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晨曦映彩霞,駕船出海做漁家,歡歌不住望云淡,愁緒無蹤聽浪花……」
「好詩!」
包培剛的詩剛做了半首,就被走出船艙的姬衛東出言打斷了。
「咳咳——」
包培剛看著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連咳嗽了兩聲,這才望向不遠處扶桿垂釣的李學武。
「我叫姬衛東,姬昌的姬」
不知道為什么,或是受過什么傷害,他在自我介紹的時候特別強調了這么一句。
游艇相比較漁船來說穩了很多,今天天氣正好,海上的浪不是很大。
當然了,有些人騒起來不靠浪也能讓人覺得很過分。
姬衛東自來熟地坐在了包培剛的身邊,順手接過一條魚竿玩了起來。
「哦,對了,您這是一整首詩,對吧?」
他對著包培剛呲牙一笑,隨后示意道:「您繼續,我剛剛是被您的文采所吸引了,這才上來的」。
包培剛的節奏被打亂,本就不多的文學細胞這會兒早特么隨風飄散了。
對于這個嬉笑玩鬧,很沒正經的年輕人,他倒是不敢小覷。
你就想,這條船上除了那兩個小姑娘,還有普通人?
那兩個小姑娘也不是普通人!
「我叫包培剛,培養的培」
「哈哈哈!」
聽見對方學了他的風格如此介紹,姬衛東神經病似的突然大笑了起來。
包培剛還高看了他一眼,可這會兒也被他神經兮兮的舉動給嚇壞了。
一度懷疑這小子不會是偷偷溜上船的神經病吧!
「抱歉,我不是笑您」
姬衛東手指指向船舷外,他拉起的魚竿上魚線緊繃,看樣子是有所收獲。
「你可真幸運,應該高興」
包培剛微微一笑道:「我在這坐了這么半天都沒魚上鉤,到你手里就咬鉤了,厲害!」
「嗨!這玩意兒也是有技巧的,我也是新手」
他這會兒倒是謙虛了起來,一邊跟海里的魚較勁,一邊跟包培剛說著他從港城學來的一知半解。
不過到底是玩出花樣的港城,他的一些話倒是把包培剛唬的一愣一愣。
「上魚了?」
李學武整理好了自己的魚竿,上好保險后這才走了過來。
見包培剛看姬衛東的眼神怪異,便主動介紹道:「調查部的朋友,姬衛東,小雞的姬」。
「噗——」
包培剛也是真會配合,見他過來說話,手摸起茶杯想喝一口熱的吧,好么,都噴了出去。
「他是嫉妒我!」
姬衛東橫了李學武一眼,使勁兒晃悠著手里的吊桿,折騰的活潑勁倒是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李學武也正是趁這個機會,將他介紹給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姓姬,小雞的姬,調查部駐派港城的代表。
直言不諱地說出他的身份,讓眾人心里一緊,隨后便是一松。
調查部的人,對于他們來說既陌生也還算熟悉,沒打過交道,但有的時候還能見到。
派克當然不熟悉,但其他人都在組織內,系統不同,有所了解。
這一次是私人聚會,旨在放松游玩,李學武道明了他的身份,并沒有引起太多反應。
尤其是姬衛東咋咋呼呼跟魚較勁的模樣,在裹著棉大衣端著照相機拍照的周小白和羅云眼里,活脫脫一個傻嗶。
當然了,劉少宗等人不會這 么想,調查部里不養閑人啊。
姬衛東如此搞怪,只不過是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或者降低自身身份帶來的壓力。
看著他年輕,但既然李學武把他帶來了,甚至是稱作朋友,以玩笑的語氣做得介紹,就證明他們是同一類人。
哪一類?
青年才俊,年少有為。
現在當然不太清楚這人的來歷,不過組織內姓姬的人不多,有人已經在猜測他的身份背景了。
什么?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草根出身,畢竟全國姬姓這么多……
別鬧了,年紀輕輕的調查部干部,還被派駐到港城,可能嘛?
可能,但不會在李學武的船上,更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被李學武平等介紹的,要么工作夠級別,要么身份夠級別。
你就看他帶來的那個小姑娘,有人懷疑過她不夠資格坐在一起嗎?
