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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善英知道聞三兒有事兒瞞著自己,包括先前結婚騙自己的那次。
這老小子有話要是不說,打死他都問不出來。
她現在只關心這女人是誰,辦什么事兒她倒不管了。
人都回來了,事兒還用管啥。
“媳婦兒啊,我給你說完你可不能說出去啊!”
“你說不說,不說就出去!”
“說說”
聞三兒咔么咔么眼睛,為難地說道:“具體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見媳婦兒聽了這話又要急,趕緊補充道:“不過跟我一樣,都是聽他指使的”。
“他是……”
費善英還想問,可想起了先前聞三兒說的,和她自己看見的,聽見的。
那李學武現在可不是一般人,她做夢都沒想過自己家里有一天會有這種關系的。
“跟他有關系?”
“不知道,我哪兒敢打聽啊”
聞三兒慌亂地擺擺手道:“你可也不能問去啊!”
“我傻啊我!”
費善英看了看聞三兒的眼神,問道:“你沒騙我?”
“我哪敢兒啊!”
聞三兒摟住媳婦兒,小聲說道:“以后你慢慢就見著了”。
費善英推開聞三兒,橫著眼睛說了一句:“趕緊洗臉刷牙去”
“哎哎”
聞三兒應著聲,跟著費善英去了廚房。
等都收拾完上了炕,費善英看著輕松躺下的聞三兒說道:“以后少跟他學這些個”。
“知道了,我不是那人”
聞三兒信誓旦旦地說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嘛,也就這次趕巧兒了”。
“哼”
費善英轉過身拍了拍孩子,打開了聞三兒伸過來的手。
她是不大相信聞三兒所說的話的,可那又能怎么著?
這大半夜的,讓她上哪兒跟聞三兒找證據去。
就算找到證據了,這過日子還能當案子判啊。
再說了,就算聞三兒真的找了女人了,那總不能因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好好的日子不過打離婚吧。
聞三兒對她,對孩子,對這個家怎么樣她心里最清楚。
所以今晚給了聞三兒一個臺階兒,算是把這個事兒過去了。
至于剛才的逼問,那是她的手段。
該裝傻的時候裝傻,該給男人上上緊繃的發條的時候不能手軟,提醒他自己可不是好糊弄的。
聽著聞三兒呼嚕聲,費善英久久也才睡下。
“喔喔”
“咯噠噠咯噠噠”
“媽!下蛋了!”
“媽!”
棒梗兩只手各攥著一個雞蛋興奮地從后院的雞圈里跑了出來,手舞足蹈地跑進中院兒。
這一路上不停地給母親報著喜訊,只不過這報喜話兒聽著有點兒……有點兒不那么對味兒。
“呦棒梗,你媽下蛋了啊”
“哈哈哈”
劉光福就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的貨色,昨晚那頓打還沒過去一天呢,又撩嗤事兒。
狐朋狗友一個貨色的閆解放則是調笑道:“這你可說錯了,他媽才不能下蛋呢,哈哈哈”
一同站在井邊等著打水的鄰居聽見這話都跟著笑了起來。
“去你倆爹個蛋的,你倆媽才下蛋了!”
棒梗也是混,聽見劉光福敢說自己母親,開口就懟回了過去。
這會兒二大爺正走到月亮門那兒,準備出去上廁所呢,卻是聽見了這么一句。
“哎!小兔崽子”
閆解放見棒梗敢還嘴,手指著就要去抓他。
這手指頭卻是跟著棒梗逃跑的身影一直到了賈家。
突然看到端著盆子站在門口的秦淮茹,他這后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而站在井邊的眾人也都不笑了。
“媽,他們先罵人的!”
棒梗怕母親責怪,委屈地開口解釋了一句。
秦淮茹一使眼色,示意棒梗進屋,隨后教訓道:“那也不許罵人說臟話,狗咬你一口,你還咬狗一口啊!”
