氣,卡在了四樓的欄桿上,好家伙,徒手攀爬啊,愣是給抱下來的”。
“呵呵”
李學武笑著說道:“要是這么用,我們訓練的這些人可就廢了”。
“嗯廢不了”
吳有慶瞇著眼睛搖了搖頭,看著李學武說道:“我讓他們作為教官訓練其他保衛呢”。
“草”
李學武無語地看著吳有慶問道:“你們華清就是這么成為名校的?”
“哈哈哈”
吳有慶笑著說道:“師夷長技以制夷嘛,不寒磣”。
李學武歪了歪嘴,看向黃干問道:“跟他合作防著點兒,別著了我的道”。
“放心吧,防著呢”
黃干笑呵呵地彈了彈煙灰,看著李學武問道:“那個,我們一監所的管教也想送些上你們訓練場去訓練,可以不?”
李學武瞇著眼睛看了黃干一陣,他深度懷疑這小子跟吳有慶有樣學樣。
“可以啊,我們歡迎啊”
然而李學武卻很快地答應了下來,笑著說道:“建設費五千,行價,訓練費按批次收取,計劃批次不得少于五批”。
“草!”
黃干對著李學武翻了翻白眼,想著占便宜是沒門兒了,只好說道:“沒問題,但你得先讓我們有錢訓練才成”。
說著話翻了翻自己的褲兜,哭窮道:“你也知道,我們所的財政比我的褲兜都干凈”。
“我信你!”
李學武彈了彈煙灰,對著吳有慶問道:“印刷機怎么樣了?我最近可沒顧得上這個”。
“沒問題了”
吳有慶用夾著香煙的手指對著黃干比劃了一下,解釋道:“我跟黃所溝通協調的,調試后幫我們學校給了些任務,聊勝于無吧,全當是練手了”。
李學武看向黃干,問道:“現在印書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了”
黃干抽了一口煙,想了想,說道:“就是效率還慢”。
說著話跟李學武示意了一下,解釋道:“你知道的,老機器了,人也不是專業的,還得磨合”。
“那就是能用了”
李學武靠坐在沙發上,問道:“紙攢了多少了?”
“十噸都不到”
黃干苦笑了一聲,隨后怕李學武責怪,解釋道:“工人不熟練是一方面,原材料的不穩定也有關系”。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既然發現了問題,那就解決問題”。
這是兩個問題,李學武想了一下,道:“我讓人聯系廢品公司,回購舊紙張和碎布等纖維,再幫你聯系各公社,盡量收購秸稈纖維等原材料”。
黃干點了點頭,一監所畢竟是正經單位,即使能開展勞動改造項目也不能太過分,更不能出去收購原材料和開展經營活動。
這件事還得交給回收站來操作,好在回收站干這個完全是對口兒。
“工人的事兒嘛”
李學武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這是管理上面的問題,我幫不了你,你得想辦法自己辦”。
“嗯”
黃干點頭應著,這是他的地盤,如果這種事情都辦不好,真如李學武所說的了,就別一起玩兒了。
說完黃干的事兒,李學武看向吳有慶,道:“小人書的樣版出來了嗎?定稿了多少?”
“四十多本吧”
吳有慶并沒有給出具體的數字,他也是解釋道:“現在每天都有新的稿件出來,審核和排版都在變動,不過成語故事系列叢書生命力很足,可以做很久”。
“嗯”
李學武想了一下,道:“你們學校的出版社能發行《小紅本》吧?”
“六五版的?”
吳有慶微微皺眉看著李學武問道:“引這個干啥?部隊在用,你們又用不上”。
“先說說你們能不能發行吧”
李學武還是要問明白,如果不能的還得先解決這個問題。
小紅本和屠龍技不是一個東西,屠龍技可以隨便印刷,但小紅本他不懂,這東西不是地方的。
五八年的時候人民的報就曾經刊登過,六四年出現了第一版。
李學武問的是六五年第三版的,改過很多,增加了很多,一直都是部隊在用于學習。
吳有慶想了想,說道:“具體的我不知道,但去年地方就可以自己印刷了,還可以去縂政去借版印刷,紙型也是可以借的”。
“那就好”
李學武敲了敲沙發扶手,瞇著眼睛說道:“紙張的百分之八十就用來印刷這個”。
黃干和吳有慶都驚訝地看著李學武,不知道這是接著什么大活兒了,怎么這么安排?
李學武沒有解釋什么,繼續安排道:“剩下的百分之十用來印刷帶句子的筆記本,本皮就用紅色的”。
“是因為……?”