那姬衛東是哪家的子弟便已經明顯了,畢竟姬家那位也在港城。
不過大家都有個深沉,并沒有問詢姬衛東的父親,就以松弛的態度接納了他。
「喔——!」
姬衛東終于把魚搖上來了,引得圍觀幾人驚呼,張長明和船長看得好笑。
「這什么玩意?」
羅云咋呼著湊過來看熱鬧,看著船板上丑丑的黑魚,嫌棄地問了一句。
「牙鲆,也有叫偏口或者石斑的」。
張長明主動介紹道:「不過叫石斑是錯誤的,私下里有胡亂叫的」。
他是水產公司的高管,對漁業產品自然熟悉,可掌握的都是學名,尤其是經濟魚類。
一般來說,做貿易的特別在意這種標記或者標志,很少用那種容易混淆的名稱類別。
牙鲆就是牙鲆,貿易的時候咬準了,省的后面扯閑蛋。
不過姬衛東釣上來的這條叫偏口也沒錯,這玩意不會混淆。
「怎么吃?」
周小白好奇地問道:「它的肉好像不多啊!」
「不少了,畢竟不是大魚」
姬衛東笑著給她眨了眨眼睛,介紹道:「清蒸、糖醋、香煎……紅燒也行,口味不錯的」。
這么說著,他已經卸下了魚,故意扔到了周小白的腳邊,嚇的她一激靈。
「嘿嘿」
看著小姑娘瞪他,姬衛東壞笑一聲,道:「搓魚丸也可以的」。
「滾蛋!」
李學武見他開顏色玩笑,笑罵了他一句,隨后對著周小白示意道:「回頭跟國際飯店韓經理說,有個叫姬衛東的逗式你」。
「好!」
周小白明白了,雖然她沒見過李學武說的那位韓經理,但她可是經常去國際飯店的。
姬衛東聽到這里尷尬了,看了一眼周小白,隨后干笑著說道:「逗你玩的,別誤會啊妹子」。
說完嘰咕李學武一眼,示意他別耍壞,他還想回家看兒子呢。
李學武懶得搭理他,撿了地上的魚扔進冰盒,抽了一下鼻子,現在的溫度實在是有些低。
「走,陪我暖和暖和去」
叫了站在一邊的張長明,又對姬衛東比劃了一下,便進了船艙。
周小白則是拉著羅云的手,瞪了姬衛東一眼后,也跟著走了 「嘿!這小姑娘!」
「酒?還是茶?酒吧」
李學武站在吧臺里面,給外面的張長明示意了一下喝什么。
張長明指了指酒柜上的洋酒問道:「那玩意兒好喝嗎?」
「都一樣,
跟洋妞似的」
李學武挑眉壞笑道:「看著稀奇,實際上喝起來都會有一股子騒勁」。
「艸——!」
張長明嗤地一笑,看著李學武調侃道:「還是你閱歷豐富啊,連“洋酒“都品過」。
「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李學武嘰咕嘰咕眼睛,玩笑道:「國際飯店現在住著很多外國佬兒,能稱得上是美女的并不少」。
「嚯——還是你們好啊!」
接過李學武遞過來的酒,張長明嘿笑道:「本以為吃點細糧都夠牛的了,沒想到吃的是西餐」。
李學武同他碰了一下杯子,隨后品了品杯中酒,抿嘴搖頭道:「一般般」。
「呵呵,我喝著還行」
張長明又抿了一口,隨后示意了船艙外的熱鬧,問道:「這是有大項目要談?」
「嗯,算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李學武抽了條高腳凳坐了,撇撇嘴介紹道:「薛副主任的項目,我算是打佯攻的」。
「三產?還是聯合貿易?」
張長明似乎有些興趣,挑眉笑道:「有跟水產公司合作的可能嗎?」
「當然,我怎么可能會忘了水產公司呢」
李學武拎著手里的酒杯與對方放在吧臺上的酒杯輕輕一碰,笑著說道:「屬于三產,但獨立控股」。
「不過,也有例外」
他指了指跟姬衛東學著甩桿的包培剛介紹道:「我們準備拉大戶下水了,一起搞定這一批的項目開發」。
「好家伙,玩的夠大的!」
也不知道李學武是不是吹牛嗶,但張長明不明覺厲,很是感慨了一句。
他認真問道:「真跟水產公司有關系?」
「我有騙過你?」
李學武微微皺眉,隨后湊近了低聲介紹道:「剛剛跟科威特商人簽訂了一筆訂單,其中就包括罐頭食品」。
「多少?」
張長明似有所悟地動了動眉毛,看著李學武等待著他的下文。
李學武抿了抿嘴,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眉毛上挑,讓對方猜。
「一百萬?這么多!」
張長明倏地一愣,驚訝道:「你們的食品廠不是還在投建中麻,有一批機械從津門港上岸還是我幫忙協調……」
「嗯——不是,再猜」
李學武微笑著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敘述,否定了他的猜測,隨后嘰咕嘰咕眼睛,示意他再猜。
