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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李懷德太保守了

  如果李學武生病了,去醫院掛號、看病、住院,都需要哪些花銷?

  是的,一定有花銷,公費醫療不等于全額醫療保障。

  至于說片面的歷史陳述和生活經驗并不可全信。

  不能否認個別單位有較好的福利補償待遇,或者保險補貼,此情況不能一概而論。

  目前的城鎮醫療保障體系分別經歷了三個階段的變革。

  即五一年二月份政務院頒布的《華民勞動保險條例》,標志著中國城鎮企業職工勞動保險制度的確立。

  五八年政務院頒布了《關于工人、職員退休處理的暫行規定(草案)》,也就是所謂的養老保險。

  六九年二月,財政院頒發《關于國營企業財務工作中幾項制度的改革意見(草案)》。

  以上三個時期的變革次序。

  紅星廠和其他工業企業目前正在籌備和經歷的,便是第三次勞動保險的變革。

  復雜嗎?

  很復雜,從無到有,從有到優的一個變化過程。

  最后一次勞動保險體制的變革脈絡一直延續到后世。

  話又說回來了,李學武去就醫,到底應該遵從哪些醫療準備和步驟?

  從第一個時期,也就是勞動保險建立以后看,首先要從李學武的身份和治療特點判斷。

  李學武是干部身份,統一歸屬人事局管理,所以他本人和家屬應領取《公費醫療證》。

  憑借此證至指定醫院就診,診療費和藥品記賬,醫院統一向財政報銷。

  但掛號費和住院費必須自理。

  如果李學武是勞動局管理的普通工人,那則由勞保醫療統籌管理,大部分醫療項目免費。

  這就是《勞動保險》制度創建初期,城鎮企業職工的醫療保障情況。

  《勞動保險條例》的頒布,也標志著中國城鎮企業職工勞動保險制度的確立。

  其特點有三,分別為:

  (1)勞動保險覆蓋了所有類型的企業,但后來由于在所有制結構上追求“一大二公”,導致勞動保險逐步成為全民所有制企業的特權;

  (2)企業必須按月繳納職工工資總額的3作為勞動保險金,其中30上繳全國總工會,作為勞動保險統籌基金,70存于該企業工會基層委員會,作為勞動保險基金;

  (3)由于勞動保險制度是對計劃經濟低工資的補充,因此,它為企業勞動者提供了較為全面的保障。

  與此不同,機關事業單位的社會保障制度是以頒布單項法規的形式建立起來的。

  紅星廠不屬于機關事業單位,所以這里不展開講。

  那么進入到勞動保險體制變革的第二階段都變了什么呢?

  第一,養老保險從分立到統一。

  五八年以前,城鎮養老保險制度分立為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和機關事業單位的養老保險。

  二者建立的根據不同,在資金來源和待遇給付方面也有差異。

  但這種分立狀態并沒有持續下去,五八年政務院頒布了《關于工人、職員退休處理的暫行規定(草案)》。

  其中就規定了養老保險的覆蓋范圍包括所有企業、機關事業單位和人民團體的工人和職員。

  這實際上是把企業和機關事業單位的養老保險制度統一起來。

  第二,醫療保險的分立。

  傳統的城鎮醫療保險制度主要包括公費醫療和勞動保險醫療。

  也就是前面說到的,李學武就醫需要走哪條核銷渠道,按身份劃分。

  有讀者說自己長輩在那個年代享受的醫療如何,討論起來有差異。

  這里的差異主要來源于身份的差別,以及單位補貼的差別。

  人事局管理和勞動局管理的人員,享受不同的待遇。

  其中,公費醫療主要面向機關事業單位,勞保醫療主要面向企業職工。

  二者在資金來源和管理方面亦不相同。

  但隨著制度覆蓋人群的增大,再加上基本實行免費醫療,費用上漲問題越來越嚴重。

  對此國家進行了一些變革,但效果并不明顯。

  紅星廠作為主體單位,負責勞保醫療體系的管理和運營,是有權利和義務維護保障這種制度向更好的方向發展的。

  所以,李懷德等廠領導要單拿出一個會議時間來討論和研究這項議題。

  第三,兩種工傷保險制度。

  傳統的工傷保險制度也分別面向企業和機關事業單位。

  企業職工的工傷保險制度是根據《勞動保險條例》建立起來的,是城鎮職工勞動保險的一個組成部分。

  機關事業單位工傷保險制度方面的規定最早見于50年12月11日頒布的《革命工作人員傷亡褒恤暫行條例》,后來經三次修改,標準待遇逐步提高。

  以上關于《勞動保險條例》的分析就可以看出,早在建國后的第一個十年里,城鎮企業職工的保險制度就已經建立起來了。

  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工傷保險。

  其中養老保險是最先統籌統一的,醫療保險和工傷保險到這里已經分成了企業和機關事業單位。

  企業和機關事業單位哪個保險更好?

