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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這倒霉孩子,說什么呢~”
秦淮茹嗔了一句,拿了濕毛巾走到閨女身邊給一大一小擦了擦臉。
“在家消停的吃飯,吃完好好寫作業,明天不打算出去玩了啊?”
“還有你!”
她見兒子仰著大肥臉倔強地看著她,伸手點了棒梗腦門一下,數落道:“你們才開學幾個月啊,老師找我幾次了?”
“我們老師就是事兒多~”
棒梗不服氣撅著嘴忿忿不平道:“不寫作業的人多了,怎么就非得盯著我一個人啊!”
“別不知好賴啊!”
秦淮茹見兒子越說越沒溜兒,一邊訓著他,一邊在他的臉上捏了一把。
“老師那是關心你呢,覺得你還是可造之材,不想放棄了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才不是呢!”
棒梗對他媽這點兒小懲罰早都免疫了,只要不傷筋動骨的,他都不在乎。
這會兒他梗著脖子撇著嘴,不屑地說道:“我們老師就是勢利眼,瞧見您是干部了,才盯上我的,她就是為了討好你,要人情”。
“哼!”
見他媽被自己的話說的一愣,滿臉得意地說道:“與其是這樣,我倒是希望她別搭理我”。
“嘿!你皮子緊了是不是!”
秦淮茹是真的被兒子的話鎮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棒梗也有了這種看待世俗的覺悟。
“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們老師有這個想法,可這也是為了你好,你不好好學習還有理了是吧!”
“你等我棍子抽你身上你就老實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我看你是!”
“這孩子!咋能這么想呢~”
賈張氏也在一旁幫腔道:“人家是看在你媽的面子上照顧你,你就更應該好好學習,給你媽也長長臉不是?!”
“甭管他,以后就是個撿破爛、掃大街的命”
秦淮茹嗔了他一句,照著鏡子收拾了自己。
見棒梗梗著脖子坐在那橫瞪兒,她嘴里還勸著兩個小的:“閨女咱們不跟你哥學啊,咱們要好好學習,長大以后也考大學,跟前院你們雅芳嫂子一樣,當老師,當大學老師”。
“好”
槐花是個到拾趣兒的,媽媽說啥她就答應啥,心里倒是對大學老師沒什么概念。
小當已經懂事了,這會兒見媽媽終于把長期放在哥哥身上的關注挪到了自己身上,很是認真地講道:“媽,我長大以后當醫生,就像顧寧嬸子那樣”。
“就你?”
棒梗見媽媽拿兩個妹妹氣自己,撇嘴不屑道:“小寧嬸子一米七幾的大個兒,你這小不點兒連手術臺都夠不著吧!”
“我還在長個兒呢!”
小當不服氣地喊了一聲,話語里全是委屈,差點眼淚都要被氣的掉下來。
秦淮茹瞪了兒子一眼,摸了摸閨女的頭發,笑著問道:“咋就像你小寧嬸了,你李爺爺不是醫生啊,學才叔不是醫生啊?”
“那~……”
小當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母親的目光,害羞地說道:“小寧嬸子更漂亮”。
“怯!~”
棒梗那邊又開始不屑了,可嘴里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他媽掐住了嘴巴子。
“哎呀~~~”
棒梗就是賴皮纏,打蛇隨棍上,順著他媽的手勁抱住了胳膊,語氣哀求地說道:“媽~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回來就好好寫作業”。
“少給我來這套”
秦淮茹太了解她兒子的嘴了,話說完就忘,吃倒是厲害。
就算是這會兒婆婆也用眼神示意她帶著棒梗去,可她就是沒帶。
“回來要是看不見你寫完作業,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
棒梗見著他媽真的出門了,知道前院是去不成了,嚎喪著公鴨嗓,看著飯桌上的菜都不香了。
廢話,就他們家這個伙食,改善的時候還行,真要是跟前院兒有事情的時候比,怎么可能比的上啊。
“肉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這孩子,別嚷嚷了~”
賈張氏嗔怪著收拾了自己的手工活兒,嘴里念叨著:“興許人家也吃素的,跟咱們家一樣呢”
棒梗無語地看著他奶奶,嘴都要撇到南天門上去了:“奶,您忽悠街坊奶奶就算了,怎么連自己孫子都騙啊!”
