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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跟對人

  一場艱難的斗獸結束了。

  年輕的袁一、年輕的袁大勝走在無人巷弄里。

  袁大勝身披數創,每一步行走都牽扯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袁一捂了捂口袋,袋里是他僅有的三塊半靈石。

  他一咬牙,終究還是道:“大剩,你先留在這里,我去那邊的藥鋪看看,至少能給你買帖膏藥!”

  袁一離開,袁大勝踉蹌地背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緩慢地坐在地上。

  它喘著粗氣,因為坐下來的動作,也牽扯到了傷口,疼的它心跳加速。

  巷弄無人,光線昏暗,好戲那個天地間只剩下了它。

  忽然,一聲鑼響。

  袁大勝下意識地抬眼望去,是從對面墻內傳出的聲音。

  隨后,鼓聲敲擊一陣,有主持的人高喊:“下面有請李雷峰大人,為老家主上演一場木偶戲!戲曲名《秦烈赴陣》”

  下一刻,機關高臺緩緩上升,木偶們造型各異,琳瑯滿目,開始了表演。

  袁大勝仰視,透過樹林間的縫隙,看著木偶們宛若真人版你言我語,你打來我逃去,好一番熱鬧。

  李雷峰操控技藝如火純情,鑼鼓琴鐘之間,袁大勝逐漸忘記身上的疼痛,看的入了迷。

  這場戲曲逐步進行,到達了最高潮的曲斷,奸邪設局,誣告秦烈持兵自重,懷有二心。

  幼主連下三道圣旨,不顧秦烈老將軍身受重傷,執意讓他沖陣。

  秦烈老將軍背后插上三面戰旗,艱難起身,抬起長塑,一步步沉重如山,奔赴前方戰場。

  他唱道:“自幼蒙恩,先主養恩,澤如山,銘心底。教我忠義護國土,授我智勇立天地。”

  “先主恩吶,如父如兄,讓我長成,教忠教義,賦我智勇。

  鑼聲沉穩而有力,仿佛在宣告這一場戰斗的厚重與悲壯。

  他又唱:“幼主年少我扶持,如父如兄,盡心力,雖遭猜忌心無怨,但愿江山永豎立。”

  “幼主小啊,我扶持你登基,如護幼苗盼你成林,雖蒙猜忌心無怨,惟愿你能重振國運。”

  京胡發出高吭清亮的聲音,時而凄婉,牽動人心,時而悠揚,表達者秦烈的某種期待。

  秦烈老將軍殺到戰場中,猶如雄獅睥睨,殺的人頭滾滾,敵軍膽寒。

  他再唱:“身雖老邁志不衰,血灑疆場報國恩,先主英靈在天笑,我心無悔赴戰場。”

  堂鼓響起,鼓聲渾厚而激昂,仿佛戰馬奔騰,氣勢恢宏。

  袁大勝看的熱血沸騰。

  秦烈久戰不退,傷勢加重,體能耗盡,終究陷入沙場。

  任憑他將沖陣來救,都沖不破厚重的敵陣。

  秦烈自知無幸,仰頭高歌:“先主恩情永銘記,幼主復興我心牽,血灑疆場不枉然,魂歸故土慰先主!”

  “敵軍何懼呼,千軍萬馬不足畏!”

  “我之死,不為功名利祿,只為那一片赤誠忠心!”

  “憶往昔先主恩情重,國難當頭豈能退縮!”

  “幼主啊,愿你知忠臣無悔命可拋,我死之后,愿你明,忠心赤膽護江山。!”

  鑼鼓的節奏產生多番變化,既有戰斗的緊張激烈,也有離別的悲壯蒼涼。

  最后,秦烈和敵將幾乎同歸于盡!

  在生命最后時刻,他面朝國都方向,半跪在地,拱手行禮:“主公,末將去了!”

  一聲重鼓,敲的整座戲臺一震。

  忽的嗩吶響起,聲音高坑嘹亮,充滿了悲壯,仿佛穿透時空,直擊袁大勝的內心。

  嗩吶聲持續片刻,笛子聲參與進來。

  笛聲清脆悅耳,時而婉轉低回,時而高亢激昂。

  最終,聲音高揚,宛若青鳥飛空,一路飛翔,渺茫的身軀逐漸消失在浩瀚的藍天里。

  袁大勝仰頭,久久無語!

  這是它第一次看著木偶戲,它已然聽得懂人話,身心皆受震撼。

  “大剩、大剩!”