  問問老人,如果畢業分配,他是想去企業還是機關事業單位,這個答案就有了。

  從本質上看,《勞動保險條例》所建立的社保制度是一種“國家—企業保險”制度模式。

  即以國家為實施和管理主體,國家和企業共同負擔費用,由此形成國家和企業一體化的社保模式。

  其特點主要是:

  (1)覆蓋范圍大,保障全面。

  據統計,五六年享受勞動保險待遇的職工人數相當于當年國營、公私合營、私營企業職工總數的94。

  同時,由于勞動保險制度是對低工資制的補充,它為城鎮居民提供了“從搖籃到墳墓”的保障項目。

  (2)企業依附國家,國家承擔無限責任。

  這一點在后世已經改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沒有所謂的鐵飯碗了。

  墳墓都不管你了,你覺得年輕人還需要準備搖籃嗎?

  不生,跟制度有絕對的關系。

  (3)工會管理、國家統籌和企業保險相結合。

  在具體實施中,企業繳納勞動保險金的30由全國總工會管理,事實上是進入了國家統籌。

  其余70由企業基層工會管理,并在企業內部使用,實際上是一種企業保險。

  勞動保險的脈絡發展到這里,其實就有了問題。

  李懷德是想要快速籠絡人心的,建立絕對的管理信念和聲望。

  而團結信念和提升聲望,效果最好、最快速的手段是什么?

  那就是提升福利待遇。

  當某一天,你的老板通知你們,今年不漲工資了啊,下面哀嚎一片。

  但老板又說了,從今天開始,所有職工的醫療、養老、養孩、交通、通訊、生活等等花銷公司全包,你是不是想給你們老板磕一個?

  要工資有啥用,賺了工資不就是為了生活嘛,現在公司管了你所有的生活,工資多多少少的,有一點零花錢不就行了嘛。

  李懷德現在想要做的事,便是讓群眾基礎快速提升。

  不僅僅是李懷德,大學習活動開展以來,其他企業和工廠開展變革之后,管理層變動的很大。

  人是上去了,坐不坐得穩還要另說。

  他們現在想要干的事,便是穩住自己的屁股,不惜透支企業的生命。

  “國家—企業保險”這種模式的優點是什么?

  就是有人給企業兜底兒,再多的工人也不怕,哪怕是工廠倒閉了,這些工人也能享受保險體制福利。

  你說后世也是這樣的?

  錯了,南轅北轍的錯。

  后世的保險制度是社會型保險,哪有現在這種保險制度可靠。

  社會型養老和醫療保險,你擔心不擔心到死都領不到保險金?

  現在就不需要擔心,而且退休的保障可比社會型保險高太多了。

  不信的讀者可以問問七八十歲的退休老干部,他們中的一些人還在享受著當年的保險制度。

  前面提到了,保險是由誰管理的?

  工會管理、國家統籌和企業保險相結合。

  可是,統籌的僅僅是上繳國總工會的30,剩下的70由企業基層工會管理。

  你就想吧,這部分錢在企業的手里,也就是李懷德的手里,他想怎么用,還不就是怎么用。

  首先就是提取勞動保險金挪作它用,或是堵財政的窟窿,或是補辦公和生產的漏洞。

  其次就是企業的退休職工、長期病號工資和其他勞保開支。

  勞動保險應該是由廠工會管理的,可廠工會一把手帶頭泡長期病號,你覺得這里的問題大不大?