“哎!你……”
站在井邊的閆解放聽見這話就要跟秦淮茹回一句,可剛開口,卻是瞧見秦淮茹下了臺階走過來一盆子水照著他們臉就潑了過來。
“呸呸”
“咳咳”
這水哪有準兒啊,饒是井邊的人躲的快也有著上的。
可這些人不敢跟秦淮茹來,因為先前他們確實跟著笑話棒梗來著。
以大欺小,怎么著都活該。
再一個就是這秦淮茹現在身份不比從前,副科級干部,可不是一般人能頂的住的。
秦淮茹瞄準的就是閆解放和劉光福,潑完了水也看見二大爺就站在月亮門那兒。
可她沒管那個事兒,而是瞪著兩個大小伙子說道:“早上起來還沒刷牙吧,怪不得這么嘴臭呢”。
說著話還看了二大爺一眼,道:“正好用洗腳水給你們刷刷牙”。
說完話一扭頭便回家去了。
“噦”
“唔”
這兩人把著水龍頭一個勁兒地沖水漱口啊。
二大爺皺著眉頭走了出來,伸腳踢了劉光福一下子,道:“趕緊滾家去!”
“噦爸,等我漱漱口我惡心”
劉光福現在也顧不上他爸是不是要打他了,解毒要緊。
二大爺皺著眉頭說道:“你見過大早上洗腳的啊,她說啥你都信啊,趕緊拎水回家去!你媽等著做飯呢!”
訓了兒子一句,又往賈家看了一眼,這才繼續便往外面走。
劉光福聽了父親的話想了想,還真是那么回事兒,這會兒惡心的感覺沒了。
而閆解放也是如此,吐了嘴里的水,只感覺自己是傻子。
兩人相視一眼,在身后排隊眾人的低笑聲中默默倒了打好的水,重新接。
這會兒賈家的門突然打開,棒梗走在前面,身后跟著一瘸一拐的秦京茹。
秦淮茹則是站在門口,對著走出門的棒梗問道:“要吃飯了,你們倆干啥去?”
棒梗回頭兒道:“我讓我小姨看看我的雞圈,教我怎么養雞”。
“就不能吃了飯再去嗎?”
今天是孩子們開學的第一天,可兒子完全沒有開心上學的意思,一大早上就跟后院兒的雞較勁。
秦淮茹也知道兒子不是念書那塊兒料,本來還擔心自己婆婆慣出一個廢物點心來。
可她沒想到,棒梗這幾個月把打掃衛生和喂雞的活兒都堅持了下來。
得了,干啥不吃飯啊。
秦淮茹想好了,棒梗能念幾年是幾年,不求他成材,只求他別長歪了就成。
這會兒見著兒子興致勃勃地去學喂雞,只能無奈地說道:“早點兒回來啊,你小姨腳受了傷,又剛洗的腳,別凍著”。
“噦”
“噢唔”
這玩意兒咋就說不上這么靈,說都不行。
秦淮茹看著井邊耍寶的兩人,撇撇嘴回屋去了。
今早這一盆洗腳水,可不僅僅是給兒子報仇,還有替二叔幾人報仇的意思。
少惹女人,記仇。
何雨水拎著自己的挎包從后院兒出來,正巧見著棒梗過月亮門。
“大早上的就聽見你喊”
“雨水姨,我養的雞下蛋了”
棒梗這回有意識把話說清楚了,因為身后那兩個孫子還干噦呢。
“聽見了聽見了”
雨水摸了摸棒梗的大腦袋,笑著走了過去。
秦京茹轉回頭,滿眼羨慕地看了看“都市白領”的何雨水,直覺得命運不公平。
何雨水倒是沒想到有一天還有人羨慕她的生活,沒爹沒媽也成了羨慕的對象了。
走過井邊的時候看了看劉光福和閆解放,不知這倆人跟這兒玩兒啥呢。
但見打水的人都不是一副好笑兒,也知道這倆人沒好事兒。
進到前院兒,李順剛打三大爺家出來,正好跟出來的何雨水走了個對臉兒。
“早,李叔”
“哎,雨水早”
李順背著藥箱子正往家走,見雨水說話便也應了一聲。
“三大爺這是又不好了?”
