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號城的地底,地脈波動雜亂無章,現在組成了一句話,就非常的顯眼。
地脈波動傳導而來的信息,很快就被趙興捕捉到。
他睜開眼,抬頭看向上方。
“老陳這是在招土地公公啊。”趙興輕輕一笑。
跺一跺腳,自己就上去了,可不就像是招土地問話一樣嗎?
還別說,在大周的內陸,還真有土地、山神廟。只不過這種方法不禮貌,一般也就大官用。
小官敢用,是要被打的。
“別喊了,來了。”趙興看著上方散發的金色波紋,頓時操控地脈回信。
隨后便收拾地洞中的一切,將其燒毀,施展神行守護上去。
“什么事這么急,我才睡幾個時辰。”
陳時節道:“溫少陽部派出去的探子陸續回歸,情報歸籠后,廖都尉打算召集眾人議事,看接下來該怎么打。”
趙興邊走邊問道:“溫少陽的斥候部隊去了哪些地方?”
陳時節道:“東北最遠到了西弦領的‘曲城’,東南方最遠到了祭魂關堡。”
“關堡?”趙興眼神一凝,這個地方他在幻境中去過,而且溫少陽部就是被困在了那里。“斥候隊伍有沒有出什么問題?”
“沒有,怎么這么問?”陳時節察覺到趙興的異樣,頓時問道。
“沒什么,隨便問問。”趙興道,“祭魂關,不是有一支圣靈王庭的精銳守著嗎?”
“是。”陳時節點頭,“所以溫少陽的人也沒靠太近,那地方陰氣太重,而且陰魂肆虐,很難潛過去打探情報。”
“不過聽廖都尉的意思,是想先打祭魂關。”陳時節道。
“你怎么想的?”趙興問道。
“我沒什么值得掛念的先人。”陳時節淡淡道,“所以我覺得打哪一部都可以。”
趙興微微點頭,陳時節是孤兒,這他是知道的,他的父母很早就死了,有個叔叔嬸嬸的親戚,但屬于是惡親,也早就斷了。
趙興這么問,主要是大周將士,都對圣靈王庭有著天然厭惡!
因為四大王庭中的圣靈王庭,擅長御使鬼魂。
他們經常會撕裂陰界的薄弱口,放出大量的陰魂,化為圣靈王庭的鬼兵、鬼將。
陰界比較特殊:從大周地方進陰界,和在南蠻進入陰界,可能就是在同一個地方。
這就導致圣靈王庭有時候還會抓到大周這邊死去的亡魂。
極大的沖擊了大周的禮樂制度和陰神制度。
從樸素的情感因素來講,圣靈王庭的操作等于是‘御你先人’。
這他嗎能忍得下去?
當然招人恨了!
“四大王庭中,金羽王庭部族最多,蟲巫、血巫、術士、力士、各類職業都比較齊全,裝備也和大周的差距較小。”
“紫龍王庭擅御獸,養的異獸很兇猛,因為南蠻區域,經常發生大規模的候變,簡直是天然的猛獸場,都不用特別的去養,收服就行了。”
“炎光王庭最難打,地廣人稀,又有巴博克之蟲這類天然異獸配合,打他們跟打地鼠似的。”
“圣靈王庭最惡心,打完一場,它們的戰斗力幾乎不損失多少,因為他們的主要戰兵,都是鬼魂,可以源源不斷的補充,甚至打了第一場,第二場就發現昔日死去的戰友又爬起來成為了你的對手。”
趙興道:“現在東線往西走,會碰到不同王庭派來的支援部隊,因為金羽王庭打算守火魔族這塊地……主要是守青罡礦區這塊寶地。”
“我個人而言,也不想打祭魂關,因為我們沒那么多祭司。”
廖如龍部、溫少陽部,隊伍中祭司都不多。
絕大部分的主將,都是武者,麾下的武者居多,祭司配得比較少,這是軍中現狀。
祭司職業比較難培養,比司農還難,在十陽洞天的時候,受訓的司農預備役有一萬多人。
但是祭司呢?就只有兩千出頭。
在谷城的時候,司農小吏有五百出頭,祭司吏員,也只有四五十人。
神職就是這樣,不是說能培養就可以大規模培養的。
那有沒有能打圣靈王庭的軍隊呢?
當然有,五大洞天中的幻幽洞天,便是幻幽軍的專屬駐地,這洞天就只有它一支軍隊,主將幻幽侯就是四品鬼神祭司。
幻幽軍絕大部分成員,都是戰斗型祭司。
趙興到了議事殿,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夏靖接茬道:
“現在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必須要打了。”
“祭魂關這一條防線比原先拉長了很多,火龍關丟掉,惹得金羽王庭震怒,把圣靈王庭派來支援的軍隊放在了東線防守。”
“現在時間已是十月十三,圣靈王庭的軍隊已經站穩了腳跟,防線也比原先嚴密了很多。”
趙興心中搖了搖頭,本來在火龍關的三軍休整完就開拔,祭魂關沿線的防御沒那么強。
但出了錢守綱一事,前前后后耽誤了十來天,這就給了金羽王庭調兵遣將的機會。
不過這就是戰場上的變數,誰也說不準。哪有事事都稱心如意的呢?