  如果紅星廠的變革時間與外面的變革同步,恐怕這會兒勞動保險的窟窿得老大了。

  李懷德不可能得到現在才對勞動保險下手。

  紅星廠在整體企業保險金管理體系內算是一朵奇葩了。

  景玉農和谷維潔很有先見之明,一直壓著這部分資金不允許亂用。

  即便是當初紅星廠要搞住宅樓,也絲毫沒有動用這里的一分錢。

  這是紅星廠職工治病和養老的錢袋子,誰動了,誰都要背一輩子的罵名。

  有不怕挨罵的,反正這部分錢閑著也是閑著,每年都有進項,職工退休養老的壓力不大。

  所以,這些人就開始了胡花海花。

  有干正事的,發展工廠,促進生產等等。

  賺到錢了,把窟窿又補回去了。

  可你就想吧,計劃經濟時代,有幾個能像紅星廠這個樣彎道變速超車,賺得盆滿缽滿的。

  尤其是進入到七十年代后,遭遇了市場變革,一下子全完蛋了。

  大海退潮之后,沙灘上一大片,全特么是光著腚的。

  這種作為,對當前的企業保險制度造成了嚴重的打擊,結果就是促使勞動保險向第三時期變化。

  69年2月,財政院頒發《關于國營企業財務工作中幾項制度的改革意見(草案)》。

  其中就明確規定了“國營企業一律停止提取勞動保險金”,“企業的退休職工、長期病號工資和其他勞保開支,改在營業外列支”。

  這一規定使得“國家—企業保險”模式蛻化成單一的“企業保險”模式。

  勞動保險制度成為各企業的內部事務,并一直延續到七十年代開放后。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崽賣爺田心不痛是吧,那好,咱們分家!

  企業干部和職工的保險賠付核銷自理,有你就糟踐,職工沒錢看病罵娘你就挺著。

  李懷德知道要有這一變化了嗎?

  不知道,包括紅星廠所有廠領導都不知道,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會議。

  可不知道并不意味著感受不到,只要干組織和財務工作的,絕對知道這種風險。

  你會亂花你們家的保底儲蓄嗎?

  當然了,遇事不決李學武嘛,他當然也問了李學武。

  可李學武的想法比他更為激進,聽得熱血沸騰的,差點把持不住。

  最后還是叫了周苗苗來房間里討論舞蹈動作的工作,這才讓腦子保持了清醒。

  “第一點,為了加快產業化布局,暫用企業保險金作為支撐。”

  “第二點,為了保障和促進職工的福利待遇,增設勞動保障項目。”

  “第三點,針對企業退休職工、病假和其他勞動保護,增加預算。”

  李懷德講完三點,看向會議桌旁的眾人強調道:“我著重說一下第三點啊,關于退休職工的。”

  “目前咱們廠正在進行人事體制變革,有很大一部分職工退出了勞動崗位,讓給了年輕人。”

  他手指點了點會議桌,講道:“在人事變革初期,就已經定下了退一批人的計劃。”

  “現在提出的議題,算是對這一計劃的補充和調整。”

  李懷德的話講完,看向了眾人,等著大家提意見。

  程開元看了一眼對面,老李搞工作,不會不問李學武的意見。

  私下里,李懷德已經就這幾項議題征求過他的意見了,他還是比較保守的。

  可見李學武并未表現出積極的態度,他便也堅持了自己的意見。

  “我來說說吧,李主任是給我講過這個方案的。”

  他雙手交叉,看著其他幾人說道:“今年的財政預算是有壓力的,我想玉農同志不在家,她要是在家,一定是要跟大家發牢騷的。”

  “呵呵呵——”

  會議比較輕松,這只是正常的工作,不涉及到個人的利益,大家也是放開了講。

  “我先說說生產這邊吧,畢竟資金的缺口比較大”程開元示意了對面的李學武說道:“學武那邊已經協調過幾次了。”

  “關于暫使用保險金調補生產缺口一事,我還是持謹慎態度的。”

  他認真了表情說道:“關系太大,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我怕咱們要收不住。”

  “一旦形成了赤字,恐怕職工們要反應,上面也是要關注的。”

  “嗯,這個我確實想到了,也跟開元同志說過。”

  李懷德點點頭,說道:“咱們管委會做事有兩難,一個是看著上面難,一個是看著下面難。”

  眾人均是咧嘴一笑,有點頭的,也有搖頭的。

  “我想,還是尺度的問題,重在把握嘛。”