“嗯”
李順給人瞧病從來不會泄露患者的隱私,這是祖輩傳下來的規矩。
不過何雨水就是這個院兒里住著的,見她上趕著問了,也就沒大在意。
看見何雨水了,李順還是叮囑了一句話。
“勸勸柱子,可別跟他三大爺來勁”
說著話還皺著眉頭輕聲叮囑道:“萬一碰到你哥手里,等著鬧吧唉”
“知道了,叔”
雨水很是認真地應了:“我這就找我哥去”。
這邊正說著話,聞三兒打門口進來了。
好幾天沒露面兒,聞三兒也是有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大哥早”
聞三兒先是客氣地跟李順招呼了一聲,隨即扶著后腰跟李順說道:“趕巧了,您給我瞧瞧,好幾天沒下來炕”。
“家來”
李順哪里猜不到聞三兒話里的意思,背著藥箱子便先回了家。
聞三兒跟雨水點了點頭,錯過身子,跟著李順進了屋。
李順也沒太在意,剛才聞三兒進來的時候他瞧見了,腿腳兒沒毛病。
可這一搭上脈卻是皺了一下眉頭。
這可給聞三兒嚇了一跳,他就是做做樣子,可別是真有毛病啊。
李順皺著眉頭看了聞三兒一眼,又號了他另一只手的脈。
等號完了脈象又檢查了聞三兒的腰。
“著急要孩子?”
“啊?”
聽見李順的話聞三兒就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沒…沒呀,沒著急,還沒想呢”
“注意節制”
李順點了點聞三兒的腰子,道:“年輕可不是本錢,揮霍無度小心落病根兒”。
“啊……”
聞三兒愣住了,心里也嚇了一跳。
這……這算不算工傷?
“大哥,您這兒有沒有啥能補補的?”
“沒事兒,節制了就好了,你年輕,補多了反而不好”
李順沒大在意,只是下了醫囑。
“大哥,這……”
聞三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要是補補呢,輕微補補”
李順看了看聞三兒,都是男人,當然知道這是啥意思。
“等會兒”
李順拎著藥箱子就往南屋走,等放下了藥箱子就去柜子里拿自己的藥酒。
可打開柜門卻是發現少了一瓶。
“孩子他媽!”
“哎!”
劉茵正跟灶臺邊上添火呢,聽見李順叫便站起身進了南屋。
“咋地了?”
“柜子里少了瓶藥酒”
“不知道啊,沒人動啊”
劉茵往柜子里看了看,問道:“是不是老三用了?”
“不可能”
李順皺著眉頭點了點泡著藥酒的那個大藥缸,示意劉茵了一下。
劉茵轉頭一看卻也是跟著皺起了眉頭。
倒不是心疼這藥酒,而是這中藥是藥三分毒,尤其是這大補之物,弄不好要出問題的。
“好像”
劉茵想起來了,轉過頭看著李順說道:“好像老二走的時候拿了一瓶酒,我當時抱著孩子沒大注意”。
“這混小子!”
李順急了,那瓶酒要是直接喝了,還不得把兒子喝死了。
說著話就要出門去后院打電話。
劉茵追著說道:“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懂藥理,看見酒液顏噻兒還不知道不對?”
“他懂個屁!”