「呵不會是十萬吧!」
張長明呵笑一聲自己都覺得不可能,隨后瞪大了眼睛高聲問道:「一千萬!艸!」
他一用力,差點從高腳凳上翻折后仰摔倒,可慌張過后還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學武。
因為這孫子還在那豎著一根手指微笑搖頭,一副神秘兮兮的屌樣。
「你別跟我說一個億,我不是大傻子!」
張長明端起酒杯翻了翻白眼,撇嘴道:「你說了我也不信」。
「不是一個億,一千萬猜對了,但你沒說單位」
李學武示意他把嘴里的酒喝了,省的一會噴自己一身。
張長明已經懂了,這會兒使勁抿住了嘴,瞪大眼睛用確定的眼神看著李學武。
「嗯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李學武趕緊指了指他左右眼睛里各蹦出來的「」符號,示意他不要噴出來。
「咳——咳——」
張長明將嘴里的酒水咽下,漲紅的臉色問訓道:「真是一千萬……美元?
「騙你是小狗」
李學武撇撇嘴,發了一個毒誓,隨后抿了一口酒示意了船艙外老神在在釣魚的派克,道:「他也值這個價」。
「我不信——」
張長明先是否定了一句,隨后轉過頭打量著派克的身影,懷疑地問道:「英國佬?做什么生意的?」
「屈臣氏聽說過嗎?」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介紹道:「老牌的英資遠東企業,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就在華開展西藥業務」
「總公司在港城,是以連鎖商店為主要營業業務的大型集團企業」。
「港城?」
張長明突然想到,剛剛李學武介紹到的那位調查部的人也是從港城回來,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他皺眉問道:「出口罐頭嗎?」
「已經談妥的項目里有罐頭和副食品采購,還包括其他五金和廚具什么的」
李學武拿著酒瓶給兩人又各自倒了一小杯,繼續說道:「我們得到的反饋是,他有意我們的汽車工業」。
「汽車?食品?這不搭噶啊」
張長明好笑道:「國外的商店也賣汽車?」
「屈臣氏可能賣汽車,但派克就不一定了」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誰會嫌錢多了咬手呢,更何況現在的屈臣氏正在被蠶食收購中」。
「這你都知道……哦!我知道了!是……」
張長明轉回頭看向姬衛東的身影,終于知道這人為什么出現在李學武的客人名單上了。
「我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李學武抿著嘴強調了一句,也確定了張長明的猜測。
「港城和記正在開展對屈臣氏公司的收購,史密斯派克作為總經理卻躲到了內地」。
再次碰了杯子,他眉毛一挑,剩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張長明若有所思地看著李學武,好半晌才喝了一口酒,苦笑道:「你們有五豐行啊!」
「是啊,我們有五豐行啊」
李學武低眉垂首,緩緩點頭道:「可五豐行不是我們的啊,至少我們沒辦法把更多的產品通過五豐行送出去」。
「真有你們的,驅虎吞狼,草船借箭?」
張長明微微搖頭感慨道:「你們玩的太大了,我都有點跟不上思路了」。
他看著李學武,微微瞇著左眼問道:「咱們那個項目還做嗎?」
「為什么這么問?我來是干嘛的?」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他說道:「你不會以為我們搞了個大單子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吧!」
說完輕笑出聲,抬起酒杯做了個敬酒的動作,隨后認真說道:「我們對客戶的態度會有所區別,但對項目的態度始終如一」。
「我懂了」
張長明有些低落地說道:「蚊子大小都是塊肉唄」。
「嘿!嘿!這叫什么話!」
李學武笑著嘰咕嘰咕眼睛,提醒道:「訂單再大,那也是組織的成績,蚊子再小,那也是你我,以及……嗯哼?」
