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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無上傳承

  嗡!!!

  幾乎是在李觀一的手掌握住了這一張神弓的時候,他心口處古樸的青銅鼎便開始劇烈震顫起來,這異相并不是因為青銅鼎,而是來自于青銅鼎上嶄新烙印的白虎法相。

  它如見故人,如見血脈同源之存在。

  開始劇烈震顫掙扎起來,青銅鼎上忽然亮起層層的流光,卻不再是如同往日那樣地鎮壓,而是匯聚成一股激蕩的流風,簇擁在白虎法相的周身,導致那冒了個頭的赤龍直接重新被烙印回去。

  李觀一的雙眼之中,絲絲縷縷的氣息開始匯聚。

  于薛家祖孫眼中,什么都沒有發生。

  他們只看到了那少年人躍躍欲試,走到了戰弓的旁邊,然后把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

  但是在李觀一的眼中,這弓之上,分明開始流轉著某種氣息,他想要挪移開手,卻移不開來,青銅鼎上的白虎法相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如同站在高峰,朝著前面大聲地嘶吼,而氣息不斷匯聚。

  李觀一看到,那一張戰弓上面,多出了一只透明的手掌。

  抬起頭。

  氣機匯聚化作了一名高大的男子,穿著古樸的甲胄,看不清楚面目,而他的身邊,一只仿佛真實的白虎踱步,目光冰冷,似乎可以窺見萬物的奧秘,背后是蔓延的山川,是一座沖天而起的高聳山脈和巍峨的城池。

  兩個人,兩尊白虎法相。

  仿佛跨越漫長的歲月,對視著。

  風過荷塘,帶來了五百年前戰場的烈烈旌旗聲。

  五百年前。

  草原出現了一位殘忍無情卻又雄才偉略的王者,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按照那個時代的草原規矩強娶了自己的繼母,征服了整個部族,以卷席之勢侵吞草原。

  十年時間,一十八部草原部族擰成了一條繩。

  他們每年一次召開草原上的大會,大家沒有成見,如同兄弟一樣飲酒,吃肉,搏斗,賽馬,草原上漸漸只流傳著一種聲音,風中只傳唱著一位王者的名號。

  于是他們提著長槍和短弓,騎乘著吃苦耐勞的草原馬,集結了三十萬的大軍要侵吞中原,甚至于將中土的大皇帝圍困在了一處堡壘之中,險些喪命,回歸之后的大皇帝,任命了薛家的神將前去抵御這草原上的敵人。

  雙方將要在雄關下一決勝負,薛家神將盤膝坐在營地里面,安靜擦拭著手中的戰弓,旁邊的白虎臥在地上,青年手掌撫摸著戰弓,感知到了戰弓的興奮,他抬頭看著遙遠的草原圣山,道:

  “我們要成就今生最大的功業了。”

  “古代的名將一十八歲封狼居胥,我的志向,比他更大。”

  “我要將草原的王者,射殺在他們舉行祭祀的圣山之下,讓那些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民族,三百年不敢來犯我中原疆土,庇佑我等后輩子孫代代安康。”

  “如此的戰功,不應當被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以此神兵為引。”

  “銘刻此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無人可以匹敵的壯舉。”

  巨大白虎打了個哈欠。

  青年在五百年前握著戰弓,道:“我想,后輩子弟有能拿起這一張弓的,應該也可以看得到我等的決心,我將會一箭射穿他們所謂的圣山,后來者,若有緣分,可去那一處圣山之空洞,我會留下些東西。”

  “陛下被起圍困,而我將其誅殺,名望過大,則有反噬,自是擔心薛家傳承隕滅,故而將我的戰戟留在這里,于薛家只傳承弓箭,以此自損,保全子嗣。”

  這青年微微笑起來:“最后,請接受我這來自于過去歲月的問候。”

  “后世的人們。”

  “你們好啊。”

  “未來之天下,可還安定么?”

  五百年前,神將的謀士們入了營帳,好奇道:

  “將軍,您在對著戰弓說什么?”

  青年抬頭道:“沒什么。”

  “只是想著,若是這戰弓沒有斷掉的話,有朝一日,或許有人可以聽到我說的話呢?可能十年,可能一百年,也可能更久遠,哪怕那時候我已經死去。”

  “就像是在老書里面,發現了前人留下的筆跡。”

  “不亦是讓人欣然一笑的事情嗎?”

  謀士面面相覷,慨嘆道:“將軍的神意,已經可以千年不滅了嗎?”

  青年只是輕撫戰弓不答,看向明日的戰場。

  營帳外面,兵戈的觸碰聲和旌旗在草原大風吹拂下發出了聲音,這些聲音漸漸遠去了,眼前的畫面如同煙塵,倒映在李觀一的眼底,他聽到了那位曾經第一神將在五百年前留下的話語。

  似乎有所感覺,抬起頭。

  巨大無比,甚至有了神性的古代白虎法相就站在他的面前,眸子是金色的,頭部的毛發長了些,在風中如晨曦般流轉。

  若說這樣的白虎法相,是天上的白虎星君臨世,也沒有人能反駁。

  而白虎法相在李觀一肩膀上努力站穩。

  身子稍稍有些哆嗦,兩只毛茸茸的前爪抬起又按下,像是在給李觀一按摩肩膀,最后尾巴一繃緊,像是拉緊了彈簧然后一口氣松開,整個身子撲飛出去,撲飛出去的時候像是一個小鋼球,然后在空中舒展。