李順難得地爆了粗口,都沒顧得上聞三兒,推開門就出去了。
人走了,話從門外飄了進來。
“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主兒”
聞三兒眨了眨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呢。
劉茵也聽見了李順的話,走回到里屋給聞三兒配了藥酒。
等走出來遞給聞三兒的時候解釋道:“學武拿了你李哥還沒兌出來的藥酒走了,你李哥怕出事兒,追電話去了”。
“哦呵呵呵”
聞三兒這會兒也是無語地笑了笑。
那小子身體嘎嘎地,拿這酒肯定不會自己喝,說不上禍害了誰去。
可這話不能當著李學武的父母說,兒子都是自己的好嘛。
知道李學武沒事兒就行了,聞三兒拎著一小瓶藥酒也沒說給錢的話,笑著跟劉茵道了謝便出門去了。
進了倒座房,看見“病愈歸來”的聞三兒,大家伙兒都撂下飯碗,起身跟聞三兒道恭喜。
聞三兒也是拱拱手,笑呵呵地說了客套話兒。
這里也就老彪子知道點兒東西,其他人有心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兒。
待看見傻柱頭發剔沒了,腦袋上還包著紗布,聞三兒開玩笑道:“呦,爺們兒,這是咋地了,還有能在你頭上開口兒的主兒呢?”
“嗨,別提了!”
嘴上說是這么說,傻柱的臉上倒是笑嘻嘻的模樣。
“東直門放炮崩的”
“嚯!”
聞三兒豎起一大拇哥,對著傻柱恭維道:“感情兒你練的這是鐵頭功啊!”
“哈哈哈”
吃飯的眾人笑不活了,二孩兒咬在嘴里的窩窩頭都掉出來了。
傻柱則是人來瘋似的笑道:“這也就是沒趕上,要是早年間,咱這工夫,怎么也得混個敢死隊長!”
“柱兒哥這牛嗶吹一宿了”
老彪子笑著說道:“就是拆城墻雷管崩出來一個小土渣,趕倒霉正好砸柱兒哥腦袋上了”。
“可不是啊!”
傻柱比比劃劃地說道:“那是土渣嘛,那塊頭兒都有城門磚大了!”
“吹吧你!”
沈國棟笑著說道:“城門磚那么大,不用說從天上掉下來,就是拿手砸也不是這個效果,這個我敢給你保證”。
“額反正那塊頭兒不小!”
傻柱可沒辦法跟這幾個小子犟,要說板兒磚砸人,這幾個小子都是有經驗的主兒。
在餐桌一眾人的注視下,傻柱仍強調著那土塊兒的大小。
何雨水愁的嘆了一口氣,這個哥哥啥時候能長大啊。
跟著李學武他們玩兒就已經把心玩兒野了,現在這邊又添了十五六的半大小子,她哥越活越年輕了。
剛才勸了一陣兒,可這邊人多,她得給她哥留面子呢,不敢深了說。
就這還讓她哥給頂了一下,言說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讓人笑話吧。
還是大姥和二爺開了口,言說了前院兒三大爺的病情,又說了他們家人的德行。
說明白了這里面的厲害關系,傻柱這才聽了話,言說以后會注意了。
那會兒情緒還有些低落呢,可這會兒聞三兒一逗,又沒心沒肺地開始笑了。
傻柱就是這么個人,要是精明了還是傻柱嘛。
從倒座房里嘻嘻哈哈地出來,走出院門正好瞧見秦淮茹推著車子出來。
兩人也是好幾天沒說話了,一個是秦京茹的事兒,一個是秦淮茹現在騎車子上下班,也走不到一塊兒去。
“秦姐,不生我氣了吧?”
“起開你,大早上的,閑的啊!”
傻柱這會兒卻是直接坐在了秦淮茹的后車座上。
“嘿,那天還是我救的你們姐妹倆呢,這就不認賬了啊”
傻柱笑著趴在了鞍座上,對著秦淮茹說道:“看在我這份功勞上,您就不計前嫌,別生我的氣了”。
秦淮茹撇撇嘴,道:“沒生你氣,不過你這鉆牛角尖的脾氣得改改啊,什么毛病,人說一句都不成”。
“是是是”
傻柱笑著應道:“我得改,我得改”。
說著話還表功道:“昨兒個,我當著一大爺的面兒給倒你二叔灰兒那倆小子說了,他們老子都給跟前兒呢”。
“你可別胡來啊”
秦淮茹才不會接傻柱這個人情呢,傻柱這么說也是給他自己拔份兒呢,跟秦淮茹他二叔報仇可沒關系。
“三大爺身子骨可不大好,你要是給氣出事兒來,瞧著讓你打幡兒吧!”