「老張,你飄了啊」
他壞笑道:「眼睛盯著大蛋糕,連十萬、百萬級的項目都看不上了是吧」。
「嘿嘿——」
張長明嘿笑一聲,隨后抹了一把臉,抱怨道:「都是叫你給我說的,心跳都加速了」。
「嗯——可別愛上我」
李學武笑著指了指他紅了的臉,以及說出來的害臊話,叮囑道:「追我的人太多了!」
「是不是啊,小白!」
他轉頭對著沙發那邊 看過來的周小白問了一句。
周小白則是紅了臉,扭頭看向了窗外,不敢再聽他們談話。
張長明好笑地看了看那邊的兩個姑娘,隨后對著李學武點了點,提醒道:「小心桃花債太多」。
「謝謝您的提醒,我腰還行」
李學武笑著再次跟他碰了酒杯,隨后指了周小白,對他介紹道:「正式認識一下,周小白,供應鏈海產品部分的負責人」。
張長明:「啥?!」
周小白:「啥?!」
羅云也:「啥?!」
「呵呵呵」
李學武見三人的表現輕笑了起來,滿飲一杯酒,問道:「這么驚訝干什么?」
「不是……你來真的?」
張長明沒有去看兩個小姑娘,而是瞪著眼睛望著李學武,滿臉的懷疑。
這個項目他還沒簽字呢,就來這么一手,他已經對該項目的盈利能力產生懷疑了。
李學武卻深信不疑,認真地看著對方,一字一頓地說道:「是,她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武哥——」
周小白茫然地站起身,走到吧臺邊,膽怯地說道:「我沒懂你說的是……」
「慢慢學,會懂的」
李學武轉頭對她微微一笑,隨后看向張長明問道:「現在管理班子草創,正是用人的時候,張總有沒有什么人才可以推薦的?」
人才,有的時候說的是擁有才華的人,有的時候說的是領導才定下的人。
很顯然,周小白屬于后者,李學武問向張長明的也是后者。
張長明直勾勾地看了李學武好一會兒,才微微搖頭道:「我愛人在津門水利工作,用不著你給介紹工作」。
「不過嘛——」
他頓了頓,盯著李學武的眼睛又說到:「倒是我小舅子剛剛小學畢業,賦閑在家……」
「大才啊!招進來,做津門方面的業務負責人」
李學武十分認真地說道:「這樣的大才怎么能賦閑荒野呢,咱們的項目正需要他來施展才華和抱負」。
「可他才十三歲,小了點吧?」
張長明微微挑眉,看著李學武問詢道:「要不我再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
「十三歲就不小了!」
李學武一副語重心長的態度勸他道:「應該讓他出來適應一下工作壓力和環境了,現在的就業環境競爭多激烈」。
「你說是吧,小白?」
他突然又轉頭看向周小白,笑著說道:「我相信在這個崗位上,你們能夠發揮出自己的聰明才智,給項目創造應有的價值」。
「啊?我嗎?好像……」
周小白現在還懵著,不知道武哥在說什么,什么項目的負責人,這確定不是玩笑?
「你是懂人才管理的」
張長明點點頭,伸出手與李學武握了握,隨后說道:「韓主任的愛人以前在水產公司工作,不過后來……你懂」。
「沒問題,可以安排」
李學武點點頭,看著張長明認真地說道:「大姐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就應該有自己的事業」。
「我想韓主任也是這么想的」
張長明松開了手,端起酒杯敬了李學武一個,微笑道:「祝愿咱們的項目蓬勃發展,創造輝煌」。
「干!」
「那個,我是總經理了?」
「是的,你是總經理了」
「我還是不信——」
周小白倚著沙發對李學武嬌聲說 道:「武哥你再說一遍!」
「呀!周小白!」
羅云突然從身邊跳了起來,齜牙咧嘴地瞪著周小白,手捂著大腿一臉痛苦。
「嘻嘻,我就是試試,怕自己在做夢」
周小白面對羅云的抱負,躲進了李學武的懷里,笑鬧著伸出手要支開羅云。
羅云則是咬著牙,壓在了她的身上,伸手咯吱她:「你怕做夢為啥不掐你自己!」
「我怕疼!」
周小白的回答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虛,甚至還有點興奮。
李學武看著身邊玩鬧的兩人,笑著拍了拍她們,提醒道:「注意點形象,都是大姑娘了」。
「哼!」
羅云沖著李學武哼了一聲,隨后坐到了一旁,嘴里嘀咕道:「你拉偏架!」
「嘻嘻——」
周小白背靠著李學武,聽見她的抱怨還往后擠了擠,懷里攬著李學武的胳膊沖著她炫耀。