  袁一跑了回來,手中拿著幾貼膏藥。

  他笑道:“好運道,這次藥坊出清,讓我討了一個便宜,讓我多拿了幾副膏藥呢!”

  “來,我給你貼上!”

  袁大勝任由袁一給自己處理傷口,它看了看袁一,又看看高臺上的戲偶。

  燈籠的光像是火映照在它的臉上,墻那邊人群歡慶,鼓掌的聲音,始終縈繞在它的耳畔。

  “走了,還傻坐著干什么?”

  袁一起身邁步。

  袁大勝伸手,指了指對面的高臺。

  袁一回頭一看,不以為意:“哦。是木偶戲啊!”

  袁一又看了一眼:“是秦烈赴陣曲,很有名的曲目。”

  “可惜了,他沒跟對人!”

  袁一在前面走,袁大勝跟在他后面。

  快走出巷弄的時候,它轉頭最后看了一眼機關戲臺。

  戲臺在緩緩落下,扮演秦烈老將軍的木偶還半跪著。

  袁大勝看向袁一的后背,忽然啊啊了幾聲。

  袁一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袁大勝,不明白它要說什么,只是招了招手,“快走吧,回家填飽肚子,早點睡覺!”

  相依為命,斗獸。猴頭幫。

  “看,大剩,這是我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孩子!”

  袁一狂喜,“我有孩子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有后代了!”

  “我給他取名叫做袁二,大剩,我的生命可沒有你長呢!“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讓袁二代替袁一,繼續陪著你吧!”

  袁二餓了,哭喊起來。

  袁大勝把臉盤大小的桃子擠出汁水,澆灌給他。

  結果把袁二淋成落湯雞。

  袁二病了。

  袁大勝在夜晚的仙城中穿梭如風,沖進醫館,一把掐住藥師的脖子,拽著他一路飛奔,跳遠。藥師的驚叫聲打破月夜的寧靜。

  袁二開始會攀爬,他拽著袁大勝的厚厚的猴毛,挑戰高峰,每一次跌落下來,都會被袁大勝的手掌精準兜住。

  袁二能走能跳。

  “猴叔,他們欺負我!”

  袁二帶著袁大勝來找場子,把其它小朋友嚇尿,崩潰大哭。

  袁二開始好勇斗狠,對一個問題很好奇:“猴叔,你和我爹,誰更厲害,你們打過架嗎?”

  “我問爹,爹總不答我!”

  袁二跑到袁大勝面前,滿臉崇拜‘、興奮之色:“猴叔,你好厲害啊,好威猛啊。我什么時候能像你這樣?”

  “爹,我聽說你要給猴叔尋妖修功法?不要這么做啊”

  袁二闖進書房,口中高呼。

  袁一臉色鐵青,怒喝:“住口,又是誰在你耳邊胡言亂語?”

  “爹,猴叔實力已經無人能制!它的那些猴子猴孫,說是寵獸,更準確地說,它們才是主人!那些修士不過是負責喂養的奴隸而已啊!”

  “如今形勢已是如此,再讓猴叔實力飛躍,恐怕會更加惡劣。”

  “到那時,猴頭幫算是誰的?”

  袁二苦勸不止。

  間隔了幾座屋子,身負魔攻,袁大勝將這番話盡收耳中。

  它的眉眼聳搭下來,不再躺臥,而是趴在了地上,低頭看著地面,發出嗚咽的聲音。

  猴子猴孫被殺,袁大勝伸出手指,輕點袁二的心口。

  袁二被刺殺失敗,袁大勝自傷魂魄,守護在其身邊。

  火柿節的爆炸,袁大勝將袁二護在懷中。

  病榻上,袁大勝臨死前,再伸手指,恍惚間,它似乎聽到了那一曲《秦烈赴陣》的曲聲。

  袁二死了。

  猴頭幫陷入了短暫的混亂后,被一位長老迅速上位、掌權,穩定了亂局。

  袁大勝也死了,這是寧拙最大的感受。

  他回收了樹武斗猿大勝,修理好了整個機關,但根本找不到靈性,好像從未存在過。

  “孫老大的暗記并無變化!”

  寧拙捏緊雙拳,每當他想要親自下場,去探尋孫靈瞳的實際情況時,他的神海中,我佛心魔印就會不斷震動,散發出璀璨的佛光。

  我佛自渡,寶印示警。

  告誡著寧拙,一旦下場,就是中了他人的算計。

  戚白臉色鐵青。

  他看著孫靈瞳,難以相信,竟然有人能抗衡得了他的魂刑。

  孫靈瞳雙手、雙腿都被釘上了棺材釘。

  整個人都釘在了立柱上。

  他眉頭緊皺,雙眼翻白,因為某種法術的折磨,他整個人時不時顫抖一下。

  行刑至此,戚白毫無所獲。

  為了維持察查判官,他侍奉的魂力、法力等等越來越多。

  換做平日,他或許已經停止折磨孫靈瞳!