“我可沒顧及那個”
傻柱從車子上下來,昂著腦袋說道:“瞧瞧他們養的都是什么禍害,上梁不正下梁歪”。
這會兒二大爺正騎著車子從兩人身邊過,聽見這話轉頭瞪了傻柱一眼。
“嘿!你個不正的上梁還長能耐了!”
“閉嘴吧你!”
秦淮茹懟了傻柱一下,道:“怎么越長越回去了呢,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
“至于嘛!”
傻柱手插褲兜,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啊,天底下就你妹妹一人兒,沒她我還不娶媳婦兒了,有的是人追我!”
“瞧瞧把你給能耐的!”
秦淮茹扁扁嘴,上了車子說道:“那得了,我可離你遠點吧,別影響了別人來追你”。
說著話蹬著車子就走了。
傻柱看了看秦淮茹的背影,聯想到昨天下班時劉嵐的表現。
這結過婚的女人也不差是吧 一個劉嵐,帶著孩子,是個股長,一個秦淮茹,帶著仨孩子一個婆婆,是個副科長。
難道這沒了丈夫的升的都快?
秦淮茹可不知道傻柱在后面兒琢磨她呢,提前十五分鐘到了單位點了卯,隨后便開始查崗。
查的也不是新崗,是查昨晚值夜班的崗,看看衛生和安全,也看看昨晚的運行情況。
她特意跟前臺問了一句,知道昨晚那個房間的人住進去了,所以查崗的時候注意了一下。
正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巧的是門開了。
一個穿著白色高領兒毛衣,身姿窈窕的女人走了出來。
秦淮茹看著窈窕,那是因為這女人下身穿的跟普通人穿的蓬松棉褲不一樣,是最時尚,也是布料最貴的咔嘰褲,腳上更是一雙半高跟兒皮鞋。
這女人本來個子就不矮,再穿著皮鞋就更顯得高挑了。
“您好,我是招待所的所長,我姓秦”
看見招待所的所長主動打招呼,周亞梅微微愣了一下,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暖瓶。
“同志您好,我就是打個水,沒別的事兒”
周亞梅也是誤會了,還以為秦淮茹來問自己了呢。
秦淮茹也聽明白了,笑著接了暖瓶遞給了身邊的小李,叮囑著幫打一瓶熱水。
看著小李走后,秦淮茹笑著對愣住的周亞梅解釋道:“這個房間是我給您安排的”。
“哦謝謝啊”
周亞梅這才笑了出來,原來是李學武的關系。
她倒是沒往別處想,因為知道李學武是軋鋼廠里的副處長,在招待所給她們母子安排一個房間還不是問題的。
“昨天來的晚了,還能得您照顧,多謝啊”
周亞梅說的是昨晚進了房間以后,服務人員還端來了飯菜的事兒。
她也住過招待所,知道這個時候的服務是個什么情況。
“不客氣”
秦淮茹笑著說道:“昨天我上白班,特意叮囑她們給您留飯的”。
“是,飯菜很好吃”
周亞梅很是客氣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給您添麻煩了,還不知道要住多久呢”。
“沒關系的”
秦淮茹笑著解釋道:“這個房間是李副處長專用的,他有事兒不回去了也在這邊休息的”。
“怪不得我在衣柜里看見他的衣服呢”
周亞梅笑著說了一句,隨后接了服務員小李遞過來的暖瓶道:“您忙吧,我給孩子穿衣服去”。
秦淮茹聽見周亞梅說認識李學武的衣服時眼神就動了動。
這會兒卻是笑著提醒道:“早上下面食堂也是有飯的,七點到八點,別錯過了啊”。
“好的謝謝您”
周亞梅跟秦淮茹微笑著客氣了一句便關上了房門。
秦淮茹則是又看了一眼房間方向,這才繼續檢查了起來。
從剛才半開的門往里看,秦淮茹見到李學武一直都沒用的辦公桌上有著好幾本書和一些文件的。
再看這女人說話的氣度和整個人的氣質,就知道這是個有文化的。
秦淮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不由得生出一種挫敗感。
她到什么時候都沒法兒擁有這份嫻靜的氣質,因為她讀書少,想要裝文化人都裝不出來。
老話兒講,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這么個意思。
房間里辦公桌上的書和文件是周亞梅帶來的,李學武郵寄給她的書稿。
就是那本《犯罪心理學》,兩人左左右右的校正和修改了幾遍了,她這是在做最后一遍的審核。
預計三四天就能完成最后的工作,到時候就會由李學武交給出版社進行審核了。
“媽媽,早”
“早啊之棟”
周亞梅聽到兒子醒了,這才結束跟那個所長的對話的。
這會兒將手里的暖瓶放下,伸手抱著兒子站在了床上。
“昨晚吃那么多沒有胃不舒服吧?”