說完還用手推了推桌上的燉窩瓜,瞅著他奶問道:“您覺得武叔出差回來,國棟叔就給他吃這個接風?”
“別騙小孩兒了!”
棒梗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抱著胳膊撅嘴道:“如果真是這樣倒好了,我一會兒就能出去看熱鬧了,武叔三打國棟叔!”
“咯咯咯~”
小當和槐花坐在一旁捧著飯碗也是被哥哥的話給逗笑了,兩小孩兒的笑聲脆響,屋里一時熱鬧的很。
生活百般滋味,需要笑容面對。
李家今天真是熱鬧,李學武一家三口,帶著老太太,并上已經“刑滿釋放”的李學文,雖然李順和老三在山上,李雪還在羊城,可對比以往的安靜,已經很讓劉茵開心了。
最開心的當然是李姝了,奶奶抱完太姥爺抱,太姥爺抱完大爺抱,她一邊應付著一邊聽著屋里人說話,大眼睛都有些忙不過來了。
“拿~拿~拿”
她是自來熟,人來瘋,家里人越多她越開心,越興奮,越是敢玩。
這會兒見著三嬸兒在給太姥爺燙酒她先著急了,小手抓著示意了把酒壺拿給她,她要嘗嘗。
姬毓秀故意逗她,用筷子尖點了酒,給她嘴唇上碰了一下,笑著等了看她反應。
李姝抿著嘴唇舔了舔,大眼睛倏地一瞪,隨即就是一皺小眉頭。
可就在眾人看著她的小表情大笑的時候,她也笑了,小手一指那酒壺,目光就像是小酒鬼。
“哈哈哈哈”
屋里眾人笑不完了,劉茵嗔著三兒媳,笑著說以后家里出個小酒蒙子怎么辦!
姬毓秀示意了坐在大姥身邊的李學武,笑道:“一個大酒蒙子,一個小酒蒙子,哈哈哈~”
“你要是這么說,我還真就得陪大姥喝點了”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閨女的小手,示意她放下,家里有一個能喝的就行了。
李姝不服氣地橫了橫眼珠子,從大爺的懷里掙脫著上了炕,小腿倒騰著就往飯桌邊上跑,真是要酒喝的模樣。
“哎!哈哈哈哈”
姬毓秀自己惹的禍自己背,笑著從后面抓住了李姝的衣服,一把就又給薅了回來。
“你可饒了小姨吧,真要是讓你從我這開始饞酒喝,你爸爸要罵人了”。
“沒事,你負責給買酒就行”
李學武笑著逗她,道:“真要是隨了我,你一個月的工資也甭干別的了”。
“瞅瞅,你爸多狠,小姨哪里敢惹你啊”
姬毓秀跟李學才的事情定了下來,家里人都拿她當自己人,逗李姝都是叫三嬸的。
可姬毓秀畢竟是姑娘,哪里好意思,所以都是自稱小姨的。
“你說,小姨好”
“嗯”
李姝現在不想說話,她想喝酒,被三嬸逗著,小腦袋左搖右晃的,就是不搭茬。
姬毓秀倒是很有耐心煩兒,一遍一遍地教著李姝叫小姨。
“嗨呀”
李姝也不知道咋地了,被姬毓秀逗著說話,冷不丁的嘆了一口氣,看著她的幾人又都笑了起來。
姬毓秀也被氣笑了,咯吱著李姝嗔道:“我還沒說累呢,你倒是開始煩我了!”
“哎呀!”
李姝拗不過這三嬸兒,只能尋找外援,看見奶奶進屋了,小手趕緊伸著要抱抱。
奶奶好,奶奶就不逼著她說話,奶奶還給自己找好吃的 “奶!奶!”