黃干跟李學武接觸的時間長,猜想到了李學武的準備,不過他沒想過在這個上面準備這些東西。
李學武沒有接這個話題,他們兩個都不是基層,有些事情想想就明白。
尤其是吳有慶,學校已經刮風了,他更有體會。
只是小紅本現在還沒有被提出來,都還是跟風亂跑,等一人一本的時候才是最瘋狂的時候。
李學武就是要在最后幾個月的時間里打這個時間差。
這些東西最多也就能吃三年,一監所的造紙廠和印刷廠說白了就是個小作坊,能力有限,吃第一口肉沒問題,但后續的話,越來越寡淡。
“銷售我來負責,你們只管設計和生產就成”
李學武一錘定音地說道:“一個月一結算,我這邊現金結算,絕不拖欠”。
“我這邊沒問題”
黃干自然是信得過李學武的,率先應聲道:“生產什么,印刷什么我都是閉門造車,怎么開,誰開,我不管”。
“嗯”
李學武點點頭,他本就不用黃干管他怎么開這個車,現在把目光看向了吳有慶。
吳有慶遲疑了一下,道:“我回去就辦這件事”。
“越早越好”
李學武叮囑了一句,不用非得要吳有慶的準話,跟黃干不同,吳有慶更謹慎,即使很有把握也沒想著百分百答應。
三人在辦公室里商量了一下后續的問題,便下樓參觀工廠去了。
李學武提供的這套造紙機是新設備,還不是國內的,也是讓黃干找來的老師傅研究了好一陣。
造紙廠房是連在一起的大倉庫,李學武和吳有慶被黃干引領著,也是過了三道門才進了內部。
原料主要是廢舊紙,經過人工挑選、氣蒸、洗滌、打漿等工序,能生產有光紙、書皮紙、虎皮紙等等。
當然了,現在還主要是生產白紙,整齊的一刀刀白紙被捆扎大包,由穿著刑服的工人運送至庫房區域。
李學武等人的到來自然引起了“工人”們的注意,但管教嚴厲的訓斥又讓這些人專心地工作了起來。
吳有慶看了看井然有序的作業現場,不由得對黃干點了點頭,道:“很不錯了”。
李學武也是點了點頭,這種強制勞動的情況下,還能做到這種地步,屬實是不容易的。
這也跟當前的司法管理有關系,封閉、獨立、嚴厲等等因素,造就了特殊時期特殊的情況。
在看過印刷廠后,李學武問了問這臺舊機器的性能,黃干也不太懂。
但畢竟這些天他都跟著忙,自然也能給李學武白呼幾句。
可以說是能有多寒磣就有多寒磣,要不是人工不花錢,真沒有再利用的價值了。
不過李學武一時也弄不著合適的機器,有總比沒有的強,甭管好驢賴驢,能耕地的就是好驢。
謝絕了黃干的請客,李學武帶著沙器之往回趕,因為韓雅婷通過無線點聯系李學武,領導中午就要開始談話。
李學武自然不想錯過這次機會,飯可以不吃,但該落在兜里的東西還是要爭取的。
指揮車直接按照提示,開到了招待所的門口。
“呦,李處長啊”
王敬章站在招待所門口,看見李學武下車,挑著眉毛陰陽怪氣地說道:“您回來的真是時候啊”。
李學武也沒搭理他的語氣,笑著說道:“聽說今天招待所伙食好,特意趕回來的”。
“是嘛”
王敬章看了看周圍幾個正站在門口聊天的正副處長,問道:“我怎么沒聞見小食堂的飯菜香呢?怕不是這招待所有咱們李處長的自己人吧?”
周圍幾人看著像是瘋狗的王敬章,不由得挪了挪腳步。
特么的,你耍瘋,別帶上我好不好,問我這種問題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學武毫不在意地看了幾人一眼,對著迎出來的張松英點點頭,交代道:“是不是你們的服務意識差了?怎么惹的王處長這么說,好好反省一下”。
“是”
張松英沒聽見王敬章說什么,但李學武這么交代,那一定是有些含義的。
這會兒張松英很正式地對著王敬章道了個欠,還說請王處長多多給招待所提意見,招待所一定虛心接受,積極整改。
王敬章看著進屋的李學武,又看了看跟自己道歉的張松英,只覺得一拳頭打在空氣中了,很受傷。
欺負一個女同志還是比自己級別低的,說出去可真是長臉了。
“呵呵呵,別認真,我跟李處長開玩笑呢”
王敬章自然不會讓張松英的話落在實處,笑呵呵地把這個話題遮過去了。
不過周圍人都看著呢,他又不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故意地對張松英問道:“你們李處長上午干嘛去了?怎么領導一說開座談會他就回來了?”
“呦,王處長,這話兒怎么說的?”
