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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異常兇殘的遠程狙殺

  南贍部洲,中原,西周王朝封國洛國境內。

  蔥蔥郁郁的森林中央,有一座湖水碧藍映照天光浮云的湖泊,湖畔樹疏草盛,原野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湖心有一座玉盤明珠似的小島,島上佇立著竹樓木舍,飾以輕紗羽幔,端的是出塵仙人的浮閑雅居。

  一位長發男子負手立在竹樓門前,朝著遠方癡癡凝望,男子身材高大挺拔,肩寬腰窄,曲線流暢。他穿著一襲青紗衣袍,衣擺飄逸,如行云流水般輕盈自如。

  男子看起來三十出頭,面容卻遠比這個落后時代的凡人男性顯得年輕,長發如黑夜中的瀑布,長及腰間,閃爍著柔順的光澤,五官輪廓深邃而立體,眉宇間流露出一絲不羈的氣息,眼睛像他面前的這一汪湖水,明亮而透出綿綿溫情。

  他的鼻子高挺筆直,給人一種高貴而堅毅的感覺。一雙修長的眉毛像墨筆一樣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為他的面龐增添了幾分英氣。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又是思念她的一天,若煙她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是我不夠好,她才離我而去,用思念來折磨我,她是懂怎么傷我最深的……”

  男子的聲線磁性淡雅,還偶爾透出些許氣泡音,拿捏的恰到好處,顯得深情而不油膩。

  此情此景,若是某些懷春少女看到,定會被他一番深情獨白感動得流出口水。

  此人便是顧長風,他感懷過后,便信步來到湖邊,定定地看了一陣湖水倒映出的英姿,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一定要全力放出靈識,把握好若煙返回的時機,再念出這段獨白,若是她悄悄躲在一旁窺探,聽了這段話絕對會原諒我,哦呵呵呵。”

  男子輕笑起來,從懷里取出一塊石頭,坐在湖邊研磨起來。這塊石頭已經初具雛形,磨出了一多半的心形,石頭上還刻著“顏若煙”三個篆字。

  這塊石頭只是快普通的頑石,是顧長風隨手撿的,他趁著有空打算親手磨出一塊刻著心愛之人名字心形石作為小禮物,若是時間更充裕,就盤一盤這塊石頭,用靈力溫養將其玉化,用以證明自己對道侶深切的愛意達到金石為開的境界。

  顧長風覺得自己這個小技巧實在是高明,只需要花些心思,用些閑散時間,一毛靈石都不用浪費,許許多多的女修士偏偏很吃這一套,收到這份小禮物都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磨了一陣,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取出一塊半成品石頭,這塊石頭上刻著“趙清韻”,人有兩只手,當然可以磨兩塊石頭,反正一只羊是趕,兩只羊也是放,給道侶磨小禮物的時候,捎帶手把小情人兒的那份兒也磨出來,能節省一半時間,把時間管理做好才能游刃有余。

  顧長風心情非常好,以至于枯燥的手工研磨也似乎充滿了樂趣,絲毫不覺得乏味。

  絕頂的天資、國色天香的道侶和情人、勢力雄厚聲望如日中天的師門、英俊瀟灑的俊逸容貌,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擁有,只需要歲月靜好按部就班地修煉,就能一步步踏上天梯。

  那條通天大道對于別人來說是絕境險途,對他來說是只是攜美郊游,師尊都說他福澤深厚,功德圓滿,天人之姿,生來就是讓別人艷羨的存在——哪怕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呆頭情種也得妒忌他。

  但人無完人,這輩子他只有兩個遺憾。

  一是他的樂理、繪畫、棋道這些雜學天賦與修煉資質有著云泥之別,討女孩子歡心的時候總感覺欠缺點什么,只能用磨石頭這種低端伎倆替代。

  二是他的道侶顏若煙也是天之嬌女,出身的云霄仙宗也與紫陽仙宗門當戶對,能對他修行提供巨大助力。然而此女善妒,背著他也好,逼著他也罷,弄死了不少與他有露水情緣的女子,多到他都快記不清了。

  作為當世最為優秀的男人之一,顧長風斷然不會覺得專一是什么好品質,那只是無能的垃圾男人顧影自憐給自己臉上貼金才標榜出來的東西。

  廢物男人所謂的專一,是因為他們沒濫情的條件,承擔不了濫情的風險,不得已而為之。

  成年人不做選擇,顧長風都成年四百多年了,怎么可能越活越回去,活成小孩子?

  國色天香的顏若煙的確是無數修士心目中的白月光和朱砂痣,但對他來說早就是飯黏子和蚊子血了,維持這段關系,也是怕開罪顏若煙背后的宗門云霄仙宗,將來撈不到更多好處而已。

  紫陽仙宗乃是闡教十二金仙清虛道德真君創立,云霄仙宗乃是同為十二金仙的赤精子創立,顧顏二人的聯姻也含有一定政治因素,卻不是想離就能離的。

  顧長風也并不認為自己有什么問題,他還未渡劫成仙呢,有點人之常情、寡人之疾怎么了?