這小丫頭聰明著呢,不是不會說話,而是她不愿意。
“這是啥啊,這就是頭小牛犢子!”
劉茵點著李姝的小手笑道:“你越是按著她的腦袋,她越是不給你喝水”
說完大孫女還不忘數落著兒子:“跟她爹一個德行,都是犟脾氣”。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李學武不服氣地笑鬧道:“這院里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打小就是個乖孩子,最是沒脾氣的”。
“哎呀呀我都聽著什么了!”
李學文都被逗笑了,看著自己弟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那是!”
姬毓秀站在一旁鬧道:“我才來幾天啊,我二哥的英雄事跡就聽了個滿耳,是不是二哥?”
說完她還顛了顛李姝,道:“誰不捧我二哥,我得捧著,畢竟我最小啊”。
“哈哈哈”
屋里再次熱鬧了起來,老太太坐在炕頭捂著嘴笑,再也沒有了下午時分的怏怏。
闔家團聚,歡樂無窮,從老太太和大姥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兒孫喜樂,他們便知足常樂。
可能是因為李學文的回歸,大嫂趙雅芳的臉上也是笑容不斷。
就是在談笑間聊起父親和老三,難免惹得母親劉茵念叨幾句。
“還是得等等”
李學武聽得出母親話語里的試探,也看得見大哥和大嫂投過來的目光。
自家人知自家事,大哥這邊都還好說,畢竟沒在學校那邊上班,輕易影響不到。
他現在也是家里和一監所來回的跑,給媳婦兒買的車子現在倒是用上了。
學校那邊沒什么意思,小學生都復課搞學習了,可大學那邊遲遲沒有消息。
就算是有,那也是壞消息。
李學文是個懶的,他不愿意摻和那些茍且之事。
若是趙雅芳去,興許還真能鬧出點名堂來。
全家人都知道他不適合,現在跟一監所不僅僅他自己舒坦,就是家里人也放心他。
所以李學武沒言聲,他也是一直在那邊干著,時不時的還能過去軋鋼廠轉轉,給當個顧問啥的。
在物理學方面,大哥是很有天賦的,具體的在研究什么李學武不懂。
真的,要真從產品上來說,他還有一些見識。
但從理論手段研究技術,再將技術打造成為適應社會和市場的商品,這個他實在是不在行。
介紹大哥去軋鋼廠,也是希望他觸類旁通,與軋鋼廠有益,與他自己也是受益匪淺。
反過來再說父親和老三,李學武也是斟酌了措辭,在母親和老太太等人的關注下,解釋了個大概。
跟大哥的安排不同,父親走的時候可是帶著中醫院的任務。
他現在回來不大合適不說,還容易讓人家拿住把柄。
可也是被扣一些帽子,早晚都能摘下去。
真要是讓人家抓住他玩忽職守的證據,那可真就是不值當的。
至于老三,其實不用李學武說,姬毓秀都不想他下來。
倒不是兩人的感情不合,而是她也希望李學才多跟公公學學真手藝。
就李學才那個性格,說活潑又內向,說內向又悶騷,不把性子磨一磨,怎么坐得穩中醫的椅子。
她不是希望李學才在山上,而是在公公身邊。
雖然一直都說山上的條件并不差,可城鄉的差距又豈是明顯能形容的。
公公就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二不能身前盡孝,不是他去還能是誰。
別看姬毓秀年歲不大,可自小父母不在跟前,性格嬌氣可不柔弱,很是懂事兒。
李學武解釋完,她便在一旁幫腔勸了婆婆和奶婆婆。
劉茵雖然還是有些著急,可兒子勸了,小兒子媳婦兒又是這般說著,她只能點頭。
老太太也是緩緩點頭,道:“老話兒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犯不上擱心里”。
她也是惦記著大兒子,可還是語氣堅定地說道:“你也時不時的去看看,心里也好放得下”。
“我有啥可放不下的”
劉茵這會兒也是兀自嘴硬著回了老太太道:“就是怕那爺倆兒都是粗心大意的,再有個不經意的”。
“嗨還能餓死咋地”
老太太心軟嘴硬,她要是再不這么說,劉茵可不就是急上火的嘛。
“你現在擔心上火的,說不定人家爺倆在山上吃的好著呢”。
“得了,飯好了就吃飯”
老太太拍了拍巴掌,叫姬毓秀把李姝遞給了她,容孫媳婦的手去忙活。
趙雅芳和顧寧的肚子都大了,輕易彎腰不得了,所以家里聚餐漸漸的成了姬毓秀一個人跟著婆婆忙活著。
她倒是會說,面對大嫂的客氣,笑嘻嘻地嚷著要趙雅芳來點實際的。
趙雅芳也是故意逗她,問啥是實際的。
姬毓秀一邊端著菜,一邊提道:“那供銷社里啥都賣,啥實際的還用我領著你去啊”
“好,不怕要,就怕沒處找去”
趙雅芳懟股了一下李學文,道:“聽見沒,明兒去供銷社,可著好的給弟媳婦兒多買點”。
“啥好?”