周亞梅點了點兒子的小肚皮,道:“記得以后睡覺前不許這么吃飯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
付之棟點點頭,看著母親問道:“那,媽媽,咱們是去見李叔叔嘛?”
“不是,你李叔叔沒在家”
周亞梅指揮著兒子穿衣服,穿不對的地方給糾正了。
付之棟將自己的小毛衣使勁兒穿了進去,隨后看著母親說道:“那他不在家,我們就去他在的地方找他啊”。
“他現在離咱們太遠了”
周亞梅站在兒子的前面,笑著說道:“不過李叔叔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哦”
付之棟應了一聲,隨即看了看枕頭邊上的小手槍說道:“那能讓李叔叔帶我去上學嗎?我不想自己玩兒”。
“行等李叔叔回來咱們就找學校”
周亞梅很是理解兒子的心情,在鋼城還沒念幾天呢,這會兒又得重新找學校了。
給兒子收拾完,周亞梅穿了短款呢子外衣,帶著兒子便下樓吃飯去了。
一樓的小食堂漸漸的人多了,比開業那會兒要多很多。
一個是味道好,一個是環境好。
這邊少有工人過來吃,都是住在這邊的客人或者副處級以上的干部。
周亞梅來的時候食堂已經開飯了,不是很熟悉這里的制度,她還是有些迷茫地拉著兒子到了打菜餐臺上。
“我來幫你”
這會兒正在吃飯的秦淮茹放下筷子,起身走過來對著周亞梅說了一句,隨后便跟打菜的楊師傅要了三個花卷兒,一疊小菜,還有兩碗粥。
“謝謝啊”
周亞梅也看出這個所長對她異常的態度了,不過想的還是李學武的身份。
她也不想借著李學武的身份耍威風,趕緊交了糧票,接著碗碟就往空著的桌子邊上走。
秦淮茹幫著端了剩下的,隨后笑著說道:“客氣啥,慢慢吃吧”。
說完便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她早上一般都來單位吃,因為這是工作餐,便宜,可以給家里省一份口糧。
跟她一起吃飯的張松英則是因為家里沒人做飯。
她愛人常年不在家,在家也不做,都是回他媽家吃。
所以張松英也是天天跟著秦淮茹雷打不動地組團吃飯。
看著那邊優雅輕盈吃早飯的女人和乖巧地學著筷子的孩子,張松英驚訝地小聲問道:“這個不會是……?”
秦淮茹抬眼瞪了她一下,隨后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張松英則是伸了伸舌頭,知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剛才秦淮茹主動去幫忙已經引得一些人關注那對兒母子了,不過看著那種氣質,也沒人敢湊上前套近乎去。
吃完了早餐,在一些目光的注視下,周亞梅帶著孩子并沒有直接回樓上,而是沿著團結湖走了一圈兒。
“李叔叔在做什么?”
“李叔叔在忙工作唄”
“那,李叔叔怎么這么忙啊?”