張松英沒了剛才的客氣勁兒,故作挑理地說道:“什么叫我們的李處長啊?我們只有張處長和岑副處長”。
說完這一句,又對著周圍人挑撥道:“再說了,您在這兒打聽著其他部門的領導,讓上面的領導聽見了好嗎?”
周圍人一聽這個,紛紛做樣子往屋里走了,嘴里全是客套話,你讓我我讓你,沒人顧著王敬章。
都知道領導就在樓上,真要是耳朵尖,聽見了下面的議論內容,不說上面的領導怎么看吧,至少廠領導是不愿意家丑外揚的。
王敬章看著扭搭著進了大廳的張松英的背影,臉色陰沉的厲害。
他這會兒跟幾個部門一二把手在門口不為了別的,就是想著一會兒廠里的領導過來,看是不是能跟領導一起上樓,到專家組和領導組面前表現表現。
這次前來調研的可不止部里的領導,還有幗唔院里的,其他部的領導。
重點考察的是軋鋼廠在前一段時間應對自然災害的方式方法。
雖然都知道幾次地震都是李學武出力甚多,但這并不妨礙其他部門表現自己。
上午一直沒見著李學武的身影,尤其是當一眾領導參觀軋鋼廠各重點部門的時候,全沒有李學武的出現,這不得不讓一眾部門一把手欣喜。
最出彩的那個不在,那是不是意味著其他人也能出頭了?
雖然都爭先恐后地往前擠,但真正著邊的基本沒有,因為一上午這些領導被廠領導帶著參觀這個、參觀那個。
都是軋鋼廠近些年創造出來的成績,來了領導,當然是廠領導先表功了,哪里有你部門爭先的道理。
這也是上面領導下來調研的套路了,先看一遍豐功偉績,再來一頓肉蛋肥雞,下午稍作休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隨同這些領導一起來的還有專家組,這會兒正在大辦公室看材料。
重點就是保衛處提交的雙預案和幾次的抗震救災實錄。
李學武著急回來,也是李懷德給保衛處打了電話,不然是找不到李學武的。
“領導”
李學武走進招待所,并沒有往上面去,而是直接去了招待所一樓的辦公室,李懷德正在這等著他呢。
見著李學武進來,李懷德招了招手,笑道:“人家都要打破了腦袋了,往領導跟前站,你卻是消失了一般,忙啥呢?”
領導問你忙,那并不一定是想著安慰你,也不是想著獎勵你,有可能是對你有意見了。
“嗨,這不是分局那邊嘛”
李學武見屋里沒旁人,給李懷德敬了煙,自己也點了一根,隨后解釋道:“治安大隊進入正軌了,又要強化各重點單位的安保力度,忙的我腳打后腦勺”。
李懷德哪里知道分局的業務,見著李學武真能解釋出來,自然是沒辦法求證的。
但他對于李學武忽視軋鋼廠這邊的工作也是不滿意的。
“我早就跟你談過分工問題”
李懷德敲了敲辦公桌,道:“分局的工作重要,軋鋼廠的工作就不重要了?你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嘛”。
“是是是,是我工作疏忽了”
李學武并不吝嗇嘴上的話,點點頭主動承認了錯誤,甭管啥事兒,先有個好態度才能解決問題。
李懷德一肚子意見,對于李學武這樣的態度自然也是說不出罵不出的。
“你知不知道今天專家組和領導組要來咱們廠調研啊?怎么不知道提前準備呢?”
“這個,領導”
李學武解釋道:“我安排了保衛處做好安全保衛和迎檢工作了,他們……”
“他們是負責人嘛?”
李懷德責備道:“你是保衛處的負責人嘛,怎么能在這種關鍵時刻脫崗呢?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李學武知道李懷德說的不是今天這么點兒事兒,他說的是昨天自己跑路的事兒。
不過李學武就當沒聽明白,一個勁兒的承認錯誤,但就是不上道兒。
李懷德說了一會兒也知道了李學武的態度,有些冷臉地說道:“我還是建議你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思想意識,李學武同志,思想可不能滑坡哦!”
“是”
李學武見李懷德說完,挑著眉毛問道:“不過,領導,王敬章王處長什么情況,針對我不是一兩次了,剛才在門口還……”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李學武這么問,不是往老李的傷口上撒鹽嘛。
王敬章以前可是李懷德的頭號馬仔,那是沖鋒在前的角色,但在分工調整后,那是一天比一天疏遠李懷德了。
最近更是改弦易幟直接當起了景玉農的馬前卒,服務改革在領導面前很是刷了一波臉面。
至少李學武是能看得出服務處確實做了工作的,效果也是很明顯。
尤其是今天領導來檢查,對于軋鋼廠的廠容廠貌更是給予了肯定意見。
以前在老李手底下雖然也很跳,但沒有表現的這么能打啊,這是不是代表李懷德沒有用人之度,容人之量了?