李學文站在屋里,笑著道:“我覺得好東西都在書店呢,回頭我去書店踅摸踅摸”。
“那是給我買嘛”
姬毓秀嗔道:“瞧你們兩口子啊,一點都不誠心!”
她笑著說了趙雅芳道:“嫂子你就知道大哥手里沒錢,所以才讓大哥去的”
“大哥可倒是好,他覺得他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這不是哄我玩嘛!”
“誰說我沒錢?!”
還沒等姬毓秀抱怨完呢,李學文正兒八經地從兜里掏出兩塊三毛錢,認真地說道:“你瞧,上個月你嫂子給的五塊錢,還剩這么多呢”
“你別嫌少,大哥分你一半”
他故作很講義氣地逗道:“到時候你想買啥,咱就買啥!”
“哎呀”
姬毓秀笑不活了,嗔道:“兩塊三毛錢還分一半,這能買啥誠意啊”
說完看向李學武,道:“二哥,您可不能學大哥大嫂!您得大方點兒!”
“好!”
李學武笑著給顧寧說道:“沒聽見兄弟媳婦兒說嘛,趕緊大方點兒!”
“啊怎么都這樣啊”
姬毓秀捂著臉,不滿地嗔道:“你怎么跟大嫂打的一個注意啊”
“你是說我跟大哥似的沒有錢嘛?”
顧寧這會兒笑著參與了進來,逗趣道:“我可是有自己工資的”。
“真的?”
姬毓秀打開手指,看著顧寧問道:“二哥不花你的錢嘛?”
“笑話!”
李學武站起身,看著姬毓秀說道:“大老爺們還能花了媳婦兒的錢?”
“咳咳”
大哥另一個眼神看著他,問道:“你是在說我呢唄”
“哈哈哈”
屋里眾人再次笑出了聲,蓋因大哥現在被“流放”,工資都給停了。
李學武說不能花媳婦兒的工資,可不就是在說他嘛。
兄弟幾個聚在一起,大家說說笑笑,可不就是圖意個熱鬧嘛。
李學武是在家吃了一半的飯,又被倒座房那邊給叫過去吃了剩下的一半。
陪家人是因為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看看母親,在家吃飯也是為了讓母親看看他。
來倒座房是因為兄弟們也想他了,尤其是沈國棟,半個月沒見,真的瘦了不少。
小燕兒倒是不覺得他瘦了有什么不好,依著她的性格,也是覺得沈國棟應該多鍛煉鍛煉。
這個鍛煉不是指的身體,而是在業務上的水平。
以前老彪子在家,大事都是李學武交給他去辦,沈國棟守家待地的,也沒覺得需要他。
現在回收站的事業是蒸蒸日上,真的需要到他了,現在是有些麻爪了。
可李學武跟二爺聊天兒,跟其他小子們聊天,問了小燕和店里的其他人,覺得還好。
雖然沈國棟自己說手忙腳亂的,可誰生下來就是做生意的高手啊,還不是要鍛煉。
現在趁著回收站的規模還小,正合適人和事業一起成長。
你就細品,那些老牌的企業家,都是跟著企業一點點成長起來的。
他們是會在成長的過程中犯錯誤,甚至是致命性的,但他一定有所得,有所收獲的。
李學武有信心不至于讓他把回收站搞黃了,哪怕就算是黃了,可兄弟們鍛煉出來了,他腦子里有的是賺錢的路子。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人生不就是這個樣子嘛,誰還沒有個三五知己,兄弟朋友,真活成了孤家寡人,那要這榮華富貴又有何意思。
重活一世,他對于金錢并不是很在意,這不是在吹牛皮。
如果喜歡錢,他可以有很多渠道變現。
但錢都到了手里,又能做些什么,在賺錢的同時又失去了什么,還不就是人生的損失嘛。
“學武”
就在倒座房吃飯的工夫,費善英叫了李學武,道:“三舅媽其實一直想跟你道謝的,你看我們娘倆還麻煩你……”
“咋說起這個了?”