“呵呵,等你見著叔叔問問他”
李學武確實忙。
大早上的,這邊天還沒亮呢,就被自己老爹的電話叫醒了。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都隔著兩個時區了,他爹的叫醒服務還是這么的強大。
一再保證那瓶酒自己沒喝后,這才跟老爹掛了電話。
可再想睡卻是怎么都睡不著了。
索性也就起來洗漱,準備今天的行程。
不知道姬衛東是不是在他這屋按了監控,他起來沒多久,這小子就找上門來了。
“你特么監視我!”
“狗屁!”
姬衛東打了個哈欠,一屁股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
“要我這個級別的監視你,你還得多努力幾年”
很是不屑地批了李學武一句,隨后一副沒睡醒的表情說道:“是我早上起來上廁所,聽見水管子的動靜了”。
說著話盯著李學武問道:“你要辦啥事兒啊,怎么起這么早?”
李學武沒搭理他,敲了敲水管子聽了聽,隨即繼續洗漱了起來。
等都收拾完了,這才坐到了姬衛東的身邊沖嘴兒。
兩人就這么大眼兒對小眼兒地坐了十多分鐘。
現在姬衛東終于相信李學武不是故意的了,純屬閑的睡不著起來折磨人玩兒呢。
“你要是不睡早覺兒能不能消停會兒,你不困我還困呢!”
姬衛東躺在沙發上,看著李學武埋怨道。
“礙著你了!”
李學武喝了一口熱茶,看了看窗外的光線,無聊地說道:“我睡不睡關你啥事兒,我又沒叫你過來看著我”。
“耶耶耶”
姬衛東一副受傷的模樣說道:“我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的挨欺負嘛,我為了誰啊!”
“怯”
李學武不耐煩地說道:“多虧了你呢,不然我連家門都不敢出”
“你以為呢!”
姬衛東坐起身子,看著李學武說道:“我陪著你不虧,有好些事兒你不知道,這邊可不是京城,誰認識你啊!”
“啊,他們就認識你?”
李學武撇撇嘴,拉開了左側的衣懷,露出了槍套里的M1911。
“他們不認識我,認識這個不?”
“怯”
姬衛東不屑地說道:“在這邊,你這個不好使”。
“哦?”
李學武還真是驚訝了一下,又拉開了右側的衣懷,露出了掛在槍套帶子上的兩顆“哇塞”。
“那個不認識,那他們認識這個不?”
“窩草!”
姬衛東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直接原地起蹦,從沙發上直接跳到了沙發后面。
“你特么怎么把這玩意兒拿上來了!”
說著話還用眼睛盯著李學武的衣懷,道:“趕緊拆卸下來啊,萬一刮到了,咱倆都玩兒完!”
李學武無所謂地松開了手,也不理會姬衛東的話,端著茶杯喝起了茶。
這邊的茶葉真糟糕,如果不是知道隔壁的李懷德沒起來呢,說啥都得蹭點兒茶葉去。
姬衛東看見李學武不為所動,走過來就要親自動手,可卻是被李學武擋住了。
“別跟我動手啊,你不是個兒”
李學武端著茶杯說道:“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見危險怎么辦?”
說著話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道:“這一顆送給敵人,剩下的這一顆留給咱們倆,這叫光榮彈”。
“玩兒蛋去吧你!”
姬衛東跳著腳兒地說道:“我特么還沒享受大好年華呢,誰特么跟你一起光榮!”
說著話指著李學武的衣服說道:“趕緊拆了,有我跟著你還不安全嘛!我就是你生命的最大保證!”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看姬衛東,道:“就是因為有你跟著我,所以才要帶著這玩意兒的”。
說著話還拍了拍左邊的槍套,道:“要是沒有你,我就只帶著手槍,我的習慣你知道的”。
“我特么!”
姬衛東無語了,看著李學武氣憤地問道:“依你的意思我是惹禍精了?”
“你以為呢!”