  他并未在意程開元的反對意見,而是解釋道:“挪用多少,用在那里,什么時候歸還,用什么歸還,是要制定規范計劃的。”

  “這一點可以在下來后在討論,今天還是把基本的方案討論一下。”

  李懷德回復了程開元,看向了其他人,等著他們提意見。

  “咳咳——”

  薛直夫坐直了身子,咳嗽一聲說道:“我來說說吧,關于工程、服務和后勤。”

  “工程這邊大家都知道,今年咱們的步子邁的很大,想要跑步前進,所以建設資金的壓力也大。”

  他微微低頭看著文件道:“除了維修預算沒動外,工程類的預算早就超標了,這個不談。”

  不談的原因是,工程投建項目大多屬于三產和聯合工業,這部分是企業自籌的。

  也就是說,紅星廠有錢,愿意怎么建廠就怎么建廠。

  只要主管部門審核通過,只要地方土地資源審核通過,沒有其他的限制了。

  在方案申報的時候,既然都沒想著并入計劃生產,那就甭想著拿到上面的建設預算了。

  所以,上面給的僅有的一小部分常規建設預算,在紅星廠這種大刀闊斧的基建投入中,不值一提。

  說超標都是小的,可以說翻倍地超了。

  “我講講工程建設這一塊,還是關系到工程隊和勞動隊。”

  薛直夫常年吸煙又喝茶,所以他的嗓子很啞,咽喉炎那是必須得。

  所以你就聽,他講話的時候幾句話便要咳一聲清清嗓子,一段話便要喝一口茶。

  不僅僅薛直夫這樣,你看長期工作在領導崗位上的干部大多數都是如此。

  尤其是從機關單位里走上來的,煙茶熏腌的嗓子,沒一個講話洪亮的。

  似是李學武以前,講話跟打雷似的,在企業干部里還是少見的。

  要不怎么大家都說李學武越來越進步了呢,你看他現在說話都文縐縐的了,少有大聲說話的時候了。

  “今年上半年,紅星廠擴充了建筑隊和勞動隊,工程口這邊一下子涌入進來超過八千人了。”

  他看了一眼程開元說道:“要是在以前,我手里的人可比程副主任都多了。”

  “呵呵呵——現在你不及我了”程開元抽著煙,笑著說道:“我手里快要有八萬多人了。”

  “哈哈哈——”

  眾人大笑,這種攀比倒像是當年拉隊伍的時候,兩個連長坐在一起吹牛皮。

  “別說八萬人,就是這八千人我都覺得壓力很大了。”

  薛直夫看了一眼李懷德的方向,說道:“建筑隊和勞動隊都是從事重體力勞動的崗位,同志們很吃辛苦啊。”

  “現在是盛夏,可不能不想著過冬的事了。”

  他認真地講道:“再有,隊伍急速擴張,勞動保障勉強能跟得上,但勞動福利還是差一些。”

  “我希望廠里能考慮一下,給兩支隊伍建立健全完善的勞動保護制度。”

  “嗯,這個意見很中肯。”

  李懷德點點頭,說道:“關于勞動隊和建筑隊的安全保障制度和勞動保障制度,學武同志給我提過一次,也是要在這一次討論的。”

  他示意了李學武這邊一下,道:“尤其是安全生產勞動,相關的制度已經形成方案下發了吧?”

  “是的領導,是聯合兩支隊伍的主管管理人員和技術骨干一起設計和訂制的。”

  李學武對李懷德的話做了回應和補充,只講事實,講完就不再說話了。

  “勞動保障制度是要跟上的,畢竟勞動隊和工程隊是長期的重點工作。”

  李懷德手指敲了敲桌面,看著眾人說道:“工程隊的隊伍要逐漸專業化和產業化,以后是要成立專業的建筑工程隊的,這一點不能動搖。”

  “勞動隊,至少人事變革的期間,人數上不會下于現在的規模,所以也要建立完善的保障制度。”

  他講道:“我是聽說了的,也是親眼看到了,的,在鋼城,大太陽曬著,工人們在施工。”

  “很辛苦,人事變革不是甩泥點子,把人當泥巴甩下去,是要合理地運用起來。”

  “李主任,按照現在的工程隊福利待遇標準執行,還是……”