「真生氣了?」
李學武從茶幾上撿起一顆糖果扔向了羅云,笑著說道:「別這樣,我可沒偏幫」。
「不要——」
羅云氣鼓鼓地嘟著嘴,扭頭不看兩人,抱著腿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周小白仰起頭看了看李學武,又看了看好姐妹羅云,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生氣了。
李學武將手從她的小胸脯上拿開,這小丫頭是故意的。
他目光示意了羅云,嘰咕嘰咕眼睛,輕聲提醒道:「哭了」。
「真的?!」
周小白直起身子,跑向羅云查看了起來,還真是哭了。
「哎呀,我不是跟你鬧著玩呢嘛,不至于的吧……」
小姐妹之間的感情當然不會因為玩鬧而破裂,但會因為不公平而產生裂痕。
周小白的出身本就比羅云的好,兩人同學發小的關系,卻一直都是羅云遷就和照顧周小白。
她自己戲稱是周小白的媽媽,實際上是在當她的姐姐。
這會兒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著周小白倚靠在李學武的懷里,炫耀著剛剛得來的工作,心里就有了怨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是鬧的厲害了,是心里委屈,她可能知道自己因為啥委屈,但不能說出來。
哪怕現在周小白正在問著。
李學武猜出了幾分,不過并沒有主動干預她們的互動。
站起身去吧臺又倒了一杯酒,你還別說,安德魯放在船上的酒還真不賴。
張長明喝了得有七八杯,身子暖和了,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便氣勢滿滿地出去釣魚了。
船舷上的比斗還真挺熱烈的,繼姬衛東中魚后,包培剛在他的指導下也開始上魚了。
雖然都知道出來就是放松,就是玩,又不是贏房贏地的,可玩的不就是個意思嘛。
劉少宗和周干城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面色都認真了起來,像是要搞條大魚炫耀一番。
而薛直夫則是一直同派克一起,輕松地聊著,目光卻是都望著海上的浮漂。
就連高雅琴這位女同志,都有一顆不服輸的心,雖然沒海釣過,可也是一邊學習著,一邊專注著。
「武哥……」
周小白走到吧臺邊,抱住了李學武的胳膊,回頭看了還在抱著頭委屈的羅云,小聲說道:「她真哭了」。
「嗯,哄一哄吧」
李學武喝了一口酒,回頭看了一眼,微笑道:「你們是好姐妹嘛」。
「那個……我能不能跟你說個事」
周小白猶豫著問道:「就是那個什么海產項目,能不能帶羅云一個,
我們……」
「恐怕這不行,小白」
李學武的回答聲音很響亮,也很堅決,面色嚴肅地拒絕了周小白的商量。
「項目就是工作,工作就需要認真對待,不是誰都能安排進去的,即便是好姐妹也不行」。
周小白面色一僵,抱著李學武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而沙發那邊的羅云這會兒抬起頭,抿著嘴看著李學武這邊,似乎倔強地想要表達自己不稀罕的態度。
可還沒等她說話呢,李學武又對著周小白嚴肅地說道:「不能安排羅云進這個項目還有個原因」。
在周小白緊張、羅云詫異的目光中,他微微一笑道:「你國棟哥跟我抱怨,說手里的工作太多了」。
「然后呢?」
周小白的臉色倏地變得期待了起來,緊緊地盯著他,等著他說出好消息。
而那邊羅云也是一樣,眼淚都顧不得擦,緊張地望著這邊。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舉起酒杯慢慢品嘗著,說道:「我打算讓羅云負責服裝的業務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小白使勁摟著脖子親了一口。
隨后便見周小白興奮地跑向羅云,高喊著慶祝。
羅云抿著的嘴角也下彎了起來,原來女生嘴角下彎不一定是悲傷,也可能是壓著怕笑出聲。
兩個小姑娘興奮地擁抱在了一起,歡呼著得到的工作機會,雖然她們并不知道這些工作都是干什么的,甚至連工作地點都不知道。