李學武憋憋嘴,耷拉著眼皮說道:“你自己想,有你在場,哪次沒出事兒”。
姬衛東挫敗地坐在了沙發上,看著李學武說道:“我一定能保證你的安全”。
“嗯嗯,我信了”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點點頭,可就是不說拆下懷里家伙兒的話。
姬衛東沒轍,只能用眼睛盯著李學武的右懷。
李學武被他那眼神盯的煩,閃過身子說道:“沒事兒也特么讓你盯有事兒了,想看盯大姑娘去”。
姬衛東知道李學武嘴損,可沒大在意,在生命危險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兩人就這么挨到太陽出來,一起打著哈欠下樓吃飯。
這姬衛東說話有點兒飄,可辦事兒絕對不飄。
昨天說好的要用車,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給送到了門口。
也是吉普車,嘎斯69,跟回收站里那臺戰損級的一樣型號。
沒有李學武的指揮車看著牛嗶,不過車牌子不是地方的。
這個時候關系真好用啊,要是擱后世,打死李學武都不敢這么干。
“你坐前面兒還是我坐前面兒?”
“還用問?”
李學武直接跳上了副駕駛,由著姬衛東和他帶來的兩個人擠在了后座兒。
這小子說能保衛李學武的安全還真說話算話了,李學武看見的,這車上就不下兩把長槍。
等所有人坐好,穿著板兒綠的司機便問道:“領導,去哪兒?”
“去市場,你們這兒最大最全的市場”
司機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后踩著油門往市里開。
烏城解放南路和天池路交會處,有一座二道橋百貨商店。
在商店的旁邊就是有著一百多年歷史的二道橋市場。
要說歷史,這里可不是現在才有的繁華。
清末民初的時候,二道橋就因其濃郁的民族特色聞名遐邇。
這里人流量大,聚集了許多手工藝人,他們在此沿街擺攤。
這里的市場有個特殊的名字,叫巴扎,意思就是集市、農貿市場的意思。
李學武帶頭兒,姬衛東跟在一旁,身后是那個司機和調查部的兩個干事。
這幾人一看就不好惹,所以在市場上也沒人要過來找茬兒。
像是電視劇里的那種情節,什么一個妙齡少女被一群大漢追著跑的事兒不可能發生,這里也不會有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他們。
因為這里是烏城最大的市場,光是李學武看見的背著長槍巡邏的就不下七八撥人。
李學武就像地主家的大少爺似的,帶著伴讀加打手姬衛東在集市上晃蕩了起來。
還別說,這個時候的集市雖然臟亂差,可那種煙火氣息十足。
內地的集市一般都是早上九點多到十二點算是最熱鬧的時候,可這里不是。
烏城的集市越早越熱鬧。
為啥?
別問,李學武也不是本地人,他也不知道。
躲過幾個帶著小花帽,留著大胡子,騎著小毛驢的阿凡提。
李學武看見了他要找的東西。
“羊肉怎么賣?”
“七毛”
李學武聽見這價便咧咧嘴,又問道:“要票嗎?”
“你說呢?”
得,不用問了,計劃經濟市場,從來不會給天災讓步。
找了賣牛肉的攤位又問了價格,還是一樣,一塊二,只比內地低一分。
李學武撇撇嘴,帶著書童繼續逛。
這集市賣小吃的攤位也不少,李學武有點兒后悔早上吃飯了。
可就是這樣,李學武還是給每人買了一塊酸奶啃著。
這天兒實在是冷,酸奶已經凍結實了,只能當雪糕咬著吃了。
剛轉過賣酸奶的攤位,卻是瞧見了和內地一樣的手藝人。
只見一個腳穿白色羊皮靴,身穿白色羊皮襖,頭戴白色羊皮帽,留著白胡子的剃頭匠正在拿著剃頭刀給坐在板凳上的客人刮臉。
無論是穿著還是剃頭的器具,依照李學武看來都不如他在京城遇見的那位師傅。
掃了一眼,李學武便失去了興趣,又把目光看向了賣地毯的。
“地毯怎么賣的?”
“五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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