  啪嗒。

  落在了這神兵匯聚的無雙法相的身上。

  薛家先祖旁邊的巨大白虎垂眸,看著那抓住自己的胡須,四肢抱起,連尾巴都夾起來瑟瑟發抖的幼小白虎,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種寵溺和嘆息,趴臥在地上,垂下了頭用自己的額頭頂住了那小白虎的額頭。

  兩只白虎身上都出現了淡淡的流光。

  而那薛家先祖殘留的神韻則是忽然散開來,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接飛入了李觀一的眉心,李觀一臉色剎那蒼白,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了大量的知識,那是神意攜帶的功法傳承。

九天十地定天罡十方六合無限恨誅天破云鎮九州  一個個名字閃過,但是李觀一根本沒有辦法看到其中的內容。

  境界太低,不能理解。

  夏蟲不可語冰。

  如同讓小學生去背誦高等數學的壓軸題解析。

  數學尚可以去死記硬背參考答案去答題,而這些武道傳承連死記硬背的資格都沒有。

  李觀一悶哼一聲,死死維系住自己的心神,而在這個時候,在他的心境雜亂的時候,腦海之中忽然回想起來一段樂曲,那是嬸娘的琴音,不知為何,原本煩躁無比,惡心欲嘔的狀態,竟然開始緩解。

  李觀一‘眼前’忽然掃過一段文字。

  入境之法三乘論!

  這個勉強可以看。

  李觀一強行定住心神,忍著眩暈嘔吐的感覺,面色蒼白不已,卻硬生生把這一卷文字烙印在了腦子里面,都來不及去理解,而后那一段流光離開了李觀一的身軀,在他面前化作神將模樣。

  神將身上透明,身軀經脈,穴道一個個亮起,按照特殊的軌跡流轉。

  前方似有敵數十,山河起陸。

  神將忽而踏步,身軀如白虎咆哮,以肩膀將前方敵人頂飛。

  而后順勢射出一箭。

  箭矢之上,纏繞霸道金風,撕扯向前。

  白虎咆哮,前方敵人被盡數撕裂。

  山河迸裂。

  法相絕學·一箭光寒!

  而后拿出了兩根箭矢,同時搭在了弓弦之上,周圍隱隱有雷霆之聲,比起方才那一招,強大了何至于數倍,顯而易見,是更為強橫的絕學。

  只是在這個時候,琴音似乎也難以維系住李觀一的精神穩定。

  他的境界太低了。

  距離那位曾經完成了無上偉業的天下第一神將尤其之遠。

  差距大到了就連接受傳承,對于此刻的李觀一來說都是巨大的壓力。

  耳畔傳來了沒有自我意志,只是單純平靜的回應。

  “境界太低。”

  “弓道小成,入境大成后,再來受此傳承。”

  種種異相破碎,再看不真切,少年人眼前的諸多變化消失,只有那巨大白虎還在給他自己的小白虎法相傳承什么東西,李觀一只覺得額頭撕裂般地疼痛,大口喘息,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來。

  李觀一心中明悟清晰,自己還沒有資格,沒有實力使用這一張弓。

  但是他也有感覺。

  未來總有一日,可以拉開來。

  或許做不到一箭洞穿山脈,射穿三百八十里的事跡,可是依仗神兵,一箭五十里,卻未必不可做。

  他注意到了薛道勇驚疑不定的目光,松開手來,遺憾道:

  “果然沉重,我拿不動。”

  薛家老爺子驚疑不定的神色恢復了正常,爽朗笑道:“哈哈哈,畢竟是先祖神兵,能夠一箭射出三百八十里,這弓的沉重霸道,自然是非同小可的。”

  李觀一想了想,道:“或許只是我的功力不夠。”

  “老前輩,可否等我入境之后,再來試試看?”

  只得到了一箭一功的傳承。

  李觀一對之后的絕學很好奇。

  至于說出來?

  說出得到薛家傳承,李觀一這輩子不要想和嬸娘離開薛家和陳國。

  薛道勇只道是少年人的意氣和在同齡少女面前,放不下面子才賭氣這樣說,心中只覺得這樣才像是個少年人,反正沒有白虎法相,絕提不起這一張弓,這樣人情,自是順勢而為,于是放聲大笑:

  “哈哈哈,好啊,年輕人有勇氣,有不服氣不甘心之心,是大好事情,等你入境之后,再來試試看!”

  “多謝前輩。”

  一老一少飲茶,都覺得自己賺麻了。

  薛霜濤眸子亮起,也想要試試看,可惜少女并不曾具備白虎法相。

  也無其他神意,努力了好半晌,最后連白玉般的臉龐都漲得通紅都沒有拿起來,額頭滲出細汗,覺得自己有些丟人,背過身去不愿讓李觀一和爺爺看到自己臉上鬢發沾汗的模樣。

  李觀一卻不曾見到這樣少女爛漫的模樣。

  勉強喝茶,以苦意維系心神。

  而這個時候,那巨大白虎也緩緩消散,李觀一的白虎法相剛剛是靠著神弓氣韻才在外面存在,此刻神兵恢復安靜,自然如倦鳥投林,重新歸來,落入了青銅鼎上。

  李觀一動作微頓。

  在白虎法相歸來的時候。

  九成八的青銅鼎玉液。

  瞬間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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