直等著兩人嘀嘀咕咕了好一會,這才手牽著手走了過來。
周小白抿著嘴,微笑地站在一旁,看著羅云。
羅云則是低著頭,被周小白提醒著,這才抬起了頭。
待看見武哥戲弄的眼神和壞笑,這才知道自己被逗了。
「你就壞——」
她眼角又有了淚珠,不過還是興奮地蹦跳著從后面抱住了李學武的脖子,趴靠在了他的背上。
「額——要勒死了——」
李學武故意做著難受的聲音,逗她們兩個玩笑。
周小白怕他真難受,便將羅云從他后背拉了下來。
「你就是故意的」
羅云繞過吧臺,進到里面,拿起酒瓶幫他續了半杯,嘟著嘴說道:「故意逗我哭」。
「呵呵,挺好玩的」
李學武輕笑著問道:「左杰沒這么逗過你嗎?」
「他敢!」
羅云亮了亮自己酒杯大小的拳頭,瞪眼道:「他打不過我」。
「那是他讓著你!」
周小白扯了高腳凳坐在了李學武身邊,撇嘴道:「你別當左杰好欺負,我問過,他以前也打架的」。
「反正他不敢打我」
羅云晃了晃腦袋,看著李學武問道:「武哥,你說的服裝業務,是不是就是服務部里的套裝啊?」
「不止吧?」
李學武見周小白端著自己的酒杯喝酒,好笑地搶了回來,道:「小孩子喝什么酒,不怕醉啊?」
「不醉怎么有機會」
周小白笑著攬住了他的胳膊,嬉笑道:「想不想看看我喝醉了的樣子?」
「嗯,不想」
李學武嫌棄地搖了搖頭,道:「爛醉如泥,吐的滿身都是……」
他搖了搖頭,看向對面的羅云說道:「行政套裝、大衣、鞋帽、手套、箱包、運動服、訓練服等等,都是服裝業務」。
「那我都需要干什么?」
剛剛看見周小白得了個總經理的職務她眼氣羨慕,這會兒輪到她自己有業務了 ,卻是又興奮,又緊張。
李學武點點頭,介紹道:「暫時先跟著你國棟哥學習,慢慢接手,這東西一時是干不來的」。
「我懂」
羅云認真地點點頭,說道:「回去后我就跟國棟哥學習,我會努力工作的」。
「呵呵,不要緊張,有時間」
李學武笑著抿了一口酒,對她說道:「主要是向各單位推薦制服或者工作服,與設計人員對接客戶需要,同時要考察和了解布料、物料等采購工作」。
「都是我來做嗎?」
羅云驚訝道:「我連那些服裝鞋帽是哪制作的都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讓你國棟哥帶你去,那里戒備森嚴,崗哨林立,一般人可進不去」。
「哦?是為了保護工人嗎?」
羅云好奇地問道:「還是生產機械設備貴重,原材料貴重?」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學武沒有繼續做答,而是嘰咕嘰咕眼睛,說道:「不過你去過之后要保密,那里是咱們的秘密生產基地」。
「……好!」
羅云現在有些緊張了,被李學武說的那地方好像真的很秘密。
「我回去就準備行李,就是不知道遠不遠,冷不冷……」
「行李?哈哈哈」
李學武笑了起來,看著羅云說道:「不用,就在京城,東城,一點都不遠」。
羅云有些懵了,不知道武哥哪句話才是真的,還是在逗她玩。
周小白趁著他們說話的工夫偷偷喝了李學武的杯中酒,有些眩暈地打了個酒嗝。
「武哥——?」
她暈乎乎地問道:「那我呢?我負責的那個項目在哪?」
「也在京城」
李學武回頭看了她一眼,無奈地站起身,將她整個人抱起來送到了沙發那邊。
周小白摟著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問道:「那我需要干什么呀?」
「你什么都不需要干,只需要做好你的總經理就行了」。
李學武把她放在沙發上,同時繞著脖子脫離開她的束縛,站起身說道:「醉了,睡一會兒」。
「嘻嘻,當總經理真簡單啊」
周小白沒喝過酒,更沒喝過洋酒,醉的實在是有些快。
她這會兒迷迷瞪瞪地躺在沙發上,眼睛亮亮的。
李學武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給羅云招手,示意她照顧一下周小白。
羅云嘟著嘴走過來嗔道:「不是不讓你喝的嘛,怎么就這么饞!」
看著李學武離開的背影,心里還在想著自己的學習任務,以及與周小白的對比。
自己是業務負責人,周小白也是業務負責人。
自己需要跟國棟哥從頭開始學習,但周小白就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當好總經理……唉!