李學武笑著看了炕桌上吃飯的孩子,眼神掃過沈國棟幾人,明顯的三舅媽話里有話。
費善英已經吃完了,這會兒坐在炕邊,看著地桌上的李學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們家離這邊也不太遠的,照顧得過來”。
“三舅媽,不是都跟您說了嘛”
沈國棟把話接了過去,勸道:“三舅走的時候交代了,怕您不愿意,所以才跟武哥說的,不然他也掛念您不是?”
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到炕邊給自己添了飯,嘴里強調道:“您要是真這么客氣,我都不好意思見三舅了”。
說著話看了身后地桌的李學武,道:“別說武哥這邊我要落埋怨,等彪子回來興許要跟我急眼的”。
“唉我這不也是……”
費善英看了李學武一眼,語氣就有些低落,道:“學武一家子回來都沒個地方……”
“嗨您還擔心這個”
李學武笑了笑,道:“現在天冷著呢,我一個月都回不來一次”
“再等小寧生了,怕不是一兩年都不回來,您正好幫我看著家”
他也是安慰著費善英,知道三舅媽心里覺得過意不去的。
“這房子啊,久不住人可不就不好了嘛”
沈國棟走回到飯桌,給費善英說道:“就當幫襯我們,再說您也不閑著,有您在家我心里也踏實許多呢”。
“瞧你們倆”
費善英笑了出來,手扶著肚子,道:“說的我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我看著你們倒是羨慕的”
秦淮茹這會兒也撂下飯碗,端著酒杯同李學武等人碰了一個,道:“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奮斗,是人生中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你也是幸福之人”
李學武笑著看了她一眼,又對著炕桌上小燕她們比劃了一下,道:“大家一起幸福!”
“好”
眾人大聲歡呼,慶祝今晚的團聚,也慶祝現在的團結。
傻柱笑嘻嘻地使勁兒悶著酒,他可算是得著機會了,最近在家老是受約束。
迪麗雅對他的管束越來越多,不僅不讓他抽煙,還不讓他喝酒了。
理由很簡單,人家出去應酬的才喝酒,傻柱能有啥應酬。
傻柱也是心里委屈,以前沒結婚的時候想媳婦兒,現在有了媳婦兒又要受約束,這媳婦兒求來干啥的?
就為了約束他的?
“咳咳”
得!他就偷偷的喝,這會兒可一直都沒說話,很怕迪麗雅看見他。
可是呢,還是被看見了,這不嘛,提示音已經來了。
傻柱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可迪麗雅這么媳婦兒吧,有點特殊。
人家說你是說你的,但絕對不會跟你大喊大叫,你要是不聽話,她就不搭理你了。
你就想吧,一個大老爺們,媳婦兒不搭理你,你得有多難受。
說不難受的都是單身漢,別湊熱鬧,誰結婚誰知道這個滋味。
說是冷暴力吧,不一定算,畢竟是你自己先犯錯的。
可要說不是吧,傻柱能掀翻一頭豬的體格子還真就怕這個。
動手?