  谷維潔手里拿著鋼筆,隨時都要記錄的樣子,皺眉看向李懷德說道:“我的建議是以工程隊的標準暫時先執行,再拿出個方案來,然后再改。”

  “那就按你的意思,先把這個待遇補充下去。”

  李懷德是很想干事業的,他并沒有出身區分意識,把廠里的工人思想化。

  這還是得力于紅星廠快速地完成了變革,人事調整,沒又出現太過于嚴重的創傷。

  跟李懷德有仇的幾個已經處理掉了,現在廠里都是他說了算。

  勞動隊,在外面其他工廠里可不是這么用的,是帶有一點勞動教育色彩的。

  但在紅星廠不是這樣的,工程隊是正式的編制,在集團化體制預案中,是有工程建筑公司的。

  勞動隊不是,勞動隊只是紅星廠在人事變革、體制變革和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出現的過渡單位。

  勞動隊里的人來源比較多,車間技術和人事變革調崗去的、兼并后進來的工人、在大學習活動中有問題的,或者一些積極進步,為了掙更多工資主動調崗的工人。

  是的,工程隊正式職工都沒有勞動隊掙的多。

  體力勞動,不僅給的伙食標準高,工資標準也高,這一次李懷德是重賞之下要勇夫。

  基建速度就等于紅星廠開足馬力賺錢的速度,盡早完成基建,就代表紅星廠的工廠盡早開工。

  勞動隊里的工人可不都是專門從事體力勞動的人,變革結束后,重新回到車間也是能操控機械的。

  所以,會議一致通過,要給工程隊和勞動隊補充和完善勞動保障制度。

  像是勞保裝備、勞保服務和醫療衛生服務,都是要快速跟上的。

  得力于前段時間李學武的建議,紅星廠大力招募和征調醫療人員,現在廠醫院的人手很富足。

  正是把這些醫療人員放下去鍛煉的好時候,尤其是骨科和急救醫療。

  “學武同志呢,你沒什么意見嗎?”

  大家都說了一圈,有落實的,有擱置的,三個主要議題,挪用資金一事遲遲沒有落錘。

  福利保障倒是定了幾個項目,勞動隊和工程隊的福利補充、營城造船廠造船工人的保障制度調整等等。

  退休、病假以及其他勞動保護上,也就勞動保護落實了,因為紅星廠有自己的三產。

  被服廠和勞保廠雖然用的是老設備,但聯合工業幾個廠合并下來,規模還是很大的。

  不僅僅能保障幾個廠的勞保產品供應,還能供應其他企業,是盈利最好的三產工業。

  現在的難題便是動用資金、退休職工和長期病號。

  所有人都說過了,唯獨剩下李學武沒說,谷維潔點了他的名。

  還沒等李學武說話,李懷德笑著放下茶杯,看了李學武一眼,對眾人說道:“上周回來的路上,我們溝通了一下,學武的想法可比我多。”

  “是嘛——快點說出來聽聽。”

  谷維潔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眼瞅著李懷德拋出來議題折戟沉沙大半,當然要把李學武扯進來調和一下。

  李學武算是知道了,自己就是泥瓦工,專門和稀泥的。

  和稀泥都不算,還得用磚頭瓦塊貼補漏洞。

  不過他早就習慣了,李懷德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坐在下手第一張椅子上,干的不就是這個活兒嘛。

  “李主任說了,我的想法比較多,確實是挺多的”李學武笑著示意了李懷德這邊,道:“李主任只是想挪用部分資金,我的想法是挪走所有資金。”

  “哈哈哈——”

  李懷德看著眾人驚訝的表情和目光,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早跟你們說過了,李學武語不驚人死不休,嚇你們一跳吧!

  “全部挪走?從賬上?”

  谷維潔看了李懷德一眼,知道老李一定知道什么,也知道李學武絕不是莽撞之人。

  李懷德笑的這么開心,李學武一臉的沉著穩重,自然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亂來的。

  “對,全部挪走,但不是挪用。”

  李學武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講道:“那么多錢放在賬上,無疑是一種浪費。”

  “挪用有風險,資不對賬,資不抵賬,對紅星廠所有人來說都是個麻煩。”

  “學武的意見是把這部分資金放在聯合儲蓄銀行里。”

  李懷德率先開口解釋道:“要用這部分資金作為本金,實施投資盈利。”

  “盈利部分將作為福利待遇補充,或者保險建設補充使用。”

  “這……步子邁的有點太大了吧?”