同人不同命,說的就是如此了。
剛剛武哥同那位津門水產的副總聊天談話時,她是有聽到的。
其實她不傻,更不是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尤其是后來的交鋒。
讓周小白進項目當負責人,恐怕是武哥同對方做的交易和相互妥協的方式。
一來周小白的身份特殊,想要主持項目,開展貿易方便得多。
二來要讓對方放心地參與項目,甚至安排親屬,必然要有所付出。
周小白就是武哥的付出,或者說是武哥在項目中的代言人。
工作自然有專業的人去做,周小白只負責當一個總經 理,代言人式的總經理。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她的身份,她在李學武身邊的身份,就足以證明她的能力。
關于這個項目,周小白應該是還記得的,她也記憶猶新。
就在這艘船上,就在這個客廳,武哥同對方說起合作的方式,并沒有避諱她們兩個。
「海產總公司負責生產」
「軋鋼廠車皮負責運輸」
「車站配貨站負責分流」
「某單位負責購銷存款」
她還記得,武哥做了一個閉環的手勢,說:「所有環節,各司其職,貿易會形成一個閉環」。
現在羅云已經知道了,這個所謂的閉環其實就是海產品供應鏈。
聽著好像很復雜,其實很簡單,甚至周小白所負責的某單位都不用到海邊,更不用裝海鮮。
就是負責財務錢賬以及前期的業務聯系拓展,后期的業務維護,簡單至極。
可工作越簡單,越需要不簡單的人來做。
羅云深知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來做這項工作,至少她沒有讓這個項目更方便,更安全的能力。
但一無所知的周小白有,張副總的十三歲小舅子有,韓主任退休在家的愛人有,李主任生病的愛人也有。
周小白不知道工作地點,不知道工作內容,其他這些人就知道了?
當然不知道,但他們只需要知道什么時間發放工資和獎金就行了,這就是他們的工作。
船艙外很熱鬧,不知道誰起的頭,也可能是外面冷,怕不說話再把嘴凍上。
從船舶話題開始聊,航運、陸運、外貿商品、海產品、罐頭,甚至都聊到了勞動力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的優勢。
要論實際業務能力,可能坐在這里的幾人不太擅長,但要說起理論管理,那必然說的頭頭是道。
討論的很激烈,因為今天在這里的人工作和出身不同,甚至國別都不同。
史密斯派克絲毫不受翻譯的影響,嘴里跟連珠炮似的,一直在說個不停。
他身邊坐著姬衛東,也是一嘴的倫敦腔,嘰哩哇啦地說個不停。
薛直夫倒是說話不多,但一直都在認真聽他們聊著。
直到李學武從船艙里出來,走向他們的時候。
「我們還以為你要醉生夢死在里面了呢」
張長明調侃地看了看船艙里面,顯然從玻璃窗里看見他抱著姑娘了。
李學武玩笑似地抱怨道:「都怪你們這些電燈泡!」
說完挨個翻他們跟前的冰盒,比較著大家的收獲。
「我說啊,這馬上十二點了,你們都有心沒心啊!」
他從姬衛東身邊的冰盒里抻出一條八爪魚質問道:「咱們中午吃這玩意兒?!」
「這玩意怎么了!」
姬衛東從他手里奪過自己的收獲,強調道:「做好了不比魚肉差,好吃的很!」
「瞧給你明白的!」
李學武嘴角上撇,嘲諷道:「知道的明白你從港城回來,不知道的還特么以為你從英國回來的!」
「哈哈哈!」
眾人聽見他的調侃俱是大聲笑了起來,連派克都指了指李學武,示意他這個玩笑惹到他了。
李學武沒在意姬衛東捶過來的拳頭,躲著走到了派克身邊翻看了起來。
「哦吼——鱸魚,清蒸好吃」
他故作很懂似的點評著冰盒里的收獲,抬起頭的時候問了派克道:「港城的魚獲大,還是這里的魚獲大?」
派克微微瞇起眼睛,微笑地看著他,緩緩說道:「
風浪越大,魚獲越大」。
李學武了然地點點頭,認真評價道:「好,這話說的有道理,又學到一個沒用的知識」。
「哈哈哈!」
眾人心中自然懂兩人對話背后的深意,但并不妨礙他們被李學武逗笑。
說歸說,笑歸笑,玩鬧背后是心跳,一句話說的不對,可能損失的讓人心臟病發作。
尤其是面對李學武這種喜歡打冷槍的混蛋。
老武最近在減肥,240斤對于一個33歲的中年人來說還是太沉了,對于一顆喜歡姑娘的心臟來說負擔太過于沉重了,所以減肥餐鍛煉,老武的狀態不是很穩定,但能保證日常更新,希望我能恢復健康,跟讀者大大一樣熱愛生活,熱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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