李懷德不知道李學武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剛訓了李學武一頓的舒服感覺瞬間消散殆盡。
現在李學武就差用鄙夷的眼神說他管不住自己小弟了,換門庭這種事在仕途上可是大事,不僅僅代表當事人的二五仔行為,更代表了門庭冷落鞍馬稀的無能。
“我知道了”
李懷德點點頭,微微皺眉道:“不用搭理他,做好你自己的事”。
說完抽了一口煙,對著李學武吩咐道:“一會你跟我去三樓,座談會你發言”。
“關于什么的?”
李學武意外地說道:“我沒準備啊,也沒人通知我要提前準備啊”。
“廠辦倒是想通知你了,可徐主任也得找得到你啊”
李懷德不滿地說了一句,隨后說道:“行了,就是關于你們保衛處提交的雙預案內容,先準備一下吧,等會兒我讓秘書叫你”。
說完便站起身,將煙掐滅在了煙灰缸里走了出去。
李學武送了李懷德出門,挑了挑眉毛又回了辦公室。
這會兒招待所說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一點點的異常都會引起一陣陣的低聲議論。
李學武直等秦淮茹把飯菜端進來這才吃了中午飯,沒有出去吃是懶得應付那些人。
他上午都不在,中午突然回來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最合適的辦法就是不讓這些人看見。
就算知道自己回來了,但也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秦淮茹和張松英還得安排著往樓上安排領導們用餐,所以辦公室很安靜。
李學武并沒有按照李懷德的安排,在這兒寫什么發言稿。
既然是座談會,那就別整報告會的場面了,照著稿子念哪里能讓這些領導注意到自己。
要整就正脫稿的,自由發揮。
雙預案是他提出來的,期間的工作雖然多是手底下人完成的,但他的腦子里并不空。
要說大場面,李學武絲毫不畏懼,反正他也不是認識誰是誰,全當來學習的就成了。
果然,就在中午飯過后,稍作休息,李學武就被叫到樓上去了。
這個時候有心人才發現李學武一直在辦公室里來著,見著李學武上樓,也是目光追到了樓梯口。
今天被允許參會的就那么三兩個,真真的是機會寶貴,李學武也是因為雙預案拔得了頭籌,不然保衛處哪里來的表現機會。
李學武被秘書安排著在會議室列席位上坐了,一同的還有徐斯年和鄺玉生。
生產管理處是軋鋼廠規模最大、位置最重要的處室,在地震中生產管理處自然是最出成績的。
所以鄺玉生在這兒李學武并不稀奇,倒是徐斯年。
“你怎么也在這?”
徐斯年:“……”
看著李學武一臉的嫌棄,徐斯年只想罵人,要不是知道李學武為啥來,他都想問問保衛處的一把手憑啥來參會了。
“瞧不起誰呢?”
徐斯年看著李學武低聲說道:“我可是抗震救災辦公室的負責人”。
李學武往后仰了仰,懷疑地看了看徐斯年,問道:“咱們廠有這個部門嘛?”
“你特么……”
徐斯年想掐死李學武的心都有了,咬著牙反問道:“不然你以為物資和人員是誰調配的?你們負責的演練和推廣是誰協調的預算?”
“哦哦哦”
李學武好像剛知道的模樣,對著身旁裝孤獨的鄺玉生問道:“鄺處長,您知道這件事兒嗎?”
鄺玉生:“……”
說特么你們倆的啊,問我干啥啊,我跟你不熟啊,一會領導就要來啊,你別害我啊。
李學武可不管這個,拿著筆記本就換到了鄺玉生的左邊位置,這樣就跟徐斯年把鄺玉生夾在里面了。
“我真是煩你夠夠的了”
李學武一邊坐下一邊對著徐斯年嘀嘀咕咕地說道:“每次跟你在一塊兒都得不著好,光打順風仗,逆風你就跑,領賞的時候倒是比我來的特么還快”。
“我特么!……”
徐斯年隔著鄺玉生,又不敢大聲說話,見著那邊的秘書看著這邊,只能挨著鄺玉生對李學武低聲罵道:“你還有沒有點兒良心?”
“我就是太有良心了!”
李學武一副委屈的模樣,一邊整理著筆記本,一邊嘀咕道:“但跟你實在是沒有默契,還不如跟鄺處長合得來呢”。
說完還對著一臉無辜的鄺玉生問道:“是吧,鄺處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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