別說大舅哥那隨時刀他的心,就是看著媳婦兒給自己生兒育女的也舍不得。
他是混,可不是混蛋。
李學武看著他撂下酒杯就知道咋個意思了,笑著看了他一眼,就要收回舉著的杯子,卻是被雨水抬杯碰了一下。
“我敬你”
“為啥?”
“什么為啥?”
雨水見李學武墨跡,瞪了瞪眼睛,道:“感謝你,感謝你成全我”。
“啥時候的事兒啊!”
李學武還沒說話呢,傻柱先愣住了,驚訝地看著他妹妹。
什么成全啊!說清楚啊!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他是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唄!
“要你管!”
雨水一口悶了杯中酒,弄得李學武不喝都不是了。
看著傻柱愣神,秦淮茹瞪了他一眼,巧妙地解釋道:“不就是車間的事嘛”。
說完又看向了雨水,道:“不至于的,他就是在使喚你,你還感謝他”。
“有的時候被利用也是一件好事啊”
雨水今天也是沒少喝,眼瞅要多了,說話都開始玄天二地的了。
傻柱現在就是愣愣的,不知道該是個啥反應。
秦淮茹拍了拍雨水的后背,道:“是車間遇著困難了?跟秦姐說說”。
雨水展演一笑,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事,車間能有啥事,倒是挺鍛煉人的”。
她這么說著,又看向了李學武,認真地說道:“我是來對了,早都應該干業務的”。
“你喜歡就好”
李學武微微一笑,點頭道:“希望能看到你立功受獎的那一天”。
“呵呵”
雨水胳膊肘撐著桌面,輕笑著看了他,道:“你以前是干政委的吧,說話咋這樣呢”。
“這個說起來很遺憾”
李學武笑了笑,道:“我還真就缺少這樣的資歷”。
“噗”
沈國棟嘴里的啤酒已經噴出去了,他聽懂武哥話里的意思了,他覺得自己不純潔了。
何雨水愣愣地瞧了沈國棟的反應,這才知道咋回事。
“壞蛋!”
她嗔怒一句,臉色坨紅,眼角瞇瞇著,要咬人似的。
李學武就是逗逗她,見她如此,便沒再鬧。
這邊的酒桌喝的時間長,大姥在家吃完了過來又聊了一陣。
眾人散桌的時候都九點過了,就這還有好些話沒說完呢。
費善英的意思是,想著李學武和顧寧帶著孩子回后院住,她帶著孩子去于麗那對付一宿。
李學武哪里會讓她麻煩,其實家里已經準備了住宿兩間屋子兩鋪炕,怎么不夠睡的。
左右就是對付一宿,住在一個屋里,大家還能嘮嘮嗑兒。
再說了,姬毓秀那邊天天都燒炕呢,過去住也方便。
李學武是跟顧寧在家里住的,同母親和老太太一個屋,李姝今天興奮,現在還沒睡呢。
尤其是大鋪炕鋪上被窩,一家人睡在一起,李姝就喜歡這種氛圍。
從炕頭太太那里開始爬著、跨越著,越過一個個大人到炕稍爸爸那,然后再折返回去。
如果遇著爸爸抓她,那就更好玩了,連滾帶爬的,煞是歡樂。
炕頭的老太太把燈關了,嚇唬著李姝躲去了她的被窩兒,才算是制止了這個大魔王。
就著晚上睡前這會兒,家里人南北屋隔著客廳又閑聊了一陣。
直到有人打了哈欠,有人打了呼嚕,這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再醒來就已經是公雞報曉,日出東方了。
李姝昨晚鬧的厲害,早上就起不來,電量虧損嚴重,怎么叫都不起,就是睡。
李學武笑著逗她,她只是扒拉開爸爸的手,轉過身撅著屁股繼續睡了。
早上的洗漱有點冷,因為李學武端著牙缸站在院子里刷的牙。
屋里人多,你洗臉,他刷牙,還有燒火做飯哄孩子的,不夠鬧騰的。
他寧愿冷點,也出來躲清靜。
正漱口呢,卻是瞧見三大爺頂著一腦門官司從垂花門走了進來。
許是瞧見了他站在院子里,閆富貴嚇的一愣,隨即表情訕訕的,不知道該不該打個招呼。
可是沒想到,李學武先打招呼了:“值夜班啊三大爺?”