  程開元捏了捏耳朵,看著李學武問道:“是不是有什么保險機制跟隨?”

  “投資都是有風險的,再大的保險也不敢保證咱們的投資一定賺錢。”

  李學武先是強調了一句,隨后看向眾人解釋道:“只有投資金額絕對值大于風險值時,才能控制項目盈利。”

  “也就是我要說的,把這一千多萬的保險金放在聯合儲蓄銀行進行運作。”

  “風險還是太高了,即便咱們的經濟體制很穩定,可投資的項目也少,盈利太微薄了。”

  程開元提醒道:“如果沒有充分的保障和絕對的信心,這個項目我不看好。”

  “如果你要說等聯合儲蓄銀行的結算業務開通后,去往港城參與投資,那我就更不同意了。”

  “內地資金流動投資,自然不是首選,這一點我也是有顧慮的。”

  李學武點點頭,同意了程開元的意見,再看向眾人說道:“不過有一點程副主任和我的意見撞在了一起,那就是結算業務的開通。”

  “只要東方時代銀行和聯合儲蓄銀行結算業務開通,也就有了外匯結算的便利。”

  他看向眾人說道:“至少十年內,做外匯代持和結算,以及先進設備的采購是不虧的。”

  “你的意思是……”

  會議桌旁的所有人都想到了,李學武這是要拿這筆錢作為保障金,跟東方時代銀行合作,做資金匯算平臺了。

  比如說京城機械二廠,通過紅星廠接到了對外貿易的訂單,出口了設備,賺了外匯。

  以往他們是怎么做的?

  當然了,京城機械二廠從沒接過這樣的訂單,真要賺了外匯,自然是通過正規渠道轉為資金回籠。

  但如果出口訂單變采購訂單呢?

  京城機械二廠在出口時,在東方時代銀行開立海外賬戶,作為貨物資金交易平臺。

  這筆錢只要不回來,那就是不用轉匯的。

  可以通過東方時代銀行,或者紅星廠的資源購買先進設備和技術,再回國的時候就不用轉匯了。

  因為這都不是錢了,還是免關稅的產品,無形中是賺了一筆的。

  這些技術和設備如果京城機械二廠用不到,轉賣給別人,是不是屬于內部交易,錢就落回京城機械二廠的口袋了。

  如果運作的好,京城機械二廠不僅不會虧損,還能小賺一筆。

  有聯合儲蓄銀行代為持管東方時代銀行項目資金進行運作,以聯合儲蓄銀行保險本金作為抵押,什么項目運作不下來啊。

  一千多萬,足夠滿足這個項目的運營了。

  會議室內部,除了李懷德老神在在地在喝茶,其他人都在皺著眉頭思考。

  風險有沒有?