  畢竟,折磨孫靈瞳拷問垂鬢客,只是為了方便招攬韓冥。

  這完全是一個虧本買賣。

  但在虎斗氣運場中,戚白起了勝負心,爭勝的欲望尤其猛烈。

  “或許,他的崩潰就在下一刻!”

  戚白帶著這樣的期待,臉色猙獰地低吼:“很好,我喜歡你這樣的硬骨頭。”

  “接下來,你將承受十倍之前的痛楚!”

  “呵呵呵”

  “死亡對你而言,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惜,你惹怒了我!”

  戚白催發法術,正中孫靈瞳。

  孫靈瞳好似被山巒壓身,痛楚之猛,讓他產生錯覺。

  仿佛身心都被山巒碾碎!

  無邊的痛楚滲透到他的每一寸肌膚里,但他偏偏昏不過去。

  他像是一葉扁舟,在狂風暴雨中,跌落無盡的海底大漩渦中。

  過往的記憶像是一束光,微弱且又倔強,在這無邊的黑暗,堅持著閃耀。

  都是關于寧拙的。

  “他人可以掌控黑市,為什么我們不可以?”

  “有意思,就讓我們兄弟齊心,執掌黑市!”

  “小拙,你不要露出真面目,用蒼鐵漢甲幻化偽裝!我反正已經被他人熟知,無所謂了!”

  寧拙笑著改稱呼:”以后我就直接叫你孫老大吧!“

  “老大,貨不對啊!”

  “孫老大,我就在你身后!”

  “老大,沖吧!”

  “孫老大,你放心,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劇痛如海如淵,將孫靈瞳淹沒。

  他睜開雙眼,往昔靈動的眼眸盡是血水。

  孫靈瞳慘烈一笑,自知空空如也印效果有限,自己也難在堅持。

  他悍然發動最后手段。

  戚白敏銳發現異常,大驚失色:“什么?你竟然自毀魂魄。”

  孫靈瞳出發空空如也印,對自己的魂魄下手,以對抗戚白的搜魂。

  戚白瞪大雙眼,驚疑萬分:“那垂鬢客究竟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寧愿魂飛魄散,也要保他?”

  “你究竟是不是不空門的人?你還是不是個魔修?”

  “難道說,他是你的同門?是你不空門的圣子?”

  “嘻嘻嘻!”

  孫靈瞳咧嘴,艱難無比地發出最后的笑聲,“他不是同門,他是我的兄弟!”

  “兄弟?”戚白更加疑惑,“兄弟不就是拿出來賣的的嗎?為了一點信息,你連命都不要?你究竟想要什么?”

  孫靈瞳垂下眼簾,他太虛弱了,他的聲音非常低微:“我,我只想要證明,他沒,沒跟錯人!”

  戚白側耳傾聽,聽到的卻是這樣的話。

  “不可理喻!”

  戚白憤怒到了極點!

  有生以來,他從未有過如此的憤怒。

  他感到被深深的侵犯。

  他徹底失去了耐心。

  這一刻,他忘記了收服韓冥,忘記了垂鬢客。

  他并指如劍,狠狠地戳向孫靈瞳的眉心。

  這一戳下去,必定能將孫靈瞳額頭洞穿,真正死亡。

  轟……

  爆炸聲陡然發生。

  戚白冷笑,絲毫不顧,執意要殺孫靈瞳。

  但下一刻,大陣陣紋顯現,將孫靈瞳牢牢護住,擋下了致命一擊。

  猛烈的爆炸沖擊過來,附帶澎湃的熱焰。

  爆炸將戚白掀飛,隨后淹沒了他。

  反觀孫靈瞳,在陣紋的保護下,被挪移出屋。

  下一刻,他落到了一個老人的身邊。

  這個老人老態龍鐘,面色滄桑,眼袋黑紫,皺紋深得能夾蚊蟲。

  他的發烏黑雜亂,從頭頂蔓延到肩膀,垂直腳面,像是一個寬大的黑色斗篷。

  他手拄拐杖,腰背佝僂得很厲害,整個體態宛如龍蝦。

  他是孫靈瞳的兄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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