“啥夜班啊”
閆富貴倒是知道深淺的,不敢招惹李學武,提了提手里的兩條鯽魚,道:“值班上哪得這個去?”
“夜釣?好么!”
李學武略表驚訝地說道:“您這身體夠可以的,興趣愛好是好事,可得悠著點,這夜里可要刮白毛風了”。
“唉知道”
閆富貴嘆了口氣,搖了搖腦袋,拎著他的戰利品往自己家里走去。
昨晚一宿他是啥也沒釣著,這兩條魚是跟人家賒來的,要么他釣著還給人家,要么他給人家錢。
說賒來的,那還是他苦苦哀求,言說兒媳婦兒沒奶喂孩子,就需要這鯽魚湯。
人家看他可憐,大半夜的來這里守著。
你都說大半夜的,白天他也得有空才行啊,他還沒說自己腦袋有血管爆炸過呢。
他沒說,求人家已經夠丟臉的,再賣慘,就更沒臉活了。
今天遇著李學武,擱以往,他說不定要絮叨絮叨這點事,埋怨一下別個,怨言一下這個,反正總有話說。
可你看他今天,唉聲嘆氣的,招呼兩句就回家去了。
不是別的,他自己都覺得活的沒意思,讓人家看不起。
這人啊,活的就是一個心氣兒,心氣要是沒了,你看這人就跟要死了似的。
蔫頭耷腦,指不定得了多大的病呢。
就他這身體,跟外面凍一宿,今天能自己走回來都算是個奇跡。
夜釣,那也是講究能力和水平的。
啥能力?
保護自己的能力,別魚沒釣著,把自己搭進去了,哪多哪少?
啥水平?
釣魚的水平,呼呼哈哈的跑出去一宿,拎一桶水回來的,可不就是浪催的嘛。
李學武拿夜釣這件事來磕磣他,可不就是說他做人有不對的地方嘛。
“你跟他一般見識干啥”
劉茵從屋里出來叫了李學武一聲,眼神瞥過對門,瞧見的是同樣一瞥。
不用問,準是三大媽,她現在總這樣偷偷瞅人,好像誰都在說她家壞話似的。
劉茵可從來上外頭講究人家家長里短的去,跟自己家里說,那也是叮囑小的不要招惹他們。
真稀得說他們家,這院里的人哪個不是心里跟明鏡似的,還用得著人家說?
李學武涮了牙刷,給母親說道:“沒事,見著面了打聲招呼,別覺得咱們自己做錯了,好內疚啥”。
“就你心眼子多”
劉茵對自己兒子能不了解?他一說就明白了,敢情是這個。
說了兒子一句,又問道:“小寧說一會兒就回去?干啥這么忙?”
“正想著跟您說呢”
李學武瞅了一眼屋里,悄聲跟母親說了前天夫妻兩個商量好的事。
大嫂從東院叫了姬毓秀回來,見著母子兩個正在說話,將要躲開,卻見李學武招手。
“咋地了?”
“你說吧”
劉茵也是怪難為開口的,心里欣慰兒子懂事,知道照顧老太太的情緒。
另一方面則是不好意思跟兒子、兒媳婦一起“算計”了老太太。
當兒媳婦兒的,她可是一輩子都沒跟老太太紅過臉,斗過嘴。
你要說感情跟親媽、親閨女似的那是話里講的,可婆婆、兒媳做到兩人這個份上,也是少有的。
反正劉茵是沒騙過老太太,更沒哄過老太太做什么事。
今兒叫兒子一講吧,從兒子的角度來看還真是這么處理合適一些。
可在她這,心里怎么都過不去的,當著大兒媳的面兒就更不好開口了。
啊,當著兒媳婦兒面,她這做兒媳婦兒跟兒子哄騙自己婆婆,那以后自己兒媳婦兒怎么對待她啊!