當然,歸根究底,還是他們這邊的人少了,打了火龍關就得休整、擴軍。
“能不能和幻幽軍合作?”溫少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若是有幻幽軍,突破祭魂關防線把握更大。”
廖如龍遲疑道:“幻幽軍是排名兩百多的強軍,而且他們的主力在北線和肇元軍、丹霞軍、元華軍一起,未必肯拋棄強軍合作,來找我們。”
夏靖笑道:“主力不可能,但調兩三萬人過來或許可行。”
“哦?”廖如龍疑惑,“這話怎么說?”
夏靖指了指趙興:“先前趙興不是在西弦領附近斬了錢守綱嗎?”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趙興納悶。
“咱們和黑龍軍對峙,把西弦關的主將嚇得不輕。”夏靖道。“肇元軍‘齊元軍’,元華軍‘易鉞’,幻幽軍‘南宮夜’肇元軍‘龐錚’這四個人,本來是打算要攻西弦關的。”
“他們之前佯敗了幾次,就是想引西弦關的主將出來,此事做了一個多月,本來有些希望了,結果被錢守綱這個意外事件破壞了。”
聽完夏靖的話,趙興不禁無言以對。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殺錢守綱耽誤了時間,導致祭魂關防線變得難打,但現在又有可能和幻幽軍合作,真是說不清楚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他們肯合作嗎?”廖如龍遲疑道。
不是他自卑,實在是幻幽軍確實要比神威軍排名高很多,甚至比虎蛟軍都高。
上次兵界軍團大演武,神威軍的名次是五百多名,幻幽軍卻是兩百多名。
人家能單占一個洞天作駐地,無論人數還是實力都遠超神威軍。
“試試看吧。”夏靖道,“不行就算了,咱們自己打,若是大家同意,我便去信問問。”
“同意。”溫少陽表態道。
“同意。”廖如龍也點頭。
“同意。”趙興也沒啥可反對的,現在是肉多狼少,多幾支強軍合作,也沒什么不好。
夏靖和廖如龍,邀請幻幽軍的南宮夜,帶人來火龍關戰區。
南宮夜在接到邀請后,立刻就心動了。
因為他們本來就有想法從火龍關借道,但是不好開這個口。
然而即便如此,談合作也并非一帆風順。
因為南宮夜帶領的幻幽軍,已經和元華軍易鉞、肇元軍的齊元軍聯合作戰了許久。
但神威軍這邊,只邀請了他這支偏軍。
怎么說呢,如果就他南宮夜過去,那必然是打下手的份,即便他是強軍的隊伍,但人數不如神威軍、玄甲軍、鎮海軍三支隊伍聯合的多。
于是南宮夜要求把盟友肇元軍、元華軍的兩支部隊也一起算上。
但這樣一來,他們的人數,又比神威軍、玄甲軍、鎮海軍三軍聯合差不了多少,論實力還要比三軍聯合強。
廖如龍、夏靖、溫少陽等人也不樂意。
盡管說是說合作,但拉了人家過來,之后作戰打起來,必然會受影響。
所以說這種合作,如果平時關系一般般,還真不好弄。
趙興不管這些,他全程不參與溝通,時間寶貴,明年三月,估計就得回十陽洞天了。
他得盡快把從天機閣中學到的秘法練一練。
至于戰功,之后再撈也是一樣的。
“江都尉,幫個忙。”
“趙老弟別這么生分,叫我江大哥即可。”江明笑呵呵道,“什么忙,伱說。”
“鎮海軍在滄瀾江上,平時應該會抓到不少河龜、王八之類的異獸吧?”趙興問道。
“有,當然有!”江明雙手展開,“而且很大一頭呢。”
“好吃嗎?”趙興問道。
“看怎么做。”江明道,“龜類的肉質都比老,我們鎮海軍一般不吃肉,只拿來燉湯喝。”
“怎么,老弟你想嘗嘗鮮?”
趙興笑道:“是啊,沒吃過那種靈龜,不知道江大哥能不能弄一些過來?”
江明一拍手道:“這個好說,你還要別河鮮海鮮不?你要我就給你弄來,這海里好吃的東西還是有不少……”
趙興找江明一說,對方立刻答應。
即便是入了品的靈龜,對鎮海軍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
為了討好趙興,江明還特地派出了最快的船,直接去滄瀾江給趙興拖了一船龜類異獸過來,足有一兩千頭。
趙興上船一看,好家伙。
九品都很少,基本都是八品龜類異獸,甚至還有七品靈龜!
“夠用嗎?”江明道,“不夠再說,我讓江上的兄弟們去抓一些。”
“夠了夠了。”趙興連忙點頭,他只是想要拿靈龜練法術,并不是真喜歡吃。
“行,那你有事叫我這艘船,就停你這了。”江明很是大方。
“多謝。”
江明走后,趙興就施展風法,將船艙內的一頭八品河龜給揪了出來,把它放到甲板上的鍘刀定好。
“噗嗤”
鍘刀落下,立刻就將龜頭斬掉。
“去!”