  有,李學武都說了,投資有風險。

  他說的這個運作辦法本身就是一個投資項目,只不過是自己運營罷了。

  而且玩的還是紅星廠熟悉的這個領域,也就是技術和設備的進口。

  這年代,外面的先進技術和設備進關的時候是沒有關稅的,是支援建設的福利。

  雖然躲了外匯的轉匯,但也切實地豐富了工業生產和技術的提升。

  這不是在鉆漏洞,而是在找出路,紅星廠能通過國外的先進技術和設備完成跨越式的發展,其他工廠和單位也可以做到。

  目前限制先進技術和設備進口的障礙無非就是那么幾個,但港城絕對是個優良的跳板。

  東方時代銀行的設立,絕對不能是孤家寡人,過江猛龍,曇花一現的表現。

  李學武要給東方時代銀行加碼,不斷地給這家銀行套上光環。

  工業變革技術和設備進出口的橋頭堡,企業自持保險資金合理運營第一個項目……

  老李想了許多天都沒敢下決定,是要拿到會議上來討論一下的。

  要么按照他的計劃,挪用部分資金,按照可行計劃,嚴格控制借還。

  要么看看李學武的計劃是否可行,大家膽子大一點,創造輝煌。

  其實李學武說完,大家心里都有了想法,當初創建聯合儲蓄銀行的時候,就有金融運營一項。

  甚至李學武多此一舉地在談判中要了對外結算和匯算的牌照,是信用社跟銀行特別申請的。

  多虧了是這個年代啊,前三年和后三年你都甭想,這玩意兒絕對不會批給你的。

  其實這個年代對發展是很迷茫的,也是很寬松的,因為根本沒有管理可借鑒的標準。

  你看李學武跟外經貿要進出口權限他們不給,因為內地已經有了較為成熟的進出口商品管理制度,所以你要他當然不給。

  但是,對外結算業務,尤其是內地銀行與港城銀行的工業貨款結算,還屬于小眾領域。

  這玩意兒咋說呢,可給可不給,搞一搞就給了。

  李學武逼著信用社那邊下了力氣終于把這塊牌照的申請通過審核了。

  下來還得等一段時間,上面還要審核東方時代銀行的資質呢。

  可這邊沒問題,東方時代銀行那邊就更沒問題了。

  20噸黃金兜底,不敢說跟匯峰頂著斗,一般的銀行真比不上東方時代銀行財大氣粗。

  這是十多家老牌資本家傾家蕩產拿出來的本錢,要是擱三十年代,也能成立銀行了。

  所有人都在含糊,不敢立即下決定,好在李懷德也不著急,把這個問題擱置了,下來再研究。

  李學武是敢講話的,他現在并不算是管委會的人,所以說什么、說錯了,大家也只當他是胡說八道了。

  “福利待遇和福利項目要搞,還要搞大,搞好。”

  好么,怪不得李懷德說李學武的想法比他都多,這哪里是多啊,這是激進了吧。

  “當然,不能把錢發下去,那是沒有用的”李學武看著眾人講道:“我的意見是衣食住行,從這四點出發。”

  “住宅區要搞商場,搞服務部,我看福利項目要做好,至少在商品類別上,一定要豐富。”

  李學武當然不會說減價或者優惠,在計劃經濟時期,這是傻子才會做的事。

  甚至他都想提高商品價格,搞議價商品制度。

  “其次是住宅環境,要美觀,要維護,要豐富職工和家屬的娛樂生活。”

  他建議道:“游樂場、游泳館、體育館,是時候提上計劃議程了。”

  “再有,養老院和療養院,也可以從資金項目中調撥預算,這是廠職工最為關注的。”

  “最后是交通,職工通勤上,可以集中采購大型客車,保證城內外的職工上下班安全。”

  李學武敲了敲鉛筆,道:“如果保險資金的運作得當,甚至這些項目的建設和運營資金都能從盈利中獲得。”

  “學武還是執著于資金運作的”薛直夫笑著點了點他,道:“現在都把賺來的錢怎么花安排好了。”

  “這才叫足智多謀嘛。”

  谷維潔笑著看了李學武一眼,示意他繼續說,還沒說到關鍵問題呢。

  “關于退休、病號,我是沒有什么處理經驗的”李學武笑著看了眾人說道:“如果要我說,老有所養,老有所依,是我們所有人的理想嘛。”

  “說重點,你應該很清楚”谷維潔抓著他不放,提醒道:“退休職工會呈現上升趨勢,人越來越多,資金壓力越來越大。”

  “尤其是現在的廠職工急速擴招,這么多退休職工怎么安置?”

  “開源節流,兩個方向。”

  李學武沒在意谷維潔的態度,這不是沖著他的,也不是故意為難李懷德的。

  這是工作,也是事實,谷維潔是主管組織工作的,必然要在會上講到這個。

  景玉農不在家,她要是在家,一定會跟谷維潔一起講資金壓力和困難。

  紅星廠今年賺的是多,可花的也多,未來花的更多,管不住錢口袋,紅星廠要破產的。

  景玉農管賺來的錢,谷維潔管花錢的工人,所以兩個人都很擔心紅星廠目前的資金壓力。

  “現在的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工傷保險,繳納系數還是不高的。”

  李學武斟酌了一下,認真地說道:“除了我剛剛提到的資金運作,只能是開源了。”

  在眾人看過來的時候,他手指敲了敲,說道:“紅星廠要搞自己的醫療體系,所以暫時不用擔心醫療保險。”

  “工傷保險要做調整,設立商業保險勢在必行”李學武也不管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養老保險也是一樣,必須走補充保險的路線。”

  “可以設置企業年金,以及住房公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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