反正她是說不出口,雖然兒子的理由很正確。
趙雅芳看了個迷糊,姬毓秀跟在后面也是一樣,還以為出了啥事了。
李學武看見大嫂來了,心里有了主意。
一邊解釋了事情的緣由,一邊盯著大嫂,就等著最后說出自己的打算呢。
沒想到,趙雅芳剛聽了個開頭,拉著姬毓秀就要回去東院洗個臉。
還洗啥啊,兩人的臉剛洗完,干凈著呢,故意躲唄。
李學武笑著說道:“您要是不出手相助,那我只能為難媽了”。
“你可真是媽的好兒子啊!”
趙雅芳就知道自己糊涂,見著人家母子兩個商量事,有啥好新奇的。
這要是不站住腳打好奇,這點事能落在她身上嘛。
本來是打助攻的,沒想到打主攻了。
趙雅芳知道李學武是好心,也是為了老太太好。
這件事擱在她身上,也得這么做,她跟李學武都是聰明人,想法思路都是一樣的。
可就是帶頭做這件事的人不是她才好呢。
你就說,老太太都六十多了,啥看不明白啊,啥事不懂啊。
尤其是家里這些事,小的們淘氣,老太太心明鏡似的。
真叫她去開口,沒得在老太太面前不好意思不說,以后怎么交心了啊。
“這個人情你可是欠我的了”
趙雅芳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她是長媳,總不能讓李學武為難婆婆吧。
其實她也知道,就算是她不說,婆婆也不會為難多少,最多跟老太太那低一頭唄。
可她是做媳婦的,有讓婆婆低頭的嘛。
所以啊,趕鴨子上架,還就得是她來了。
來是來,心里不得勁,得跟李學武要個人情,以后還回去。
咋地?
還能跟李學武要房子要地啊?
不,一家人,她需要,李學武不用她提。
她這話里說的意思是,以后她遇見今天李學武的這般難題了,也得由著他來出面給解決了。
李學武覺得這么買賣不虧,笑著點頭答應了,嘴里連連道謝,直說嫂子辛苦了 姬毓秀也是剛睡醒,沒聽幾個個數呢,不知道咋就生意談成了。
啥玩意兒啊,說啥呢?
等進了屋,飯桌放炕上了,眾人洗手吃飯,也沒提這茬兒。
直到吃了早飯了,李學武從倒座房那邊回來,大嫂才同李學武提起了老太太留家里的事。
“你看我這月份也越來越大了,李雪和毓秀又都得上班,媽一個人是有些忙不過來的”
趙雅芳演的真是可以,語氣特別和氣地同李學武商量道:“后院還住著一位跟我月份差不多的,你不想想?”
“啥意思?”
李學武的演技才是影帝級別的,這會兒沒裝傻,也沒沖愣,自然最好。
以他的鬼機靈勁,以老太太對他的了解,裝傻充愣只會暴露自己。
“讓奶跟家里住?”
“我就是一說”
趙雅芳也懂了李學武的節奏,見他進攻,她就退了一步,目光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這會兒也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咋地,這怎么說起她的事了。
看了看相處幾個月的二孫子和二孫媳婦兒,又看了看早就定好了要回來伺候的大孫媳婦兒,老太太也迷糊了。
“我的意思是看老太太的,這以后天氣越來越涼了,來回的更不好走了,我倒是希望老太太跟家里住下”。
“嫂子,這有啥說的”
李學武當然不能露出為難的神色,只是順著大嫂的話說道:“哪都是家,是我奶就不是您奶了?”
“我說也是呢”
劉茵知道這個時候該自己說話了,拉了拉老太太的手,道:“老大媳婦月份將近了,您不在家,我這心里也沒個底”。
得了,話鋪下去了,就看老太太怎么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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