趙興金光打在龜殼下,隨后下方的龜肉、骨頭,便飛快的萎縮。
其中的血液全部都集中在了龜殼上,被龜殼吸收。
這是龜錢卦法中的‘練卦’。
抽靈龜之血,靈龜之髓,全部用來孕養龜殼。
卜卦之物練成,便可以此為基,來進行占卜。
“血煉法是最簡單粗暴的煉制法,不過此法煉制出來的推演載體,一般用不了多久。”
“高級一點的為魂練法,抽靈龜之血、靈龜之髓、靈龜之魂”
“還有靈練法,不必殺掉靈龜。”
“不過現在只是練手,太復雜的也搞不來。”
趙興按照龜卦法上的說明,將血、髓灌注在龜殼中。
很快這頭八品靈龜的殼,就散發著一股暗紅色的光芒。
“現在卦載之物已成,我可用多種辦法來占卜。”
“一是簡單的測運道吉兇,即把字刻在龜殼上。”趙興在龜板的一邊,刻上大吉、中吉、小吉。
另一邊刻上大兇、中兇、小兇。
“爾后火燒龜殼,裂紋在哪邊居多,便代表著的個人運道,裂紋的長短,代表著此次卜算的持續時間長短。”
趙興伸手一指,天火法發動。
一縷火焰頓時包裹住龜板,將其煅燒。
在燒了一刻鐘后。
龜板上傳來輕微的響聲。
“咔咔咔”
待到裂紋不再產生,趙興停止煅燒,定睛一看。
“小吉一側的裂紋最多,裂紋蔓延四個盾片,裂深一寸,意味著持續時間有四天。”
“中吉一側的裂紋有一條,裂深不足一寸,蔓延一個盾片,中吉誕生于四個時辰內。”
“小兇一側的裂紋雖多,但一條大裂都沒有,中兇、大兇則無裂。”
“這代表著近期我的運道沒什么兇險,裂紋長是因為我處于戰場上,持續時間長也正常。”
趙興解讀著卦象。
問吉兇比較簡單,問他自己的,更是問不出什么名堂來,衍三的氣運豈是浪得虛名?
趙興宰殺了十頭八品靈龜,問了一百次,基本都是差不多。
吉多于兇。
隨著趙興的修煉,這龜殼上顯示的吉兇也越來越精準。
當他練了幾個時辰后,產生結果的同時,心中也會產生一些感應。
趙興看了看面板。
火練龜卜·吉兇:中階七轉。
效用:燒龜紋以卜吉兇,知旦夕禍福。
龜錢卦法,是一整套法術。
現在這個,只是最簡單的問吉兇,比較籠統。
但它比大周頒發的黃歷又要好一些。
因為大周的黃歷,都是辟兇黃歷,問不了吉,只能辟兇。
而且都是被動觸發,沒辦法主動使用。
“你在干什么?”龍肖扛著山貓走了上船,“傲天找你好一會了。”
“傲天找我干什么,不是早上才吃了飯嗎?”趙興問道。
龍肖無語:“你看看現在什么時辰了?”
趙興內觀五行生物鐘,隨后尷尬的一笑。
“不好意思,練功入迷了。”
一不小心,就過了六個時辰。
怪不得山貓眼神有點幽怨呢。
“練功?”龍肖疑惑的看著龜殼,“你拿烏龜練什么功?”
“靈龜問吉兇,聽說過沒有?”趙興道。他也不怕被人知道。
太祖只是砍了一刀,不是殺死了算命這個職業,也就是說無論官民,都是允許你自己琢磨鼓搗的。
但是呢,官方不給修煉秘籍,而且太祖的‘立道宏愿’在,鎖死了上升途徑,你再練,也練不出什么名堂。
此類法門,甚至還不如拘魂草人審核嚴格。
拘魂草人可是禁止在大周境內練,只能在戰場上練,而且還得報備。
“喲?你還會這個?”龍肖頓時來了興趣,“練得怎么樣了?”
“還行,可以問短時間內的吉兇。”趙興道。“不過不一定準,你要不要試試?”
“行啊。”龍肖道:“問個吉吧。”
總感覺這像是在罵人啊。
心中嘀咕了一下,趙興朝著龍肖道:“給我一滴血。”
龍肖指尖在掌心一劃,血液滲出。
趙興使風一卷,發現龍肖這滴血還挺重。
氣血如汞,不愧是武者中的劍修,體魄就是強。
“嗤嗤”
趙興以龍肖的血,涂抹在了龜板上,畫出兩邊的吉兇。
隨后以天火煅燒。
“咔咔咔咔”
裂紋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傳出。
趙興臉色微變。
怎么動靜這么大?
難道說……
“你沉著個臉是怎么回事?”龍肖道,“你別嚇我啊。”
待到火焰散去。
趙興定睛一看,沉著的臉色頓時轉為笑臉。
只見裂紋秘密麻麻的分布在大吉區域,裂紋深、短。
兇兆的一側,則裂紋很少,和趙興測自己的差不多。
好家伙,原來是大吉啊!
不過龍肖的大吉,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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