  即便成了仙人又如何,玉皇大帝除了王母娘娘這個正宮之外,不也在廣寒宮養著個嫦娥么?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天庭之主都帶頭,下面人還不有樣學樣,修行者本來就講究“法侶財地”,每一樣都是越多越好么,道侶多點于修行有益啊。

  正開心地磨著小心心,顧長風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閃身躲避,幾乎差之毫厘一枚速度驚人的螺旋飛梭就擊中了他之前所處的位置,飛梭擦過他臉頰,在他俊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嘭!”

  地面上被鉆出一個深深的孔洞,沉悶的響聲這才從遠方傳來,顧長風只覺得頭皮發麻,若是他未在一年前領悟到“劍心通明”的境界,這一擊根本來不及反應,腦袋就要被打爆了。

  元嬰期的修士神識感知能力可以覆蓋二十里,為了確保顏若煙返回時自己能抓好時間表演一番,顧長風已將神識擴散到極致,覆蓋范圍達到了三十里,但即便是三十里的范圍,也未感知到射出這枚飛梭狙殺自己之人身在何方。

  神識未探查到敵人,顧長風也立刻做出應對,一拍納袋取出一尊古樸劍匣,背負劍匣手掐劍訣,四柄飛劍自匣中飛出,在他身周環繞飛旋。

  顧長風雖說外貌有點繡花枕頭的意味,但一身本領卻是不俗,不然光憑一張小白臉和磨小石頭的招數,又豈能縱欲花叢數百年?

  就這一招分神控劍的技巧,也是鶴凌云再練十年也難掌握的高階飛劍御術。

  雖說神識并未探知到出手之人,戰斗經驗豐富的顧長風已朝飛梭襲來方向疾馳而去,他卻是未選擇飛身凌空這種速度更快的接近方式,而是緊貼地面邁出八卦游龍步伐,奔行軌跡七扭八拐無跡可尋。

  飛身凌空那就成了活靶子,空中轉向不夠靈活,只有腳踏實地進行蛇形機動才是避開這種超高速飛梭狙擊的最佳選擇。

  果然如他所料,又有幾枚飛梭破空而來,擦著身側在地面上鉆出深洞,若是有半點遲疑,就要被速度已遠遠超過“無聲驚雷”境界的飛梭射個對穿。

  敵人的攻擊射程尚在顧長風感知距離之外,這種被超視距打擊鎖定的困局若不盡快解開,久守必失之下一個疏忽就要飲恨當場。

  劍修都偏于高攻低防,顧長風并不打算施展防御法術硬抗飛梭,一則飛梭攻擊頻率密集根本來不及念咒,二則他不擅長防御法術,那螺旋飛梭穿透力驚人,實是不敢保證會不會輕易擊穿法力凝聚的護盾。

  唯有靠著機動性盡快接近敵人,在敵人傷及自身前先手殺死敵人,才是劍修斗法取勝的關鍵。

  八卦游龍步結合地煞縮地步,奔行三十里只用了十來息,然而顧長風仍未感知到對手所在。他卻悚然一驚停下腳步,不敢繼續前進,只在原地兜起了圈子,來襲飛梭實在避不開的,就控制環繞身側的飛劍迎擊,算準軌跡凌空斬落。

  飛劍與飛梭相撞,就會爆開一團耀眼火花,已屬于高階靈器(靈器比靈寶低一個大境界)級別的飛劍至多能斬斷三枚飛梭劍刃就承受不住螺旋巨力斷裂。

  顧長風再掐劍訣,背負的古樸劍匣中立刻飛出新的飛劍補充消耗,碎一柄便飛出一柄,竟堪堪形成僵持之勢。

  顧長風不敢再前進的原因說來也巧,他磨的一塊心形石就是從此處周邊采集,這才對此地地貌有所熟悉,追襲到此處他也是偶然察覺不對,地貌植被稍有人為改動的痕跡,痕跡經過了遮掩,不細心完全看不出來,立刻心生警覺,凝聚靈識探查才發現前方乃是雷區,布設了密密麻麻陷阱法陣,埋設了無數古怪的球形法寶。

  若是他未察覺出異樣就貿貿然闖過去,就會一頭撞入陷阱陣,著了敵人的道。

  冷汗順著顧長風額頭流下,心知此戰異常兇險,可能是他這輩子最接近死亡的一場斗法。

  還未與敵人謀面,便被迫做出兩次生死攸關的選擇,能活到現在一半還是靠了運氣,若他未從此地撿過石頭,人就已經倒在陷阱陣中了。

  驚駭之余,顧長風也不由得心生疑竇,好奇這樣一位毫無預兆便悍然偷襲,顯然是蓄謀許久,心機陰狠殺意凜然的專業刺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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